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重伤

　　七月金陵，大雨转瞬即至。

　　闪电劈开天际，一声惊雷紧随其后。密密麻麻的雨丝轰然落下，在石板上溅起一片水花，花坛里的大叶芭蕉被雨冲刷地乌黑发亮，耸拉着叶子。

　　蒋雅子从头到脚被浇了个透彻，他围着的一袭黑色披风几乎是贴在身上，匆匆转过苏记大门里的垂花影壁，撩开挡眼的发丝，正要迈步向前。冷不防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药香阵阵。

　　“蒋大人，夜深了，少盟主已经就寝，请回吧。”蒋雅子退了一步，看向内堂，人影绰绰。

　　蒋雅子眉头紧锁，斟酌着，开口，“韩大夫，他，可还好？”

　　韩南勋依旧挺直了背，温和的气质里充满了疏离，彬彬有礼，寸步不让。“伤势未愈，又挨了重刑，老夫拼尽一身医术，也只能保少盟主性命，至于其他…只能看造化了。”

　　“我，我很抱歉。”良久，蒋雅子低头，道歉。

　　韩南勋眼光雪亮，凛然道，“蒋大人秉公执法，何来抱歉，请回吧。”说着，仙风道骨的老医师静静地转过身，背着药箱的小药童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着。

　　蒋雅子静立在原地，五味杂陈，说不清的滋味。

　　电闪雷鸣，大雨如瀑。蒋雅子坚持站在垂花影壁前，碧海不知从哪里偷来一把伞，勉强能遮去一半的雨，可是完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雨下的实在太大，迷迷蒙蒙地遮住了视线。院中的那株合欢，落了一地的叶子。

　　碧海和轻扬对视一眼。轻扬默默地开口，“金陵小王爷在里面？”

　　碧海挥手就给了他一拳。“胡说”

　　轻扬被打的一懵，缩着脑袋，悻悻地禁声。蒋雅子定定地看着内堂，眉头紧锁，一语不发。

　　三人无声地坚持着。

　　清秀的小药童慌张地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焦急地巡视了一圈。“蒋大人，快快快，随我来。”

　　蒋雅子顾不上诧异，急忙跟上，领到室内，先是闻到一阵十分呛人的苦味，屋子中央放着一个大铜盆，里面是未烧完的药草，这一阵阵呛鼻的苦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苏未河趴在塌上，已经昏迷过去。背上血迹淋漓，惨不忍睹。比起当日受金陵王的那铁杖，更加惨烈，几乎要了他的命。

　　小时候，他常常看见蒋风历受家法，背上至大腿，被打的青紫一片，没一块好肉，但总不至于要了性命。比起此时的苏未河，蒋雅子才知道世家子弟受的家法里，有多大的水分。

　　碧海看了眼便咬着牙道，这些个衙役，下手也太狠了些。

　　轻扬直接被吓晕了过去，碧海把他放在室内一角的卧榻上。

　　蒋雅子只觉得冷的厉害，浑身发抖，连向前一步的力气都没有。眼眶中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蓄满了力量，一滴一滴，混合着发丝上的雨水落下去。

　　“进来了，就别愣着了，来帮忙。”韩大夫清斥一声，叫醒了蒋雅子。

　　蒋雅子和碧海向前，韩大夫轻声道，“按住他，一定要按住。”

　　蒋雅子和碧海分头行动，按住了苏未河的双臂。韩南勋摊开一排银针，小童持火上前一步，他挑了一根，在火上轻轻撩了几下。“按住了”

　　随之，银针快速刺入穴道。

　　蒋雅子只觉得手下的那只臂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以他的力量根本就控制不住，身体向后仰去。还好，在脱力的瞬间，身边的碧海一把握住那只即将挣脱的臂膀，用力按在塌上。

　　苏未河显然是痛极了，绝美的五官在一瞬间扭曲地不成样子，表情可怖，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发滴落下去。在他张嘴大叫的那一刻，旁边的小童极是熟练地把一根压舌棒横放在他的唇齿间，以防他咬到舌头。

　　韩南勋不敢稍作停留，第二根银针接踵而至，苏未河痛得更加厉害，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本能地在挣扎着，试图逃脱钳制。

　　蒋雅子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躯，肝胆俱裂。苏未河纤细的手腕握在碧海的手中，越发显得细弱伶仃，但是此刻爆发出的力量与之上下僵持，竟惹得碧海有些力不从心，汗水顺着坚毅的五官迅速下落。碧海觉得自己也要坚持不住了，竭尽全力稳住心神，两只钢铁钳一样的手掌狠狠地用力，几乎要将手下的骨骼捏碎。

　　“瑾澄，阿澄。”蒋雅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坐在地上，虚无地想要抓住些什么，眼泪奔腾而出。

　　“闭嘴”韩南勋再次呵斥，看也不看他。这一次，他四根银针一起刺入，苏未河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扭曲着，极度痛苦。嗓子里发出一连串的呜咽，像是困兽的呐喊，又像是低低的哭泣。

　　足足半个时辰，室内寂静无声，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韩南勋默默地调整着银针刺入的深度，他全神贯注，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片刻，说出好了的那一刻，所有人呼吸一畅，松了一口气，碧海也脱力倒在地上。再看他刚才握着的地方，已然泛红。

　　韩南勋取出药膏来，轻轻地涂抹。直到确认妥当，收拾起来药囊，对旁边的小童子嘱托道，“等会儿少盟主醒了，把药喂给他喝，要八分热，不许凉了。”另外看了眼坐在地上，神情呆滞的蒋雅子，半是安慰道，“没事了，他体内乱窜的真气已经引导归位，待到筋骨养好，便可痊愈了。只是，再也受不起这么重的伤了。”

　　蒋雅子不知有没有听见韩南勋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苏未河惨白的脸，眉头紧锁，不再流泪也不再说话。

　　“那我先走了，让父亲知道我不在府里就麻烦了，有劳蒋大人照顾苏弟了。”说话的是一直没有存在感的金陵小王爷，他今夜竟然敢违背金陵王的命令，冒着大雨前来。

　　蒋雅子不闻不问。碧海起身拱手，这个风流浪子做到这里也算仁至义尽。金陵小王爷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苏未河，又看了看蒋雅子，扭头冲进了大雨中。

　　沙漏缓缓地流动，一室静谧，檀香袅袅。

　　蒋雅子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知觉，超然物外。

　　夜至一半，沙漏滴尽，雨还在持续，但是雷声终于停下。

　　苏未河的食指轻轻动了一下，碧海惊了一下。“苏少盟主”33ýqxsś.ćőm

　　苏未河皱着眉头醒来，背上的疼痛火烧火燎，几乎要再痛昏过去。他睁开眼就看到失神的蒋雅子，他就那么失神地坐着，看到他醒来，咧开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像是一个吃到糖果的小孩子，雀跃而欣喜地叫道，“你醒了”

　　苏未河不知所以地点头。

　　“那你要不要吃点什么？馒头？”蒋雅子灿烂地笑着问他，抽了抽鼻子，一派天真。

　　碧海看着，吓了一跳，他们的公子…不会疯了吧。

　　苏未河一动便痛极了，忍不住低呼。

　　蒋雅子向前扶住他，修长的指心疼地抚过他的眉眼。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很疼。”

　　苏未河看他问的认真，眼里满是温柔。下意识地摇摇头，“我没事。”

　　蒋雅子却再也压抑不住胸腔里来回撕扯的情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种哭带着丝丝缕缕的绝望和恨意。与那种风姿绰约的掩面而泣不同。他失声痛哭，涕泗横流。一点都不像是高高在上的蒋四公子，更像是一个孩子。

　　“阿澄，我该怎么办啊？”

　　“阿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阿澄，阿澄，苏瑾澄，我的阿澄。”

　　一声声拷问；

　　一声声哭泣；

　　一声声低语。

　　混合着千言万语无法描绘的心疼，直击心底深处的柔软。

　　苏未河努力想去给他擦拭泪珠，被蒋雅子一把攥住。“阿澄，我的阿澄，我的苏瑾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蒋雅子从未感觉到情绪需要以这样的形式宣泄出来，奔腾澎湃，汹涌而出。这世界与我无关，只有你，是我的。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保护你？

　　如果苍天能听到我的祈祷，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保护他。

　　用我先帝赐名的荣耀，丞相之子的贵重，用我年少成名的骄傲，用我不顾一切的孤勇，这一切我都可以不要，能不能眼前人，一生一世，不再受此煎熬。

　　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没有做错，命运却屡次捉弄，最后我们的骄傲都不堪一击。

　　原来，我们都是如此软弱，所以才有了眼泪。

　　窗外风雨凄凄。

　　窗内时光婉转，千丝万缕的情意悄然滋长，盘根错节，在心中自此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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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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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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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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