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
“嗯。”
“你觉得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那个,呃,长篙顺水漂走了。”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连摇橹,就是那个船桨,都没有?”
“……我嫌它老旧又破烂,有碍观瞻,顺脚踹下去了——我的错。”
“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还没上船的时候。”
“我还没上船的时候?这样啊,捞不回来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怎么靠岸?用手划?”
“不要,容我替我们否决掉这个提议。既累,又危险,而且慢,小心掉下船去,还是等人来接我们吧。”
“像这样在船上干等着,等到天亮?”
“嗯,先这样,呆一会儿。小霜,来我这里,坐。”
周钰恒将手伸进怀里,摸出并攥紧一只旧棉布布袋,布袋仍留有经久不散的药香,他紧紧攥着,攥得掌心微汗,轻轻抿了抿唇,慢慢舒出一口气,抬头,坚定地凝视陈欺霜,张口欲言:“——”
“朱雀,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我看不如我泅水回去,再喊人回来接你吧。”
周钰恒一把握住陈欺霜的手:“不行,我不赞同,太危险了。假如你不小心呛水了怎么办?假如你不小心磕破头或是撞伤腿怎么办?假如你被水草缠住了怎么办?假如你手脚抽筋身体不受控制了怎么办?”
“不能,水不深,不能那么倒霉……不能吧?”
“怎么不能,完全有可能。而且,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呆在这种四面困水的地方吗,你忍心吗?我弱小,无助,又怕水,遇上稍大一些的鱼跳起来都会被吓破了胆……”
“停。打住,你不能。那你……坚强些?朱雀,你勇敢一点,我很快就能游回来。你放心,我水性极好,即使漂着,也一定会坚持到漂回来救你。”
“……虽然我听后深为感动,但是,细细思考过后,怎么反而觉得后背阵阵发凉了呢?小霜,你不是有意要吓我的吧?”
“不能,你别害怕,你实在害怕的话,我也可以悄悄的回来,不让你发现……呃,我都在乱说些什么,你当我没说话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望向对方眼里,莫名其妙地笑作了一团。
“我水性也极好的,曾经。可以咬着芦苇秆,在水底潜上一整天也不嫌倦。”周钮恒松开握紧陈欺霜的手,改为与陈斯霜十指相扣。他的指温犹冷,笑容也极苦,“但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借以形容我,再恰当不过了。我不希望同样的经历,重复地发生在你的身上。”
陈斯霜点点头,他搔了搔周钰恒的掌心,道:“我懂了。我可以凫水推船,拿手勾住船沿,把脑袋露出水面,这样子不能呛水。”
他说着,又点点头,挣脱周钰恒的手,迫不及待交叉拉起上衣摆,要脱衣服。
“不行!小霜不行!”周钰恒急急拽住陈欺霜,也替陈欺霜拽紧已露出半截后腰的衣服。
周钰恒长长吁气,撞靠在陈欺霜的肩头,掩住眼底的晦暗,一面又摇着头低笑了起来:“我该拿你怎么办啊。小霜,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竟能第一时间想出这么多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忙于埋怨责怪我,嫌弃我是个累赘,你都不生我的气吗?”
“不生气。你又不见故意的。”
“可是,还是不行啊,我晕水,看见你跳下水,会忍不住吓到晕过去的。”
“嗯,不用你。”陈欺霜推开周钮恒的脑袋,敲敲船板,“你躺下,尽管晕过去,可以交给我,等你醒了,我们就上岸了。”
“不行!”周钮恒抢在陈欺霜再次褪衣服前,再次按住了他。这一次,是加上了两条胳膊将人紧紧锁进怀抱中的,“不行,小霜,绝对不可以,我不允许。如果让人看见你被水浸湿的样子,我照实说了,我会因嫉妒到发狂而直接气死的。后果很严重,我、会、死、的。”
“……呃,那个,那你还真挺容易死的啊。”
“可不是吗?我是死是活,全靠你了。咦?你刚才想了些什么?我总觉得你话里有话啊。”
“没有,不能,不能。你别撒娇,好冷,还有,快放开我,很热。”陈欺霜屈胳膊肘不自在地挣了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朱雀,你老实说,你难道是故意的吗?”
“故意?哦,故意的呀。故意在你面前出丑露怯胆小无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我自己都厌恶与痛恨自己的愚蠢和愚笨,原来我是故意的,哎呀,我好……”
“别哎呀,你不惨。我觉得不能。我肯定你不能,嗯,好吧,你不能。只是,朱雀,我想不明白,既然你这么怕水的话,我们可以找一艘更大一些的船,离有水的地方尽量远一些,你为什么非要坚持由你来撑船?而且依你的性格……我说不好,很奇怪。”
“不错,若依我的性格,带心上人出行,怎么可能全无准备的租借这样一条——寒酸,简陋,陈朽,破烂的,旧船?哎、呀,简直毫无诚意可言嘛。”
“你在说谁?这条船,这个,朱雀,低头,这个,就是你租的,寒酸,简陋,陈朽,破烂,旧船,你租的。”
“这不一样,我——买下来了。”
“……毫无诚意可言?”
“咳,这不一样。你还笑,小霜,你学坏了。你没发觉这条船有些眼熟吗?”
“不眼熟。”
“你再仔细看,难道真的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陈欺霜仔细的看,认真的想,摇头道:“没印象,不眼熟,但是,你会专程这样问我,就表示我确实曾经见过它,什么时候,在哪里?朱雀,我不记得了,你直接告诉我吧。”
“你不再猜一猜了?好吧。这条船就是当日教主带你们赏花时所乘的那条船,教主撑着这条船,载过你们两个,你跟右护法……哦,看来,你想起来了,我托人将它从蜀地运到了这里。”
“是教主命你……不能。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从不曾将教主的私事手出来乱讲。”
“你不会讲,教主自然也不会说。所以,你认为呢?”
“我懂了。朱雀,虽然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些什么,但我有话要说。我只说我能说的部分:教主撑船,我身为他的下属和护卫,不可能看着教主撑船,而且,教主他一直从后面狠狠地瞪我,所以离岸不久,撑船的那个人就换成我了。我主动的。”
“……后来呢?”
“后来?嗯。那天天气很不好,没太阳,也没风,闷热,连不过气来,除了小怀喂过我一个焦?外,我什么都吃不下,累,渴,肚子空空,昏沉沉,还要打起精神,一边撑船,一边看着小怀在那边吃东西。教主他们呆到了快天亮,我不能走,只能站在船尾陪着他们……”
“混蛋XX的白元奉!”
“你在说话?”
“没什么,你接着说。”
“哦,没了。”
“没了?”
“没了。”陈欺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像在发牢骚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就是突然很想拿出来,向你说一说。你呢,朱雀,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我听到的那部分是,你们三人兴尽而归,你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我还以为你喜欢……喜欢这条船。”www.33ýqxsś.ćőm
“喜欢这条船?不能,不喜欢。看见这条船,我能记起的,全是那天饿肚子的感觉,饥肠辘辘?你曾这么用过这个词吧?我饥肠辘辘,饿,难受,可是什么都不想吃,一点都不开心……哦,朱雀,我脑海刚闪过一个念头,我好像想明白你为什么要买下这条船了。”
“如果你认为我单纯为了效仿教主,没有,不可能,你不明白,我才不屑去跟他学呢。”
“不是?我猜错了?那你为什么?呃,难道是因为……”
“你猜对了,跟你相同的理由……别说!小霜,别说出来。”
“……呼呼冒热汽,夜凉如水,心静如风?”
“额——啊!行了、好吧、我放弃了,放弃垂死挣扎了,就这样吧,小霜,你先别急着开口回答,听我说,给我一刻,一刻钟就好,呼——,虽然,你或许会觉得我幼稚,会为这些感到难为情,不过——”
一阵悠扬的鸟哨,从宽袖中透出,忽哨着送向了远方。
“你可以不需要,但我要你拥有。”
宽阔的江面,雾气徐徐升起,骤风忽起,花香席卷,层层袅袅,漫漫洒洒。江天同色,银妆雪裹似的白,无边际的扬洒与充盈,飘向小船,挤得尴尴尬尬的氛围,热热闹闹,活活泼泼。“原本在我的计划中,水下还会升起一盏一盏的白荷,沿着我们撑船驶过的航道,随行随绽放,直到——好吧,可是就在不久前,我把启动机关用的长篙失手扔了……扔了……”
周钰恒沮丧到词穷,忙借低头来掩饰脸上的羞窘:“而这个,我想至少要找一个你逃不开我的地方,给你一份郑重的承诺,一件稍显正式的回礼。本有意在送你‘栖月’的时候,一并送你。可能我有点慌乱,写过的内容背过的东西在脑海搅成一团,稀里胡涂的,再回过神时,发现已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所以今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他伸出久攥微潮的拳,牵过陈欺霜的手,覆在上面,“小霜,我——”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隔着船板的水深处,风雷呼啸似的唰唰嗖嗖,雪漾般的河面上,滚涌来一匹翻身银蟒。
急湍拍浪,浪叠卷湍。银蟒于蓝邃处腾地高跃,复又重重砸下,鳞片四散分落,溅散出万万千千点小小的银尾游鱼,撞散了由雪白花瓣组成的花河,撞进星河,比肩星光,柔和了广袤的天穹。
“哇——!好漂亮!”陈欺霜下意识拽过周钰恒,但他的全副注意力已被牵了过去,“朱雀,这也是你安排的?”
他欢快的笑着,眼底的星光竟比天上的星辰更加耀眼、更加明亮。
周钰恒强忍住想要擦去下颌滴水的冲动,僵硬地摇头:“不是我。海鱼洄游,呵呵、真是好巧哦。漂亮吗?呼呵、呵呵。”
“嗯,漂亮。是巧合吗?那我们运气真好,很幸运呀。噗、哈哈!淋了我一身的水。我有帮你挡住,但好像还是有一些溅到了你那里……”
“小霜,别替我擦。先听我一口气把话说完。”周钮恒将牙一咬,心一横,摊开手掌,露出捏得变形的泛黄的白棉布袋,“以我心换你心,希望你能对我全然放心。这是我小阿爹的遗物。小霜,我——”
船身被疾驰的鱼流裹得一旋,周钮恒手中的布袋一下被带飞了出去。
没等周钰恒扑过去救起,身前“噗咚”一声,陈欺霜已紧追布袋跳进了水中。
周钰恒追了一手的空气,没犹豫,立刻追着陈欺霜的背影跳进了河里……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揪住周钮恒的后衣领,将他用力地抛回了小船。陈欺霜甩了甩额发上的水滴,扶住船沿,原地踩水玩。边踩水边眉眼弯弯的笑道:“朱雀,你不怕水了?”
周钰恒扯松衣领,猛锤胸,咳,连连摆手,好半天舒出气来,马上起身来拉陈欺霜:“小霜,把手给我,你快上来。”
“可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
“不要了。手给我,你上来。”
“不要了?不能。你不是已经将它送给我了吗?”陈欺霜摊手,湿淋淋的布袋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上,“看,它在我这里。”他明朗灿烂的笑着,“我跳起来一下子就抓到它了!朱雀,你是打算从我这里要回去吗?”
“不……”
“那就好。还有,你猜我在水里发现了什么?你说的机关,是那种用力踢一脚就能展开的机关吗?跟杜小姐的螃蟹一样?”
“小霜你等等……”
陈欺霜弹身推船,向后仰去,身体划成了一道流畅的弧线。
黑色游鱼泼剌入群,与银白色的鱼群徜徉作了一处。
转眼,一盏又一盏,一朵接一朵,通体晶亮的水晶白荷浮上水面,围绕着漂浮的小船,层层展瓣,荷心萤石磷星点点,引银鱼游嬉其间。
当其中最大那一朵缓缓托出水面时,已然盛放,露出了荷间莲蓬,夜明珠充作的莲子,若皓月生辉,陈欺霜恰好被托在其上,美好得如同月轮上的精灵。
他踩着片片荷瓣、朵朵荷盏,轻盈地,一步一步,步步花开,沿着荷花的漫步道,一直走至周钰恒的面前。
他微笑着:“朱雀,你刚才那两句说得好,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说不了你那么好,所以我说得简单些:只要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给你的,我全部都可以给你。”
陈欺霜在周钰恒惊讶与喜悦并存的表情中,强势地提起周钰恒的衣领,闭紧双眼:“嗯。包括我。”他落下了一个轻轻柔柔的浅吻。
“谢谢,小霜,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吻我,我很高兴。”周钰恒扶稳陈欺霜的后脑,攻守易势,他主动加重了彼此间纠缠到喘不过气来的深吻。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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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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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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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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