“阿音姑娘眼睛中毒不深，而且救治及时，不出几日便可恢复如……”风长烟细心解下素白纱布，却发现那双眼睛眼与昨日相比竟红肿的更厉害了。
将卸下的纱布放在了漆木托盘里，风长烟继续说完最后一个字：
“常。”
方执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阿音姑娘这几日最好静养。”风长烟将白瓷玉瓶微微倾斜，一滴、两滴，冰冰凉凉，慢慢在关笑音微微颤抖的眼眸里晕开化掉。“……且不宜辛辣，饮食上也尽量清淡一些为好。”
关笑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白皙的脸上染了薄红。
其实也实在怪不得她，毕竟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多年被困在纪律严明的岱纵山，好不容易有机会下了山，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鲜的。
之前因为要抓邪灵，所以不敢因贪玩而误了正事，如今邪灵已除，她自然是要好好看一看玩一玩的。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还有耳朵可以听，还有鼻子可以闻，还有嘴巴可以吃东西。
所以方执和关笑鸢拉着她出去玩的时候，她思量再三，还是没能经得住诱惑。
关笑音惭愧地道：“这些天是阿音任性了，白白辜负了风大哥的一番苦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风长烟其实无意要责怪她，只是从她的病情出发平心之论，可说出来的话却实在让人误会，但一时又不知该作何解释。
“小师妹你等等我啊，我去给你弄些清淡的吃食来！”方执同样羞愧的很，毕竟那个怂恿小师妹出去玩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方执师兄，不用麻烦……”
没等小师妹说完，方执便猴急溜出了门。
当他端着一些清粥小菜，一蹦三跳转着圈儿回来的时候，却隔着半开的门，远远瞧见了屋内身影重叠的两人，灿烂的笑容凝在了悲伤的脸上。
“紧吗？”
“还好，左边有一点……”
“是我粗心了。”风长烟小心地将夹在纱布里的一缕青丝捋了出来。
……
方执站的远，他听不清也不想听屋内二人的浓情蜜语。于是转身便逃，失魂落魄。
关笑鸢骂的其实没错，他就是怂。
可既是心悦，那便是是喜欢到了心底，才会怂吧。
“喂！芳草青青！有病啊你？！都泼我身上啦！”关笑鸢秀眉深蹙，用手拍掸着身上的汤汤水水。
一抬眼，却对上了一双暗淡无神的棕色眼眸。那双眼睛虽与她对视着，却空洞地好像并未看见她一般。
“方……方执，你怎么了？怎么跟条丧家犬似的？”
方执像是突然回神了一般，怅然若失地道：“喝酒吗？”
“喝啊！你请客！”
方执一路拖着关笑鸢进了酒肆，菜没碰一口，方执就已经接连喝了好几杯。几杯下肚，又觉用杯子太麻烦，于是直接拎起酒盅仰头便灌。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关笑鸢夺过方执手中的酒盅，往他面前的杯里满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道：“我陪你喝。”
方执笑了笑，拿起面前的酒盏轻轻对碰了一下，而后仰头一口闷。
方执双颊陀红，微醺的眼睛盯着关笑鸢。关笑鸢不生气不骂人的模样，其实和关笑音很像，但他知道她终归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
方执断断续续地道：“其实你长得也还行，就是你要能……能改改你那动不动就跟人急眼的坏毛病……应……应该……”
关笑鸢斜睨了他一眼，将杯中之酒仰饮而尽，而后道：“我好不好看还用得着你说？我本来就很好看啊……”
她还是第一次从方执口中听到夸赞她的话，耳根涌上了一股热流。好在因为喝酒的缘故，她的脸本来就红，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
“你看你……一夸就母……”
就母猪上树。
但方执还是换了一种说法。平时张口就来的调侃之言，但在此刻，面对这张神似关笑音的脸，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就恨不得上天！”
关笑鸢道：“还不是跟你学的。”
“跟我？我怎……怎么啦？”
“不要脸啊。”
方执苦笑，而后喃喃自语：“我要是真不要脸就好了……”
他要是真不要脸，早在岱纵山就已经跟小师妹表白了，哪里还轮的着别人。
酒过三巡，两人你搀着我我馋着你，左一下右一下，踉踉跄跄地往客栈的方向走。
“就，就你这怂样儿……”关笑鸢嗤笑道。“八，八辈子都得不到我妹的芳心……”
“我……我怂样？”方执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能有那风什么……什么烟怂样？”
“人家风大哥不知道比你强多少倍！你说你……”关笑鸢抽回搭在方执肩上的手，努力让自己保持平稳，开始认真地给方执一笔一笔地算他相比风长烟差在哪里。
“你不论是长相、性情、武功修为、医术、……还是……反正所有方方面面……人家哪一样不比你厉害啊？”
方执听着他的条条在理的数落，十多岁的热血少年哪受得了这个。心里自然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胜负欲，于是拉着东摇西摆的关笑鸢要去找风长烟一论长短。
“我……我现在就去找他……我让你看看到底是谁……谁厉害……走……”
“我才不去！……我才懒……懒得看你被人家……人家风大哥打地跪地求饶……”关笑鸢甩开他的手，然后左晃右晃地往自己的我房间走去。
“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方执脚步生花地扭走到了风长烟的房门前，虚着无力的拳头砸了砸门。
“开门！”
无力的一拳下去，门却自己开了。
方执眯着醉眼看了看屋内，竟然没人？莫不是走错了？于是踉跄后退了一步，歪头看着旁边的一间相似的屋子，傻傻笑了笑。
还真是走错了。
他晃悠悠地走了过去，可手还没抬起，门又开了。
“风大哥……是你吗？”
是他最喜欢的小师妹啊……
心中欢喜，脚下飘了些，他一头栽进了关笑音的怀里。
“风……风大哥，你喝酒了？”
关笑音吃力地搀扶着死沉如牛的方执，将他拖拽到了床上。
“风大哥……我去给你倒杯水……”
可她一转身，便被一只炙热的手拽住纤纤手腕，然后失重般摔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关笑音杏目圆睁，耳根烧灼漫上面颊，随即被方执翻身压在了身下。
唇齿交缠之间，黄衫雪袍纷纷扬扬，散落满地。
昏烛纱帐，摇曳了这一夜缠绵。
被风长烟拖了一路，直到摔在树干上，唇齿渗了腥血，方执才清醒了大半。彡彡訁凊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方执从地上踉跄爬起。
虽然方才的他的确神志不清，但那一声声“风大哥”现在却清晰无比，如针似刀，或刺或割，不论是那种，都很疼。
方执苦笑：“她把我当作了你，她喊的是你的名字……”
风长烟没有说话，脸上也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喜欢小师妹，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很多很多年了。”方执的脸上挂着一抹苦涩地笑容。“可我却从来不敢说，也许母夜叉说的对，我就是怂。”
“可你不应该这么做。”风长烟道。
方执抬眼看着风长烟；“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拱手相让？”
“我对阿音姑娘没有那个意思。”
风长烟脸上的表情是淡漠的，这种表情让他讨厌至极。
他道：“你是觉得阿音配不上你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敢承认？我方执平时最讨厌的就你们这些臭道士，看似清心寡欲勘破红尘，实则是不敢承认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我方执是怂，但我敢做就敢认！既然碰了，我便会娶他、爱她、敬她、惜他……只要她愿意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她恨我要我这条命，我也绝无二话。”
方执拽着风长烟的衣襟问：“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喜欢的人是你？！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风长烟拨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没走多远，忽地强风四起，万叶沙沙。风长烟转身，身后是弥天雾气灰烟滚滚。
一个透明的身影在烟尘里消失不见。
风长烟走近蹲下，眼前的人背倚着树干，鲜血从嘴角淌下。
他望着重重黑林的那一抹灯火，晶莹的眸子里似有白兰盛开，黄袂飘飞。
小师妹，对不起。
落叶划过方执清秀的眉眼，也带着他一起叶落归根。
顺着树干缓缓滑落的人，阖上双眸的时候，温热的眼泪顺着面颊，淌出了一条浅淡的泪痕。
不过这也是他冰凉的身体，残留的最后一丝暖意了。
一张出尘绝世的脸依旧无波无澜，微风扬起他的雪白长袍，在泠泠月色里，越走越缥缈。
***
风长烟踌躇片刻，再次迈进昏烛纱帐的屋子，却不小心踏破了地上躺着的花灯。
那花灯原本是对翼翩飞的蝴蝶样式，如今一半翅膀已残破，另一半翅膀微微颤起，好像也会疼一般。
今夜是花灯节，街市上热闹非凡。不喜热闹的风长烟，去了热闹的街市，买了花灯，以及花饼。
“师父，你笑了！”
他记得在一片灯火阑珊里，终于寻到一个蝴蝶形状的花灯时，站在他身边的男孩用稚气的嗓音发出了一声惊叹。
男孩从未见过他的师父脸上有过别样的表情，生气不会皱眉，难过不会流泪，至于微笑，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他从来只当师父是世外高人，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风长烟也微微有些吃惊，可他的脸上也不会存在吃惊的表情。
他缓缓走近床榻，一双纤若秋苇的玉臂却环住了他的腰。
“风大哥……你去哪儿了？”
风长烟的身体有些僵硬，他道：“见你晚饭没吃多少，去给你寻了些吃的。”
关笑音笑了笑：“那可有寻得？”
目光落在门槛边上安静躺着的一包花饼，风长烟道：“只寻得了一些花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即便在苇叶层层包裹之下，花饼也已碎了大半，风长烟从中挑了一块还算完好的，递给了关笑音。
关笑音接过，咬了一小口问：“这是什么花做的？竟如此香甜？”
“白兰。”
“白兰？白兰竟可以做成花饼？”关笑音笑着道。“风大哥你知道吗？我们岱纵山遍地都是白兰，可是花开一夏，最终都凋谢满地无人问津……”
关笑音的面色因为兴奋染了薄红，她开心地道：“要是阿姐和方执师兄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我们还可以做了给师尊和师兄师姐们尝尝，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和“方执”两个字对应的，便是漆黑的丛林里，枯叶满地的树根下，白色、孤寂的身影。
风长烟闭上了眼睛，眉心微蹙。
“风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们会喜欢的。”
关笑音最后又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娶她，爱她，敬她，惜她……犹言在耳。
他死了，做不到了。
如此，也只能由他来完成了。
爱也好，恨也罢，都无所谓，反正他也从未奢求过什么。
后来他也确实做到了。娶她，爱她，敬她，惜他。
那六年里他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他以为这一生，就会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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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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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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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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