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人面面相觑,一片寂静。
终是黎安之忍不住了,开口打破沉默,道:“师尊跟你说了什么啊?”
陆瑾瑜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计吟浅与何问的目光一同放到了他身上。
他也没打算瞒着他们,只是怅然又无奈似的挠了挠头,便将方才景绅告诉他的话避重就轻简洁陈述了一遍。可开头一句“我娘其实是神木失盗后离开羽灵境的羽仙”还是把三人实实在在给惊到了。
转而便迎来了又一场寂静。
陆瑾瑜苦笑一声,“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何问宽慰道:“哈哈,是挺难以置信的,不过好在现在都记起来了,挺好的。”
黎安之睁大眼睛,仿佛能把他的脸盯出花来,惊叹道:“天啊!那么神奇!那师兄,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叫你金鱼了,是该改口叫什么鸟,还是什么花?”
陆瑾瑜:“……”其实黎安之能想到这种问题才是最神奇的,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别让其他人知道。”计吟浅忽然道。
“嗯?”陆瑾瑜疑惑地看向计吟浅,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心而生且略微含蓄的绽放出一个笑容,点着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师兄提醒。”
见到这个反应,计吟浅有些意外,然而这几日中陆瑾瑜这种反常举动过于频繁,他早已见怪不怪了,于是只是平平静静的回视过去,目光波澜不惊。
可他心里总还是不太爽快,他对于陆瑾瑜的刻意接近非但从未有过任何反感,反而是比较愉悦的。
但每次这个时候,他总觉得心里的荡漾就按捺不住了,仿佛他想要独自默不作声的坠入崖底,偏偏陆瑾瑜时不时伸出个枝桠,每当他认为自己被接住了,得到了片刻缓冲,却发现这枝桠不是用来接住他的,而是用来来抽他的。
抽得伤痕累累,偏偏又怪不得别人,只能气自己狠不下心。
于是心里的自我谴责就愈发强烈,总是被窃喜与自弃折磨得疲惫不堪,备受煎熬。
总不能把那把他也一起拉进崖底,万一他不愿意,又或是某天后悔了,两个人都要完,于是只能自己受着。
计吟浅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这要死要活的……
景绅的到来并未惊动其余人,除了陆瑾瑜他们四个与望月的几位长老,无人知道他回来过,黄昏前便离开了。
迎着落日余晖渐渐向远行去,熹微霞光在地上铺了一道长长的道路,尽头目不可及,是谁都会有这么一段的、需要独自走完的路。
目送景绅直到身影消失不见,他们在原地站了许久,长老们各自感叹惋惜着散去了,陆瑾瑜他们也回去了。
“我去清光殿了,你们去哪?”何问道。
计吟浅点头,道:“校场。”
陆瑾瑜紧接着答道:“我也是。”
黎安之不像他们那样习惯将情绪掩盖起来,恹恹不乐,说:“我不去了,想回去睡觉,先回去了。”
陆瑾瑜在他头上揉了一把,道:“行,睡去吧,晚饭时叫你。”
“不吃啦不吃啦!”
四人在岔路口成三路各自分开了。
陆瑾瑜与计吟浅并肩往校场走去,结伴或独行的同门来来往往,二人没说话,却融洽得很。
快要走到校场,这个时间这里没人,不是早到了就是不打算再过来了,只有他们两人因为有事耽搁了,才晚了好久。
然而正该没人的地方,却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在说话。
“师妹别走!你听我说!”
两人同时脚步一顿。
只听有一道女声冷淡极了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师兄,省省吧,没结果的。”
“你还没听我说,怎么就知没结果了?”
陆瑾瑜豁然开朗,明白了前面两人在干嘛,瞬间拉住计吟浅往一块儿巨石后躲去。
计吟浅莫名其妙,问:“你做什么?”
陆瑾瑜忙伸出一指竖在唇前,道:“嘘,别坏了人家好事儿。”
计吟浅正不解地皱起眉,倏忽听到前面树下那位仁兄喊:“师妹,我喜欢你!”
陆瑾瑜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得意地瞧了眼他,计吟浅心里却猛然一悸。
陆瑾瑜转而又兴致勃勃地悄悄看热闹,计吟浅则靠着石头,心里一阵慌乱无措,手握成拳,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边的的师兄说完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陆瑾瑜瞧见那位师妹傻了似的站在原地,另一位也被自己说出的话给羞着了似的,简直为他们着急。
“你说什么?”那师妹仿佛真的没听明白。
“我说、我、我喜欢你。”
陆瑾瑜见那师妹睁大眼看着对方,心想有戏,正欲拍手叫好,谁知她转身就要走。
陆瑾瑜:“……?”
那位大兄弟跟陆瑾瑜的反应也差不多,见师妹转身就走,急道:“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什么就不肯承认?”
计吟浅听得呼吸一滞,想趁早离开这里,可怕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走了,陆瑾瑜又多想什么。便强忍着,闭了闭眼,心道别人互诉衷肠情浓意切与我何干?听听就过去了。
师妹转过身咬着唇一语不发,那眼神冷硬又纠结,便听对方又说:“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不愿意承认那份感情,可是既然我们两情相悦,你又何必苦苦忍受这煎熬?”
陆瑾瑜感叹:绝啊!
师妹则被他这幅说辞惹得恼羞成怒似,“胡说八道!”
“大家都知道你清冷自持,觉得谈情说爱于彼此都有碍,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你也不必觉得这是错。”
陆瑾瑜忽然觉得这话十分怪异,怎么有种熟悉感?
计吟浅在陆瑾瑜身后,听着这番话,心里一阵酸涩,身体都要不受控制的抖起来了,死咬着牙控制住呼吸不要太紊乱。简直恨不得一脚把陆瑾瑜踹出去,好端端的非把他拉这里来,直接走过去,让他们待会儿再说是能死吗?!
那边师妹的心境也十分复杂,那兄弟说着说着就壮了胆,道:“我刻意凑近你,每日在你面前晃荡,事事都要引起你注意,笑得像个傻子一样,难道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怪我之前没认清自己的内心,没能早些告诉你,但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
陆瑾瑜的笑容蓦地凝固在脸上,眼中水润光泽也忽被被凝结,呆住了似的。身后计吟浅的存在忽然放大了般,只要现在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的脸。
计吟浅则好似在逃避,默念着一遍又一遍的清心咒,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像是直接摒弃了五感,除了旁边的陆瑾瑜,其他的一概注意不到了。
“还有这一年里每次与孤鸿阁他们打架,你都陪着我,你还为我挡剑。那次在无妄山上我们险些回不来,你也没丢下我,我那时……还看到你哭了。师妹,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也你也喜欢我,我们能不能……”
往后的话陆瑾瑜没听见,他此刻已经动都不敢动了,眼前一幕幕浮现的是大雪里两个孤寂的身影、晶莹的泪珠,鲜红的血液……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脑中好像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又好像某件事逐渐清晰,快要拨开迷雾一般。
计吟浅是真的慌了,他缓缓扭头看了眼陆瑾瑜的背影,只看到他略弯着腰,乌黑的头发垂着搭在背上,好像仍看向远处树下的两个人。
他匆匆将头转过来,心怦怦狂跳。
二人站在巨石后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陆瑾瑜开口:“师兄,他们走了。”
计吟浅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惊,旋即调整好状态,清冷道:“嗯……”
陆瑾瑜仍背对着计吟浅,只是已经站直了身子,双手叉腰,将精悍劲瘦的腰身线条勾勒得愈发明显,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我们也……走吧。”
计吟浅喉头干涩,“……嗯。”
二人往后的路上都没说话,整个下午,甚至连个眼神接触都没再有一个。陆瑾瑜仿佛被点破了什么秘密,也好像是因为自己反应过来什么,没再故意接近计吟浅。不少同门都注意到了二者间的怪异,却也默契的没问。
当日夜晚,陆瑾瑜提着两坛子酒,独自来到了观月台。月明星稀,草木寥落,他坐在观月台上,仰头怅然看着被云雾渐渐遮起来的明月,心中沉闷地灌了一口酒,火辣灼喉,燎得眼睛都红了。
独坐在此,闷饮了半坛酒,一抬头,正好看到何问也拎着酒来了。
何问脚步一顿,“好巧啊。”
陆瑾瑜站起来,“师兄,你也来了。”
二人席地而坐,碰了碰酒,何问不好意思地咳了声,道:“自从师尊不辞而别后,就养成了每晚到此独醉的习惯。空旷静谧,无人问津,最适合放任心绪了。”
“师兄辛苦了。”
何问笑了声,“一点也不辛苦,只是有时候会害怕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明明付出的多,能得到的回报却远远不足以慰劳,不够用来保护身边人。”
“无妄山一役后,你与吟浅,还有好多同门都没回来,我真怕你们……唉,也生怕望月近千年的基业毁在我手中。”
陆瑾瑜摇头,“不会的,师兄你做的很好,换做别人,未必能做的很好,况且还有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的。”
何问释然一笑,“对,好在还有你们。”
夜风微寒,师兄弟二人却被烈酒烧得暖热。过了会儿,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靠近,二人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狗崽儿露出个脑袋,见到有人后便撒着欢儿,一跃一层台阶上来了。
何问笑,开口道:“你不在家时,狗崽儿就赖上安之了。安之他……哈哈,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真的很厉害,你没见过,真是让人害怕又心疼。”
陆瑾瑜顺着狗崽儿的毛,也跟着笑,“是啊,我听说过,他以为我和二师兄死了,要给我们报仇呢!”
何问:“一说起来吟浅……”
陆瑾瑜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也是在这里,跟我说要去找你。说实话,当得知吟浅回来后你却依然没有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凶多吉少了。可他不信,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把天地翻过来,也要把你带回来。”
陆瑾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蓦地被谁掐了一下,手搭在昏昏欲睡的狗崽儿身上,细细密密地抖着。
“他说,他答应过你,要带你回家,就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心弦被骤然拨动,陆瑾瑜深吸一口气。
头顶云雾随风移动,渐渐露出背后明月,照着苍茫大地上迷茫无措的人,深深透入灵魂,直击心底早已根深蒂固,却始终不自知的情感。
他明白了……
早该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对计吟浅的情感,终于明白为何孤身一人时心里始终对计吟浅念念不忘,明白刻意接近计吟浅想要得知的答案,每次靠近他是心里的莫名感受……
终于拨得云开见月明。
他对计吟浅的不是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一直是……喜欢。
他……喜欢他的师兄。
陆瑾瑜徒然起身,手里抱着狗崽儿,道:“师兄,我先回去了。”
何问:“嗯?”
我、我……”陆瑾瑜手足无措,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有些茫然、慌乱,“没什么,有点、有点醉了,想回去睡一觉。”
何问似懂非懂,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好,你回去吧。”
“明日见。”
陆瑾瑜一路头脑模糊,心底滚热,匆匆回了房,“砰”的关上门,背靠着门急促喘息着。
过了很久,久到身上酒气都散净了,他才稀里糊涂地和衣上了床,而那份悸动,整夜也无法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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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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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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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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