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历史小说>迷人的她[快穿]>第133章 三更四更-不寿番外
  (一)

  不寿是个孤儿。

  除了一个名字,他一无所有。

  他母亲是个歌姬,给他取这个名字,告诫他将来千万不要用情太深,否则沦落到她这个下场,一辈子就毁了。

  他从小在风月场合长大,见惯世态炎凉,天下负心人何其多,情啊爱啊,再如何诱人,也抵不上一顿饱饭。

  自懂事起,不寿就告诉自己,他这辈子要爱银子,爱富贵,要活得长命百岁潇洒一生。

  绝不会为谁,情深不寿。

  (二)

  不寿十三岁那年,他所在的勾栏院换了主人,是个肥头大耳的商人,说要引贵客,让他去当兔儿爷。

  不寿不肯,悄悄地逃了出来。他虽然平日里靠替姑娘们拉客跑腿过活,但生的一身傲骨。

  宁愿饿死,也要坚守底线。他一个有手有脚的人,凭什么要被男人压在身下亵玩。

  他知道自己将来肯定能做成一番大事,所以现在更不能为几斗米弯腰。以后他要成了传奇,别人扒出这段事,他还怎么名垂青史。

  不寿一直觉得自己很有骨气,直到他饿了十天。

  逃跑的时候太过害怕,没敢回去拿盘缠,听到消息后不要命地往外跑,身上统共一枚铜钱。

  一枚铜钱,半个馒头,撑了十天。

  不寿睁眼闭眼全是香喷喷的烤鸡,饿啊,饿得他抓起一把土就往嘴里塞。

  差点没呛死。

  不寿实在饿得不行,只能学人当乞丐,往城墙脚下一蹲,希望能讨枚铜钱。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讨饭讨了一天,什么都没讨到,反而被别的乞丐毒打一蹲。

  黄昏渐近,不寿倒在地上,看着天边烧红的云霞,心想这或许是他看到的最后一个夕阳。

  他不被人打死,也要饿死。

  真是笑话,他还没开始施展自己的宏图伟业,怎么能就此死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犹豫要不要回去卖身求荣。随便是谁都行,只要给他一口饭吃,让他能够活下去。

  大概老天垂怜,就在他快要奄奄一息的时候,忽地闻到糖人的香味。

  不寿猛地睁开眼一看,眼前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蹲下身凑近,像是在打探什么新奇事物。后来他才知道,那天他躺着的地方正好挨着蚂蚁窝,她是来看蚂蚁搬家的。

  求生的欲望使得他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糖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她哇地一声吓哭,正好对上他的脸,她愣了愣,立马就不哭了,擦干眼泪,伸手朝他脸上戳去。

  “你虽然脏了点,但是还蛮好看的。”

  不寿转过身,低下头专心地啃糖人。糖人就那么点,舔两口就没了。他一回头,小姑娘还在原地,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仿佛清泉一般透澈。

  “我以前被家里人罚的时候,也有过好几天没吃饭的日子,你虽然抢了我的糖人,但是我不会去报官。”她站起来拍拍衣裙,“我身上还剩一枚铜钱,给你吧。”

  不寿想,这个小姑娘可真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奶娃娃。

  她要走,他忙地起身,没有力气,起不来,就伏在地上爬。

  她走了一路,他爬了一路。

  最后她停下来皱眉看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嘴里刚尝了蜜,说出来的话格外好听,“你是神仙下凡,所以我才跟着你。”

  她果然开心地笑起来:“我不是神仙,你认错了。”

  他趁机恳求她:“我没有地方去,菩萨救救我。”

  她想了一会,点头,“好吧。”

  他掩住眸子狡黠的笑意。

  老天爷待他真好。这么快就让他飞黄腾达。只要能讨这个小姑娘的欢心,说不定他就能借势往上爬。

  勾栏院的人都说邯郸处处有黄金,果然没说错。

  (三)

  不寿很快为自己的天真无知感到绝望。

  他想攀个富贵人家,天天好吃好喝,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要反过来养活别人。

  小姑娘姓邱,乃是邯郸邱家的姑娘。虽然沾了邱家的边,但过得却是贫苦日子。

  邱家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小姑娘,甚至有些厌恶,他来了好几天,不见任何人伺候她。她和她的母亲住在一起,挤在一间破烂不堪的矮屋里,所有的活计都要自己动手干。

  “不寿,你去劈柴吧。”

  “不寿,你去打水吧。”

  “不寿,你去淘米吧。”

  自他来后,她顺理成章地将手头上所有活交给他。她捡他回来,是为了让他伺候她。

  她为了享受做千金小姐的滋味,不让他唤她的名,认真严肃要求他,恭敬地唤她,“邱大小姐。”

  邱母靠做针线活卖绣帕挣家用,邱家给的那点子月例,养狗都不够,更何况是养人。

  她神秘兮兮地和他说:“不寿,咱俩上街表演胸口碎大石,挣到的钱我们对半分。”

  他当然不答应。

  “那可怎么办,家里揭不开锅了。”

  她很是苦闷,这时候后悔起来,“早知道那天我就不将那枚铜钱给你了。”

  他知道那枚铜钱是她身上最后的积蓄,存了一年,没舍得用。他有问过她,为什么会给他铜钱,还带他回家。

  她回答得一本正经:“因为你好看呀。”

  不寿思来想去,决定出外想法挣钱。

  不是为了邱家母女,是为了他自己。如今有个下榻的地,他对邯郸也摸熟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小毛头。

  在勾栏院时,姑娘们就夸他聪明,会挣钱。他在各家有权有势的府门前蹲了半个月,而后想到了赚钱的法子。越是乱世,就越是有人想要做英雄豪杰,每日来往于各大家族前的有志之士络绎不绝,他们都想获得赏识成为谁谁谁的门客。

  邯郸各大家族每日定时发放客人名额,限额二十个。不寿干了一个月的苦力,腰都要被压断,终于挣到一套新衣裳新靴子的钱。

  他给钱让街上的小乞丐排队穿行头,一个个去领各大家族的客人名额,然后将名额抬高价,转手卖给那些急着求见各家主人的有志之士。

  他很快赚得盆丰钵满。

  他想搬出小破屋,重新另起炉灶。守着这对母女过活,她们迟早会拖死他。

  他来邯郸,是为了出人头地,不是为了做善事。

  不寿在外挣钱的事,没有告诉她们,只是拿出银子来,让她们买衣裳首饰,又另外给了邱枝兮十两银子,就当是报答那日她的糖人之恩。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不寿,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不义之财如流水,就算饿死,也不要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他听着只想发笑,告诉她自己要搬出去的事。

  她听完后竟然哭起来,“不寿,是不是我总让你干活惹你不高兴了?”

  他摇头,“没有。”

  她擦擦鼻子,哭得一抽一抽的,“那是不是我总让你唤我邱大小姐,你觉得生分?不寿,我没有把你当下人,以后你想怎么唤我就怎么唤我,你别生气。”

  他说:“我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

  他搬出去没多久,便被人逮了起来。因为私下贩卖各大家族接见客人的名额,旁人妒忌他生财有道,将事情捅破,告到官府,又托关系,要将他往死里弄。

  他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抱着必死的决心,在牢里吃完了最后一顿饭,许愿下辈子投个好胎做纨绔。

  却没想到竟有人来救他。

  邱母将他从牢里赎出来,他重新回到小破屋,发现邱枝兮躺在床榻上,头上缠着纱布,面无血色,气息奄奄。

  她唤他的名字:“不寿,你回来啦。”

  他这才知道,原来她为了救他,闯进邱府大门想要求见邱老爷,被邱家其他的少爷姑娘瞧见了,将她打个半死,她撞得头破血流,差点没命,总算惊动邱家老爷。

  她求了恩典,跪谢的时候晕过去,被抬着出了邱府。

  不寿活这么大,只学会忘恩负义这一件事,他已经将辜负与欺骗当做求生本能。他甚至引以为荣。

  可是这一次,他看着床榻上的邱枝兮,忽地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过活了。

  她冲他笑,笑容苍白无力,“不寿,回来了就别再出去,外面很危险的。”

  他点点头:“我以后哪都不去了。”

  (四)

  春去秋来。

  他守着邱家母女过日子,再也没搬出去过。

  以前的赚钱法子行不通,他就找其他的门路。偶尔被人毒打过几顿,还好最后能挣到钱,不至于靠她们养他。

  他们住的地方离邱家大府很远,他人机智聪明,懂得讨好大府的人,久而久之,也能在大府捞到碎活干。

  大府的人很不厚道,总是克扣他的工钱,缺斤短两的,好在他不计较,全当是活络关系。他知道邱枝兮很想要进大府瞧瞧,她想尝尝做千金小姐是怎样的滋味。

  他趁着自己入大府干细活的功夫,悄悄地带她潜进去。

  小花园无人的角落里,她来了玩心,让他扮作富贵公子哥,照着话本上的演。

  别的小姑娘爱看情情爱爱,她不一样,她喜欢看劫富济贫。

  “你是个作恶多端的纨绔,我是个身怀江湖绝技的女飞贼,那一日你见我美貌绝世无双,动起色心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想要欺负我这个柔弱女子,没想到却被我一掌打趴下。”

  她自己说着说着觉得不好意思,捂嘴咯咯笑,伸手去扶趴在地上的他。

  忽地迎面走来一堆人,是府里的少爷姑娘。

  为首的是邱家大小姐,她一见到他们,当即命人将他们逮起来。

  “谁放这个小贱人进府的,仔细别脏了我邱家的地。”

  别府的表小姐说:“她母亲是不是那个人尽可夫的家奴舞姬?你们邱家的小野种,原来就是她呀。”

  他听到她伤心地哭起来,“不准说我母亲的坏话。”

  有人见她回嘴,抬手就准备打人。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挣开桎梏,像头蛮牛一样将人顶开,拉起她就跑。

  跑了没几步,她被石子绊了脚,重重跌下去,再起身的时候,人已经追上来。

  他下意识将她挡在身后:“她毕竟是邱家的姑娘,还请诸位小贵人高抬贵手。刚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跪着让你们打。”

  他早就学会委曲求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懂得这个道理。

  她们显然看出他想要保护她的意图,笑得更加大声,“小乞丐和小野种,绝配。”

  他将她护在身下,任由她们拳打脚踢。她吓得瑟瑟发抖,攥着他的衣袖不敢放手,眼里满是泪水,担忧地望着他。

  他一边挨打,一边冲她笑,无声地告诉她:“不痛。”

  她们打完了,觉得不过瘾,又命人将他们分开。

  他被迫与她面对面。

  他看见她被人拽起头发,往他这边靠近。

  “嘴对嘴,亲一个。”

  唇边温热贴上来的瞬间,他忽地忘记挣扎。

  不寿睁开眼,眼前人净白的肌肤吹弹可破,浓黑的长睫如蝶颤抖,他心头猛地被什么撞了一下,酥酥麻麻,脑海一片空白。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哭,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揉得眼睛都肿了,她还是哭个不停。

  他默默跟在她身后,埋头回味刚才的吻,不敢抬头,怕她发现端倪。

  等到了屋门口,邱母唤她,“枝兮,你怎么了?”

  他往前一瞧,这才发现,她满嘴都是血,为的就是擦掉刚才那个吻。

  从这天起,她再也不跟他去邱府,她甚至不再单独和他待一起。他递碗给她,她都得犹豫许久才肯接。

  他知道为什么。

  为了让她安心,他特意和她说:“我只是将你当做妹妹,那日的事,就当做没发生,以后谁也不准提,好吗?”

  她脸皮薄,声音蚊子叫似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那日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33ýqxsś.ćőm

  他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等她一走,他敛起神色,将藏在袖里的木雕人像拿出来。

  他看了许久,最终叹口气,将木雕人像扔进火里,烧得一干二净。

  怕她疏远他,不敢留任何念想。

  反正她在他心里,随时都能翻出来想,闭眼做梦能想,睁眼看她在眼前依旧能想,想她没有将朱唇擦破,想她羞羞怯怯地告诉他:“我不要当你妹妹。”

  他心底能藏很多事,每一件事都有她,他自己知道便行,与她无关。他不需要她知晓。

  (五)

  日子过得飞快,不寿很快就十六岁了。

  别的人十六岁已经开始谈婚论嫁,还好他穷,没人瞧得上他,不必编出许多理由,将人拒之门外。

  其实说穷,他也不穷,他变着法地挣银子,攒下的银子全都给了邱家母女。

  他们住的小破屋早已重新修缮,比从前宽裕许多,他准备去考学,走从仕的路。

  他没有正经上过学堂,替人跑腿的时候在学堂外旁听,书里的那些话他并不觉得有理,可他愿意学。

  他年纪虽轻,但却清楚地明白,如今天下刚定,最是出头的好机会。

  有钱没用,有权有势才有用。

  他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要往上爬,要想往上爬,就得遵从上面那些人定下来的规矩。遵从规矩的人,才能拥有废掉规矩的机会。

  他为自己的前途打算时,将邱家母女也算了进去。

  他想过,只要他能成功通过考学,就能获得田生的资格,田生虽没什么了不起,但也算有身份的人。有他这个田生护着,以后邱府的少爷小姐就再也不能欺负她们母女。

  不寿长得俊俏,天资聪颖,又会来事,很快与那帮考学老爷打成一团。

  在新晋的田生里,他是最有前途的一个。

  他很高兴,将自己考上田生的事告知邱家母女,“以后请叫我不寿老爷。”

  邱母笑着恭喜他。

  他看向枝兮,她除了一句敷衍的恭喜,并未有任何其他反应。

  他想起这些日子她的反常,跟变了个人似的,总是魂不守舍。

  他已将屋子扩成两间,自己单独住一间。夜晚入寝前,他悄悄地将她拉到一旁问,“谁欺负你了吗?”

  她抿唇摇摇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往旁扫了扫,见四下无人,煞有其事地同他说:“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你不许笑我。”

  她挨得近,娇红的脸庞仿若粉白桃花,他心头一跳,以为她已经看透他的心思。

  “你说,我不笑你。”

  她垂眸含笑:“不寿,我有心上人了。”

  他屏住呼吸,等着她说下一句。他抱着侥幸的念头,觉得她嘴里蹦出的那个名字,或许会是他的名字。

  “你听过公子遇吗,那个闻名天下的旧燕太子。”她害羞地捧住脸,“我爱慕的人就是他。”

  他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太阳穴青筋突突地往外跳。

  他早该想到的,她怎么会爱慕他。

  公子遇,他穷极一生都无法与之比肩的人物。她爱那样清风朗月般的男子,是情理之中。

  她说完话,回眸见他脸色苍白,伸出手推推他,“不寿,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想要笑,却笑不出,最后摇摇头,“没什么。”

  他安慰自己,他还有机会,只要她没嫁人,他就能一直守着她。

  他不伤心的。

  (六)

  枝兮往外面去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不寿一整天都看不见她人影。

  邱母拉着他说:“你闲来无事便替我盯着她,我担心她受人蛊惑。”

  正好他已经完成考学的事,就等着来年开春的时候,求人举荐谋个官职。他早就打点好一切,那些考学老爷都愿意为他说好话。

  摆在他面前的,将是一条康庄大道。

  他知道枝兮去哪,他之前不敢说,是怕她生气,现如今邱母主动提出让他盯梢,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她。

  刚开始她很是抗拒,总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试图引开他,见他完全不上当,她只得作罢,软软糯糯地求他:“我许久未曾见他,就让我去瞧他一眼,好不好?”

  不寿心里闷得慌,“我又没说不让你去。”

  “可你总跟着我,我不好意思去。”

  她往他这边靠,手抚上他的臂膀,轻轻摇晃,“不寿,求求你啦。”

  自那年在大府被人羞辱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近他。他本应该铁石心肠地拒绝她,棒打鸳鸯,话到嘴边,却变成无奈的屈服:“好。”

  她当即笑起来,一双黑亮的眼睛闪啊闪,纵使她想着她的情郎,可他依旧无法抵挡她眸中簇起的欢愉光芒,她莞尔一笑,就能令他神晕目眩。

  他藏了私心,假意淡然,同她道:“我远远在旁站着,不跟过去。”

  她点点头答应了。

  他终于得见她的公子遇。

  有匪君子,明目朗星。

  他几乎瞬间明白她为何会爱慕这个人。

  不寿远远地站在一旁,巨大的失落感击得他抬不起头,他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回去的时候枝兮满脸兴奋,她先是问他:“不寿,你觉得他好不好?”

  他知道,她压根不需要他的回应。纵然他说不好,到她耳里,也只会剩一个好字。更何况,那个人好得很,好到他连开口说假话都觉得良心不安。

  “好。”

  她激动地攥住他的衣袖,咯咯笑了好一阵,她笑着笑着,忽然娇羞起来,细声细气说:“不寿,你知道吗,他说要娶我。”

  不寿如坠冰窖。

  她低下头羞答答地绞着手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没羞没躁的,我同他说要嫁他,没想到他竟然应下了。”

  她想起什么,掏出一枚上好的玉佩,“这是他刚刚送我的,我总是丢三落四,你替我保管,待他提亲那天,我再来向你取。”

  不寿迟迟未能回过神,直到她叉腰对着天空喊:“我,邱枝兮,要做新娘子啦。”

  她是真的想嫁人了。

  这一晚,不寿彻夜未眠。

  他雕着她的木像,雕了一个又一个,雕到最后,他手指血肉模糊,依旧没有停下来。

  天快亮的时候,不寿呆坐在满地木屑中,窗外虾蟹青似的光亮照进来,未合拢的窗棂缝隙里,寒霜满枝头。

  对屋旧纱糊的窗户忽地照起烛光驳驳,映出她早起绣嫁衣的身影。

  昨夜她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改掉懒惰的脾性,好好拾起女红。她要亲手完成四十八副新妇织物。

  不寿披衣爬起来,打开窗棂怔怔望了许久,最终走回去将木雕全部收起来,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将其烧掉,而是收进柜子里,和她那块定情的玉佩放在一起。

  他想,终有一天,他会将木雕送给她。

  木雕不如玉佩昂贵,可他的心意一点都不比她的情郎少。

  她会知晓的。

  (七)

  枝兮的嫁衣还没绣完,她的情郎就已经为其他人披上嫁衣。

  公子遇定亲了。

  枝兮整整一个月没出过屋子。不寿守在门口,听她日夜哭泣。

  她哭得那样伤心,嗓子都嚎哑了,嘴上却还是挂着那个人的名字。

  不寿心痛欲裂。

  他开始为自己侥幸的念头感到愧疚,他甚至悄悄地跑到寺庙,求菩萨收回他的心愿。

  大概是因为他出尔反尔,惹怒了菩萨,所以菩萨要施以严厉惩罚训诫他。

  没多久,大府来人,说邱家大小姐点了枝兮入宫陪嫁。

  入宫,意味着枝兮将成为国君的姬妾,不管受宠与否,这辈子都不能再迈出王宫一步。

  她不肯去,想要一头撞死,被他拦下。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还在想她的情郎。入宫嫁了人,她连等的资格都将不复存在。

  他跟她说:“我带你逃跑,我们跑得远远的,等事情过去,我再悄悄带你回来。”

  他终是错估了自己的实力。

  他们连邯郸的城门都没迈出,就被抓了回去。被人毒打昏死过去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她朝他伸手,满脸是泪地喊他:“不寿,不寿……”

  他的手脚几乎被打断,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朝她而去。

  就像他第一次遇见她跟她回家那样,不寿拼命地爬啊爬啊,怎么也够不到她,他连喊她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又哪里能将她救出来。

  她最终还是进了宫。大府的人用邱母性命要挟,她不得不乖乖听话。

  邱家小姐入宫那天是立冬,寒风瑟瑟,不寿瘸着腿冲到陪嫁的人群里,她穿着自己绣的嫁衣,明艳动人。

  她悄悄同他说:“不寿,求你照顾好我母亲,我怕大府的人治她一个教养不善的罪名。我一入宫,你就带她逃走。”

  他听出她话里的决绝,紧张地问:“枝兮,你要做什么?”

  她笑得伤心:“不寿,你同母亲说一声,说我对不起她。”

  他没来及再和她说上几句,就被人赶走。

  不寿跌倒在地上,看她远去的身影,心里忽地冒出个念头。

  他要去宫里陪她。他不能看她自寻短见。

  他想起自己名字的由来。

  情深不寿。

  只可惜,他最终还是辜负了娘亲的劝诫。

  不寿想,辜负就辜负吧,没什么大不了。他现在不要银子也不要富贵,他只要陪她一生即可。

  (八)

  新姬妾入宫后,内侍监也招了一批新人入宫。

  有太监认出其中一人来,惊讶地问:“这不是田生老爷吗?怎么……”

  不寿抬起头笑了笑,白璧无瑕的脸泛起微微笑意:“小的不寿,见过公公。”

  太监陪他去净身房,问他:“从这踏进去,你就再也当不成男人了,想清楚了?”

  他没有犹豫,笑道:“当男人没什么好的。”

  脱掉裤子躺上去的时候,不寿盯着屋顶悬梁,忽地想起以前的壮志豪言。

  他是要做大事的人。

  原来他要做的大事,是这个。

  ——不寿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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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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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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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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