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尘埃落定,风暴中心显出一驾线条优美的镰刀状飞船。
舱里的人迟迟没有出舱,盯着飞船内部的显示屏。
显示屏被镜头分割成了无数网格,每一块网格上都显示着远方的景象。
荒漠、荒漠、荒漠。
无尽的荒漠。
日升前的黑暗最为寂静。
布内累得眼睛都不想睁,摸索着放平躺椅:“帮我盯着,布尼斯。有消息再叫我,我先睡一会儿。”
“好的,殿下。”布尼斯点点头。
布内闭着双眼,大脑还在飞速转动。m.33ýqxsś.ćőm
这四五天来,他们先撤回兰顿姆,一边和天梯官员解释先前的求助信息,一边花大价钱更改了飞船的标记点和识别涂层,这才得以重返这片星网。
远地那边并没有克洛塞尔的消息,说明他们仍然在红海;他们在星际漂泊已久,没有可靠的帮手接他们走,所以布内断定,他们一定还在这片被动攻击网里。
综合他们的轨迹、飞船的硬件以及最后的影像信息,计算系统推算了他们降落的地点,但布内还是有私心,将摩洛的人手派往其他星球,自己和布尼斯来了这颗嫌疑最大的沙漠星球——所罗门。
克洛塞尔是他的伙伴,他希望能亲手送他回远地。
布内正睡得迷糊,忽然听见布尼斯低呼一声:“有城市!”
他从梦里猛地睁开眼睛:“什么?哪里?”
“殿下快看,这里有一座城市!”布尼斯放大了一处网格。
真的有城市。
他们绕索所罗门星转了一周,在各地撒下了蚊蝇监控器。此刻,镜头那端,夕阳几乎完全沉入地平线,黯淡的暮色里,一处亮灯的城池显得格外显眼,在寂静、空荡的沙海里,像一处不真实的幻影。
“原点坐标121,18,飞行器过去大概要十七个小时。”布尼斯飞快地计算信息。
“不急,先找人。”布内压住狂跳的心脏。
如果这里有城市,那两人在这里幸存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布尼斯控制蚊蝇监控器在城中盘旋,四处查看。
城中街道整洁,到处是色彩不一的蓝,看久了让人有些胆寒。城里的居民很少交流,脸上没有表情,一个个都专注于自己的事,忙得像一群机器人;城中最显眼的是一座三栋楼复合的大宅邸,但没找到主人模样的人物。
布尼斯在城里转了一圈,觉得有些不安:“封闭星球上怎么会有活人?”
“星际流浪汉在这儿安营扎寨?”布内随口猜测道。
“没人会这么傻吧。”布尼斯直摇头,“所罗门星以前是大型武器的试验场,来的路上射线暴频发,全球封闭不止封住了辐射威胁,更封住了当地的变异生物。”
“变异生物?比如?”
“我看到过有关变形昆虫的传闻。这种生物能够模拟周围生物的外表和行为习惯,最危险的情况下,能——比如,装成我的样子来服侍您。”
“哎哟,有点恶心。”布内皱了皱五官,“做人嘛,可以坏,不能假。”
“不过模拟行为需要耗费很多能量,而所罗门星上活物不多,理论上这种生物的数量不多,而且会长期蛰伏,”布尼斯耸耸肩,“希望我们没那么不走运。”
他的目光在显示屏上逡巡,忽然盯住一块区域,抬手放大。
“克洛塞尔殿下——啊,还有格拉西亚殿下!”布尼斯抬手点着屏幕,“他们和当地人在一起!”
画面里,沙丘上走着一行人,似乎要向城里走,男女都有,着装各异,像一个拼凑出来的临时团队。
“那是什么?健身器材?”布内指着他们身后哑铃似的大型物体,“怎么这么大?是变异生物的东西吗?”
“这……”布尼斯打开离线检索库,“光环的“运动器械”系列,是驾老式飞船。”
“飞船?飞船都在这里,说明他们肯定很快就要走了。”布内在显示屏前焦躁地踱步,“把坐标发给摩洛,我们先过去。”
“没有环网信号,不知道能不能发得出去。”布尼斯道。
“尽量吧。我们先开过去,然后乘飞行器靠近,一定要抓紧时间。”布内紧张地安排,“这次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不然丢脸的就该是我们了。”
“明白。”
飞船掀起巨大的上升流,在细软的沙地里留下一处凹陷。
布内盯着一行人走到城中一座大宅子里,操控蚊蝇靠近两只小老鼠。
无人发觉。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光:“他们要去休息了,布尼斯。那边离日出还有多久?……十五个小时?够了。”
他离开屏幕,在武器柜里翻找,枪支看了一把又一把,都觉得不满意。
他追着他们跑了太久,现在突然近在咫尺,心情反倒宁静下来了。
他了解自己的朋友,知道对方喜欢体面,所以决定满足朋友的心愿,给他想一种体面的死法。
克洛塞尔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一条浴巾,浑身还带着热气,懒懒散散地往床上一趟,发出“吱呀”一声响。
格拉西亚坐在桌边整理思路:“墨涅是机器人,肯定得跟着主人来这里。但主人出了意外,墨涅又不记得了,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在凭本能找主人。”
“那他和公主是怎么遇到的?”克洛塞尔在床铺里翻了个身,“机器人不可能主动收养小孩,一定是公主主动开的口。可公主为什么会喊他父亲?”
“可公主又是谁的孩子?所罗门封闭这么久,她怎么可能撑到现在?”格拉西亚越想谜团越多,“还有,她一睡就睡三年,难道是基因变异,沙漠夏眠?”
“还有她的婚史,”克洛塞尔摸着下巴,“她肯定结过婚,可为什么要瞒?瞒我们就算了,墨涅也瞒?”
“所以她丈夫都去哪里了?”格拉西亚迷惑,“被她杀了?”
“完全说得通啊,”克洛塞尔道,“杀着好玩呗,毕竟这里就她一个人,她也说了,生活没有乐子。”
“那为什么要找身强力壮、柔韧灵活的男人?”格拉西亚问,“这样只会增加她杀人的难度。”
“因为她不喜欢软蛋,”克洛塞尔摸摸自己的腹肌,很是心满意足,“硬件得达标,你明白吗?”
格拉西亚听出对方拐着弯嘲笑自己,背手踱步到床边:“她怎么能评判你的硬件?”
“目测?”克洛塞尔双腿开着瘫在床上,“也许是机器人帮她透视。你脑子里的植入体都被发现了,看你那玩意儿不是轻而易举……”
格拉西亚一脚踩在他大腿之间的狭窄空间。
克洛塞尔惊得全身一僵:“你干什么!”
“好弟弟,”格拉西亚踩住同伴大腿内侧的软肉,“你的想象力挺丰富的。”
克洛塞尔皮肤发痒,拽了拽松弛的浴巾:“这是科学……”
“透视不准的。”格拉西亚摇摇手指。
“怎么会不准?”克洛塞尔奇道。
格拉西亚不和他废话,迅捷地伸手要揉对方的下半身。
克洛塞尔一扭身就躲到了床铺的另一边,不过浴巾也掉了。
这回,他身上彻底没有遮挡物了。
格拉西亚吹了声口哨:“宝贝儿,你那玩意儿一会大、一会小的,得多找几次数据才准确。这才是科学。”
“行啊,”克洛塞尔抱起枕头抽他的脑袋,“科学告诉你,滚去洗澡,然后我们好好量量!”
格拉西亚得了约定,急不可耐地钻进浴室。
克洛塞尔重新系上浴巾,嗤笑一声,重重地倒回床上。
夜已经深了。
明天他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说出言不由衷的承诺。
坦白说,克洛塞尔很不喜欢这种行为。
但这是为了保命,没办法。
他也不是非常赞成自己当初与摩洛违约的行为——虽然时光倒流一次,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来红海,就是为了找刺激。
不过刺激的结果并不都是愉悦。
真的,刺激的结果并不都是愉悦。
一字千金、掷地有声,这是魔鬼给自己的誓言。
他是远地的魔鬼,早就将“誓言”的意义刻在了心里。
这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可在红海,他要一次次打破自己给自己许下的诺言。
真累。
他在红海找刺激,找来找去还是药物最刺激,能将一切烦恼抛给未来,将未来的幸福预支到现在。
克洛塞尔翻身下床,找出自己从救生舱里带出的小包。
那里面的小袋子装着他最后一点存货。
精制氯-胺酮软糖。
最后一夜。
克洛塞尔倚在床头,拆了包装,一粒粒地嚼着软糖,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是诱人,催着他一吃再吃。
他本来想给格拉西亚留几个的,不过好像没留下。
没事,格拉西亚那么宽容、那么可爱,怎么会和他计较呢?
克洛塞尔越吃越高兴,不知不觉,吃到了天亮。
天亮了。
满城的机器人向他赶过来,向他欢呼,拥着他走进礼堂。
幻彩的地板、发光的墙壁,他走进旋转的万花筒,头晕目眩地等他的新娘。
四个大汉推着“蓝湖”号棺材,棺材里的人披着玉坡欢色的婚纱。
众人推搡着新郎来到棺材前,抓着他的手、推着他的腰,让他向下看。
他又惊又怕,懒得去看棺材里的人,恼火地甩手就走,可背后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世界也没有。
他在原地傻傻地站着。
他不知道该干什么。
该干什么?
该躺下休息。
去那个新月形的棺材里躺着,和他的新娘一起烂在木屑里。
他向她承诺过、发誓过,要用余生和她厮守。
多恐怖啊!
他遥遥无期的余生,要陪着同一张脸、同一个灵魂!
他的新娘握着他的腰,死人的体温竟然比他还高。
于是他奋力挣扎,像当初从天堂坠落那样——摆脱陈旧的躯体,奔向崭新的土地。
格拉西亚吓出了一身汗。
他要是晚出来一点,克洛塞尔就该从阳台跳下去了。
他本来披了一件宽松的浴袍,慵懒松弛地从浴室出来,可一抬眼,就看见克洛塞尔头发凌乱、眼神空洞,抱着阳台扶手要往外翻。
他的同伴身上唯一的浴巾已经先落了地,在下面眼巴巴地等着主人和它汇合。
但它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阳台里奔出一道可恶的影子,把它的主人扯回去了。
“克洛塞尔!”格拉西亚把同伴拽进怀里,惊得声音发颤,“干什么呢!”
克洛塞尔把他的手甩开,理都没理他,又要往下跳。
格拉西亚只好把他横抱起来,凄惨地容忍对方劈头盖脸、拳拳到肉的攻击,脚下则被宽松的浴袍绊得步履蹒跚,好不容易挨到床铺前,栽倒在厚实的被褥里。
克洛塞尔翻到他身上就要打他。
又是好一番折腾。
终于,格拉西亚以被子为盾,一边接下同伴的攻势,一边牢牢地把他包住,不让他动弹,这才得空喘了口气。
累得他后背都出汗了。
床边掉了一张纸袋。
格拉西亚瞥了一眼熟悉的包装花纹,心下了然。
氯胺-酮软糖。
也不知道节制一点。
“明天是最关键的一天,今天嗑成这个样子。”他隔着被子,把克洛塞尔紧紧裹在怀里,这才觉得心安了一点。
他们确实有远地作后盾,可死亡的痛苦总归难以避免,还是能少几次就少几次吧。
不过嗑得这么嗨,估计也感觉不到痛苦。
格拉西亚蹭了蹭同伴的脸颊,摸到发热的皮肤;他又扒了扒同伴的眼睛,看见两颗空洞的蓝宝石。
他恼火起来。
他喜欢的是克洛塞尔灵动鲜活的瞳孔,还有瞳孔后的大脑、大脑后的灵魂。
“傻瓜。”他亲亲同伴的脸颊,“傻瓜。”
克洛塞尔在被子里挣扎起来,似乎困得很不舒服。
格拉西亚稍稍给他松了一点。
克洛塞尔从缝隙里得空,顿时伸展手脚,一个人占了一张床。
格拉西亚被他推得连连翻身,差点栽到地上。
“宝贝儿,给我让个地方。”他有点委屈,“动一动。”
克洛塞尔光顾着散热,压根没理他。
“那就只能我动了。”格拉西亚试探地威胁道。
他看见同伴嘴唇微动,吐出几个气音。
“什么?”
几个稍大点的气音。
“大点声?”格拉西亚的耳朵都快贴到对方的唇边了。
他总算听清了对方的话。
炙热的皮肤、炙热的气息。
“干死我。”克洛塞尔嘟哝道,“我不结婚了。”
格拉西亚揉揉发麻的耳朵:“这么抗拒?”
回应他的是一阵喟叹似的鼻音。
“不喜欢承诺。”克洛塞尔继续嘟哝。
格拉西亚很是赞同:“我也不喜欢。”
“我不喜欢承诺……我不该随便承诺。我不——该承诺!”克洛塞尔“咣咣”敲着床板。
“宝贝、宝贝儿!”格拉西亚把他的手按住,“睡了。”
克洛塞尔眨了眨眼睛。
他的脸面对阳台,眼睛宛如蓝湖的水面,反射着屋外无边的沙海和冷寂的夜色,空洞得像个盲人。
格拉西亚看得胆战心惊,替他合上眼睛,安慰对方,也安慰自己:“明天,一切就结束了。”
克洛塞尔的眼睫在他掌中剧烈地颤抖,唇缝里飘出几个音节:“格拉西亚。”
“嗯?”
“我要死在这里了。”
“真的?”
“记得来远地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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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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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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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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