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拜拜[穿书]>第 106 章 第 106 章
  年轻人大步踏上来时路,身影瘦瘦高高,发尾柔顺地贴着后颈,一次都没回头。

  戚以潦的瞳孔里是他指间那点烟火,明明灭灭,随风飘散。

  长腿一迈,又滞住。戚以潦抬头看天。

  要下雨了。

  风大起来,燥闷难耐。

  戚以潦扫一眼熟悉又陌生的前院,他记得这里全是名贵花草,有部分是他母亲在世时栽种的,很多年了,现在这院子里却是大众的植物,还在生长期。

  据说是老友砸出来的狼藉,被刚才走的人救活。

  而他只有空白的记忆。

  补上了,也只是口头描述的文字,没有画面。

  戚以潦的面容落了层恹倦感,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吩咐戚大去给那孩子收拾生活物品。

  结果他自己过去了。

  .

  卧室在一楼,有个单独的小院。

  戚以潦走进去,入眼是双人床,精致床头灯,没有书桌书架之类,他全无印象地往里走,拐弯,看见一个宽敞明亮的衣帽间,里面挂着四季的服饰。全是他那几个专用设计团队的风格。

  “戚爷,我们要给白少拿一些夏季的衣物。”戚大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进来。

  戚以潦看衣帽间的一件件T恤被拿下来,空出位置,内心无端生出一股戾气,浮到了眉眼间:“这卧室的所有是他自己的要求,还是?”

  “一部分是戚爷要我们给白少准备的。”戚大立即应答,“另一部分是,”

  他顶着巨大的压迫感,健硕的身板冒冷汗,“是戚爷亲手安置的。”

  四周寂静。

  戚以潦的记忆领域徒然掀起风暴,把他苏醒到现在梳理归纳出的那部分全部打翻,记忆更乱了。

  身边人帮他补的四年记忆,对他而言,相当于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不是一点点吃进去品尝咀嚼吞咽,而是一口一整个,什么味道都觉不出来。

  猪八戒是主动吃的人参果,他是被塞,记忆缺口堵住了,也仅仅是堵住,字面上的意思,单薄而生硬,没有色彩,一片灰白,想象不出来画面。

  戚以潦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无法相信,有生之年能为一个人做到这样的程度。

  为了那个年轻人,他解开母亲为他戴上的绅士枷锁,跟结交多年的老友打架,对立,和对方的儿子结盟,拉其下位,亲自报复,也对另一个老友下手……

  如今局势的变化太大。

  除了戚家,其他大家族都大换血,重新洗牌。

  那场改变的根源,就是这间卧室的主人。

  戚以潦坐在小院的躺椅上面,耳边有风声,草木扫动声,天地拥着他,隐约少了什么。

  应该有个人在他旁边诵经。

  戚以潦的灰色衬衣下空荡荡的,他把母亲的遗物送人了。

  送出去的,还有自己所有的财产,无数的特权,以及一份……他嚼起来分外生涩的情感。

  戚以潦啼笑皆非,这一样样荒谬的事情,都是事实。

  母亲教他克制,自我约束,希望他活得心平气和,对世界投以旁观者的姿态,永远不要为任何人和事失控。

  可他坚持了多年,却在去年破戒,身体垮了,还立了遗嘱,为比他小一轮多的孩子安排后路。

  戚以潦合眼,脑中涌现出那点烟火,那双眼尾柔柔的,眼神却格外坚韧灿亮的眼睛,一团酸而复杂的情绪挤在他胸腔里,他略显焦躁地松了松衬衣领口,肩背靠进躺椅,不知不觉睡去。

  “寒冬的一天,你穿着灰毛衣铲雪,小灵从外面回来,他穿着长羽绒服,头上戴着毛线帽,手上有手套,脖子上的围巾围了好几圈,他从轮椅上起来,鞋子踩在没结冰的地面上,他向你走了几步,你放下铁锹,朝他走十几步,走到他面前,把快要摔倒的他抱住,抱了起来。你抱着他往屋里走,他把脑袋埋在你的肩头,阿枕拎着轮椅跟上你们。”

  “小灵在前院种花种子,他坐着轮椅,播种的动作不顺畅,傍晚你提前下班回来,蹲在他的轮椅前,把皮鞋旁的一粒花种捡起来,放进他的手中。你单膝跪地,仰望过去,天边有一大片火烧的云朵。”

  ……

  戚以潦蓦然睁眼,抓住即将触到他鼻梁的那只手。

  女孩发出受惊的轻喘。

  戚以潦刚醒,头脑昏沉,思维反射慢,对□□速把人钳制住这一事,他自己都很意外。指腹间的触感滑腻得不像人类该有的肤质,他暗灰色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稀里哗啦声从天而降。

  下雨了。

  小灵吓得往躺椅前凑,很软很小的身子缩了进去。

  风雨把一缕清甜的香气推向戚以潦,他衬衣领口下凸起的喉头上下一滚,手上稍作用力。

  小灵被带得跪趴到他脚边,瑟瑟发抖,惶恐不已,却还是献祭一般露出纤细后颈。

  戚以潦低头,面无表情地俯视着。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是他的战利品,医疗所,是能让他全身放松,感到舒服安宁的存在。

  假的。

  她能让你不难受。

  假的。

  她能让你减轻痛苦。

  ……

  那声音一直在响,找不到关闭的方法,令他暴躁,头皮都要灼烧。

  戚以潦的目光掠过脚边人的头发,眉毛,睫毛,她全身雪白的样子,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人,他的母亲。

  也是双性体质,基因变异,可她是被迫做了女孩,她没有选择的机会。

  “阿潦,你过来,看看你父亲的死状,看清楚,记住。”

  “你要做人,别做畜牲,别步你父亲的后尘。”

  雨水把戚以潦俊雅的五官淋湿,他扣住掌中的细嫩手腕,帝王一般慢慢凑近,乌黑眼睫半垂下来,滴落着水珠的鼻翼轻动。

  鼻端若有似无地拂过一股药味。

  瞬间浓郁起来。

  挥之不去,像是他的鼻尖正在抵住一块皮肤,饥渴而猛烈地深嗅,肺腑里全是那个味道。

  清甜黏上来时,戚以潦一把推开,力道粗暴,有失风度,他仓促地起身,高大的身形晃动着看向旁边,仿佛是想对谁解释什么,那种想法却又转瞬即逝。

  咚——

  咚咚——

  心脏剧烈跳动,节奏极不规律。

  戚以潦感受着濒死的心悸感,面色青白交加,唇紧抿微颤,他破天荒地丢掉一身修养,低低骂了一声。

  “妈的。”

  .

  章枕过来时,雨幕已经把整个古堡都罩了进去。

  五楼,戚以潦卧室旁的书房里翻文件,手上还有没擦干的水迹。他听到下人的汇报,神情恼火地走出书房,质问坐在客厅的章枕,“不是通过电话了吗,你还出院干什么?”

  章枕有些恍惚。三哥终于度过难关,捡回一条命,却失忆,被预谋已久的戚院长钻空子误导,白白伤心气愤,柳姨自杀……全是这一天发生的事。

  “问你话呢。”戚以潦拍章枕的背部。

  章枕吐口气:“三哥,柳姨和戚院长合谋的事,你处理了吗?”

  戚以潦的眸色一沉:“人已死,尸体火化了。”他还没和他那个亲姐对峙,对方会来向他炫耀。

  章枕捂了捂脸,胡乱搓几下,白白跟柳姨,这两人一个是他失而复得的弟弟,一个是对他颇为慈爱,相处了很多年的长辈。

  柳姨不喜欢白白,她跟戚院长合作,是希望三哥能跟小灵结婚,活下去,也能为戚家延续香火。

  这是她身为老忠仆的心愿,目的达成就自我了断,去地府见戚家列祖列宗。

  站在章枕的角度,柳姨所做伤了三哥,也伤了茭白,伤了他。

  “三哥,白白从来都不会拿着你的纵容无法无天,为难柳姨,给她使绊子,甚至挑拨你们的关系。”章枕表情肃穆,“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兰墨府的每个人。监控也可以作证。”

  戚以潦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所有都没了,在修复。”

  章枕:“……”

  “你把白白赶走了。”他说。

  戚以潦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没纠正他的用词。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白白沟通?”章枕逼问,他不是下属的口吻,是茭白家属的身份。

  “公司四年的账目和发展,以及商界的局势,我都需要熟悉。”戚以潦的嗓音平淡,“等几天。”那孩子在,他没办法静心。

  章枕来一句:“你就不怕他跟人跑了?”

  戚以潦笑得不以为意:“几天就能跟人跑?”

  “说不准,反正挺多人喜欢他的。”章枕轻描淡写,“去了大学,对他有好感的人会更多。”

  戚以潦不笑了。

  气氛怪得很。章枕刷起手机,关于三哥失忆的事,暂时还没消息泄露出去。

  “把他的电话给我。”边上忽地响起声音,听不出情绪。

  章枕给了,他聊了会就要走。

  “三哥,别碰那个小灵。”章枕撑拐走到客厅门口,回头说,“你碰了,你和白白就完了。”

  戚以潦的目光落在手机屏上,他在换屏保,怎么换都不满意,于是不耐地从口中蹦出两字:“多事。”

  “我多事?”章枕窜火,难得地幼稚顶撞,“白白是我弟,要不是他喜欢你,我还不想让他当我三嫂呢!”

  戚以潦偏了偏英俊的面庞:“我和他,睡了吗?”

  章枕没听清:“什么?”

  戚以潦重复上一个问题,并做了修改:“我干过你弟……”

  章枕的拐杖大逆不道地飞了过去。

  换做几个月前,戚以潦能轻松抓住,或者躲开,现在的他不行,肢体的灵敏度不协调,脑速也不稳,他的鼻梁挨了一下。

  剧痛袭来,差点骨折。

  章枕紧张地单腿蹦过去:“三哥,你没事吧?”

  戚以潦捂着鼻梁,疼得不想开口。

  “完了,白白最喜欢你的鼻子了,”章枕一边给医生打电话,一边嘀咕,“千万不能坏啊。”

  戚以潦的面部漆黑。

  “三哥,我这腿伤养得慢,暂时都不能给你办事,你把戚淮叫回来吧。”章枕挂了电话说,“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没出过差错。”

  “我得回我那了,白白在呢,我怕他想不开。”章枕胡思乱想,忧心忡忡。

  戚以潦一只手拢在受伤的鼻梁上面,一只手摆了一下:“赶紧走。”

  章枕盯着三哥看了半天,三哥的时间跟他们不一样,是四年前的,不到三十岁。

  他这时很明显地感觉到,四年前的三哥比四年后要年轻。

  心态上。

  现在仔细想想,三哥从里到外都疲的状态,是三年前开始有的,好像没有预兆。

  章枕至今都不明白三哥遭遇了什么。

  .

  雨势变小,章枕回到他在朗栎的公寓,进门前还在做表情管理,想着怎么开导他弟,哪知他开门进去,入耳的是嘻嘻哈哈的喜剧声。他穿过玄关那的鞋柜左拐,一眼就看见他弟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

  章枕:“……”

  “你怎么在这?”茭白齿间叼着一颗瓜子抬头。

  “我不放心你,回来看看。”章枕拄拐过去,眼角扫扫茶几上的一堆零食,不禁松口气,能吃就好。

  茭白咔嚓磕开瓜子:“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

  章枕一个劲地瞅他,斟酌着说:“白白,三哥现在等于是重活一世,上一世的一切他还没完全接收,要等一等。”

  茭白的脸上是电视屏的光,衬得他既生动又压抑。

  “我问了戚大,三哥的洁癖没变,他不会……”章枕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块旺旺雪饼,他边吃边说,“你别嫌我啰嗦。我是怕你伤心,失望。”然后放弃。

  茭白把袋子里剩下的雪饼捞出来,咔嗞啃起来,他不是古早恋爱脑,不会为此天崩地裂,要死要活,歇斯底里痛不欲生。

  爱情原先不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后来它来了,他考察了它的力度,觉得还蛮硬的,那就迎上去吧。于是他迎了上去。

  对茭白来说,他的生命是否灿烂,活着有无意义,不是只能通过爱情来判断,不存在的。

  他就是气,气这世界背景。

  来这儿后,他洗了个热水澡,吃饱喝足,听雨看电影,心情好多了。

  去年在拍卖场,精灵出场,戚以潦露出异常,那时候茭白就嗅到了狗血,早有预料。

  一年多过去,他快忘了,它还是来了。

  不对,是终于来了。

  茭白的理智一回来,就庆幸这瓢狗血是在他完成任务前泼下来的,而不是完成任务后,因为他一旦完成任务,他在戚以潦那就是个……太惨了,戚以潦惨,他也惨,还有章枕,都惨,打住打住,到那时候再想办法,自己选的他妈玻璃渣路,跪着走。

  现在就考虑眼下的。

  之前在科研院,他想知道他的自信,加上戚以潦的坚持,能不能从天命带来的狗血里存活下来。试试吧,都试试,对他,对戚以潦都是。

  就当是一场考验,一个历练吧。

  茭白看账号列表,戚以潦头像上的白花消失了。

  活着是基础。

  戚以潦已经活了,就看他这边了。

  茭白给章枕剥橘子,他得找个时间想办法联系上沈而铵,那小子怎么还不进组,能不能利索点。还有郁岭跟戚以潦,都快点儿啊。

  .

  接近凌晨的时候,科研院的车开进兰墨府。

  戚院长去了后院,没烧完的纸钱到处乱飞,有几块飞到她头上,身上,被她一一拨掉,她的平跟皮鞋踩着茂密草植,往火光那走去。

  她那正在烧纸的弟弟处在初生期,但婴儿会慢慢长大,他是很快。

  有多快呢,生长阶段只有七十二小时。

  他是下午两点多醒的,现在是夜里十一点半多,已经过了九个小时,他离生长期的结束越近,就越稳定,这个时间比一小时前稳定,一小时前比两小时前稳定……各个方面都是。

  等到他的生长期结束,她费心的引导就没用了。

  他还是会做一个专情种。

  戚家的男人,要么无情,要么滥情,专情是什么东西?搞笑。

  不是不知道自己寿命不长,却为了所谓的爱情,糟蹋身体,压缩寿命,命都不要,简直可悲。

  引导的过程明明很顺利,他竟然到现在都还没碰小灵,那个茭白对他下的蛊在抵抗。

  蛊究竟钉在了哪个位置,这么难覆盖。

  本能,和真我,谁赢。

  那些她熟悉的戚家男人,都是“本能”赢了,现任家主继承了戚家的优良基因和遗传病,理应做出相同的选择才是。

  “阿潦。”戚院长走过去。

  戚以潦坐在地上,把一捆纸钱全抖进去,火蛇卷着灰烬往他盖着纱布的鼻梁上缠,他退开些,“剩下的你烧。”

  戚院长松垮的眼皮一抽,她僵硬地烧了几张纸,突然抬头瞪着墓碑上的照片。

  那照片泛黄模糊,上面的人却是烧成灰都忘不掉。

  她的父亲。

  一个披着贵族皮的垃圾。

  “二姐,父亲在等你。”戚以潦的话声夹在风里,语调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像地狱上来的鬼差。

  戚院长干咽了一口唾沫,她把眼镜摘下来丢一边,在科研室沾上药水味的双手|插||进短而浓密的头发里:“算计你是我不对,我也是为了你好。”

  “整个戚家就你和他一样幸运,你们都遇到了老天爷赐予的解药,”她把嚼烂了的台词倒出来,“我们兄弟姐妹那么多,如果不是你为了上位,制造诱因让他们发病,他们都还活着,戚家不会这么冷清。”

  戚以潦摩挲虎口的薄茧,为了上位?他不过是夺走别人手里的刀自卫。

  “有了小灵,你的子嗣也会很多,”戚院长指了指被火光照亮的墓碑,诚恳道,“说不定你比他更走运,能儿孙满堂,成为戚家的一个奇迹,光宗耀祖,多好。”

  戚以潦蹲下来:“你恨这坟墓里的人,何必针对我?”

  “二姐,”他把她的十指从头发里捞出来,将她凌乱的发丝理了理,手掌往下移,掐住了她的脖子,无奈地叹息,“你给我本来就一团糟的生活添了大麻烦。”

  戚院长的呼吸变得困难,眼皮往上翻,突出的眼白长出根根血丝。她用自身做了很多次实验,历经千辛万苦生下一个孩子,健健康康的,没有戚家痕迹的孩子,然而她最后还是摆脱不了基因里的扭曲因子,要不是长期服药让她成了半个药人,误打误撞地压住了病情,她已经埋在了这里。

  智力的分值被检测出来后,那个名义上称作父亲的人,把她往所谓的特殊基因人床上送,拿她做实验。

  弟弟比她小十几岁,吃的苦跟她吃的不是一个性质。

  她恨啊。

  戚家不能走向灭亡,这个病态的家族,必须走下去。

  她无所谓了。

  活到中年,差不多了。

  戚院长放弃挣扎,等待死亡的来临。

  脖子上的力道却一松,她本能地大口大口喘气,不停把氧气往肺腑里塞。

  还是想活。

  可以活,谁会想死?

  火盆里的纸钱烧成了灰,风一吹,洋洋洒洒,落了血缘亲情殆尽的姐弟两一身。

  一座座墓碑都在看着他们,漠视,又自嘲。

  戚以潦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科研院的工作繁重,你岁数大了,力不从心,别干了,我给你选了个地方养老。”

  戚院长的咳嗽声卡在了刺痛的嗓子里,她这是一辈子都别想再回西城,回到自己热爱的工作岗位上面。

  不过,她以为这个人会挖个坑,把她埋了。

  “二姐,我掌管戚家后就随和了,你忘了吗?”戚以潦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温煦道,“我就算失忆了,也还是老样子。”

  戚院长想起他上位那一路,坟场增添新坟的速度,浑身发冷。

  现在的他很不稳定,太危险。

  刚才他肯定有一瞬间是真的想掐断她的脖子。

  是“克制”二字救下了她。她濒临窒息的时候,隐约听见他在呢喃那两个字,吐息阴沉,泛着腐烂的意味。

  尽管如此,戚院长还是冒死喊出声:“为什么不顺从本能?”

  戚以潦脚步不停,脏帕子被他碾在脚下。

  “顺从了,你就舒服了,何必抵抗?你不是都忘了那个茭白了吗,你的坚持没有意义!”戚院长的喘气声犹如残破风箱,那么大个诱饵塞到了嘴边,张个嘴就能吃到,为什么不吃?

  你们不是父子吗?相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智力测试也一个分值,被戚家人认同最为相似的父子。www.33ýqxsś.ćőm

  “阿潦,你要让柳姨白死吗?”戚院长大喊。

  回应她的是一阵厉鬼凄叫般的风声。

  戚院长看了眼墓碑,她痉挛着手指抓起火盆,用力砸了上去。

  .

  古堡里亮如白昼,每条长廊,每一层都是灯火通明。

  戚以潦一路走,一路控制心神,唇齿间溢出一声声的“克制”。

  戚大轻手轻脚过来汇报:“戚爷,监控修复好了。”

  “所有?”戚以潦的步伐平缓。

  “只有三年半到前天的。”戚大跟在后面,“太多了,我们自作主张地先挑出了白少的那部分。”

  见前头的人没反应,他才呼口气,继续往下说。

  戚以潦听闻三年半前,兰墨府的监控数量多了好几倍,密密麻麻犹如蛛网,他的眉峰轻动,那件事他没印象,也推不出自己加密监控的动机,看来他缺失的记忆里有一块极为隐秘,身边人都不知道,要他自己恢复。

  凌晨两点多,戚以潦从冰冷的浴缸里起来,泡得冷白的手臂够到浴袍披上,带子随意系在一起,松松垮垮地走出去,走了一小段路,他还是习惯性地把浴袍穿严整,套上禁|欲绅士的面具。

  戚以潦拿起遥控器,打开床前的多功能墙,一整面监控展露在他面前,他按照日期顺序点开左上角的第一个。

  那是茭白初次进兰墨府,以沈寄的小玩意身份。

  监控的进度条在走。

  戚以潦盯着看,唇间衔着一支香烟,他看见满面病态的茭白进后院,被他撞见,他惊讶自己只是以教育为由给出口头警告,没有其他动作。

  当他看见茭白坐到他腿上时,眉头轻皱了一下,似是排斥,不适。可他的腿根隐隐发烫,像是真的有个桃子形的小屁|股压在上面。

  戚以潦的喉头发痒,空着没事干的湿冷手掌在半空中动了动,他往后坐一点,精瘦的身子靠坐在床头,被水浸湿的浴袍下是他绷起来的肌肉线条。

  画面里的茭白被沈寄扇了一耳光,戚以潦的眉头皱紧了些许,牙齿嵌进烟蒂里,一下下无意识地磨碾。

  当沈寄抽出皮带挥向茭白时,戚以潦霍然起身,他目睹皮带抽在茭白的手臂上面,茭白痛苦惨叫着倒在他身上。

  一撮烟灰猛一下抖落,掉在戚以潦脚背上时已经凉了,却被他拔高的体温,和皮下急速流窜的血液烫热。

  戚以潦没坐下去,他的眉间高高耸起,喉咙深处发出被扯到逆鳞的粗喘。

  “老、沈……”

  戚以潦的后槽牙咬了咬,满脸阴霾地往后看。

  后面是茭白在兰墨府长住的一点一滴,戚以潦发现每次都是他自己凑上去,想方设法地跟对方接触。

  戚以潦白天问过身边人,他看上茭白的原因是什么,没人回答得上来。

  监控看到这,他还是不懂。

  戚以潦把他放在茭白身上的目光变多前的监控来回翻了几遍,察觉出了一个分水岭。

  似乎是,茭白说自己中邪?

  那种迷信的说法,他竟然信了?还要探个究竟?

  看到自己用手抠出茭白嘴里的枣核,疯子一样半夜坐在他床边,抚摸他布满青紫的下巴……戚以潦勉强还能平静。

  直到监控里的自己偷吻他发丝,偷吻他指尖,偷吻他耳垂,偷吻他后颈咬痕……

  偷吻,偷吻,偷吻,全是偷吻。

  戚以潦沉默着关掉灯,将尴尬的神情隐于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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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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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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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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