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记的当家人苏少盟主受了重刑,筋骨寸断,一病不起。
十里香门前的大酒缸盖上了沉重的大磨盘,常常有打酒的人过来询问,然后失望地摇着头走开。
惨淡经营多年,一夕之间,人作鸟兽散。
金陵王府一如往日的嚣张跋扈,一手遮天,百姓们避之不及。
平日里,与金陵王府据理力争的金陵府却偃旗息鼓,一蹶不振。蒋雅子对外称病,门前寂寥。大小官员都惊诧于金陵御史的身体也太弱了些,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一病不起,更是纷纷站好了队伍,生怕错过了能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苏记后堂,却一反常态,终日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韩南勋最是忙碌,他深谙养生之道,虽然看起来身体硬朗,但毕竟已年过花甲,每日三次诊脉,备医案,亲自抓药,巨大的精力消磨之下鬓边白发丛生,竟然露出了疲惫之态。至于照顾苏未河的琐事,蒋雅子拒绝假他人之手,连司文向武和碧海轻扬都只能旁观,不能插手。
苏未河还是很虚弱,时不时地睡过去,噩梦连连,冷汗津津。每当此时,蒋雅子拉着他的手寸步不敢离,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蒋雅子坚持要在苏未河身前,司文向武在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毛毯,展开一张竹席,移了一张青玉案置塌前,连着笔墨纸砚都一并搬来。
苏未河醒着的时候,两个人静悄悄地说话。苏未河睡着的时候,蒋雅子握着他的手发呆,爱怜地看着他的眉眼,偶尔抽出时间处理一下公务。
从不知道原来照顾一个人是这么繁琐的一件事,苏未河在金陵府的时候,寸步不离地照顾了他大半年,调香、烹茶,乃至扫地、整理,都是他一手包办。如今角色颠换,时间仿佛已经过了一个轮回。
金陵的大雨过后,异常炎热。苏未河的伤不能出汗,室内不得不放了冰鉴,众人澎来新的井水擦地板。
玉碗冰寒滴露华,蒋雅子刚吩咐制了冰羹喂给苏未河。
韩南勋嘱咐人做了药膳送来,特意说明是给两个人补气血的。
蒋雅子娇生惯养多年,来来回回折腾了半个月,虽然心劲吊着,气色一如往昔。但是长此以往,难免身体疲乏,需要进补。
蒋雅子坐在脚踏上,小心翼翼地喂苏未河。
“韩大夫惯会这样,他常说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水补。这碗药膳用得是北郊野山运来的泉水,药的苦味去掉了大半,也就他这样的老江湖才想的出来。”苏未河絮絮叨叨地说着。
蒋雅子就着喂他的勺子喝了一口。“果然清冽,与众不同。”
“我小时候,喵呜师父曾经将小山上的泉水引至寻常院,我那时还小,夏日的时候那水很甜,冬天又很暖,所以很是喜欢。后来到了大梁,总觉得那里食物总带着莫名其妙的土腥味,很是不合胃口,又找不到原因。从大梁回来,在金陵城里,土腥味倒是少了些,但还是隐隐约约,和我小时候吃的东西不一样。直到后来,我开了酒馆,酿酒师父才告诉我,原来不同的水味道竟然千差万别。”
蒋雅子趁着他说完,举了一勺粥给他,看着他喝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那你觉得哪里的水好喝?”
听到苏未河的问题,端着碗仔细想了想。撩起袖子,轻轻抹去苏未河唇角残留的一点食物。随后又喂了他一勺,才缓缓开口,“我八岁那年,随师父云游四海,有一次在大漠里行了很久的路,我们备的水早已经告罄,骄阳灼烤,干渴难耐。我到后来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靠意识挪动步伐,艰难前行。”仿佛是感到当时的那种绝望和痛苦,陷入对往昔的回忆,他暂时忘了所处何地,一时有些发怔。“后来,遇到了商队,他们喂给我一小杯水,甘甜、清冽、永生难忘。”
苏未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经历。”
蒋雅子又喂了他一勺,苦笑了一声。“你以为丞相之子该如何?锦衣华服,享不完的荣华。先帝在时,曾言,百家之子,必学之以用,不可骄矜惫懒。我八岁之前一直在学经史子集,修百家之长,废寝忘食。父亲更是请来了名师教导,琴棋书画一样不能落。八岁那年,拜入佛门,过了五年清修的日子。”
苏未河撇了撇嘴,皱着眉思考,“那你是不是也没有朋友”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迁都了。在大梁上金院,因为有那样的经历。除了长姐和二哥,世家子弟人人对我敬而远之,后来去了跃龙台。我原本以为邵扶植算是我的一个忘年之交,没想到,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另有所图。”
蒋雅子喂完他最后几勺。从架子上拿过手巾,在水里轻轻打湿,洗涤,然后给苏未河擦了一把。
一切做完,才安静地在塌前坐下,轻扬忙上前,用轻瓷花小碗给他盛了一小碗。
蒋雅子安静地吃着,优雅而矜持,一举一动,尽显风范。
碧海轻扬回去,下午换了司文向武过来。
司文捧着一副锦缎装着的画给蒋雅子,说是粼州知府送来的礼物。
蒋雅子面色微动,这个时候来讨好他这个落魄的金陵御史,是要做什么呢?转念一想,不悦,沉声道,“金陵王刚因为受贿差点打死阿澄,他既然还敢顶风作案,至律法何处?”
司文谨小慎微地道,“送礼的人说这是粼州知府的传家宝,是前朝画师岳小竹的封笔之作。”司文自小服侍蒋雅子,自然对他的喜好知道的一清二楚,丞相府什么好东西没有,能让司文巴巴地献上来,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彡彡訁凊
蒋雅子略微思索了一下,“打开看看”
苏未河跟着探头去看,是一副山水图。
“粼州知府本就是画师岳小竹的后人,也因此才得到今日之位。他们一家世代传承,精攻山水画作,这是他们珍藏的山水图。”
自开朝建国以来,世家多好风雅。尤其是跃龙台建立之后,出现了一大批各有所长的大师,在各自的领域里各有造诣,各有传奇。尤其是前朝,由于帝王之家推崇“文兴百世”,鼓励琴乐和诗画的发展,更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这一事情也被记录为“争鼎之观”,可谓是艺术之盛世。
蒋雅子眯起眼睛仔细观看那副山水图,前朝画师岳小竹是宫廷御用画师,画山水极为逼真,十六年间,为帝王做了十二幅山水图,记录了自北方沿着江水流域一路南下的所见所闻。所谓金子有价,书画无价。听说这个岳小竹有一怪癖,作画很慢,画作不精,便命人焚烧,坚决不流于世。是以画作十分稀少,流传于世的就更是少之又少,可遇不可求。
苏未河看了一眼别过头去,嘟囔,“这也不是很好看啊。”
蒋雅子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知道,他从小专攻武学,在剑法上登峰造极,可他不做字画生意,也不懂字画。
司文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苏少盟主,你看这副山水画,笔锋走势顺畅,一泄而下,相互衔接。这里山水与树木交相辉映,浪花是碎石相得益彰。孤帆远影,形态逼真,天际夕阳西下,薄云流暮,处处动情。既描绘了江南精致的秀美,又融汇了细腻的感情,非常有力抒发了游子内心即将远离家乡的孤独之感。这可是前朝岳小竹大师晚年的封笔之作,穷尽了他一生的心血和学识,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苏未河被他的长篇大论,弄得晕晕乎乎,脑袋嗡嗡作响。
蒋雅子倒是赞同地点点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作。”继而悠悠地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交还给司文。“拿去,还给粼州知府。”
“本府要以身作则,肃清风气,这种来路不正的东西,直接退回,不必再来了。”
司文一脸可惜与不愿,把画装了回去。
苏未河看他不舍,想了一想。“我这里倒是也有一幅画,是别人拿来抵酒钱的,画的没有这幅画热闹,不过我觉得很好看。”
蒋雅子笑道,“不过是爱惜笔墨,你不必安慰,好生养伤吧。”
苏未河撇撇嘴,嘟嘟囔囔地低着头。蒋雅子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柔声哄道,“在哪里?我让司文去拿。”
苏未河蔫蔫掰着手指玩,回应,“我挂了两天怕弄坏了,收在东边厢房靠着墙边的那个柜子里,放在一个袋子里。”
蒋雅子冲司文挥了一下手,司文领会,自去找了。
等了一会儿,司文拿着个布包回来。苏未河扭头瞅了一眼,“就是这个了。”
蒋雅子原本是不抱希望的,字画的品鉴,本来就是见仁见智,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向来是各有千秋,各有特色,不一而足。苏未河不通诗书,不懂字画,以他的眼光,自然是分不出什么好坏的。
可是,画一展开,蒋雅子和司文俱是一惊,便吩咐净手熏香,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捧着画,默默地欣赏。
苏未河觉得莫名其妙。
自进门就一直靠在门框上打哈欠的向武,瞥了一眼,又继续打哈欠。
司文:“这画,简直是,巧夺天工啊。”
画上,一抹流云下挂着一帘瀑布,画的极为传神。炎炎夏日,隔着纸张,仿佛能感受到阵阵阴凉水汽扑面而来,哗哗的水声犹在耳畔。瀑布下的一湾白水,平铺几片荷叶,婷婷袅袅地立着一支素荷,含露娇羞,半开未开,怯弱之姿,不胜凉风。水下飘荡着两尾游鱼,一个悠闲自在地打着水花,姿态盈盈,另一个却迥然不同,上下起伏,随时准备跃水而出。最妙的是靠近岸边的水里隐约有一个剪影,好像是涉水采荷人。整幅画意境深远,笔走龙神,引人深思,联想翩翩。
蒋雅子上上下下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惊讶地问,“这幅画你从哪里来?”
苏未河不语,转而问,“有什么不对么?”
蒋雅子面露惊叹,久久不能回神,仿佛能看到那个落在水里的影子轻轻晃动,涉水采荷的小女子温婉娇俏,一个回眸惹的春风醉人,馨香满园。“这幅画是一个叫瀑水芷夏的人所作,是个不世出的画中仙。”
“瀑水芷夏”
蒋雅子道:“她善画山水,花鸟虫鱼无一不精,传说,她画的画能引来蜂蝶成阵,还曾经引来百鸟朝凤,轰动一时。”
“真那么厉害?”
苏未河摇摇头表示怀疑。他修习武学,知道驯兽、驯鸟,乃至训鱼、驯蜂、驯蚁等秘术,自苗疆、东瀛等地传入中原后被传的神乎其神。其实,说穿了,不过是骗人的小把戏。苏家的明心障原本来自于西域外的一个番邦小国,就能制造出千百种幻境,修炼到一定程度,在短暂的时间内,凭借画作或是音律,迷惑上百人应该不成问题。与明心障同源的武学不知凡几,总之,就是趁虚而入,乱人心神而已。
“无人能出其右。”蒋雅子想起当年在旧邑的跃龙台,那时他年岁尚小。只记得那一幅画画的是翱翔九天的凤凰,惟妙惟肖,令人叹为观止。可惜后来,不慎走水,那一幅珍品也随之葬送,他为此一直深感遗憾。蒋雅子喃喃地问,“这幅画,到底是谁给你的?”
“是别人拿来抵酒钱的。”
“什么人?”
苏未河别过头去,摇摇头。“忘记了,是个女子吧。”
蒋雅子知道他平日里不在商铺,只好悠悠地惋惜。“其实这个人是男是女,都无人知晓。有人说他男生女貌,有人说她女生男相,他长的雌雄莫辨,言谈惜字如金。跃龙台上,引来很多人惊鸿一瞥后又匆匆离去,身份成谜。”
“也许她只是觉得无聊,逗你们玩呢。”
司文还在凝神细看画作,只觉得那水在流动,鱼儿跃出,采荷人的影子被风打成一阵涟漪。听到苏未河的话,才勉强把魂魄从刚才的情景里抽离出来。有些呆愣,向武一个隔空一个惊神指打在他的琵琶骨上,引他回过神来。
司文默默地转头,向武拧眉看他,威胁似的又一是一指。
“说起来,哪位瀑水画师倒是和苏公子有些神似,一样的美丽、华贵。只是好像那个人的眉宇更加锋利,唇色也深上许多,气质更清冷,让人觉得不染尘埃,难以接近,好像是从天上来,只是到人间走一遭就回去了。”当年他是侍奉蒋四公子去上金院,路过跃龙台的时候听到一阵喧哗,紧接着就看着天上飞过成群的喜鹊、白鸽等等,几人好奇地走了进去,就看到台上立着那个惊为天人的人,堪称神作的画。
“看,我就说是他觉得无聊,就逗你们这种小白痴玩。”
蒋雅子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无聊。”
“无聊,那..”苏未河狡黠一笑,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讲故事,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也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蒋雅子只顾着看画,不理他。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为您提供大神云前望倩云的昏君成长史最快更新
第 18 章 养伤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