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南花倾槐>第 4 章 第4章
  地平线上,一轮澄红色夕阳挂在西边天最远的那座山头上,一坠一坠的。

  南黎背着背篓走在前面,森槐提着食盒跟在后头。

  他两身高差不多,森槐盯着眼前的后脑勺,匀速走在田间小路上,感觉后脑勺离自己越来越近,低头一看,南黎脚下一瘸一瘸的,应是不注意扭了脚。

  真倔,森槐心道。叹息一声,拉住前面不吭声的小花,走上前去,蹲下。

  “乖,上来。”

  “我可以。”

  森槐也不说话,就蹲着不动,蹲的都有点脚麻的时候,背上一沉。森槐低笑,转而怕这朵高岭之花又羞了,随即咳嗽几声,勉强压住笑意,微微仰头望向右后方。

  “哥错了。”森槐说着,稳稳托住南黎起身,往前走去,“哥以前没心没肺的,不记得了是我活该。你不想说我们就不说,让哥自己想起来,想起来了你要打要骂哥都一一受着,嗯?”

  南黎动了动,声音细如蚊呐:“嗯。”刚刚好让森槐听见。

  夕阳落入地平线,橘红的光晕渲染起整片黄昏,一缕薄云散去,露出溺在其中的月,清明而朦胧。夜色浪一样的慢慢涌上来,森槐背着南黎慢慢走着,累了就停下歇歇,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听着风。

  森槐感觉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让他舒服了。他自幼开朗,所有认识的人都下意识地把活跃气氛的任务交给他,他也乐意缓解令人尴尬的沉默。却不知原来与人相处,也是可以安安静静的。感受得到,却互不打扰,甚至因为对方的存在,才能安心。

  走到月上屋檐,走过青石小巷,走进青苔石头路,路边有一大会堂,大会堂有放映机,偶尔会放些电影。现在里头闹哄哄的,外头一条二哈在刨着爪下的土,突然一激灵抬起头,看到森槐背上的南黎,汪了一声,接着又用爪子把地上刨出的土推向他们,一脸冷酷,像是在进行着什么交接仪式。

  森槐轻笑:“小白?”

  “哥。”

  森槐顿住,耳边的声音亮如清泉,从头顶的头发丝到脚尖的指甲盖都感受到了愉悦。

  “嗳。”森槐应了一声,托了托身后的人,继续往前走,边走边细细咂摸刚刚那声,察觉出竟然还有一丝丝撒娇的味道,脚下步伐都轻快了起来,踏入九春楼门槛,楼内的烛光照在像是缀着金边的红痣上,煞是亮眼。

  洗下一天疲倦,森槐捂着暖手炉下楼,找到在茶室里的南和,压了压心中的激动,进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小黎呢?”南和问道。

  森槐轻轻摇着杯中的茶水,“他脚有些扭到,刚我给涂过药了,今晚还是在楼上呆着好。”森槐继续摇着茶水。

  “晚饭吃过了吗?”南和看了看手中的茶水,又问。

  “回来的时候在路边吃了碗馄饨了,他不喜欢水饺。”森槐还在摇着茶水。

  南和拿起他那拐杖,往森槐手上敲:“还喝不喝茶了,这壶铁观音,摇什么呢。”

  森槐也不恼,放下手中茶杯,拿过桌上的暖手炉,看向南和,凑近了说道:“老爷子,给大会堂那只二哈换个名字呗?”

  南和微愣,默默把手中已经冰凉的茶水咽下,说:“不就叫了你一声哥,瞧你那嘚瑟样。”转而又欣慰的笑了笑。

  森槐心里乐着,突然想起:“小黎是过目不忘吗?”

  南和拿水壶的手一顿,又收了回来,看着窗外的一方水池,良久,才说:“十二岁以前不是。”

  森槐闻言皱起眉头,刚想细问,却被南和打断。

  “不早了,去睡吧,明天你带小黎去买年货。”

  隔日一起就已经日上三竿,森槐下楼的时候楼外的亭子都已经挤满了无病无痛就来把个脉,图个新年吉利的人,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森槐伸着脖子望了好一会,就是看不到某朵高岭之花。

  “哥,吃饭。”刚纳闷南黎到哪去了,森槐就听到了声音。

  森槐裂开嘴笑道:“嗳,来了。”

  早饭和中午饭连着一起吃了后,森槐和南黎去镇里的市场办年货。

  市场倒是热闹,人挨着人走,他两索性就顺着摊位买。前面正巧有位会讲价的大妈,森槐看着大妈讲完价钱后,南黎跟在后面一本正经的说出我也来一份的神情,差点憋出内伤来。

  南黎一开始只单纯跟了一句,后来是不是故意的估计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这张嘴今天是要合不住了,森槐笑着想道,但为了高岭之花的自尊心,他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

  “怎么今天不见那个琴姨来?”

  “爷爷让琴姨去办年货。”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不过一会,四周就只剩零星几人。森槐抬头,只能看见乌压压一片人头,大妈在听到第一声叫喊的时候就跑了过去,剩下卖核桃家的儿子和南黎面面相觑。

  东西还没采办完,森槐带南黎从人圈外围绕过,争吵的声音以肉墙都挡不住的势头攻来。

  “怎么,难不成是你又瞧上这位大爷了?”

  “臭娘们你说什么?!”

  在外围挤不进去的几个大妈拼命踮着脚尖,脑袋像考试只剩最后几分钟却什么都没写的学生一样往前伸着。

  “夹着头发那女的,谁家婆娘啊?以前没见过呐。”一位大妈认命地把身子从前面大叔的肩上扒下来,试图在外围搞个临时吃瓜据点。

  “你不知道啊?周舫家的。”

  “周舫?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从外面买了个媳妇的。那就是他买回来的媳妇,也不怎样嘛。”

  里面的争吵声渐渐平息,大妈们见没意思了纷纷从圈子里挤出,没料外围居然有个吃瓜据点,又重新投入八卦队伍。

  “哎,周舫不是没了吗?”

  “没了?怎么没的?”

  “给田家那大学生盖新房,结果掉下来一块板砖,砸死的。”

  “对对,你说在新房死个人,多晦气啊,听说老田家那新娘气得都不嫁了,可漂亮的一姑娘,还是城里的,老田把他那宝贝玉戒指都给人家姑娘了,也不知道要回来没。”

  “你再说说,我还没闹明白呢,一块板砖,掉下来能砸死个人啊?”

  “哎,你们说周舫吧,我家那老头也去帮工了,我知道。哟,还有瓜子呢,不要不要,好好,那就来点,我们继续啊。那时候午饭,其他人都回去了,就周舫他一个人留下,说他婆娘会给他送饭,谁知道呢,一块板砖掉下来,我家老头说,头上就一个大包,一滴血都没留出来,人就没了。”

  “一滴血都没有?那怎么就去了呢?”

  “管他呢,那他婆娘去哪了?”

  “听说是在剪窗花那,那儿暗,没注意时间。”

  “啊,这样。那这么大事,怎么也没听她哭过。”

  “她婆娘是他买回来的,周舫那人你们也知道,不是烟就是酒的,她婆娘肯定巴不得他死,看到人没了,躲着乐都来不及。”

  “那可不一定,她男人没了就得成寡妇了,她还有两孩子呢,图什么呢?”

  “图什么?人家图的可大了。九春楼知道吧,人家想着南医生。”

  “怎么就扯到南医生了?”

  “你不知道吧,周晓琴,就她名字,周晓琴她仗着读过几本书,去九春楼帮着配药。本来老老实实的,她男人一死,竟然还给南医生送情书,你说好笑不好笑,情书。”

  “我也看过我也看过,情书上还写着什么,你是我的救,救赎,对,把我给酸的哟。多大年纪了也不害臊。”

  “那南医生答应了?”

  “哪能,也就是我们南医生心善,现在还让她留下帮工。”

  “这她也有脸留下?”

  “八成还想着人南医生呢。”

  “哎?她男人没了才两月吧,她帮工都好几年了。”

  “这么说起来,她要早看上了南医生,她男人没了,可不得乐吗。”

  “这好好的砖头说掉就掉,谁知道呢。”

  “哎,你不是刚刚跟周晓琴吵的那位吗,说看上那位大爷,怎么回事啊?”

  “哼,那个伤风败俗的玩意,不好好当寡妇,净出去勾搭男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那你过来给我们讲讲。”

  “不讲,回去烧饭。”

  “真扫兴,我们继续,这瓜子味道不错,哪买的?”

  森槐接过称好的山核桃味瓜子,看向付完钱的南黎,眼神询问,南黎摇摇头,长辈糊窗纸般的威严,最怕的就是被晚辈撞破。

  “小黎?”

  撞破后显露无疑的,将是大人们伪装好的皮影戏,比起小孩一闪而过的惊讶,大人的罔知所措,甚至可笑。

  琴姨搓着手,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琴姨,我们还有番薯要买,你知道在哪吗?”南黎清冷的与平常无异的语气让琴姨放松了不少,她抖着唇吸了一下鼻子,才用手指着一处道。

  “那边,那边有。”

  路边的摊子一位老人蹲在那,前面的地上用麻袋垫着,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九根紫红色红薯,旁边还有鼓鼓的一麻袋。

  琴姨跟老人熟练地讲好价,抢先一步付了钱。森槐和南黎互看了一眼,没说话,提着大包小包的和琴姨一起走回去。

  “小黎打算用红薯做什么?我只会放锅里煮,南医生说你做饭厉害,光是鱼就能做出酱焖鱼炖鱼烤鱼。这家番薯软,你做番薯糕番薯饼番薯汤都好。”

  南黎带着点无奈看向森槐,他现在有点后悔刚刚叫住琴姨。

  “哦对,不好意思啊,讲了那么多,你不太爱说话,我只是,只是。”

  “琴姨,我就跟着小黎叫了。小黎当然厉害哩,不过我们就打算放在炭火盘里烤番薯,方便,也好吃。这袋我们是吃不完了,待会你也拿一些回去尝尝?”

  森槐对旁边那朵花的眼神很受用,更何况,小孩儿心善,琴姨知道他不善言辞,原可以就这么沉默下去,但却看向更能活跃气氛的他,想给焦躁的琴姨一点安慰。

  “好好,好好。”琴姨只应着,声音带上了点耐不住的颤抖。

  前方有一个岔路口,一只公鸡跳上石阶,仰头而鸣。南黎停下,把红薯的袋子递给了琴姨,琴姨拿出两根,眼底红的堪比手上的番薯,她摆了摆手,往岔路口走去。

  南黎和森槐还没走两步,就被返回来的琴姨叫住,她声音沙哑的跟磨了砂似的:“小黎,帮我跟南医生说,‘我没喝醉,我就是喜欢你。’”

  南黎翻着手上的书,瞥了一眼一直看着他的森槐,终于还是合上了书本。

  “我讲。”

  “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森槐笑眯眯的回道。

  从昨天回来给南和传完话后,森槐心里对琴姨的好奇都要喷涌而出了,今天一早就使着劲儿跟琴姨聊天,傍晚吃饭前又对着黄昏直叹: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夕阳红三字是非常有感情地对着南和念的。

  “琴姨之前的事我不太清楚,爷爷是在窗花婆那找来琴姨的,琴姨之前一直在那工作,爷爷说看琴姨瘦金体写的好,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就找到个帮工。”33ýqxsś.ćőm

  森槐点点头,琴姨眉间有一股极淡的书卷气,举止谈话间也并不粗俗,想来是与南老爷子兴趣相投,一起工作的日子长了自然而然就萌生情愫了。森槐看着南黎喝了一口茶,等他继续说,没曾想他拿起了放下的书。

  “不讲了吗?”

  “讲完了。”

  “就这样?”

  南黎一脸不解,他不太明白森槐还想听什么。

  “那琴姨那话是怎么一回事?”

  “琴姨那天喝了酒来送信,爷爷不收,琴姨就念,酒醒了就清醒了。”南黎见森槐示意他继续,想了想又说,“她确实醉了,字念错了。”

  这小祖宗,森槐心中笑骂,“那南爷爷为什么不收?不是因为琴姨醉了?”

  “爷爷不会收的。”

  南黎又拿起矮桌上的书,“就像他不要电灯一样。”

  森槐用木勺扒拉了一下底下火盘上的炭火,知道琴姨这番情注定得付诸东流了,不过,他

  看向南黎,小孩儿比他想的更要通透。

  他家这朵小花,果然是冰山高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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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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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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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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