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两次运珠治疗放在了初一和十五,每次持续三日,起先叶曙是想让宗启在逸兰堂好好休养,可蕴灵珠混了辜怀微的血气,吸灵吐纳,使宗启的六识变得格外敏感,隔着大半个松月轩,还时常能听到人语交谈。
叶曙思前想后,把地方换到了后山的这处寒洞,一来人迹罕至少人打扰,二来此处云雾缭绕,水汽凉沁,做修补魂魄之地最为适宜。
每逢初一十五,辜怀微便拎着打包好的水和食物随叶曙上山,去寒洞探视宗启。叶曙在洞外布了厚厚一层咒术,清风可入,鸟兽难进,宗启就在深洞之中的一张寒石床上休眠。
他早已习得辟谷之术,不进食也无碍,从回到晚南首次运珠治疗开始,他就自沉昏睡咒,只待月初和月中叶曙和辜怀微过来,解咒治身。
起先辜怀微还总担心他一人在此难以支撑,隔三差五就和竹青上山来瞅一眼,可那咒术实在讨厌,只有习得高阶术法的人才能解除,连竹青都解不开。江渝白嫌麻烦,带他们来了三五次就不肯再来了,每次还要竹青施以苦肉计,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上山。可后来他就被家里人叫回了令州,似乎是家主日薄西山,行将就木,他作为江氏子孙的一员,也不得不归家。辜怀微不好意思麻烦叶曙,只好眼巴巴地等着月初和月中的见面。m.33ýqxsś.ćőm
他这边这么顾着宗启,但宗启却无暇给他太多反应。他的身体实在是亏损太多,这平日多用来做戏耍手段的昏睡咒,在他身上竟如补药一般——残魂破魄,最需平稳长久的酣眠来修补。是以辜怀微每次进洞探看,都只得宗启一张沉静睡脸。
之后他也渐渐放宽了心,叶曙神通广大,竹青细致贴心,再加上一派晚南弟子,宗启又怎会被忽略?
从初一到十五,又从十五到初一,月相朔满交替,时光如潮,翻涌而来,又悄声退去。
晚南是修道之地,派中的弟子都需修习晚南术法,可辜怀微一没拜祖焚香之行,二无掌门抚顶之礼,三少清念入道之心,充其量只能称为“晚南居客”。但派中弟子却没把他当成外人。都是些十几岁的少年,叽叽喳喳却又热热闹闹,今天这个喊他一同下山采买,明天那个叫他来帮清扫殿室,他面皮薄,不好出言推辞,一来二去地就慢慢和这些晚南少年熟识了。时间一长,最初入山那点儿矜持羞涩和怕见生人的破毛病竟也消得七七八八。
见此,竹青无比欣慰。宗启临走时还特别交代她多看照些怀微,她一直记着这话,怕他人生地不熟难以习惯,担心他有话不说憋在心里头成个锯嘴葫芦,赶明儿又成第二个宗启。见他日渐开朗,她总算是松了口气儿,一个宗启都够受得了,再来一个谁能吃得消?
辜怀微倒不知自己的成长被竹青看得分明,不过他也确实发现自己有些变化,敢说话敢大笑,也不那么畏惧旁人的眼光,脸皮也厚了不少,晚上去厨房讨消夜,都敢跟那个嘴巴极厉害的大娘讨价还价了。
每至日暮,南角的钟楼便会传来阵阵铃声。此时若位于仰光阁的顶层,便能看到远方云蒸霞蔚,一片紫金云海。辜怀微每日都会来此远眺,这时他就会放空脑袋,任思绪信马由缰,有时会想起父母和老沈,有时会想起乌阆的小宅,有时会闪过辜谦的脸,但更多时候,则是会想到宗启——这个冷冰冰的病秧子,究竟何时才能痊愈归来?
九转魂全,宗启须得进行九九八十一次运珠治疗,魂魄方能修补完好。一月两次,一年便是二十四次,八十一次则大约需要三年半的时间才能完成,还要再算上他的心脉筋骨恢复的时间,笼统算下来少说得有四年春秋。
也许四年光阴对宗启来说,不过只是一场寒来暑往、相继交替的长眠,但于辜怀微而言,却并不是简单的一笔带过。骨子里的漂泊还在,但远不如初入晚南之时的满心忐忑,即便偶尔会在寂无人声的夜里感到些许不安,可他知道自己确乎不是当年的自己。
过去的辜怀微是沉沉夜梦,如今的辜怀微是杲杲朗日。年少的彷徨仍烙印于心,但他够耐心、够平和,哪怕未来飘忽不定,也有足够的勇气来迎接——他最大的变化,就是比以往胆大了一些——虽然只是“一些”。
宗启醒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洞外有棵歪脖子树,枝干张牙舞爪地向四边疯长,树叶被风吹得发出呼啦呼啦的轻响。清泠的月色斜照入洞,给洞口那几块苍冷的寒石也镀上了一层微亮的光。
蕴灵珠在身侧散着淡淡的金芒,宗启收好珠子下了寒石床。他扶着石柱慢慢走至洞口,月光一地,如清水透亮。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
这场梦,终是到头了。
辜怀微梦到自己被一只白底黑纹的大老虎追着跑,连鞋跑丢了都没在意,也不敢回头,只盯着前面的路奋力狂奔,好容易爬到一棵大树上,那老虎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宗启的模样,却站在树下冷冷地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总觉得这人下一瞬就会窜上树一口咬断他的喉咙,惴惴不安地往下看了一眼,却发现树下空无一人,忽然觉得背后一凉,扭头一看,就碰上那双冰冷的眼睛。
辜怀微一抖,头撞到了床柱子。他摸了摸脑袋,又睡了过去。
前日他下山随手买了几本志怪小说,本想着在无聊的时候翻一翻,谁知这写书人倒挺有意思,几个鬼故事写得离奇又吸睛,他没忍住,一口气看到了结尾。合上书一看滴漏,算是傻了脸——已到了二更天了。
他随便洗了漱,连发带都没解直接翻到床上睡了。朦胧里似乎听到门外有竹青的声音,说什么“下山接人”,他胡乱嗯了几声,就又沉入眠中,直到临近午时,才头昏脑涨地有一点清醒的意思。
俗话说晚睡傻一天,他打了个哈欠,靠着枕头盯着床帐露出的一丝细缝的呆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迷瞪过来自己要干什么,慢吞吞地趿着鞋去了净室。洗完脸才想起来昨儿忘了洗澡,顿时感觉浑身上下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难受极了,他眼睛一转,便掬着几件干净衣裳往逸兰堂那边去了。
目的地就是那汪药泉——宗启不在,药泉就成了摆设,日日汩汩冒着热流也是浪费,征得了叶曙同意,他就隔三差五来这边洗个痛快的热水澡。
外衫一拖,鞋子一蹬,辜怀微赤着上身迅速窜进了温泉里。温度适宜的泉水浸过皮肤,熬夜的疲惫如入水之鱼般地四散在了泉里,他发出满意地喟叹。怪不得有钱人都喜欢在山上建别业,能有泡温泉这样的享受,花多少钱都值了。
他一边弯着眼笑,一边给自己按摩额角,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变成有钱人?等他有了钱,他要睡金丝楠木床,吃海参鲍鱼粥,喝庐山云雾茶,穿绫罗绸缎裳,看不惯谁就让手下揍一顿,若是喜欢上哪个姑娘,也不用担心门户,直接把她娶回家做夫人,最好得是身强体健的,不然柔柔弱弱吃不得这个吃不得那个享不了口福,多遗憾……还得在风景不错的地方都布些房产,天下各处随意潇洒,赏心乐事,想想就很不错……
他沉在自己的想象里,乐得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儿,热水腾腾地往上熏,蒸得他脸颊都烫了起来,他抹了把脸,一算时间泡得差不多了,就要上岸穿衣。
就在这时,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岸边传来。
药泉四周氤着漫漫白汽,辜怀微看不清来人,以为是竹青寻不见他过来找看,高声道:“我在药泉这儿呢,有什么事?”
来人没答话,脚步顿了顿。
辜怀微喘了口气,可没听到竹青离开的脚步声,不放心道:“我马上就过去了,你先回去吧。”
此话一出,来人反倒又往药泉这边来了,辜怀微吓得够呛,呼啦一声就从水里爬上了岸,也来不及擦拭身上的水,外衣一抖草草穿上了身,“就过去了就过去了,什么事啊这么……”
“急”字还没出口,来人便在白汽中露了面。
乖乖,他还在做梦呢?
辜怀微愣愣地盯着来人,觉得这人眼熟得很,可就是想不起来他的名字,想说话却一时失语,所有吃惊都哽在了喉中,“你……”
半晌,他才找回记忆,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宗大哥?!”
他激动不已,凑到宗启面前好奇的看,想碰碰他的手臂又怕唐突了他,便背着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你怎么回来了……”
宗启望着身前的年轻人。
他长高了不少,五官较之前时也深邃了些,可眼里那股青雉劲儿没丢,倒还像那个没长大的少年。他刚泡过药泉,颧上还余着热意,眼睛却十分明亮,如同他出寒洞时所见的那片月光。
宗启很少有这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想对辜怀微说“好久不见”,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声冷淡的“嗯”。
好在这反应也没出辜怀微的意料之外,他只笑眯眯着说:“叶伯伯他们知不知道你回来?我这去告诉他们!”
宗启摇头,却伸臂止住了辜怀微,眼神落到他的脚上。
辜怀微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急着上岸穿衣连鞋都忘了穿。
“嗨,”他尴尬地跑回去趿上鞋,“我这人就是忘性大……”说着,他问道,“宗大哥,你是来泡药泉?”
宗启颔首,伸出了右手,掌心里躺着蕴灵珠。
辜怀微想了想,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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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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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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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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