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回家。”

　　魏无羡神色淡淡，自他被罚藏书阁闭门思过起，这结局仿佛就已注定，逃不开的。一拍两散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也算是种解脱。想到“解脱”，魏无羡面上飞速闪过失落之色，转瞬即逝，可还是被一直盯着他看的江澄捕捉到了。

　　魏无羡同他自小一起长大，虽说两人间时常有不对付的情况，吵吵闹闹，一晃就是十数年。不管在两人在莲花坞怎么吵，但出了云梦，他江澄还是极其护短的。他们云梦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欺负了？

　　江澄咽不下这口气。他看着魏无羡强忍落寞的样子心里难受地紧，死死攥紧了手里的三毒想要提剑去祠堂找蓝忘机讨要个说话，还未等他起身，就被江枫眠扫来的严厉眼神勘勘制止，坐在圆凳上气地脸色红中带白。

　　屋内霎时静地落针可闻。

　　江澄正在气头上，一室的静默仍在不断滋长着他的怒火，凭什么！凭什么蓝家要这么对魏无羡！“咔”，怒火烧断了他最后的理智，豁出去了，大不了回了云梦他自去祠堂领罚便是，但此仇不报他心中膈应地慌。彡彡訁凊

　　“啪”，江澄果断地把三毒往桌上一拍，瞪着杏目愤愤地道：“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们江家人凭什么就让他们蓝家人这么欺负！哼！什么世家楷模，什么公子无双，我呸！还不是人模狗样，翻脸无情！爹，回去你想怎么罚我都行，但现在我必须去找他问个清楚！”

　　“江澄！不许胡闹！”江枫眠怒喝，他狠狠按着江澄的肩膀，不赞同地摇摇头，转而语重心长地道：“阿澄，无羡说回家，我们先回家。”

　　“爹……”

　　江澄一张俊脸皱地面目全非，撅着嘴还想争，却被魏无羡一把拉住手腕，及时拽止了话头。

　　“江澄，别闹了，师兄在云梦等你和六师弟回家。”魏无羡的声音很轻，但字字都打在江澄的心上。

　　是啊，失了小蓝二夫人的身份，魏无羡还是云梦的大师兄，他会在熟悉的莲花坞里，等着他们回去，莲花坞才是他们的家，真正的家。而蓝忘机和魏无羡之间归根到底，是笔感情的糊涂账，外人辨不清对错，亦断不了是非，解铃还须系铃人。走到这样的结局，未尝不是两人无缘，错过了便错过了吧……

　　江澄空叹口气，算是被他劝住了，身上冲动的劲随即泄尽，一下没站稳，跌坐回了凳上，木木地点头答应。

　　魏无羡起身拍拍江澄的肩膀，不再多言，准备去里屋换身衣裳。他刚起地急，中衣外头就披了件外袍，还是蓝家的白色外袍，如今的状况，这摸白色比什么都刺眼。

　　他没入屏风后头，从衣柜里翻找出那套曾经常穿的紫色箭袖袍，感慨万千。纤长的指尖轻轻抚过上头绣着的朵朵暗纹银莲，他像是看到了云梦的无边莲池，高低交错的荷叶间，紫色莲花迎风轻颤。

　　他熟练地穿好云梦弟子袍，扯过旁边的红色发绳随手扎了个马尾，在腰封上挂好象征云梦弟子的清心铃，紫色的络子垂在下头，有几丝盖在了随便的剑鞘上，被挑了起来。魏无羡握紧了灵剑随便，往铜镜前站定，昏黄的镜面上照应出张容貌俊俏但稍显疲惫的脸，不禁努力去扯自己的嘴角，强撑起笑意。

　　他愣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试图真的让自己相信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他魏无羡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魏无羡。

　　可苦笑挂了不足三秒，嘴角便落了下去，“物是人非”四个字，他比谁都清楚。也许面上不明显，但他的内里早已天翻地覆，衰草满地，曾经当空的烈日被人随手摘去，没了太阳的光华，胸膛里便没了光明，万物浸没在黑漆漆的世界里，空落落地飘零。

　　疼么？

　　当然疼。剜心拆骨的疼。可魏无羡不是个矫情的人，有过颠沛流离，尝过孤苦伶仃，相较而言，和离不过是梦碎一场空，还不如打落牙齿活血吞来的疼，忍忍也就过去了。江家对他那么好，他不该让真正关心他的人陪他一起难过下去。

　　他用力地眨眨眼，打破了凝固的视线，逐渐散开，几搓目光越过铜镜扫到桌面，瞄到一角凝脂的白，却突然像被蜜蜂蜇了要害，逃离地仓惶。那是青蘅君给的通行玉令。

　　魏无羡抿紧了唇角，试着去赶走鼻尖泛起的酸涩，让他离开蓝忘机，他舍不得，让他离开青蘅君，他同样也舍不得。他是真的很喜欢青蘅君，虽然他们只有匆匆一面，可他说话时笑着的眼里藏不住的宠溺同喜爱，同自己记忆中父亲眼中的闪烁的情感几户一样，恍惚间，他在青蘅君的眼中再度与父亲遥遥相对，时光荏苒。

　　亲情于他，向来是可望而不可求的，这是发自内心的渴望，可并不代表他不把江家人当作亲人看待，只是远近亲疏不尽相似。青蘅君是他多年以后重得的父亲，名正言顺的父亲。当初敬茶时的那声“父亲”，是他真情实感的流露，引于肺腑，直抵心间。而这份特殊的亲情自他在得知蓝家主母早亡，青蘅君念之深责之切的故事后，变得尤为深厚。只因他的亲身父母也恩爱有加。

　　魏无羡摩挲着手中的凝脂白玉，一遍遍描摹着古老的禁制图案，不太愿意松手。可当他想起与之对应的另一块此刻还佩在蓝忘机腰上，指节倏地僵在半空，慢慢向内曲起收回，狠狠掐进指根的皮肉里，强迫自己拉住即将脱缰的思绪，认清现实。

　　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该醒了。

　　魏无羡缓缓放下通行玉令，抚平系着的络子，又将手伸向一旁被他团成一团的抹额。他拉着两端把抹额展开慢慢捋直，再仔细对齐，沿着中段对折，又对折，最后将绣着“婴”字的尾端折在最上面，轻轻放回玉令旁侧。蓝家身份的象征，这就还了回去。

　　他抻着胳膊环顾室内，发觉屋内竟是难得的收拾妥当，带来的妆奁静静垒在角落，上头落上的灰尘已被拂地干净，窗前摊开的《雅正集》已被合上，贴着案桌的边摆的整整齐齐，刚收拾好的玉令和抹额则置于梳妆台上，只剩下他不久前脱下的白色外袍还凌乱地摆在榻上。

　　云深不知处给的所有都会被留在云深不知处，那些东西从来都只独属于小蓝二夫人，而不是魏无羡。

　　他很清楚。

　　于是，他捞起榻上的蓝氏弟子袍，翻过来，折过衣袖，一点点抚平下摆的褶皱，再折起下摆，每个动作都极尽温柔，仿佛手中的不单是件普通的袍子，而是他尤为珍重的宝贝。外袍被他叠地方方正正，若不多做赘述，定是要被误认为是蓝忘机叠地，魏无羡不禁莞尔，随即又无奈地笑笑。

　　要改。

　　可月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很多事都在点滴间被深深烙印在了记忆里，慢慢融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想改，又谈何容易。

　　好在，明知不可而为之，他魏无羡喜欢迎难而上。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窗外飞来几只雀，停在偏室后的玉兰枝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魏无羡被唤回了神，他伴着雀鸣跨过门槛，从外头关上了偏室的门扇，头也不回地跟着江枫眠走了。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屏蔽在了门外，偏室就回到了偏室该有的宿命，冷冷清清一如往昔，连带着魏无羡生活过的痕迹都被通通抹去。

　　钟楼里撞响了申时的钟声，蓝曦臣站在祠堂中定神看向山门的方向，不确定地问身边跪地笔直的蓝忘机：“他要走了，走了可就回不来了。忘机，你真舍得？”

　　“嗯。”蓝忘机回答地很轻、很勉强，蓝曦臣意外地从这短促的音节能听出了他明显的颤意，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惋惜。蓝忘机生来性子就冷，除了几位近亲和从不离身的避尘剑、忘机琴，蓝曦臣从未见过他对其他的人或事在意过。这回歪打正着，难得遇到个上心的人，却偏偏闹得不得不散了缘分，他一个做哥哥的于心不忍。

　　“哎”，蓝曦臣叹气回身，搀着蓝忘机的胳膊扶他起来，“忘机，别跪了，起来吧。你犯了什么家训自己明白，现依祖训我罚你回静室闭门思过三个月，禁足期间不得踏出静室半步。”

　　“是，兄长。”蓝忘机跪了三天，腿部血液循环不畅，早就没了知觉，突然被搀着站起，腿脚一时虚浮使不上劲，猛地向后踉跄了两步，直到全身都倚在蓝曦臣身上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蓝曦臣这才发现蓝忘机嘴唇苍白地没有丁点血色，他整片后背都被从打烂的皮肉中渗出的鲜血染红，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凝结成暗红色的血污，再连同伤口一起连成了痂。可他这一动，衣袍牵连着伤口，又将血痂扯了开去，新的殷红无声地浸润着旧的，在伤痕上开出朵朵艳丽的花。

　　原本英气的眉头，此刻正被他皱的紧紧的，疼痛难忍的样子。蓝曦臣以为他是伤口疼地厉害，握着他手腕的灵脉就开始往里输灵力，可蓝忘机的眉头始终不见松，他不懂。

　　因为疼的从来都不是蓝忘机的身体，而是他的心。那两百下戒尺打在身上，蓝忘机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可甫一听到魏无羡离开的消息，他却心绞痛到难以呼吸，双眼一黑，灭了天地。

　　蓝忘机最后是被其他弟子抬回静室的，安置在卧室的榻上由蓝曦臣上药包扎，之后蓝曦臣照例吩咐了弟子按时送饭便匆匆离开了。和离事大，不是一纸休书就能掰扯干净的，这不，留下的烂摊子还得他这个代家主去好好收拾。此事若是处理不到位，只怕今后他们姑苏蓝氏在仙门百家中便会失了同盟，与兰陵金氏、云梦江氏从此交恶。

　　日头升了又落，蓝忘机不知今夕是何夕，他始终闭着双眸一动不动地趴着，头上冷汗直冒，身体在昏暗的房内苍白地几乎透明，他全身心地陷在黑暗世界里，不断重复做着同一个梦魇——魏无羡要走。

　　这才真是要了他的命。

　　他不吃不喝地趴着，要不是偶尔发出几声难耐的呜咽能证明人是活的，怕谁都要以为这是具失了命的冰冷尸体。

　　路是他自己选的，休书是他自己写的，蓝忘机也只能硬撑下去。

　　云深不知处的听学持续了两个月，等课业一结束，江澄便带着六师弟风风火火冲回到莲花坞。他们刚进门，远远就见到魏无羡站在练武场上，手执随便轻巧地挽着剑花，还是那张自带笑意的脸，眼角眉梢永远都染着飞扬的自信，江澄一直吊在喉咙口的心脏这下才算真的彻底落回了原处。

　　六师弟没忍住，冲着魏无羡大喊道：“大师兄！我们回来啦！”

　　“哟，回来啦！要不要先和我比划比划再去休息，六师弟？”魏无羡收了随便，笑着回应。

　　六师弟连忙摆手，指着江澄抱怨道：“饶了我吧，他一直担心你在家不开心，一路上死赶活赶地，累死我了。”

　　“小六！”江澄一把捂住六师弟的嘴，恶狠狠地瞪着他。

　　六师弟被这么一瞪，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嘴快失言，懊丧地锤着自己的头，担忧地看着魏无羡，怕惹他生气。

　　魏无羡噗嗤一声笑了，笑地像个没事人一样，无所谓地耸耸肩，豪气地抬手替六师弟拍开江澄捂着他的手，道：“别欺负小孩子。小六先回去休息，我有话和江澄说。”

　　“哦，那我先下去休息了。”六师弟说完便扛着包袱向后院去了。

　　江澄双手抱胸，歪着脸盯着魏无羡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好猜出他接下来准备要说的话。

　　“别看了。”魏无羡嫌弃地甩甩手，目光从江澄身上转向远方，似是在稳定心绪。他不开口，江澄也不催，两人就这样静静站在练武场场边，听着不远处操练着的其他弟子舞剑划出的簌簌风声。

　　“江澄。”魏无羡终是开了口，“姑苏蓝氏有双璧，咱们云梦就有双杰。以后你当家主，我做你的下属，一辈子扶持你，永远不会离开云梦，离开江家。可好？”

　　江澄拍着魏无羡的背，高兴极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嗯，我说的，你可愿意？”

　　江澄立马回答，像是怕魏无羡反悔似的，“愿意！愿意！魏无羡，你可别反悔！”

　　魏无羡侧过身，朝江澄伸出手，笃定地道：“君子一言。”

　　江澄果断握住魏无羡的手，挑着眉梢，得意地道：“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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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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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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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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