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吾珠>第 9 章 展目
  很多时候,老沈都给人一种嬉皮笑脸的,率真直肠子的感觉。

  他会在年底清算的时候跟辜怀微抱怨酒铺某月进账低,会因仲夏闷热的清晨还要开张,而一脸官司地皱着眉毛挑伙计的不是,会笑着对某位打扮得人模人样却死皮赖脸赊账的酒客应承,而在此人走后一肚子的小嘀咕,也会很好心地给路边衣衫褴褛的小叫花买烧鸡和甜糕吃,尽管他明知道这小叫花明日必定还会在原处故作乞怜。

  所以辜怀微总是把他看成一位稍有脾气而富有同情心的邻家大叔,而时常忘记这个人和温儒的父亲是多年好友,更想不出在他未出生的之前,这两个性格迥异的男人究竟结下了怎样深厚的友谊。

  尽管老沈偶尔会在落雨时望着远方烟蒙的青岱出神,而那时他瘦利的侧脸则会流露几分辜怀微看不太懂的气息——侠气,或者说是江湖气。

  此时辜怀微就会对老沈产生一种新鲜而又陌生的感觉,想问问他是否在刀光剑影的江湖快意恩仇,是否怀念红尘漂泊仗剑天涯的时日,有次话到嘴边即将问出,心底却忽然生出某种朦胧却干脆的直觉——还是算了吧。

  他便及时地住了口,看着老沈将壶中的竹叶青一杯杯饮尽,最后半闭着一双浓晕酒意的眼,口齿不清地念着前朝文人墨客的词句:“飞云当面化龙蛇,夭矫转空碧。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注)

  如果没有那封书信,他在辜怀微心里其实就是一个有些特别而又不那么特别的普通人,喜欢小猫,爱吃鸡腿,生气就瞪眼,睡觉打呼噜,喝酒必吃花生米。可他的确是不那么普通的,两页薄纸,便将数月的出海经历和辜府暗涌那样简单模糊地一笔带过,让辜怀微有所推测猜想,却又将往事的痕迹擦得斑驳错乱。

  海难、辜氏旧宅、珍宝、辜谦……冥冥中似乎像是指引着他往家族恩怨上靠拢,会是这样吗?

  辜谦和辜怀微的父亲辜诚同父异母,在辜诚为家主时未有表露,只夹着尾巴做人,可辜诚和冯一粟一出事,他的嘴脸便亮了出来。

  引诱、恐吓……只要是可行的手段,他都不遗余力地去做,短短几日,就把辜府换了天。辜诚夫妇头七一过,辜怀微就被辜谦禁在了西苑的霜天庭。那本来是辜诚为了养狗特意辟出来的地方,树很多,到了秋冬多风的夜晚,叶子就簌啦的响,树杈长瘦的黑影映在黯淡的窗上,像一只只引颈窥探的长脖怪物。

  辜怀微恨透了那一段不见天日的时日,简陋的餐饭,硬邦的薄床,多褶的旧衣,他以前没吃过苦,就算过过寒酸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可最叫他不能忍的,是辜谦下令不许府内任何一人提到辜诚!甚至连清明烧纸都不能!

  辜诚。

  人人都道一声好的辜诚。

  那是他的父亲,他在这世上最崇敬的人。

  他闹、喊、叫、嚷,连最不愿意的求、哭和跪都用上了,辜谦就是不肯点头,自始至终只把玩着折扇,含笑着看他双膝沾土、涕泗横流,仿佛面前的人不是跟他有血缘的侄子,而是一个于他有深仇大恨的宿敌。

  辜谦的眼神如怜似悯,亲叔父一般温和地看着辜怀微悲怆的脸:“只要你不去想,你爹就永远活着。你越是想他念他,他越是远赴黄泉、不入轮回。辜大善人……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呀,会舍得离开这满是颂赞他功绩的人间?”

  他讥诮地笑起来,扇子在手中勾玩着,“当然了,我可是日日夜夜思念着他呢——他生前待我那样好!账本不让我碰,朋友不让我交,连我要娶一个喜欢的姑娘,他都要说三道四,真是与我情、同、手、足哪!”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模样了,“同是辜氏子孙,凭什么我要低他一等?怀微,我的好侄儿,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如他?”

  辜怀微跪在地上,被人死锢着双手,额侧的青筋几欲崩出,怒视着辜谦,他嘴里塞着一团糟布,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辜谦就着他这副怒目而视的模样端看许久,像是在享受什么极其舒适的目光洗礼。末了,他又斯条慢理地抚起指上莹润的东珠,“这人么,多少要死得风光些的,既长了先祖的阴德,又给后代人撑了脸面。可我们辜诚辜大善人的尸骨,如今找到了么?不过话又说回来,兰海毕竟是片不错的水域,水好鱼多,不用多少功夫就能把人啃净了吧?辜诚真是够厉害,孝子贤孙当得好,长兄也做得不错!死都要给家里省寿衣钱!就是苦了您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没爹没娘的,叫人看着怪可怜的。可你看,这府中有为你辜小少爷说话的人吗?没有吧?谁让大家都是明眼人,看出我才是真正的辜氏家主呢?”

  言语若像锋刃,一字诛心便也罢了,可这种温和地、近乎于折辱地钝刀凌迟,除了让人咬牙强忍,让这砭骨的寒风一股股地刺入滚烫的胸腔,别的竟什么也做不了。

  这份记忆的痛楚太深刻,以至于后来辜怀微被老沈接走,初住一茶街的一月里,几乎夜夜梦魇。

  辜谦眼红辜诚家主的地位,在妒意的驱使下,谋害了辜诚夫妇的性命,从而顺理成章得到旧宅里的珍宝,或者其他什么辜氏家主才能拥有的东西。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合常理的解释。依照老沈书信的意思,往此处推测是最可能的解释。可他为什么又说起去炎茶岛探查的事?这和乌阆城能有什么关联?还有,以辜谦吃人不吐骨头的性子,老沈是怎样和他交涉,才会使其退步,接他出府的?辜谦既然那么恨父亲,为什么之前不把他——辜诚唯一的血脉给杀掉?

  一连串的疑问涌进脑中,几乎要把思绪堵满,辜怀微不得其解,只好转向书信里的其他内容:离乌阆,找叶曙。

  不过老沈竟然和一个年过六旬的修道老者还有着不错的交情,这让辜怀微着实吃了一惊,尤其在听宗启说了这位老人的身份——晚南的掌门人之后,这种吃惊明显地又上了一层台阶。

  他不敢乱猜,老老实实地开口询问宗启:“高人,您的掌门,平日可曾提到过我义父的名字?哦,他叫沈晰,沈就是那个沈,晰是明晰的晰。”

  “不曾。”

  辜怀微有点懵老沈的意思,挠了挠后脑勺,“那还挺奇怪的哈,我义父叫我去投靠叶掌门,可人家分明都没跟弟子提过他……”

  宗启岂会看不穿他的心思,便给了他台阶下,“你怎么想?”

  辜怀微就等这句话,忽地往宗启身边凑,两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眼神一软,嘴唇一扁,愣是把一张讨喜的脸拉成苦兮兮的惨样,连称呼都变亲了,“宗大哥,要不你带我回屏山吧!”

  宗启不置可否,神色偏凉,却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凭什么?”

  凭什么?

  我要知道凭什么,还会跟这儿跟你套近乎?辜怀微偷偷撇撇嘴,把信折了折给宗启看最后的几句,“喏,我义父就是这么说的。”

  他低着头,颇有几分丧家犬的可怜相,任哪个好心人看着都会生出恻隐之心,可宗启却问:“我焉知你们对晚南没有恶意?”

  辜怀微被问得无语,只好忍气吞声地看着宗启。好嘛,这一瞧,反倒愈发自惭形秽。人家是高门大派的弟子,来历正经,身份正经,道术正经,连模样都正经!他呢,穷、弱、脏,脑子还时常不灵光,除了一张有会说话的嘴,还总说废话,别的再没什么能有用的地方了。

  对于宗启来说,他“来路不明”,或许还“不怀好意”,怎么可能仅凭一纸遗书就把他带回晚南呢?可老沈走了,家被封了,他上哪去证明自己是个没恶意的“好人”呢?

  怪不得说没娘的孩子像棵草,他不仅没娘,还没了义父,比小草还可怜,简直就是片枯叶!

  连日的打击像深秋的利风,吹刮得他这片枯叶子两腿发软,他扶着廊柱慢慢坐下,石阶被阳光晒得发烫,他动了动脚趾,却没挪开,弯腰把脸躲进了双臂里,“那就算了吧。”

  宗启站在一旁的阴影里,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道:“也好。”

  辜怀微塌着肩膀,侧着脸露出一双眼,苦着脸问:“……真就这么算了啊。”

  “不然呢。”宗启作势要走,“你看起来,并非真心想去晚南。”

  辜怀微呆了呆,眼睛忽然焕出神彩,“怎么可能!我真心想去的!真心的!”

  宗启瞟他一眼。

  辜怀微笑嘻嘻地露出一张乐开怀的脸。他也不沮丧了,把沈晰的灵位和那盆兰草一左一右的护在怀里,颠颠地跟在宗启后边,“宗大哥,我替我全家和义父谢谢你!”

  “不必。”

  之前贴在墙上的符咒在他们进宅后就被宗启用什么法子掩了起来,辜怀微好奇地探着头,只见宗启走到墙边,屈指轻叩三下墙面,符咒就慢慢地显了出来。

  他不禁感慨起来,“这也太神了……”

  因不知道街上是否有人,辜怀微怕猛地从墙里钻出个活人把邻居吓厥过去,提议道:“要不我还爬树看看外面有人没人吧。”

  宗启却从袖里摸出一个径长约有半寸的铜制圆盘,递给辜怀微,“用这个。”

  圆盘分上下两层,用一根铆钉状的圆轴固定起来,上面那层起保护作用,镌刻着一只极其精巧可爱的小猪,扬着两片方润的耳朵,圆鼓鼓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的一株五瓣花,圆圆的鼻子作出轻拱的姿势,尾巴还打着卷,藤蔓似的。辜怀微被可爱到了,忍不住摸了摸小猪的耳朵。推开上层,下层就露了出来,那是一面十分干净的琉璃镜,圆如铜钱,以云纹镶边。

  辜怀微有些疑惑,这么小的镜子能干什么?他把镜子举起来,胡乱尝试着看东看西,果然很快就发现了门道。

  他眯起右眼,把琉璃镜竖在左眼前,以一种上了年纪的老人穿针引线般的谨细观察了镜内的景象,“外面没人。”

  宗启给辜怀微用的铜镜叫“展目”,能看到一墙之外的实景,因为偏小,且受距离限制,用处有些鸡肋,没想到在此时还能派上用场。

  宗启一步迈了出去,辜怀微跟在后面,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沈宅,忽然又扭过头,飞快地将这一方天地都圈进了眼里。

  宗启收起墙上的符咒,见辜怀微有些心不在焉,道:“‘展目’好用么?”

  辜怀微一开始没听明白,想了想,他“哦”了一声,扬起铜镜,“原来它还有名字?‘展目’,还挺贴切。”

  他蓦地顿住,面上有些挂不住,“那你为什么之前还让我爬树看辜郑!用它不行吗!”

  宗启分毫没有愧色,“忘了。”

  “……”辜怀微深吸一口气,“行吧。”33ýqxsś.ćőm

  他跺跺脚,不跟宗启一般见识,好声好气地问:“我的事办好了,您的呢?”

  宗启看了看天色,“再等等吧。”

  顿了顿,他又道:“蕴灵珠可否借我一用?”

  辜怀微气哼哼的,腹诽你还怪不客气,手却十分麻利地把珠子摘下来递给了宗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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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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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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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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