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刘丧倒在客房门口的时候,吴邪本来是想留下帮忙的,却被张起灵断然拒绝了。

  于是,房中只有他和刘丧两个人,张起灵在床沿坐下,眼前的刘丧侧卧在他的床上,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紧锁着眉头却依然昏睡着,就像一个做噩梦的孩子。

  刘丧口中呢喃细语,张起灵轻柔地取下了他的眼镜,凝眸注视了那张脸良久,由深邃的眉眼至高挺的鼻梁,由翕动的睫毛至唇线分明的嘴。

  张起灵伸出手,隔空抚触着刘丧的五官,手最终在他额发处降落,他轻轻地用指背将刘丧沾湿的刘海拨开,但仅这一点接触,昏睡中的刘丧仿佛够到了一丝他人的温暖,努力地往上靠。

  看着睡梦中无助而不安的刘丧,张起灵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旋即他一把将刘丧扶正躺平,一颗颗地解开了他的扣子,刘丧的身体不自在地挪动着,敞开的胸膛一览无遗,左胸上的纹身贴被洗得所剩无几,胸口处隐约可见柳叶状六连剑伤。

  张起灵的鼻头红了,记忆深处关于刘道长的一段尘封的往事被唤醒,这是关于刘道长的最后一段故事,也是最让张起灵心疼的一段……

  ……

  ……

  张梧之救出刘道长的第二日清晨醒来时,枕边却空无一人。

  刘道长走了,他在桌案上留下了一只锦盒,锦盒下压着一张字条,上书:

  “今欠公子一宝刀,以麒麟竭抵之,性命所要,食之可保一命。此竭,以吾心头血供养,以吾血炼制,谓之“起灵”,今以此赠予公子。

  惜别,有缘再会。

  刘晚意敬上”

  “他走了……?”张梧之自言着冲出了门,他冲向大街上,街上人头攒动,一张张陌生的脸迎面走来又擦身而过,他拨开人群,盲目地在街头张望,他不放过每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袍的人,每认错一个人,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直到认错第九个人,他忽然停下了脚步,鼻头一阵酸楚却笑了出来,五官纠结在一起,一时分不清是哭是笑。

  哪有什么水蓝色长袍,救刘道长的时候,他只穿了一件白纱……

  从清晨至初更,张梧之不吃不喝找了一整日,望眼欲穿地颓然落座于街头,就像个走失的孩子,无助得不知何去何从。那个叫刘晚意的人,宛若天境仙子,扬袖翩然踏进他的人生,现在又像纤尘般拂袖而去,张梧之直到失去后才知道他的名字。

  清风拂尘,卷起桌上宣纸,将字条卷入床底,那张字条上的字迹娟秀,绰绰婉约,纸脚一滴早已干涸的泪痕,不知张梧之还能不能发现。

  张梧之放弃了功名,他一路找寻刘晚意,四处打听着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袍的道长,这一找就是一整个春夏秋冬,初出茅庐涉世未深又无半点武艺的他,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最后,他像一条丧家之犬般回到长白张家,家里人见他活着回来喜极而泣。

  但很快,张家人发现张梧之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怀里总揣着一个锦盒,张家人为了让张梧之沾上人气,便开始教他下墓的技艺,教他防身的本领,张梧之虽然依然不喜形于色,却学得格外认真,他学得比任何一个张家人都快。

  张家后继有人,张家人很开心,张家人张灯结彩,而张梧之坐在满眼红笼之中,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时光荏苒,又是一个春夏秋冬,张梧之生辰那日,二伯送了张梧之一个瘦长的木盒,张梧之打开后,一柄似曾相识的黑金古刀安静地躺在里面,二伯告诉他,他外出游历辗转偶遇这把张梧之遗失的黑金古刀,便要了回来。彡彡訁凊

  那日,张梧之抱走了那把古刀,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在他眼前。

  他抚摸着古刀,喃喃道:“我遗失的何止是你,你都回来了,而他,我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二日,张家人发现张梧之不见了,他只带了两件东西走,黑金古刀和那个锦盒。

  一年后,民间倒斗圈出现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张起灵”,传闻此人一身藏蓝劲装,武艺超群,身背一柄削铁如泥的黑金古刀,二指奇长,探穴精准,生性孤僻沉默寡言。

  圈中流传一句话:“起灵一出,探穴必成。”张起灵的佣金很高,却依然有很多夹喇嘛的要找他下地,而他接货的条件却是“无奇不接”,只挑刁钻怪异的墓。

  一转眼刘晚意已经离开五年,改名“张起灵”的张梧之已经寻遍了华夏的山川大河,而那一抹水蓝却再也没有出现,月朗星明时,张梧之会坐在屋顶眺望星空,他曾是个读书人,他期盼着“蓦然回首的灯火阑珊”,期盼着“踏破铁鞋无觅处的邂逅”,期盼着“挑灯夜续别情的梦归”,最后只期盼经年以后的相安无事。

  锦盒已磨旧,张梧之又接一活,这次找上门的竟是自家人,二伯张臣山独自登门,未带亲眷,怀中掏出一柄玉笛,笛身暗纹密布,张臣山精通破密一术,向张梧之解释道,此纹可破解出一张地图,随即,张臣山由怀中取出一张兽皮,上面刻画了一张墓穴地图,位置指向长白山脉之上,名曰:云顶天宫。

  二伯让张梧之随他一同下地,此事仅可二人知晓,不可声张,算是还那黑金古刀的人情。

  张梧之应了下来,翌日启程,此时正值冬季,长白雪山白雪皑皑,时常有白狐出没,那些白狐对张梧之甚是亲切,风餐露宿,半夜避于洞穴之中,一直幼小白狐钻入张梧之怀中,张梧之的心顷刻柔软,爱抚着那白狐的绒毛,冥冥中感觉到了刘晚意的气息,梦醒时分,出洞眺望,长夜里远山一抹水蓝色似有似无。

  在行程的第五日,张梧之同二伯的行程被打断了,他们在雪地上看到了另一拨人的脚印,这拨脚印还很新,有马有人,人数不下十人,二伯暗骂:“狗崽子,居然跟踪我们,还跑咱们前面去了!”

  随后二伯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他这柄玉笛是从一个叫陈佛生的夹喇嘛头子那里收来,收到后他就在下榻客栈绘制了地图,结果竟然被陈佛生的人偷看得知,陈佛生后悔卖玉笛,想要夺地图,但是二伯怎么说也是张家长辈他一个野路子是万万不敢动二伯,就一路跟踪至此,摊上陈佛生这狗杂种,二伯狠得咬牙切齿。

  张梧之拍了拍二伯肩膀,让他继续赶路,此时正在半山腰,不上不下,若停滞不前,就得冻死,二伯却拉住张梧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既然陈佛生已经走到前面,他们不妨原地等待,他们寻不到路,自然是无计可施,张梧之暗觉此计不妥,却也没有提出异议。

  那狐狸洞一呆便是三日,眼瞧着口粮越来越少,张臣山提议要杀狐狸吃,张梧之拒绝了,深夜,他们洞口多了许多坚果和新鲜狩猎的兔子,张臣山大喜过望,直夸好侄儿好人有好报,这狐狸是来报恩的,但张梧之却看着兔毛上沾的一根雾蓝色的毛发良久不语,他冲向漫天飞雪,呼唤着刘晚意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只有狂风的呼啸。

  吃饱喝足的张臣山笑咧咧说:“瞧外面风雪刮得,我看陈佛生那帮人估计损失惨重,再挨几日,咱们就动身。”张梧之没有给二伯任何回应,手指捏着那撮蓝毛出神。

  张臣山叹了口气,其实在买回那把黑金古刀的时候,张臣山就听说了自己侄儿和那只九尾狐的故事,但是他没有告诉别人,现在看着侄儿,便感叹这个侄儿长大了,竟也会为情所困,只是这人世间岂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爱情。

  忽然,洞外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金属碰撞声,张梧之同二伯警惕地对视后,迅速站到洞侧,一人一边,张臣山手提宝剑,张梧之手握黑金古刀,蓄势待发,可未曾料到,进来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火雷,猝不及防张梧之迅身拽着张臣山往洞外跑,洞内砰地一声轰然爆破,洞口被雪覆盖,先前在内歇息的一窝狐狸就此掩埋,张梧之目露凶光,杀意已起,手起刀落就将放雷之人劈下,顷刻间,三四人滚落。

  张梧之欲将二伯护牢,可打斗间,二伯已被陈佛生挟持,缴械跪地。张梧之冷冷看着陈佛生,只见陈佛生一脚踹在二伯背上,宝剑直抵二伯咽喉,已经剐蹭得破了皮流了血。

  陈佛生龇牙咧嘴,笑得洋洋得意说道:“哟,这不是张家小爷吗?这么巧,又遇见了?”说话间,二伯想挣扎,却被陈佛生膝盖顶了下。

  陈佛生仿佛看着不识抬举的傻子,努努嘴道:“我说你们张家人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你们一早就乖乖给我当向导,那一窝狐狸也不至于死得这么……”说着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香,烤狐狸味道真香!”

  张梧之握紧拳头,恶目相向,陈佛生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笑道:“张家小爷,别气别气,你们反正也要去那天宫,不妨顺道一起,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不是很好嘛”

  “好个屁!啊呸!”张臣山骂道:“这笛是咱们张家的东西,那天宫就是毁了,烧了,充公了也不给你这没天良的倒爷!我侄子五年前那账我还没和你算清呢!”

  陈佛生歪嘴一笑:“得了吧,别把你们张家说得那么高尚,命都在我手上了还嘴硬。”

  张臣山对着张梧之喊道:“梧之!你快走,别管我,把地图带给你大伯!”

  张梧之不可能见死不救,但他却一时间未想到施救之法,而就在此刻,一阵兰花香飘来,张梧之寻着花香望去,一抹水蓝翩然而至,宛若漫天飞雪中的彩绸翩然轻盈,稳稳落于几人面前。

  “放了张臣山,我带你进山找天宫。”清冽之声由刘晚意嗓中吐出,张梧之的视线便再也离不开这张五载未见的容颜。

  “刘……道长……”三个字由张梧之口中说出,竟是颤抖的。

  刘晚意并未回身,只是下垂着睫毛,点了点头,又抬头厉声对陈佛生道:“还不放人?”

  陈佛生挑眉不动,慵懒道:“一个“张起灵”,一个九尾狐,你当我傻?放了他?我的命估计就交代给你们了。要不这样,你喝了这瓶毒药,这药十四日后毒发,解药在我这儿,你若能带我入那天宫,又保我全身而退,我便把解药给你。”

  刘晚意仅思忖了一吸道:“你既然有解药,那你先喝一口,不然我又怎么确认这毒药不是立刻毒发?”陈佛生歪嘴一下,就喝了一口,将药瓶递给刘晚意。

  刘晚意接过药瓶一饮而尽,张梧之都来不及阻止,刘晚意已经滚动喉结将毒药尽数吞入,冷声对陈佛生道:“可以放人了?”

  陈佛生笑着松开手上宝剑,将张臣山一踢,拍拍手上的雪说:“好了,你们两个没有利用价值了,走美人,咱们去天宫逍遥去。”

  张梧之扶起二伯对二伯说:“你自己回去,我要和刘道长在一起。”

  “梧之……”二伯想劝,却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这个侄子主意大得很,哪里听得进他的话。

  张梧之只对二伯说了一句:“死也要在一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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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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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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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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