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嵘亲自熬了安胎药,用灵力温着。
苏言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先闻到苦涩药味,皱了皱鼻子。
“前辈怎么说?”
他只记得他检查到一半睡着了。
“你先把药喝了。”
苏言拗不过他,仰头喝药,他盯着苏言拿蜜饯的手,缓慢开口:“这是安胎药。”
不待苏言说话,云嵘继续道:“你怀孕了,三个月。”
“……”
苏言垂眸看着肚子,有被子遮盖,他看不到什么,但他就是执拗地盯着。
三个月,苍使君成亲那一夜。
他觉得很荒唐。谁能想到那一场并不温柔的缠绵,竟让他珠胎暗结了呢。
云嵘看着他,在等他的答复。
“打了吧,”蜜饯压下去的苦涩反到口中,苏言声音略哑,“他不会喜欢的。”
顾恒连他都不喜欢,怎么会喜欢他的孩子呢?
他一个男人生的孩子,是怪物也说不定。
他承受不了顾恒鄙夷嫌弃的目光。
云嵘道:“前辈说你身体虚,要调养半个月才能用药。你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
“还有谁知道?”
“前辈和他的徒弟。”
苏言点点头,手探入被窝,不自觉摸上小腹,他感到一种很奇特的联系,这种联系在顾恒彻底进入他时有过一次。
他心中一悸,不假思索叫住即将出门的人。
“云嵘。”
云嵘停下脚步,耳朵偏向苏言,良久,听到苏言迟缓的声音:“他是我的孩子。”
意料之中地点点头,云嵘说:“我明日找前辈给你开些药补身子,你健康了,孩子才会健康。”
“你过来。”
云嵘犹豫一下,叹口气走过去:“不舒服吗?”
“你送我回苍云山吧。”
“为什么?”云嵘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这个孩子?”
“我不想再麻烦你了。”
云嵘道:“我不觉得麻烦。我送你回苍云山,可以,但你想过没,你这肚子能瞒多久?被谢家主知道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或者我今天把你送回去,你过两天再找个借口跑出来,找个僻静无人的犄角旮旯躲着,躲到孩子出生?阿言,我说点不好听的,等你月份大了,身子重了,你照顾自己都很困难,别说还有个孩子。我们再退一步,即便是你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临盆那天呢?临盆那天你怎么办?没有大夫,没有稳婆,你怎么办?拿剑把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吗?”
“……”
苏言神情尴尬,云嵘又生气又心疼,生气苏言想撇开他,心疼苏言居然真的想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不可否认,云嵘说到苏言担心的点上了。
上次顾恒碰了他就让兄长险些气炸,若让兄长知道,他怀了顾恒的孩子,只怕要闹的顾谢两家不得安生。
他能照顾好自己,可孩子……他真的没多大把握。
“可是……”
云嵘果断他的话:“没有可是。我说过,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有愧疚。”
“……”
苏言有些无措地抓住被子,他知道云嵘心悦他,可没想到云嵘这份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还不清。”
一个谢清旷的恩情就已经让他还不清了。
“我不需要你还,你只要安心受着就好。”
“对你很不公平。”
“感情哪有公平可言?若是感情一事能得公平,哪还有那么多爱而不得的人呢?”
半晌,苏言还是摇头:“我不能再浪费你时间了。”
云嵘:“……”
云嵘几乎被苏言这句话气笑了。
他喜欢苏言,愿意把苏言捧得高高的,自己像信徒一样虔诚地信奉,可现在,苏言跟他说,在浪费他的时间?
苏言补充道:“这对你很残忍。”
云嵘克制住自己想发火的心情,深吸口气放缓语气道:“是很残忍,所以阿言,你别再把我往外推了,好吗?”
苏言神情怔怔的:“我受不起,云嵘。”
“你受的起,该说受不起的人,是我,不是你。”33ýqxsś.ćőm
他握住苏言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许久之后,苏言才轻轻点头:“那日后辛苦你了。”
“遵命。”
云嵘对苏言饮食极为上心,安胎药亲手去熬,绝不假人手,饭菜更是花心思翻新。
苏言害喜害的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短短几天脸都瘦了一圈,云嵘急急跑到医馆,央老医修开了几幅药,盯着苏言喝下去。
他还是犯困,但此起先前好了很多。
胎像不稳,灵力渐弱,苏言再不愿也不敢仓促上路,只得待在客栈安安稳稳养胎。
倚云殿的消息他收到过一两次,他看了看,只是和刘鸿雪有关。
倒是云嵘忙的不得了,又是给他煎药做饭,又是收信寄信,忙了好几日。
嫌屋子里太闷,苏言换好衣服上街,云嵘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生怕谁不小心撞着苏言。
苏言倒好,身一矮,肩一低,就利索钻到圈里去了。
他目不转睛盯着的杂耍人,察觉到云嵘来了,把手上小零食递给云嵘一些,继续津津有味的观赏表演。
看了几眼,云嵘便清楚那些人的套路,见苏言着实喜欢,默不作声站到苏言旁边,给他圈出一小块空间。
“不必如此紧张。”
云嵘道:“前辈说你不能有任何磕碰。”
苏言便由他去了。
第一个杂耍表演完,群众欢呼,苏言跟着拍掌,小童托着托盘要打赏,苏言掏钱包的手被摁住,云嵘道:“我这儿正好有块碎银。”
他便接了,放到那盘里。
小童转了一圈,赚的银钱不少,其中一人把银钱装进口袋,示意同伴掀开红布,打开铁笼,将里头的猴子牵出来。
大变活猴的杂技即将开始,那用来表演的猴子却趁人不备挣脱了锁链,吱吱叫着四下乱窜。
场面瞬间失控,最前方的小姑娘啊地尖叫,被猴子抓伤了脸,杂耍团的人忙着收拾物件开溜,只有那个捧托盘的小童慌里慌张,试图抓住猴子。
云嵘护着苏言离开,不想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砸的苏言一个踉跄,未等他站稳,又被撞了一下。
云嵘手疾眼快把他拉到一边,凌冽视线往后一扫,一道小小的身形灵活在人群中穿梭。
眼见那猴子又要往这边来,云嵘手腕一动,那猴子兀的僵在空中,恰好被小童接了个满怀。
小童熟练地抚摸猴子脑袋,一面弯腰向云嵘道谢,而后顺着四散的人群,溜的无影无踪。
“是那只猴儿。”
苏言惊魂未定,他一瞬间忘了自己其实可以避开的,脑中一片空白,若非云嵘动作快,他只怕已经撞上去了。
他望着云嵘,说不出话来。
云嵘拿帕子拭去他额上冷汗,安慰他道:“没事了,不用怕。”
眼尖瞅到糖摊,云嵘道:“我给你买个兔儿糖?”
苏言冷静下来,又是那副生人莫近的模样,“甜的,不要。”
“有酸的,吃不吃?”
苏言犹豫片刻,勉为其难道:“可以。”
糖摊不远,云嵘一拿到兔儿糖立马跑回去,在苏言眼前晃了晃,“可爱吧?”
“再可爱也不过是食物。”
“这么说就无趣了,”不待苏言开口,云嵘迅速道,“不过无趣的阿言我也喜欢。”
“……”
饶是对云嵘无意,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近乎示爱的话,苏言也不由得有些羞,他板着脸夺过兔儿糖:“胡言乱语!”
云嵘望着他泛红的耳垂一笑。
苏言举着兔儿糖,舔了口兔子耳朵,不是很甜,也不是很酸。
“你要像这样吃,”云嵘咬了口给他做示范,“里头有酸枣膏。”
枣膏酸,糖衣甜,两者在口中炸开的滋味正好,苏言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见他喜欢,云嵘问:“我再给买一个?带回去吃。”
“不必。够了。”
两人在城中慢慢走着,人群渐渐散去,小贩扯着嗓子吆喝,打算给今日的生意来个完美收尾。
云嵘笑容忽然一僵。
目光正好和不远处的人对上,那人抱着胸,冷冷地看着他们,也不知看了多久。
“云嵘,云嵘?”
“嗯?”
心上人的声音唤回他神智,佯装镇定地小步跑上去。
云嵘魂不守舍的模样让苏言眉头微皱,他顺着云嵘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长街尽头并无熟悉身影,唯有落日余霞。
热闹繁华的锦衣下是掩饰不了的苍凉,随着黑色的来临,夕阳轻而易举将长街分割成阴阳两界,苏言望着交界处那窄窄一线,恍惚忆起什么,犹如蜻蜓点水,转瞬无痕。
他摇摇头,仔细打量手中的长命锁,越看越喜爱。
摊主见他爱不释手,又见他着一身玄衣,金丝银线勾勒的纹绣随动作若隐若现,发冠配饰等物皆不是平头老百姓用的起的,眼珠子一转,要价高了足足两倍。
“听说小孩子有长命锁,才会平安健康地长大。”
摊上的长命锁制作未免粗糙,不入二公子的眼,那摊主见他们要走,心一横拿出质量最好的一批,苏言翻看几下,还是不甚满意,最后寻了个首饰铺,
那首饰铺的老板是四十来岁的精壮汉子,为人忠厚老实,做的簪子款式又好看分量又足,苏言和老板谈了会儿,确定了长命锁所用材料配料等琐碎杂事。
晚风凉凉爽爽,苏言听到一阵细小的铜铃声,又加了几个纯银打造的小铃铛。
老板承诺,半个月后给他成品。
他付款付的爽快,云嵘打开自己的钱袋子数了数,垮着脸说:“阿言,我快没钱了。”
“……?”
为了抓药方便,苏言他的把钱袋放在云嵘那儿,自己只带了两三两,故而闻言愣了愣。
他离开苍云山时可是带了好几张千两银票,用完了?
云嵘买了什么花这么多?
他算了算自下山以来的开销,药钱是灵石,不算在其中,单算补品客栈钱借用厨房的费用,往高了算,撑死最多一百两。
所以云嵘到底买了些什么?
人参虫草鹿茸吗?
他好像也吃不了这些吧?
“你……”他略微艰难地张嘴。
“嗯?”云嵘眨着眼睛看他。
苏言想问云嵘把钱花哪儿去了。他是谢家的二公子不假,谢家不缺钱不假,但这是几千两啊,一两银子已经够普通家庭过一年了,遑论几千两。
云嵘显然不清楚他的纠结,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东西要买,苏言脑中一直盘旋云嵘究竟是怎么花的这么多,兴致缺缺。
两人灯笼次第亮起,多数摊主都收摊了,长街望去空空荡荡。
云嵘思忖着苏言逛了这么久,也该累了,便返回客栈,休息一会儿,到厨房熬药去了。
小二的饭食和云嵘的安胎药一并送到房中,两人安静用完饭。
苏言往香炉中添香料,尽量用冷静的语气问:“你买了什么?”
云嵘道:“给你买了几样糕点,还有你喜欢的几本书,一匹给你做衣服的缎子,哦还有几块徽墨,和一方上好的龙尾砚。你前两天不是说要练字吗,我看客栈里的墨和砚台粗制滥造的,想来你定不喜欢。”
“龙尾砚何价?”
云嵘一五一十说了,苏言沉默。
若如此奢靡浪费的人是谢家弟子,以他的脾性早把人训得支吾不能言语,可这人是云嵘,是照顾他,对他好,他有愧疚的云嵘。
故而他按下训人的念头,语气平淡地问:“还有呢?价格比较贵的。”
“还有……”云嵘认真思索,将最近买过的东西一一列举,苏言依旧沉默,虽然补品花的多,与几千两还差得十万八千里远。
云嵘察觉他的不对之处,想问他,忽而灵光一现。
“你那几千两我没动。我的意思说,我的碎银不多,明个儿得去钱庄取了。”
苏言道:“为何不用?”
他哪知道,这段时间无论是补品,还是云嵘额外掏钱借厨房做饭熬药,都不曾动他一分银子。
云嵘道:“我寻思着我的钱够用,你的先留着,以防万一。”
养崽子很费钱的,尽管云嵘清楚,这孩子出生后会养在苍云山,但苏言产后那一个月修养,必须得好好养着,用最贵最好的东西养着,才不会落下病根。
苏言:“……”
他背后是苍云谢家,云嵘背后是邡城云家,且他是二公子,云嵘是大师兄,怎么看都不像会差钱的人。
除非苍云谢家和邡城云家同时落魄,还是翻不起身的那种,这几千两就派上用处了。
“而且,你欠我情,又欠我钱,这样你就更不好意思把我推开了。”
苏言暗自叹息一声,罢了,情他还不起,钱还还不起吗?
云嵘撑着下巴道:“我这儿原是九出十三归,但谁让我喜欢你呢,给你便宜点,七出十三归吧。”
苏言:“……”你这叫便宜?
苏言面无表情:“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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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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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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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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