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驻足了一会,喝干水,把杯子放回原处,然后去了客厅后的阳台,轻得没有一点声响。良城的夜晚总看不到星星,大概是云厚的原因。李思观站在阳台上,身旁是画架和画板,脚边堆着一些瓶瓶罐罐,散发着颜料的气味。
这是徐绰在良城的住址,李思观高考完,拿了录取通知书之后,就和爸妈一起过来了。爸妈待了几天回榆杉去了,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徐绰这几天把他照顾得很好,衣食住行玩,没有一项怠慢。
可徐绰对他越好,李思观越觉得自己添麻烦。比如他来之后,徐绰因为要陪他,不能和朋友们单独相处,比如现在,只能夜半相会。
李思观记得爸妈提前离开良城那天,他带着行李敲开徐绰家的门,因为酒店不远,所以没有让徐绰接他。
给他开门是个陌生男孩,没穿上衣,李思观刚开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直到徐绰走出来。
李思观想着,在黑暗里伸出手,准确无误地碰到阳台上的玻璃烟灰缸。他推了推那缸,闻到一股烟灰味。他觉得自己此刻像丛林里的野生动物,在夜晚里,听觉和嗅觉都敏锐起来。
他听见徐绰的房间安静了片刻,有人轻轻打开房门出来,走到客厅里来。然后是沙发下陷和打火机的声音,香烟的气味飘起来,是徐绰常吸的那种。
“你要不要这样?每次都要来支事后烟,很香?”
徐绰低低地笑了笑,说:“你也尝尝,就知道有多香。”
“你自己尝去吧,别动我。”
“小声点。”徐绰低声说,“小观在睡觉,别吵到他。”
“小观多大了,成年了吧?”
“嗯,成年了。”徐绰说,“别打歪主意。”
“我觉得这几天见你一面真不容易。既然他成年了,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不用避着他了吧?”
李思观听到徐绰沉默了片刻,空气中的烟味变浓。“你以后晚上还是别来找我了,我出去。”徐绰说。
“……好吧。”
徐绰说:“他好不容易来一次。”
“知道。我带了点心,来的时候放冰箱里了,你记得拿给他吃。”
徐绰说:“乖。”
然后室内突然安静,李思观以为他们已经离开,又等了一会,准备进去。然而等他走近落地窗边,却看见客厅里部分灯亮着,灯光下,徐绰在亲吻身旁的人。
还好他没有贸然进屋去,李思观想着,退回阳台。片刻后有声音说:“你起开,烟!别烧到我了。”
猝不及防间,脚步声响起,向阳台这边靠近。徐绰走到阳台,发现有人,愣了愣,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敲了李思观一栗,然后拿走了烟灰缸。
李思观:“……”
过了一会,客厅里只剩徐绰,他对着阳台那边喊道:“进来吧,小鬼,差点吓死我了。”
“你也吓到我了。”李思观说。
“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和长辈唱反调。”徐绰说。
“你不也没睡么?”李思观说,“你刚刚敲我是不是踮脚了?”
“我不踮脚怎么够得着?”徐绰笑着说,“你是不是就想听见我这么说?”
“是呀。”李思观说,“几点了?”
徐绰报了时间,李思观说:“还早。”
“还早?”
“日出还有几个小时。”李思观说。
徐绰大学毕业之后保了研,但没有住良大的研究生公寓,自己找房子。这房子客厅的阳台朝东,也没有遮挡,可以看见日出。
“你们年轻人精神真好。”徐绰打了个哈欠说,“冰箱里有蛋糕,自己拿。”
“我才不吃,”李思观说,“过几天你们分手了,要还的。”
“你就不盼着我点好?”
“实在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李思观说。李思观看过徐绰手机相册才知道他的感情经历有多丰富,而且徐绰似乎很不以为意似的,和每一任的合影都没有删。
“看来我在你眼里形象很差。”徐绰说,“这个需要解释一下,脚踏两条船这种事,我从来没做过。”
李思观说:“可是你总是很快就离开。”用一些看上去完全不成立、甚至十分荒唐的理由。
“呃……”徐绰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怎么说呢,我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认真的,他们每一个人都值得被喜欢。”在每段关系中,他都是全情投入、毫不敷衍的。
“可你还是走了。”李思观说。
“哎哎,我投降了,说不过你。”徐绰说,“我只能告诉你,这次不会了。”
“这次?”
“是啊,这次。”徐绰说,“所以蛋糕放心吃吧,到时候还有我,也不用你还。”
李思观不说话了,他专注地望着阳台外的黑夜,等待日出到来。他不是第一次看日出了,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出房门到阳台上来。以前他都能平静地等到太阳升起,今天却格外失了耐心,而那时间却也和他作对似的,仿佛凝固。
李思观觉得很燥,在阳台上站不住脚,总想四处移动。他趁还能自控,回房间里待着。他预感自己要发作了,不想让徐绰看见。徐绰知道他的病,但真正发作起来是什么样,还没有从头到尾见识过。
他回房间之前,徐绰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日出终于到来时,光线渐渐照进客厅,徐绰被晃了个半醒。
恍惚间他说:“明天我要出去写生,大后天就回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太阳照射的角度变化,客厅里又暗下来,徐绰闭着眼睛交代完,再次睡着了。www.33ýqxsś.ćőm
李思观再次走出房门的时候,没看见徐绰。他在房间各处找,发现和徐绰一起消失的,还有衣柜里几件衣服、一些生活用品和一个行李箱。
徐绰离开写生的地方的时候,收到了上百条消息,都是李思观发的。
“去买早餐了吗?豆浆不加糖。”
“什么时候回来?”
“你去哪了?”
“你是不是和王宇淇在一起?”
“你回来,我走。”
“我把蛋糕都吃了。”
“颜料干了,颜色真好看。”
“你打火机忘带了,不回来拿么?”
……
徐绰看到最后,立刻给李思观打电话。无人接听。徐绰又立刻往家里赶。他终于想起李思观的病,跑起来连腿都是软的。
打开门,徐绰无视掉一屋的狼藉,只顾着找人。阳台上有声音,徐绰冲过去,看见李思观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反复打火,看上去很没有耐心。
李思观看见徐绰,再次点开打火机,用一种很兴奋的语气对他说:“徐绰你看……”
徐绰二话不说,对着李思观从上到下查看,像在安慰他又像在安慰自己:“还好没事……”
李思观点着打火机。
“火收起来,别把手烫了。”徐绰说。
李思观说:“这火漂不漂亮?像不像金红色的水滴?如果点着了房子,是不是就能看见金红色的海?在里面游泳是什么感觉?比良城的海更好看?”
他的嘴角沾了一点奶油,大概是吃蛋糕吃的,徐绰用大拇指给他蹭掉。徐绰这时才想起刚刚李思观对他的称呼,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徐绰。”李思观说,“你不觉得你的名字很美吗?我说的是全名,包括你的姓,连在一起,缓缓徐徐,影影绰绰。我还没问过你,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你站好了。”徐绰皱起眉,他觉得李思观的精神过于高涨了,不停说话,像磕了药。徐绰摁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乱晃了。
李思观终于安定了片刻,然而表情很难挨。
“吓死我了,山上没信号,你给我发的消息都没看到……”徐绰说着说着有点生气,“我不是说了,两天不到就会回来么?我以为你长大了,怎么还和小孩似的闹脾气?”
李思观不和他就事论事,连蹦带跳地走到阳台上的画板前,把画板的正面朝向徐绰那边。
出去写生之前,那画板上留着徐绰一副没画完的日出。现在,徐绰看到画板上比两天前浓烈了许多倍的色彩,睁大了双眼。
李思观围着那画板,开始兴高采烈地描述今早的日出多么绝艳。徐绰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愣在原地,盯着画板,目不转睛。
不是毁坏,李思观救赎了他的画。那副日出他从落下的第一笔开始就觉得不对,他于是从第二笔开始补救,可之后的每一笔都更糟,所以他几天都没有再画下去。
徐绰一瞬间觉得眼前的李思观仿佛还是十一二岁,灵气非凡,令人嫉妒,也令人着迷。然后他看见李思观手里擎着一团火,朝自己走过来,俯身靠近,嘴唇贴到他的嘴唇上。
徐绰觉得火的温度烧到嘴边,后知后觉,清醒过来。十二岁的李思观消失了,他眼前的男孩快要二十岁了,指尖沾满红颜料,嘴唇滚烫。
徐绰难以置信地后退,说:“你干什么?”
李思观逼过来,徐绰觉得危险,连连躲闪。这抗拒似乎惹怒了李思观,他双手钳住徐绰胳膊,恶狠狠地说:“他们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徐绰喉头艰难地滚动,说:“……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在我面前比在他们面前迂腐?”李思观的胳膊和声音把徐绰缠了个密不透风,“你要是说不出所以然,我就烧了自己,再烧了你,我们同归于尽。”
徐绰无声地打了个寒战,他的目光越过李思观肩头,落在那幅画上。那颜色真的像海,此刻红色的海水漫上脖颈,要把人溺死。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小观。”徐绰挣扎道,“他们是外人,我和他们再亲近,也比不了你。”
“既然这样,”李思观说,“你和他们做的事,也可以和我做。”
“你疯了,”徐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思观说:“这样就能留住你了。”
徐绰僵在原地。他以为李思观今日种种大概出于吃醋。李思观习惯了被全心全意对待,抵触其他人分走了本属于自己的宠爱。
可李思观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才知道不是这么简单。徐绰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都说别再挣扎,终于他被画上的火吞掉了。
第二天,徐绰洗完澡从房间出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等湿的头发都自行变干,他拿起手机,给王宇淇打电话。
打完之后他走回房间,开始整理王宇淇送给他的东西。等他收拾完转身,发现李思观醒了,抱膝坐在床头。
徐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照常问他今天早餐想吃什么、想去哪玩。李思观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答自己想吃什么、想去哪玩。
这样过了几日,直到一天下午,李思观说:“宇淇哥很久没来了。”
“不会来了。”徐绰洗着碗筷平淡地说,“把垃圾拿出去扔了。”
“为什么?”李思观问。
徐绰把手里的盘子擦干,放回架子上,踢了踢脚边的垃圾桶道:“这还有一袋子厨余。”
李思观说:“你们是分手了吗?”
“不要再问了,下去丢垃圾。”徐绰说。
“你怎么和他说的?”李思观不肯松口。
徐绰手猛地一落,盘子掉在水池边,碎成几片。“你让我怎么说?实话实说,告诉他我和你睡了?”
李思观默然片刻,说:“对不起。”
徐绰不常动气,即使活了二十几年,也很少向别人说一句重话。他一块块捡起池里的碎片,声音又恢复到正常:“我是冲我自己,不是怪你。”
“你应该怪我,”李思观说,“但我不反悔。”就算再选一次,他也还是会这样。
徐绰想起让一切脱轨的那天,李思观在他耳边直言不讳地喊他全名,骂他□□。他叹了一口气,说:“我怎么可能怪你。小观,如果五年前我没有一声不吭丢下你,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他突然走掉,亲手终止他们两人在正轨上行驶着的关系,然后消失几年,又突然回来。可是等他回来之后,却发现他们彼此已不同往昔,而关系还停在那里,太过陈旧,最后只能朝着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
李思观说:“我不知道。”
“我至少应该给你留几句话。可是你能理解我吗,小观,我没有办法,那个时候我刚高中毕业。”徐绰说,“小观,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如果你不听话,你就不能再继续读书、继续拉小提琴了?”
“没有。”李思观的语气有点麻木。
“我想也是,”徐绰说,“疼你还来不及。”
李思观说:“你把宇淇哥叫回来吧。”
徐绰说:“复合在我这没有先例。”
“你说过,‘这次不一样’。”李思观说。
“其他人和你相比,就都是一样的。”徐绰说。
李思观说:“你对我有那种感情么?”
徐绰难以回答,李思观说:“我对你也没有。我只是想有一个把柄,以后可以拿来威胁你。”说到底,他和他们没有区别,甚至更恶劣,他利用的是徐绰对他的纵容和亏欠。
徐绰沉吟了片刻,说:“我要怎样才能让你相信,小观,你不需要这样,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不要说!”李思观在厨房门口蹲下来,抱着头,好像听到了不想听的话。
徐绰以为他不舒服,慌忙走过去,然而李思观颤抖着举起一只手,掌心朝前,阻止他靠近。他只能在三步之外停下来。
李思观痛哭着说:“你为什么又这样?你为什么又这样?”他想信,可是他怕够了。明明从前他满心想的都是让徐绰回来,他找遍了徐绰的痕迹,只找到了徐绰落在他家的一本书,里面还有一张空白的可为卡。
他想这么重要的东西,徐绰一定会回来拿的,所以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着那本书的原貌,连翻动也很少。彻底绝望那天,他把那本书长久地摊开,觉得自己和这本书一样,根本没那么重要。
他想过把书扔掉,也想过在那张卡上写诅咒的话。可是最后他写下“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还是想让徐绰回来。
可徐绰回来了,李思观发现,一切都和想象中不一样。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跟徐绰相处了。徐绰好像一直想在他身上找回什么,然而他看得出来,徐绰没有找到,因为徐绰看向他时眼睛里总是写着失望。直到毁了那幅画,他才在徐绰的眼神里找回一点熟悉的感觉。
这天将尽的时刻,徐绰说:“如果你能安心,我不在乎用什么方式,就算被威胁也没关系。”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这么惯我。”李思观说。
徐绰叹了一口气说:“我只后悔以前不够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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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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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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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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