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后面正在表演花式调酒。
表演者是酒吧的客人,本来没有资格上去表演,但酒保还是给他破了例——
这人对酒水搭配熟门熟路,手上的花式更是数不胜数,翻、转、抛、回都是小意思,最拿手的是□□,酒瓶口倏地冒出焰色,伴着烈酒倾入杯中,化作一缕青烟和一阵热气,动作之娴熟,惊得酒保也目瞪口呆。
吧台前的人渐渐多了。表演者手上功夫也愈发炫目,冒出的火焰由火红转为七彩,又浮起流光,斑斓的酒水像彩色的长蛇游动在调酒杯之间,引得众人阵阵惊呼。
“好!”有人高喊,引发阵阵附和,“好!”
一群俗人。
威尼斯不屑于咋咋呼呼地挤在吧台前,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角落,享受着今日的最后一支烟。僵尸烟卷里裹着上等的安息草和迷香,领着他的神经冲向新的阈值巅峰。烟灰从空中飘落,与陈旧木头、各级酒精混出一种略带烟熏味的酸香。
吧台是整个酒馆里最亮的地方。借助吧台的灯光,表演者的身形清晰地倒映在酒杯的亮面上——两只修长的手,一只洁白,一只宝蓝。威尼斯起初以为是熨斗理疗的失败产物,可仔细一看,发现了柔和的丝绒质感。
原来那人单手戴着手套。
酒瓶在空中翻转,酒液闪耀丝缎般着光泽,配上四周的雾状光芒,形成了一张极具美感的动态肖像画。
威尼斯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在模糊的色块里辨认表演者的五官。
鼻梁、下颚、颧骨、发顶。
噢,这个比例很不错嘛。
他端起酒杯,贪婪地打量,片刻后还是转过头去,看向那边的真人。
柔和的氛围灯打出一处天然舞台,四周围绕着嗡鸣的观众,众星捧月般地托起一张让他心脏紧缩的俊美容颜。
浮光火焰刚刚熄灭,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吧台处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寂静。表演者似乎不满这样的反应,抬眼环顾四周,与威尼斯对上了眼神。
漆黑的瞳孔宛如盛在白金托盘里的黑晶石,在柔黄的灯下熠熠发光,一眼刺穿了威尼斯的心脏。
混沌神啊,他看见了真实的天使。
是真实的吗?
威尼斯不受控制地滚了滚喉结。眼部植入体开始静默地运转,拉近视觉距离。那人对方与周围人说笑、应和,每一道肌肉、每一条线条都自然流利,并不像人造产物。
不会是人造的脸。
他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这审美——这是神的杰作。
一个喝高的红发女孩翻身坐上吧台的台面,低头就要亲吻表演者的嘴唇,被对方手中的酒瓶挡了回去,引来一片哄笑。
威尼斯眉头一拧。眼部植入体的清理程序擦除了表演者的衣物,暴露出一副强健美好的年轻躯体,但关键部位的线条被那女孩挡住,显得非常模糊。
但已经足够了。
威尼斯听见胸腔里的人造心脏咚咚作响。手里的烟卷烧到了头,烟灰烫得他一哆嗦,连忙又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今日的迷幻剂摄入量已经到了极限。
适量抽烟的医嘱早已被他忘在脑后。
烟卷慢慢麻醉了神经,愉悦感席卷紧张的大脑,多年以来的同一个梦境又一次翻滚在眼前——
漆黑的大厅里陈列着他多年以来的得意作品,唯有大厅中央永远空着一块区域。无论他自诩多么出彩迷人,潜意识里,他的“完美作品”还是没有出现。
现在,他终于等来了原材料。
神明的杰作确有资格站在大厅中央。
威尼斯眯起眼睛,镇静地吸入第二口烟。
透明的烟气充斥着纯黑的大厅,中央渐渐出现一个肉色的人形,身形在烟卷的作用下开始清晰,光裸的身体像一块崭新的画布,等待主人赋予灵魂。
威尼斯爱怜地抚摸面前温润光洁的画布,摸到皮下的淋淋鲜血和汩汩生机。
鲜血和生机是多余的东西,只有死物才是永恒的艺术。
急促的呼吸渐渐压不住了,威尼斯连忙抽了第三口烟平复心情。
该怎么命名?
“神作”?
“极乐之源”?
“梦境的终结”?
不,威尼斯,你怎么变得这么俗气?!
威尼斯苦思冥想。
“臣服”。
这个好。
“臣服”。
一个灵魂在自由之前,必先学会臣服。
威尼斯渐渐找到了思路。他举起酒杯,为人形奉上最后一口定型水,保证他肌肉有力、状态最佳;他拎起搅拌桶,泼出柔嫩微弹的石膏,将肉色的躯干覆得一干二净;他拿起刻刀,沿着人形的轮廓刮下多余的石膏粉,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一阵雪花。
人形似乎有点不适,他只能用语言安慰,不能上手触碰,不然会破坏石膏表面的完整性。
噢,我的艺术品,不要害怕,你的美丽就要化为永恒。
此等美丽,绝不能被时光摧残折磨。
快跟我回到大厅里。
格拉西亚其实很享受旁人倾慕的眼光,但时间久了也觉得厌腻,对酒保使了个眼色,便功成身退,潇洒地回到卡座里,无视了身后的阵阵叹息。
克洛塞尔托着脸坐在座位上,嘴里叼着酒水装饰用的红果,暗色的果浆像血一样在唇上晕开:“花样不少。”
“东西少了点,不然还能玩得更复杂。”格拉西亚端起先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才发现冰块早已融化,破坏了口感,皱着眉头把酒杯放下了。
“好了,再来一局。”克洛塞尔直起身子,利落地抓起牌堆,在桌面上一字铺开,指尖压住其中一张,慢慢翻开,玉白的皮肤与漆黑的牌面形成鲜明对比,“哇哦,这回的赌注,是在舞池跳脱衣——”
“不玩了。”格拉西亚从他手里抽出纸牌,掸在桌上,“累了。”
“这才哪到哪?”克洛塞尔翘起腿,又去摸牌,“再来两局。”
格拉西亚摆摆手:“让我静静。”
克洛塞尔将牌堆推到一旁,打量他的模样:“喝醉了?”
“没有,”格拉西亚捏了捏鼻梁,“我没醉。”33ýqxsś.ćőm
“那行,不喝了。”克洛塞尔亲昵地环住同伴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哪里有问题?”
“不知道……不太对劲。”
格拉西亚这话一出,后背突然涌上一阵凉意,像被一只苍蝇盯住,接受无数复眼的扫描。
他回身张望。
盯着他看的人虽然多,但一看见克洛塞尔,大部分人都死了心;只有小部分仍然偷偷摸摸地打量,可也不至于让他毛骨悚然。
“走了,傻瓜。”克洛塞尔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领,从座位里站起身。
酒馆的灯光从他身后刺过来,把鲜活的人身涂成了阴郁的影子。
“不喝了?”格拉西亚问。
“身体最重要。”克洛塞尔倾身捏了捏对方的鼻尖,接着直起身子,目光越过他的发顶,不动声色地逡巡一圈。
有不少人盯着这边看。
刚才不该让格拉西亚上去调酒的,太出风头了。
“去哪里?”
“鹰嘴大陆的冰冻星河。”克洛塞尔揽住同伴的脖子,把他按到自己怀里,“走了。”
他的呼吸带着清冷的酒香。
格拉西亚侧头要吻对方:“会不会是布内?”
“他会直接杀过来。”克洛塞尔微微偏头,错过对方的嘴唇,在他的唇角留下一个淡薄的果浆唇印,“躲在角落不是他的风格。”
闻言,格拉西亚有点恍然,赞同地点点头。
布内只会从座椅后面猛跳出来给他们两拳头,要么离着八丈远就高呼“过来受死”,绝不会在阴暗处给人施加这种诡异的心理压力。
“出去再看,这里人太多了。”克洛塞尔揽着同伴向外走,走前在台面上压了压掌心,付了账单,“嗬,我又要去打工了。”
“又破产了?我可以帮你看看冰冻星河旁边有没有餐厅能打工。”格拉西亚坏笑起来,挽着对方前往停泊场。
深夜的秋风凄冷萧瑟。
凌晨四点半,酒馆夜场还没有散,停泊场里人影寥寥,只有落叶在地上翻滚,发出咔啦啦的破裂声。
兰顿姆星的重力本来就小,两人似乎又有点醉,步伐仿佛踏在气球上,轻飘飘地往前走。
“冷。”克洛塞尔在原地蹦了两下,找回脚下的站立感,“飞船上肯定也冷。”
“开了加热就好了。”格拉西亚扶着他站稳,“停泊位在哪里?”
克洛塞尔没有说话,抬起手臂给对方看。
K145。
按导航指示,他们现在在H区,距离K区还有点距离。
身后传来大门的开合声。
两人一同转头,看见酒吧里走出一个卷发的中年人,脸上纹着几道抽象纹身,手里夹着一只燃了大半的烟卷,簌簌地落下烟灰。
金桃酒吧走的是旧时代的怀旧路线,有这种纸质卷烟倒也正常。
克洛塞尔没什么反应,倒是格拉西亚深深地嗅了一口,闻到一股厚重的咸涩气息。
“僵尸烟卷。”他凑到同伴发间耳语,“抽多了会损伤大脑,可不常见。”
克洛塞尔这才回头又瞥了一眼,顺着中年人的眼神看向格拉西亚,又看回中年人,眼睛眯了起来。
停泊场里回荡起空洞的脚步声。
克洛塞尔的手指从同伴的肩上滑落,滑进对方衬衣前的口袋里。
后面的中年人步伐顿了一拍,手腕一甩,将剩余的小半截烟屁股丢开,两手插进了外套口袋。
克洛塞尔从口袋里抽出短短的枪管和枪托,继续向下滑进对方的腰间,去拿扳机外壳和弹匣。
中年人从口袋里抽出手,意外带出几个空空的玻璃瓶子,砸在地上接连发出脆响,恼得低骂一声,半蹲在地上收拾碎渣。
防御枪的零部件已经拿在了手里。
克洛塞尔借同伴的身体遮挡,单手转动零件,动作娴熟地开始组装,很快听见“咔哒”一声。
拼装完成。
有了武器,克洛塞尔不再掩饰,猛地回身,退了两步,持枪对准了中年人的眉心:“干什么的?”
中年人还蹲在地上,抬头看见枪口,愣了一下:“你……”
兰顿姆星全球禁枪,他没想到会亲眼看见这种武器。
“跟着我们干什么?”克洛塞尔又逼问了一句。
“我也要去前面啊……”中年人无措地张开双手,“别杀我。”
格拉西亚上下打量对方。
他没见过这人。
“换一条路走。”克洛塞尔语气强硬地命令,“离我们远点。”
“可是、可是,”中年人蹲在地上,想说什么又不太敢,“我就这一条……”
克洛塞尔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子弹静默地刺入那人两脚之间,惊得他呼吸中断,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连连点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帅。
格拉西亚在一旁抱着胳膊闲着无聊,打开联网识别,开始扫描这人的相貌——他脸上的黑色纹身真有特色。
抓拍时,那人的表情吓得有点扭曲。格拉西亚被同伴拉着走了两步,识别结果才显现出来。
威尼斯,小有名气的先锋雕刻艺术家,漫游星球、举办展览、受人追捧——这是环网正规新闻网里的报道;但在讨论区的闲谈里,雕刻家威尼斯可不是什么善人,拿活物当模具浇筑造型,在黑市上大发横财,俨然是个冷血魔鬼。
瞧见后面的话,格拉西亚在心里嗤笑——这点程度可算不上魔鬼。
他听说过活物模具:先用药水固定活物造型,然后覆上雕刻材料,把腐蚀性的溶解剂灌进一处——通常是顶部——的灌入点,将内部填充完整。这样一来,只要小改细节,就能快速打造精美细腻的艺术品。
没有灵气、没有美感,反正格拉西亚不感兴趣。
他本来想关闭页面,但误点到制作流程上,目光无意识地一扫,看见了一句话:
“大型模具,尤其是人体,讲究线条张力。如果定型不当,变形的线条会严重影响成品美感。因此,定型的第一步是选用无色无味的附着剂,避免引起模具的恐慌,其中可以混入适量镇静或安眠气体,缓解潜在的应激反应。”
威尼斯没跟上来,他们身后一片空寂。
格拉西亚突感心惊,从克洛塞尔手里夺过防御枪,回身就是一枪。
——落空了。
原本呆坐在地的中年人踪影全无。
“快走。”格拉西亚一挥手,“路上解释。”
克洛塞尔默契地没有追问,两人跟着导航直奔K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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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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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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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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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灵感源泉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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