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神已连气息都放缓了,他们心知,只消神尊动念,玄顷便会在顷刻间了无生息,然而长应却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会不会如他的意。
玄顷愣住,睁开略显浑浊的双目,哑声道:“神尊,事不宜迟。”
“我知。”长应话少。
一众仙神连眼都不敢眨,他们既想将九天上的魔门关去,却又不舍玄顷。在此之前,九天上谁会不觉得玄顷已能与天同寿,未曾想,在他们皆未觉察之时,玄顷神力已衰颓至此。
玄顷半晌又合起眼,已将性命交至长应手中,“那位当真不愿回九天了么。”
“当真。”长应淡声道。
玄顷只缓缓从喉中吐出一口浊气,目露疲倦。
远处忽有天兵走近,然而他未能步入大殿,被这数十道禁制阻拦在了外边。那天兵拱手道:“启禀天帝,凌云桥上禁制已破。”
玄顷眼一睁,他听得分明,瞳仁骤然一缩,随后竟苦笑了一声。他淡声解释道:“这凌云桥是从瑶池到大殿的必经之路,我携众仙在桥上暗暗下了禁制,这禁制与大殿中的不相上下,若是禁制被破,想来只能是坤意所为。”
坤意怕是心觉有异,如今正在赶来。
玄顷轻叹了一声,催促道:“神尊,速取我灵台神相。”
长应垂下捂在心口的手,又将灵力灌入他灵台之中,那灵力如汪洋大海,将他的灵台淹没得连一寸空余也不剩。
那来自化境的灵力裹挟着无上威压,震得玄顷不由得战栗起来,好似成了被捏在手中的蝼蚁。
若说凤凰火是世间极炎,那长应的灵力便是三界极寒。
只见她指尖与玄顷眉心相触之处忽结出了冰晶,那冰晶薄薄一层,好似晶莹澄澈的水,缓缓朝四处蔓延开来,硬是将玄顷给冻了个完全。
玄顷脸上身上被这冰霜一覆,好似躯壳又白了点儿,将他面上的血色给掩了下去。他略微颤抖着,分明是在受冻,张嘴吐息的时候,就连气息也是凉的。
长应抬起左臂往他身侧一拂,那冰霜顿时化成了烟,归至她指间。
众仙神屏息凝神,纷纷在想,天帝真要在他们面前泯灭了吗,竟好似大梦一场,依旧难以置信。
长应忽地问道:“缥缈仙、芝英仙何在。”
座中,两仙纷纷站立,揖身道:“小仙在此。”
长应颔首,目不转睛地看向玄顷眉心,不咸不淡道:“三界中散仙无数,若天帝泯灭,他们必会有所察觉,你们前去布下搜神令,好将他们约束,散仙易受魔物蛊惑,莫让他们被利用了。”
芝英仙和缥缈仙纷纷颔首,连忙掠出殿门。
长应指尖莹蓝一片,如清泉般汇入玄顷眉间,她又道:“我听闻幽冥尊对九天不满许久,他座下鬼将万千,若是观商有心笼络,他定会与其联手。而十殿阎罗管人间生死,同他可谓是势不两立,速让十殿阎罗祭出招魂幡,休让幽冥尊御鬼肆虐人间。”
幽冥尊是何人,虽身为鬼物,却不受阎罗殿掌控,千年前自魔主泯灭,他便自立一族,极其擅长御鬼之术。
远处一仙闻言朝玄顷看去,见玄顷颔首,连忙快笔拟下文书,将之烧至阎罗殿。
玄顷灵台中寒凉一片,忍着不适问道:“九天魔门在坤意,不知凡间魔门被埋在了何处。”
“龙脉。”长应冷声道。
玄顷心道果然,听方才长应那一言,已知她心中已有了主意。
无渊中依旧是漆黑一片,放眼望去尽是魔兵,比之先前要多得多,似是翻了一番。
渚幽步入无渊,手掌一翻,燃了一簇凤凰火。在上禧城时,她听到的脚步声不说一万也有数千,而眼前的魔兵分明没有这么多,她心下了然,看来观商是将魔兵分成了数批,说不定已朝别的方向去了。
她抬起的手臂一动,掌心上燃着的凤凰火也跟着移向了别处,将十尺内照了个通明。
那些魔面上无甚表情,其后似站着个不大相称的人影,穿着一身破旧的白衣,身子看着有些瘦弱。她微一侧头,这才看清了站在魔兵之后的那张面孔。
竟是无不知。
这早早被掳去的无不知,果真在无渊之中,他眼中无光,也不知是不是被折磨过一阵,面色苍白得很,和月隐竟不相上下。
只是月隐修为在他之上,且还是万妖之主,那无不知只能被拴在魔兵之后,双手被铁索捆得严严实实的,头发也杂乱得好似枯草,显得狼狈又可怜。
渚幽见他的次数并不多,但头一回见他如此狼狈,难怪余下一屋子的纸扎未带上,合着并不是跟着魔主享日子的,而是被囚住了。
这无不知忽一抬眼,在瞧见她和月隐的一瞬,竟目露错愕,半晌又垂下头,好似已万念俱灰。
“你的魔兵只有这么点儿?”渚幽问道。
观商一哂,“这无渊大着呢,无须将所有魔兵皆放在一处,鸡蛋若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摔了可就全碎了,大人你说是吗。”
“有些道理。”渚幽颔首,“可我们要如何穿过无渊到九天,你若只有魔兵,恐怕是打不下九天,要做三界共主的是你,可不是我,若你被九天抹去,我可只会袖手旁观。”
“大人觉得我现下修为如何?”观商将双臂略微展开,好似将自己的躯壳当作是个玩意儿,还让渚幽评判一番。
渚幽睨着他,“未能入极,但应当已至无绝,若除去不动法王,怕是只在我与九天玄龙之下。”
她说得不紧不慢,还分外生分地提了一下九天玄龙,连长应的名字都未道出来。
“不错,”观商竟然不恼,也不慌乱,甚至还怡然自得地笑了笑,“千年前我被玄龙一魄所伤,故而才败在了九天之下,如今玄龙七魄齐全,我更是不能与之一敌。”
“莫非这无渊还予了你出兵的底气?”渚幽明知故问。
观商手一抬,似将这无渊已当作是他的私有物一般,他口气狂妄,“上回来时,我似乎同大人说过,这无渊之外乃是界外天地,若能将界外神力化为己用,那一个九天又算得了什么。”
渚幽眸光一动,“你便是借了这界外神力,对坤意下了手?”
“不错,我令人将其夺了个舍。”观商轻松道。
渚幽猜到坤意早已被害,却料不到竟是夺舍,难怪,若非是利用了这无渊,这些魔物又怎能害得了王母。
王母不常过问三界事,身侧仙神也不如玄顷的多,对她使绊可比在玄顷身上下手要容易得多。
魔到底是魔,当真心机叵测。
渚幽轻呵了一声,“可你是如何化用这界外神力的?”
“这……”观商咧嘴一笑,“便不可多说了。”
渚幽也笑,与他那狭劣阴沉的模样不同,她是皎皎明月,笑得好似心中没有半点污浊。
魔兵之后,那无不知又抬了一下头,眸光越过前边这数百魔兵,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目光悲戚,双手略微一动,那拴在其上的锁链便啷当作响。
渚幽不再看他,只在心中暗暗揣测,这无不知究竟还有什么本事,竟还能在观商手下活命。她眼一抬,略微下垂的眼梢显得分外无辜,若不是身携这无上威压,实在不太像那不惧界外天雷的朱凰。
说来那界外雷劫已许久未来了,许是界外诸神开了眼?
渚幽不愿多想,见一众魔兵站得整整齐齐的,淡声道:“看来魔主当真做足了准备。”
“若非如此,怎敢上九天。”观商悠悠道。
“那还等什么。”渚幽垂在身侧的食指微微一动,觉察先前在她身边掠过的那一抹魔气已经下至凡间,看来不过多时,凡间便会妖魔云集。
“还请两位大人随我来。”观商手一扬,将“大人”二字嚼得轻佻,似并未放在眼中。
渚幽不恼,她如今并不知怒,只觉得这魔未免太过草率,巴望这界外神力能助他当个三界共主,而不冀望于自身,若是这界外神力一失,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朝月隐斜去一眼,眸光柔却不弱,好似在喂给这妖主一剂定心药。
月隐未来过无渊,如今身陷黑暗,自然惴惴不安,然而她倒是憋得住,硬是没露怯,当得上是这妖界之主。
小侍女挽着她的手臂,瑟瑟缩缩地扶着她,连气息都放轻了,怕得很。
渚幽收敛眸光,只见观商朝远处步去,手凌空一抹,随后一道魔门骤然出现。
好似这不是魔门,而是观商施的一个术法。
这门上魔烟缭绕,若无凤凰火照亮,定看不出其所在,它黑得似与这无渊融为一体,其上竟无半点魔气,如水般寡然无味,也未沾染上半点魔主身上该有的气味。
这样的魔门,渚幽还是头一次见,但料想九天上的魔门也是这般,否则又怎会未被众仙神发现。她脚步一滞,静静看这样远处的魔门,皱眉问道:“这当真是魔门?你莫不是在诓我。”
“我哪敢诓骗朱凰。”观商回头看她,门上缭绕的魔烟朝他攀了过去,好似一只只手,仍不住朝他身上刮蹭,竟像是在撒娇一般。
他扬了手,令一众魔兵先行进门,一边道:“那便让魔兵领路,如此大人也该信了。”
见他示意,那站得整齐的魔兵齐齐朝魔门走去,在跃入魔门的那一瞬,他们的身影被魔烟淹没,最后只余下最尾的无不知。彡彡訁凊
无不知紧随其后,分明也想穿过魔门。
然他并不是魔,穿过魔门只有一死。
观商轻笑了一声,五指蓦地一抓,那拴在无不知手上的锁链噌一声落至他的手中。他猛地一拽,险些碰及魔门的无不知被拽倒在地。
无不知咚一声倒下,吃痛地皱着眉,还想朝魔门爬去,然而手指还未碰到魔门,又被往后拽了几尺。
观商就像是在戏耍他一般,在将他拉远后又松了点儿力道,待他一爬近,又将他拽远。
无不知哪还像只鬼,分明是条狗。
他伏在地上喘气,双眼黯淡无光地瞪着眼前的魔,却连一句话也未说出口,好似分外疲倦,已经连半个字音也不想吐出来了。
观商手一勾,那锁链噌一声扯紧,又将他拽出了数尺。他低头阴恻恻地看先地上伏着的鬼物,说道:“你在寻死?”
无不知没有吭声。
“你哪能这么容易就死了,凡间你应当十分熟悉,你能通晓这三界之事,可并非只是个小鬼这么简单。”观商压低了声音道。
渚幽皱眉听着,这才发觉她竟从未质疑过无不知的身份,就同这上禧城中一众妖魔般,已默认他无所不知。
观商往前走了一步,将无不知的发猛地拽在手中,迫使他仰起头来,瞪着他那双无神的眼道:“怎么样,这身人皮还是不肯脱么。”
无不知喘着气,本是想低下头的,可头发却被扯得紧,吃痛地皱起眉来。
观商拍了拍他的脸,哂笑道:“你以为你一直藏在这躯壳之中,就与幽冥尊无甚瓜葛了?”
无不知未说话,他的面色变也未变,一直这般死气沉沉的。
渚幽眸光沉沉,唇齿微微一动,默念起“幽冥尊”这三字。这幽冥尊她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并未打过照面,就连幽冥尊长什么模样,她也不知晓。
下界除却凡间,有阎罗殿和那十八层地狱,还有幽冥尊与阎罗殿平分而得的那寸土尺地。
幽冥尊自立了一族,且来去无影,境界还已至无绝。他养了一众鬼将,擅御鬼之术,旧时常在无常引魂时将凡人魂魄勾走,好将其炼成鬼兵,后来倒是收敛了不少。
未料到,这无不知竟还与幽冥尊有干连?
渚幽朝无不知睨去,只见他就跟哑巴了一样,依旧不吭声。
观商松开他的头发,往自个儿掌心吹了吹,好似沾了什么秽物,“罢了,你若当真想死,我迟些会亲自将你送走。”
渚幽与这无不知交情不深,还被其坑过一会,她本该心无怜悯,可此时却隐隐觉得这鬼有些可怜。她唇一动,淡声道:“我信这是魔门了,可魔门怎嗅着如此寡淡无味?”
“自然也是化用了界外神力的缘故。”观商嗤笑了一声,“这无渊之中的界外神力应有尽有,取之不尽,不同于我埋在九天的魔门,九天魔门藏在坤意身上,若坤意的躯壳被抹去,那魔门便不复存在。”
“你倒是有些手段。”渚幽眸光微动,鼻间轻哼了一声,佯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又道:“我看你随手一挥,此处便现魔门,合着这魔门在无渊中还能无处不在?”
“那是自然,否则我早被你那一掌给削得连头盖骨都不剩了,又怎能逃得掉。”观商嗤笑了一声,从身上扯下两缕魔气,“将这魔气携着,便可穿过魔门。”
这魔气虽只有细细一丝,然而却浓郁至极,那腐朽枯败的气味很是冲鼻,
渚幽朝伏在地上的无不知看了一眼,皱眉道:“那这鬼物呢。”
“我会将他掷下凡间,他上九天可无甚用处。”观商说完,便将无不知攥在手中,一把将其摁进了魔门中。
在他捏住无不知脖颈的那一瞬,他身上的魔气也朝这鬼物裹了过去,故而魔门未能伤到无不知一根汗毛。
渚幽将观商分出的魔气捻在两指间,她虽不大想触碰,可形势所迫,只得忍着内心不适将其化入了自身灵力,将自己裹了个完完全全的,只踟蹰了一瞬便朝那魔门踏了进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魔门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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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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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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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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