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薄薄的门板把这里和其他地方隔绝了开来,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内摆放物很少,周围空荡荡的,几棵树木早已枯死,零星几点残雪还堆在墙角背阴处。
房屋破败,一派荒芜,倒是符合常年没人居住的宅子,然而主卧檐下的灯笼却是一抹与这颓败景象格格不入的鲜红。
仿佛主人刚刚将其挂上。
房内摆设一丝未乱,银钩拥抱着天青色帐幔,露出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
床头矮凳上有一小竹篮,里面放着针线和几件婴儿衣物。
书房和主卧连在一块儿,但是和主卧比起来,书房里弥散着一种奇怪的味道,似乎从未开过窗,血腥味里夹杂着茶香。
桌上散落着泛黄纸卷,苏言拾起来,有几行字,只看得见最后一句,其他部位都被墨水给覆盖了。
“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
最后一个点拖到纸外,砚台被打翻掉落摔碎,墨汁四处飞溅。
看样子这枫园主人还没来得及写完这句话就被人强行拖了出去。
苏言顺着若有若无的墨色痕迹走到最左侧枯井旁。
另一边,纪云不满地看着苍使君,后者回他懒洋洋一个抬眸:“怎么?”
“你明知他对你……你又何必为难他!”
苍使君回复很冷淡:“我如何为难他?难不成他就一辈子这样躲着不成?”
纪云夹在他们中间这些年也挺难受,尤其是看到顾恒一面对苍使君各种不自在却又不愿意和苍使君划清界限的时候。
苍使君继续说:“我早已与他说清,是他自己执着放不下,如何又成了我的错?”
纪云哑口无言,从书局到回到林府都没再说一句话。
双方俱无收获。
顾三公子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林老爷见状急忙唤来林知君的贴身小厮。
小厮道:“老爷,几位仙长,小的哪敢撒谎啊!小的对天发誓二少爷他除了书局真的哪儿都没去!如有半句谎言,立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唯一清楚的是林知君,但后者还在昏睡之中,苏言询问枫园一事,林老爷支支吾吾不肯明说,顾恒暗中摁住苏言手背让他别再追问。
管家安排好房间,道是仙长们一路辛苦了,先歇息歇息,待二少爷醒了再派人来通知他们。
让顾恒稍稍松口气的是,他和苍使君并不在一个院里。
苏言非常自然地将自己枕头拿到顾恒房中,顾恒犹豫着出手阻拦,他沉默看了顾恒一会儿明白了,默不作声折回房间靠着窗户发呆。
傍晚时分,有人敲响院门,顾恒不在,想必是和纪云叙旧去了。
忽然觉得只有两个人的院子空的有些可怕,苏言抿抿嘴,走上前开了门。
门外并不是他以为的下人,而是他不想见的苍使君。
假装没看到他欲关门的动作,苍使君利索侧身挤进来:“顾恒他们出去了,我有话想对你说。”
苏言走到院侧,苍使君极其自然地坐下,拿出茶具,又跑到小厨房让人烧了水。
苍使君不开口苏言也沉默,后者静静看着对面人手法娴熟地泡着茶。
他含笑奉茶,苏言接过并没喝,随手放到一旁。
“你不问我想说什么?”苍使君无奈道。
“我们不熟。”
苍使君道:“你对我不熟,我对你很熟。”
“因为阿恒?”还是因为我们长的相似?
苍使君避而不谈:“……你喜欢顾恒。”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苏言动作一顿,没说话,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苍使君看似心情很好的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他。”
可能是怕苏言不相信,他还特意加了永远两个字。
我永远不会喜欢他。
“你不必在我面前炫耀,我也不需你可怜。若无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在苍使君印象中,很少见到苏言如此尖锐时候,更多是古水无波的平静,以及万事尽在握的从容自信。
他出了神,反应过来后苏言已经收起怒容,脸色平静地抿着茶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你可以信我。”
苏言这回倒是抬眸赏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房,他伸出手,指尖擦着苏言衣袖而过。
就像他永远握不住的缘分。
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了。
听到纪云说要搬到他们院子里,而且还是苍使君提出来时,顾恒又喜又忧。
喜的是每天一出门就能看到苍使君,忧的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克制不住惹苍使君生气。
纪云对他这幅犹犹豫豫的模样直叹是烂泥扶不上墙:“以我的意思,你干脆像先前那样,把人囚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顾恒给了他一脚:“胡言乱语,他是要成亲的人了。”
“你都知道他要成亲了,为何还放不下?”
顾恒安静了会儿:“你放得下沈姑娘?”
纪云悻悻一笑,他这么一闹,顾恒也没喝酒的心思了,结完帐和纪云出了酒楼,途中经过一家首饰铺,拐了进去。
纪云笑他一个大男人竟像个小姑娘似的,他对纪云翻了个白眼,挑了根华丽不失精致的点翠银簪。
店家殷勤道:“客官眼光真好,这可是从宫里头流出来的。”
虽比不上苏言收藏的那些,却也是这店中最符合苏言爱好的一根,顾恒道:“包起来吧。”
一路上,纪云好奇地打探这簪子究竟是送给谁的,顾恒笑而不语,被他问的烦了就道:“自然是送给沈姑娘的。”
如此两三次下来,纪云碰了一鼻子灰,便住了嘴。
与此同时,苍云谢家山门处来了位不速之客。
少年一袭红衣张扬至极,被十来个持剑弟子团团围住,唇畔犹带笑意,丝毫不为自己处境担心。
谢清旷赶到时,少年正好收回痛打谢家的弟子的手,见者来人微微一怔。
“你就是谢清旷?”
谢秦的儿子?
谢疏立刻出声斥责:“大胆!竟敢直呼家主名姓!”
“无妨,”抬手示意谢疏闭嘴,谢清旷打量少年两眼,心里有了数:“沈公子请随我来。”
“家主……”
谢疏何时见过自家家主这般姿态,不自觉伸出手想去拦住谢清旷去路,伸到一半反应过来,急忙收回,尴尬地背到身后。
谢清旷也不恼,只温温柔柔地笑,目光扫过倒地的弟子们:“你派几个人把他们抬下去好生疗伤。”
“是,遵家主令。”谢疏犹豫着应了,回头正好看到往这边赶的师兄。
“师兄。”
师兄命人将伤员抬回各自院中,拉着小师弟的手笑着问:“家主又欺负你了?这么委屈。”
“不是。”
谢疏摇摇头,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师兄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思忖片刻道:“家主想必是自有打算。”
“可那个人,他对家主大不敬!”
“谢疏!”师兄叫他名字,见他颤着眼睫毛垂下眼,语气又轻柔起来,“家主的事,我们做弟子的,参与不得。”
“把谢秦的尸体还给我。”
到了僻静处,少年率先出声。
谢清旷一愣:“先父的……”
少年那日有事离开,回来就发现他放在床上的人不见了,再一次失去谢秦的恐惧在心头蔓延,好半晌他才意识到可能是被谢清旷带走了。
恰好那时主人给他派了任务,便又耽搁了一些时日。m.33ýqxsś.ćőm
漂亮的桃花眼一眯,少年冷笑一声:“撒谎。”
“沈公子若执意不信,我也没办法。”谢清旷指尖一动,一道剑气悄无声息抵消少年的攻击,“事实上,我也在寻找。”
对面人神态语气都不似作假,少年也并未收到秘法传来的谎言通知。
他心里终于升起久违的慌乱。
谢清旷盯着少年左眼角黑痣,平静地看着对方使用遁术离去,未曾出手阻拦。
深蓝色天幕疏疏坠着几颗星子,吱呀一声轻响过后,一道人影迅速窜到隔壁房中。
无边无际的黑暗粘稠而沉重,压抑到让人感觉呼吸都很困难。
身躯犹如陷在黑色泥沼之中,每前进一步都需要消耗不少力气。
没有光,没有人,四周一片死静。
苏言抿紧了唇,明白自己又陷入噩梦了。
他在黑暗中艰难前进,汗水从额头冒出,濡湿鬓发,随着紧绷的下颚滑进衣领。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啜泣。
那声音很轻很飘渺,像水面笼罩的烟雾。
苏言脸色一变,下意识捂住耳朵,脚下加快几分。
那声音先是在哭,随后激动地说了几句,笑了起来,银铃般清脆,很快笑声又变成了哭泣,还夹杂着低低的委屈辩解。
耳旁声音越来越多,带着恨意的,不甘的,嘲讽的,诅咒的,斥责的,它们组成一张看不见触不到的网并缓慢收拢,将它们唯一的猎物牢牢困在其中。
像群眼冒绿光口流涎水的狼群盯着插翅难逃的小羔羊。
脸色因这些直击魂魄的声音变得苍白,苏言踉跄着继续往前走。
待在原地只能被吞噬。
有东西从地面探出抓住他脚踝,他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凉意刹那间穿过布料钻进肉里,他被冷的打了个哆嗦。
他低下头,在没有光的世界中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东西。
那是块手骨,握的紧紧的,他甚至能听见那东西因用力发出的咔咔声。
越来越多的枯骨冒出,苏言手脚都被抓住。
漂亮的青年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嘈杂难听的声音直往他耳中钻,让他脸色又白了一分。
那些枯骨力气奇大,他感受不到半分灵力,凝霜也不在身边,无论怎么用力都挣不开。
力气渐渐用尽,苏言被它们拉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前面隐约出现一抹光,光里站着人,看不清样貌。
但他知道那人是笑着的,居高临下带着轻蔑和讽刺的笑。
他努力站直身子,扛着巨大压力踉踉跄跄一点点前行,没走几步被那些东西猛地一拽,狼狈倒地。
他抿着嘴冷着脸,一寸寸地向前移动。
哪怕是爬,他也要离开这鬼地方。
顾恒趁着夜色摸进苏言房间,后者蜷缩在被里,眼睫剧烈颤动,想也不用想便知这人又做噩梦了。
“阿言,醒醒。”
伸出手用力抱住在噩梦中挣扎的人,顾恒低声又不厌其烦地叫苏言的名字。
他没做过噩梦,不过听说要唤醒噩梦中的人,只需要不断的叫做梦人的名字,使其神魂归位。
良久,苏言才茫然地睁开眼:“顾恒?”
“嗯,我在呢,不会走的,睡吧。”
拽紧他衣物的手随着绵长呼吸松开,顾恒摸着怀里人柔顺的长发暗叹一声,苏言的睡眠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香炉里安神香轻烟袅袅,顾恒心想,是该重新换一种了。
翌日一早,苏言贪恋床榻间暖意不愿起身,顾恒从丫鬟手里接过铜盆,放好转头一看,苏言竟又缩进被窝之中。
顾恒哭笑不得。
好在苏言很快想起这是在林府,面无表情慢吞吞爬起来穿衣服,洗漱时眼角余光半点都没分给顾恒。
顾恒晓他生气了,笑嘻嘻凑到他跟前,拿出昨日买的簪子献宝,又将自己佩剑递给他。
“我没有那么小气。”苏言抠下最大的那颗红宝石又去抠旁边的金线,很平静地说,“你既嫌弃我,昨晚又何必来我房里。”
“不是嫌弃你,是怕纪云说闲话。”
“我与你清清白白,他如何说的了闲话?说到底,你是怕苍使君看见罢了。”
不承认他说对了一半事实,顾恒打个哈哈把这事糊弄过去,苏言一把把断水塞还给他,拉开门出去。
纪云和苍使君两人早等在饭厅,苏言态度冷淡,好在纪云也知道他性格,只当他有起床气,席间不与顾恒玩闹。
将将用过早饭,有下人来通知说二少爷醒了,老爷请几位仙长速速过去。
赶到明月苑时,林老爷在院外踱步,时不时往里一探头,院门半掩着,纪云问他为何不进去,他干咳一声:“小儿就拜托各位仙长了。”
说完就和管家一块儿走了。
纪云看了看顾恒,顾恒耸耸肩表示不清楚,丫鬟将他们领到林知君房外,里面的人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被另一人劝住了,才略有不情愿高声道:“仙长们请进。”
顾恒挑挑眉。
林知君半蹲在地上,手里拿着药膏。
桌旁坐了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青年听到动响下意识想站起来,被林知君不满地摁住双腿。
“仙长们请坐,阿阮,奉茶,”林少爷头也不抬吩咐其余下人,“你们都出去,屋里的事不许跟父亲泄露半个字。”
侍女阿阮沏完茶悄无声息退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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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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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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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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