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阿泽回来啦……”
“师娘,这是师父买的花灯。”一个初褪稚气,棱角尚未分明的小少年,将手上提着的兔子花灯,递到了关笑音的面前。
少年又道:“师父路上遇到了个难缠的小东西,怕师娘担心,让我先行回来把这个花灯送给师娘。对了!师父还说要师娘不必担忧,他很快就会回来!”
关笑音接过花灯,笑着摇了摇头:“也难得你师父每年都记得,自从栎儿出生后,六年了,年年花灯节都要去买个花灯回来。”
“那师娘可就记错了,不是小栎出生后,之前也买过的。还是一个特别漂亮的蝴蝶花灯!只可惜后来找不到了,只好换成了兔子花灯。”
阿泽用手点着花灯上的兔子耳朵,笑着道:“不过兔子也很可爱,师娘你说是不是啊?”
对于欢缘镇花灯节的那一晚,她一直都记的很清晰,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什么蝴蝶花灯,风长烟亦从未提及。
“蝴蝶花灯?”
“对啊,就在欢缘镇,师父师娘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少年回忆道。“那个蝴蝶花灯有两个大大的翅膀,可好看了!师娘不记得了么?”
关笑音双手捏住少年瘦小的双肩,问道:“你还记得花灯节那天,你和你师父是什么时辰出去的?又是什么时辰回来的?”
小少年被抓的有些痛,她不知道师娘为何如此反常,更也不知道师娘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
关笑音也意识到自己过激的举动,于是松了双手。
“什么时辰?”小少年挠了挠后脑勺,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若不是今日偶然提起,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记不清了。好像是天刚黑的时候出的门,至于是何时回来的?……那天师父找蝴蝶花灯找了很久,回来的时候大概……大概已经快到亥时了吧。”
他只依稀记得那晚回来时,街上行人已渐渐稀少,叫卖声也不复来时那般此起彼伏,故而只能说出大概的时辰。
“亥时?”
关笑音喃喃重复,忽又像突然想起什么,再次将按住了少年的肩头。
“那晚你师父可有饮酒?”
少年几乎不用思考,就非常笃定地摇了摇头:“师父从不饮酒。”
听到这个答案,支撑她的最后一根弦也断裂,她只觉得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凳子上。
“师娘,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她早该想到的,像风长烟这样沉着冷静之人,又怎会饮酒?又怎会做出那样事情来?那可那一晚若不是风长烟,又是谁?又还能是谁。
她对那一晚记忆清晰,不只是发生羞于言说之事。
那一晚,就像一条没有边际的河流,隔开了无忧无虑的豆蔻年华,也成了她和关笑鸢之间一道再也无法越过的鸿沟。
她清晰地记得关笑鸢抱着浑身冰凉的方执,哭得声嘶力竭,因为她看不见,所以对声音的感知更加敏感。
那悲恸的哭声里,掺杂了太多她不懂的情绪,比如悔恨,比如无助。
“方,方执……”
“怎,怎么会这样……”
“方子青!芳草青青……”
芳草青青坟头青!去死啊!
只要方执惹她生气,她总爱这样骂他。
“我……我就是说说而已的……”
“我没有真的要你死,那都是我瞎说的……”
“我……我一生气就爱瞎说,你知道的……我不是真的……”
“我不是真的要你死……”
“这里好凉,方执你别睡了好不好……”
“你醒一醒好不好……”
“是你!是你杀了他对不对?!”
“他昨晚说了要去找你!”
“方执是你杀的对不对?!”
……
当关笑鸢拽着风长烟的衣襟声声质问时,她拦在了风长烟的面前,哽咽地道了句:
“阿姐,你会不会弄错了……风大哥他不可能会杀方执师兄的。”
看着两道清绿色的眼泪混着药汁淌了下来,关笑鸢松了手。
“你凭什么觉得他不是杀人凶手?”关笑鸢问。
“因为我……”关笑音欲言又止,但她还是说了。“我昨晚一直都和风大哥在一起。”
关笑鸢笑了,笑得苦涩,笑得凄凉,笑她自己,也笑方执。
方执。
你就是一个笨蛋。
一个又怂又可怜的笨蛋。
和她一样可笑。
自那以后所有的东西都变了,关笑鸢再未与她说过一个字。而她自己,也变得郁郁寡欢,直到栎儿的出生,她暗淡的生活才有了一抹颜色。
可如今,这一切又被重新撕开,再次划上新的伤口,而且更多更深,更避无可避。彡彡訁凊
她不知道从今以后要如何面对风长烟,更不敢问那个阿姐曾哑声质问的问题。
方执,是不是你杀的?
她害怕听到从风长烟的口中说出的那个答案。无论是是,还是不是。
她选择不辞而别,带着年幼的栎儿回了天玄门。
至死,也再未见过风长烟一面。
她一向性子寡淡,莫说现在,就是以前,她也从未想过要与关笑鸢争什么。
母亲的爱?师尊的看重?方执师兄的喜欢?天玄的门主之位?没有一样是她想要的。
可能够毫不费力地得到别人想得却得不到的东西,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觍着一副清高的模样,居高临下地对着那个得不到的人,可怜又无辜地说: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其实这些我根本就不在乎,其实我无心要伤害你。”
说出那些无辜的话,做出那副清高的姿态,对那个听的人看的人,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伤害。
所以,她不愿说什么,更不愿去解释什么,终日深居简出不见不闻,只一心炼化她的千翼蝶。
只一心去寻那个她想见的人。
当她看着手帕上咳出的血,她就只有这一个念头了。
在死之前,无论如何,她也要见她一面。
当她欣喜满怀,日夜不停地奔向那个人时,却不知道奔向的是另一个深渊,和她一起掉进那个深渊里的人也越陷越深,直到被无尽的黑暗掩没。
“逍逍……”
关笑音翻身下了马,随着千翼蝶她钻进了一个极窄的山洞。正因为太窄,她只能爬着前行。好在千翼蝶不停扇动着翅膀,发出的莹黄色的微光,正好可以让她看得清路。
“逍逍……”
过了那个窄道,四周一下子变得空旷,她闭上眼睛仔细聆听,隐约可以听见“嘁嚓”的脚步声,于是寻着声音的方向走。
“谁?”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
一道寒泠的月光从头顶石罅间射下,打在了一张污脏血痂的脸上。
即便如此,关笑音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逍逍!”
眼前的这一幕,让她的心里隐隐抽痛。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别十余年,再见,竟是这副模样。
那一声熟悉的呼唤,仿佛隔着无尽寂寞的岁月,隔着温暖晃眼的笑颜,飘到了一个女孩的耳朵里,飘进了一个躺在冰冷刺骨的祭阵上的女孩心里。
可她睁不开眼睛,一睁开便有血水流进她的眼睛里,可她还是想睁开,哪怕隔着成虹的血雾,她也想最后再看一眼呼唤她的人。
可她的脖颈被铁锁紧紧圈着,手脚也是,让她动弹不得。不过就算没有这些枷锁,她也动不了。
因为她逐渐冷却的身体,再也使不出半分气力。
因为她的血就快要流干了,顺着祭阵上凹陷的纹路,鲜红的血一圈一圈蜿蜒流淌。
关笑音才迈出一脚,却没踩稳,因为整个石洞开始轰然摇晃。
“怎……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白老头!你动了什么?!”
“我动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动了什么?!”
“快……快看……”
“血血血……逆流了!!”
“怎……怎么会……”
“这里要塌了……”
“快走啊……”
“那那那……她她她……”
“走啊!”
人影攒动,皆踉跄奔向出口,有人摔了有人踩,有人痛叫有人咒骂有人呼救。
“逍逍……”
只有一个满眼含泪的女子与人群反向而奔,人群撞倒了她。一只又一只脚从她的身上踩过。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每个人都自顾不遑,没有人能分给她一丝怜悯。
也有一个人回了头,但也只是回了头而已。
那凹槽里的血仿佛时光倒转一般,顺着原先的轨迹,却有着比原先快了好几倍的速度,往回窜流。
血液流窜到八门之‘死’门,一切却仿佛只在须臾之间,归于死寂。
所有呼唤声叫喊声咒骂声轰隆声……
全部归于平静。
好像这就是它本来的样子。
一切都是幻像。
在巨大的幻像之下,有人终于哑音唤了声:
“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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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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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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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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