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拉!”
谭琦叫出了声,他正好从床尾直看到自己学生在呼吸罩覆盖下的苍白面容。
“……”
任殷刚伸出去的脚顿住,落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他忽视胸口深处的钝痛,双脚重新发力。
几个学生听到了老师的声音,纷纷从父母的怀中转头。
“曼拉出来了?”
他们手脚匆忙地靠近床边,但瞧见床上人紧闭的眼睛,又不敢靠的太近,更不敢去伸手去碰他。
“曼拉、曼拉!可怜喽……可怜喽……”
院长的反应最为激烈,他几乎是半个身子都依在床的扶手上,布满沧桑的手颤抖地、又极其小心地在覆盖在曼拉身上的被子上抚动着,泪水从脸颊上哒吧哒吧地滴落在白色的被单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水痕。
他一直小心翼翼照顾着孩子……就算从来都身体虚弱,又何曾这般伤痕累累地躺在病床上,全无意识!
“先生,你不要激动。”
守着曼拉的护士轻手阻止,“我们要送病人去病房。”
“院长。”谭琦也放轻了声音,双手有些力道地托住院长的手肘,既是支撑,又是让对方稍稍离病床多一些距离,“曼拉好不容易做完手术,我们让他先回到病房休息,等医生出来,我们再问问详细情况。”
“医生……”
一句话点醒陷入情绪的院长,从曼拉身上抽离的目光连连向手术室门口张望,“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吧……医生,医生呢?”
躺在病床上的人,呼吸虽然依旧比常人细弱,但不复之前病发时的急促无序,任殷打量了一下周围护士的神情,基本上确定了曼拉的情况。
抬眼,正好遇上曼拉的主刀医生从里面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嗯,病人先推到房间去,不要堵在门口。”
“我我我!我是,我是!”
谭琦扶着院长来到医生身边,任殷侧身让出了位置,给护士推床的位置。
四个滚轮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沉闷的滚动声,越走越远,一直盯着的几个孩子本想跟上去,但走了两步之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他们回到父母的身边,可几双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那张移动的病床,直至它消失在拐角处也迟迟没有收回视线。
“……”
任殷站在原地,静止了两个呼吸后,走到三个学生和家长的面前。
“你们是三班的学生对吧。”
“任教官!”
一直不敢靠近的身影站在眼前,李飞飞全身僵住,而徐玉更是眼泪一瞬间限在了眼眶里,水盈盈地,愣是一滴没流。
咚咚咚……
耳边听到自己的心跳很快,他们知道,这份胆怯,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见到任殷面无表情到甚至透出几分凶意的模样。
徐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还极小地向后靠近自己的妈妈。
她不敢直视任殷,里面的痛苦太浓太重,会顺着视线,刺痛她内心正在抽搐的部分。
“教官?”
几位家长没有发现孩子这些细小的变化,反而对他们对任殷的称呼产生了疑惑,“你是?”
逼迫自己嘴角勾出一个淡不可见的弧度,任殷腰身微微地向前,又恢复原位,“各位家长你们好,我是这次解救行动的支援部队中的一员,之前军训的时候,凑巧和几个学生见过。”
“啊,原来如此。”
几个家长看着任殷与何洛身上不同的装备,了然地点头。
“你们不去病房看看你们的同学吗?”任殷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几个孩子身上。
“我,我们……还要等申教官……”徐玉小声回答。
“……”任殷双手撑在自己的膝上,降低了高度,正好与他们落在同一水平。
瞬间,孩子们惊慌的目光无处可藏。
“咳咳嗯……”清了一声喉咙,深吸一口气,随着一点点泻出,任殷两边颧骨明显地耸起,嘴唇弧度温柔而悲伤,“申教官还没有那么快能出来……”
刚才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心里其实已有了判断,只不过还是遏制不了奢望的生长。
“你们今天很辛苦了,各位家长也很担心,大家都累了……”他的手搭在李飞飞的肩膀上,“之后等警察处理好学校的事情之后,他们还需要你们配合……所以,今天你们看完同学之后,就先回家好好地休息。”
温暖的话语渐渐划开两人心中的不安,徐玉的眼睛眨了眨,它里面还是有些瑟缩,却没有再逃避。
李飞飞动摇地左右两边各看了看,最后回到任殷的脸上还是包含着犹豫。
“可是申教官他……”
“这里有我守着,放心吧,一有什么情况,我会马上通知你们的。”
做出了承诺,徐玉和李飞飞显而易见地镇静了许多,他们抬头看自己的家长,无声中也明白对方想要自己先回家的希望,又过了安静的两秒,两人终于点了点头。
任殷直起身子,和几个家长大致提了一下之后可能的情况,也算是为楚风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提前做个简单说明。
“那各位家长今天就先带孩子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联系局里的警察。”
“好好好,谢谢、谢谢。”
两个家庭背负着未散的阴云和初露阳光,离开了手术室门口,任殷目送他们,回过头,脸上的神情因为一记轻叹而多了些无奈。
“何慧,你不和他们一起去吗?”
没有人注意到,任殷叫李飞飞和徐玉的时候是“同学”,对着女孩却说出了清晰的名字。
“我要等申教官出来。”
没有一丝犹豫和动摇,何慧红彤彤的眼睛还带着泪水的湿润,回视的目光却尤为坚定。
“……”
“小慧……”
何洛脸上皱起不赞同的神色,两边的父母也是同样的担忧,“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刚才任殷说的话他也听了进去,尤其是想到今日妹妹情绪上的反常,他眉宇间就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哥晚一点就要回队里了……不能陪你……你不要让哥担心好吗?”
何慧抓住了哥哥的袖子,“哥,我真的想等教官出来……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好不好?”
“小慧……”
父母欲言又止,他们和何洛交换眼神,瞬间便知道彼此的想法。
“……”
瞧着自己父母少见遇事不决的模样,何洛一口气叹在心里。
这个突然的意外不仅是对小慧……对于爸妈而言,也是一个很大冲击。
他用另一只袖子蹭去何慧眼角的泪光,语气温柔,“爸妈很担心你,在接到消息之后赶过来,肯定很辛苦……而且,听说你们之间有些小小的矛盾,看爸妈的模样,这几天大概也没休息好……”
“哥……”
“小慧,你想要等教官出来,我可以理解,嗯……我相信爸妈也会理解你的,但发生了这种事情,爸妈很需要你陪在身边……至于你们之间的摩擦,我觉得现在也是你能和爸妈深入聊一聊的时机,爸妈……在这件事之后,有些观念应该也发生了变化。”
跟着何洛的眼神示意,何慧看到父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迫切而又克制,血丝爬上的瞳孔中,含着无尽的话语,似下一秒就要涌出,却又始终没有化作声音,他们的双唇抿起,颤抖中皆是小心翼翼。
“……”
心脏的一角像是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既酸,又疼,最后还有一点点自己也没想到的甜蜜,何慧走到父母中间,再一次地抱住了他们,她真的不想再哭了,可袭上脸颊的温度仍是撩动着鼻尖,止不住地发酸。
若说院长一见像是苍老了几岁,那爸妈来时的满脸愁容又有哪轻了一分,但她知道,这并不只是今日才有的。
从军训回来后,她和爸妈之间就出现了一条难以跨越的沟壑……多少天了?她不太能数的清了,天天回家都是僵硬刻板的面孔,不可商量的语气,她也不肯退让,晚餐次次都端进房间,关上了门。
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了无踪迹……那条鸿沟,也找不到了……
她知道,在爸妈的心中也同样如此。
其实自己真的有注意到的,冷战以来,妈妈眼下越发深沉的眼圈,爸爸放置在窗外烟灰缸中数量突然激增的烟头……
“爸爸,妈妈……”
何妈妈的手轻轻地拍在女儿因抽泣而发颤的肩背,“我和你爸爸一直以来都认为应该把最好的给你和小洛,把你们培养成最优秀的孩子……但,确实是,我们做的,有很多不足。”
“你们根本爱的就不是我!而是你们心里那个何慧!”
如果今天小慧就真的离开了他们……那在这个孩子的心里,这句话永远也抹不去了……
光是这一个想象,何妈妈和何爸爸的胸口就像发了疯似的苦痛。
“小慧……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你哥哥说得对,我们之间需要一次静下心来的沟通,妈妈回去给你做好吃的,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好不好?”彡彡訁凊
“……”
三双目光近乎恳切,女孩点头。
终究,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任教官……”她回头看旁边那个一直留意着情况的身影。
“放心吧。”
这边又送走一家人,那边医生和院长他们也已经告一段落,任殷明显发现,之前还佝偻着腰身的男人已经站直起来,虽然他的面上还带着焦虑忧心之色,但嘴角已有微微上翘的弧度。
看来那个男生是真的没事了。
“总之,病人还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如果肺部和伤口愈合的情况都不错,就可以出院修养了。”
“谢谢、谢谢医生。”
“幸好……幸好……曼拉,谭老师,曼拉不会有事……”
“这是个很好的消息。”
医生离开,经过任殷身边,又走了两步,忽地被身后旁虚空伸出的一手示意停下。
“医生,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另一个病人的情况?”
任殷来到与医生齐平的位置。
“另一个……”医生看清了他身上的衣服,“哦,对不起,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
尽管两台手术在同一个房间中进行,可他和另一个医生之间连半句话交流的时间都没有,相比起自己难度较低的这场,那边连帮忙的医生和护士都要多几位,他在结束的时候留意过,那个氛围可不是一般地紧张。
“但手术应该没有那么快结束,你也不用着急,医生和护士都是在用尽全力救治的。”
悬空的手放下,任殷极轻地点头,“好,辛苦医生了。”他慢慢地回到手术室的门口,板正的身体,视线却是向下。
医生嘴唇微动,又无话可说,摇摇头,轻叹地走开了。
谭琦本打算和院长一同去看望一下曼拉的情况,但注意到独自守候的任殷,才发现不知何时,手术室的门口已变得这般空旷。
先让院长离开,他走到另一个独立的身影边。
“任教官……你,还好吗?”
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太过于白目,答案在开口之前就已有答案,“需不需要喝点咖啡,我去买两杯?”这空荡荡的门口,心中一种酸涩感令自己不忍就这么抛下这个身影独自离开。
太安静了……墙壁另一头的杂声传来,更显这块地方的寂静。
忽然之间,谭琦竟有些怀念起刚才此起彼伏的哭声……这样的安静,配合上外面和煦的阳光,就好像一场戏剧突然按了停止键,仿佛一切都是错觉或者已然结束……
但是……
抬头看那盏红灯,鲜艳而荧光。
没有……还没有结束……还有一场战斗没有结束……
在意料之内,任殷只是看了看他,可嘴角却淡薄而不失真诚地扬起了。
“谢谢,咖啡就不劳你破费了,谭老师,学生那边还在等着你,这边,就交给我吧。”
“……”
类似的话在不久之前也听到过,可谭琦知道,这次并不一样。
“好。”
既然不是自己能安慰的程度,那不如把这份清净留给对方。
看着身影消失在拐角,整个手术室的走廊,就真的只剩下任殷一人的影子落在地上。
不加控制的身体向后倾斜,他的背抵靠在了墙上,脚下无力,上半身一点点地下滑……
臀部压在了脚后跟,他闭上眼,低下的头半掩在由手臂和大腿环绕而成的盔甲里,没有声音,也看不出半分神色。
但是,这个盔甲太小,顾及不了他肩部和后背轻微的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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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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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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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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