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想叫这恼人的声音消停下来,忽而侧颊触到一抹金属的冰凉,轻轻贴着他。
他倏地睁开眼睛,随便两字赫然现在眼前,原来是魏无羡来了。他想过魏无羡的避而不见,也想过魏无羡来时不善的口吻,唯独未曾料到他仿佛无事般的轻松姿态。
意外的喜悦在蓝忘机心底欢欣叫嚣,身子却反倒是一僵,方才理清的想法像团乱麻,塞得他不知当用何种反应来应对才算适合。
魏无羡举着随便在蓝忘机面前摆了摆,道:“蓝湛,你怎么了?不舒服?”
笼着耳际的纱幔被抽离,嗡嗡声骤然消失,魏无羡清亮的嗓音被蓝忘机的鼓膜完整捕获,将他从无尽的漂流里彻底拽了回来。
“我……”蓝忘机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未能将乱麻捋顺,堵在嗓子眼的话黏黏糊糊地团在一起,吐不出来,涨得雪白的脖颈都渗着点浅淡的粉。
魏无羡太久没有见过如此无措的蓝忘机,心中为数不多的回忆不可避免地被翻找出来,像口中嚼着腌渍过的青梅,甜中搀着无可忽视的酸。
魏无羡咧着嘴噗嗤一声笑了,眉眼弯弯,完全不设防备的样子。若不是他突起的颧骨戳着蓝忘机的视线,在某个刹那,蓝忘机差点真以为自己只是发了个沁透后背的噩梦,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光影梦幻,眨眼间都碎了,嘴里还是凄苦的味道。蓝忘机索性不挣扎了,将被□□变形的药包一股脑儿塞进魏无羡抖得发颤的怀中,抿着唇角道:“给你。”
手还未自然垂下,他抿紧的唇忽而微张,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扯开了些交叠工整的衣襟,伸手进去摸出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递到魏无羡手边。
“还有这个。”
光是看那油纸角上印着的红色标记,魏无羡便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他太熟悉了——莲花坞门前卖的油饼,他曾经请蓝忘机吃过的那家。伸手接过,掌心的油纸下还散着温热,若没记错,蓝忘机已在此等了小半个时辰。
冬日的风不近人情,总爱掐着点儿,用最快的速度将热腾腾的东西吹到冰凉,这油饼能温到现在,都是蓝忘机体温的功劳。只是油纸也包不过饼子的油腻,瞧着外头一团团晕开的油花,魏无羡破天荒地担忧起了蓝忘机身上的白色袍子,怕油渍毁了他向来整洁素雅的形象。
蓝忘机见魏无羡将油饼捏着许久却不动嘴,还以为是自己没记准他的喜好,整个人瞬间蔫了下去,像条得不到爱抚的大型犬,尾巴丧丧地垂在身后,委屈巴巴的。“不喜欢?”
“没有!”魏无羡慌张地摆手,直视的眼中刻满否认,生怕蓝忘机就这么误会他了。话应刚落,他立马顺着手边的位置啃了一大口油饼,是刻意吃给蓝忘机看的——身体力行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奈何他方才没将油纸剥地很开,这一嘴下去,愣是直接用牙撕了大片油纸,夹在油饼间,被嚼地咋咋作响。
魏无羡倒是浑然不觉硌牙,可蓝忘机反倒被惊着了,掰着他的肩膀让他赶紧把嘴里的吐出来。
“唔?”蓝忘机手上没掌握好劲,捏得魏无羡有些疼,眉头扭着蹙起。
蓝忘机夺过他手中被咬过的油饼,有些无奈地道:“油纸不能吃。”
“哦……”魏无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呸呸两下,歪着头把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嘿嘿,咬的时候没看清。”
他的嘴角还沾着颗金黄的芝麻粒,随着他的唇舌开合,在蓝忘机的心头上下跃动。
蓝忘机扶在魏无羡肩膀的手顿时一错,曲着食指暗自纠结。就半个手掌的距离,摇摆的两端却像天堂和地狱,被蓝家君子风骨来回拉扯,他犹豫不决。
“怎么了?”
“无事。”蓝忘机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手指轻轻拂过魏无羡的嘴角,金色的芝麻粒瞬间换了位置,粘在了他骨节分明的指上,“沾了芝麻。”
别过的视线藏住了他一念之后的满足,却也让他忽视了染着红意的耳尖,被魏无羡逮了个正着。
还是那个不经逗的小古板嘛,魏无羡腹诽着。
风儿扫过,枝头颤颤,最后一片枯碎的落叶打着卷儿落在肩上,魏无羡挥手掸开。他仰望着头顶逐渐熹微的阳光,缩了缩脖子,轻悠悠地道:“蓝湛,你推我进去吧。”
踏在脑中臆想过的路线上,蓝忘机仍觉得脚下的路面不够真实,自己仿佛又落入一个梦,能让自己沉溺的美梦。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把手,小指的尾端刮过狐裘,隐隐能摸到丝毫传来的温热。
天光落在他们身后,在长廊上曳出高矮的两道身影,静靠在一起,似有无限的亲密。
蓝忘机出神地看着地上,心中烧着妒火。
他不记得最后是怎样将魏无羡推回屋里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就着椅子坐下的,当他被茶水滚烫的温度烙了指尖,才堪堪唤醒了迟来的灵魄。
魏无羡把玩着手里的药包不住掂量,凑在鼻尖嗅了嗅,被刺鼻的药材熏地脑袋发胀,随手将药包一把推得老远。他拿手扇着鼻尖残留的余味,苦着张脸向蓝忘机埋怨道:“蓝湛,你拿来的是什么药?也忒难闻了吧。”
蓝忘机从袖中取出蓝曦臣誊抄过一遍的方子,在桌上撵平,道:“是叔父寻的古方,固本养气。”
“你确定蓝老头不是想借机害我?”魏无羡绷着的脸上写满深深的不信,一不留神,便将没过脑子的疑虑脱口道了出来。直到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当着人家的面质疑是有多不合适,“我开个玩笑……呵呵……”
他溺在蓝忘机琉璃色的眸子里越笑越心虚。
“魏婴,兄长已验证过此方,除却最后四位药材,却为固本养气。且药量经叔父斟酌,更适宜你如今的体质。正月十五,我知你定不甘愿留守云梦,若按时服药,届时应已无恙。”
“那最后四位药材是何功效?”魏无羡突然板起脸来,直指要害。
蓝忘机募的捏紧双拳,该来的永远会来,逃避不得。他尽量让自己压出平稳的语调,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实,“可缓解腺体的萎缩,恢复你坤修的本质。”
坤修二字宛如把刮骨的刀,又将魏无羡结痂的伤口剖地鲜血淋漓。他不高兴地耷拉着嘴角,周身气场不由冷了下来,连语气都带着几分不善,道:“我说过,你不欠我什么,不用刻意寻着法子来报恩。”
“并非如此,方子去了最后便可。”蓝忘机手指蘸上砚台里浓稠的墨,毫不犹豫地点按在方子最后,顺势向下一划,将那几味药材去地果断干脆,“固本养气。”
魏无羡被他这套动作弄得目瞪口呆,心中五味杂陈,但意外泛着甜。宣纸上的墨迹仍在不断向四周晕染,他眼前不断倒带重现着蓝忘机方才略显粗鲁的动作,像个急切想表明自己心意的孩童,笨拙却赤忱。
魏无羡的嘴角噙不住笑意,扬出道愈来愈高的弧线,漆黑的眸子里点着晶晶亮的星子。
“方子我收下了,你赶紧擦擦手,墨迹干了就不好擦了。”
魏无羡抓过蓝忘机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替他擦了起来。雪白的帕子顿时污成一团,绢丝染了墨,怕是洗不干净了。
蓝忘机整个耳朵都红地像是火烧,烫地他直想躲,却万分贪恋着腕骨处肌肤相贴的触感,绷着条手臂半寸都不敢动。
两个人沉默着,一个认真地擦,一个认真地看。
“擦干净了。”
魏无羡说话的时候挑着眉梢,散着股开心而懒散的味道。他刚松开蓝忘机的手腕,不料却被对方瞬间反向握住,他条件反射般地挣了挣,绢丝从他指缝间掉落,洋洋洒洒地坠到了青灰色的砖石面上,拢着整面深浅不一的黑。
魏无羡飞速弯下腰去捡,想避开蓝忘机的直面纠缠,谁知蓝忘机敛尽情绪的一番话竟毫无预兆地炸裂在头顶——
“我只想你高兴”。
简简单单六个字,砸地魏无羡脑袋一片空白,晕乎乎地直晃悠。伏低到半途的身子猝然弓起,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张着爪牙就想挠人。企料他拉满了弓的后背直起地太过用力,“哐嘡”一声,后脑勺直直撞在了桌子的下沿,当场鼓起个硕大的包块。他吃痛地倒抽冷气,捂着鼓包眼圈发红,嗔怪地瞪向蓝忘机。
圆桌愣生生被他撞得原地摇摆起来,原先面上摆着的书本纸张哗啦啦地甩了一地,将里头夹着的一些手稿掉了出来,屋里登时看起来可真够乱的。
“我来捡。”蓝忘机怕魏无羡乱来再度伤了自己,一手摁下桌子,一手去够满地的杂物。起先,他并没过多注意魏无羡的手稿,不是因为看不懂,实在是因为上头的笔记太过潦草凌乱,根本不是瞥过几眼便能窥出其中门道的。直到他捡到了一张颇接近完成品的草稿。
“这是?”
“我看看。”魏无羡扒着蓝忘机的手臂向前探出半个身子,“哦,这个啊,我琢磨着自己没有灵力,不能驱动灵器,但用个符箓之类的傍身,还是可以的。你手上那张,是我改良出来的引雷符。画完后只要往对方身上一丢,滚滚天雷便能祝我披荆斩棘。不过这符成功率还不高,之后还要再改改。”
蓝忘机掸去纸上沾染的细灰,夹着两端认真看着,画了多日的朱砂稍显暗淡,行云流水的笔触透露着执笔者练习的频繁程度。也是,他喜欢的魏无羡怎会放任自己消沉,哪怕是作为凡人,他也定会摸索出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不畏崎岖坎坷,只望俯瞰群峰。
“蓝氏的藏书阁内有些符箓相关的著作,改日带给你。”
魏无羡眼珠滴溜溜一转,笑着道:“唔,那敢情好啊,你家藏书阁里的藏得可都是些宝贝,有了这些,定能让我少走些弯路。”
他桌上与符箓相关的著作,有些是从江枫眠的书房扒拉来的,有些是他指使师弟们跑去周围镇子上的书局买来的,大多写的都是些浅显易懂的东西,搁在精通的人手里不过是些不入流的皮毛罢了。他若真是想换条道走得更高更远,那蓝氏藏书阁里的古籍孤本,便是让人趋之若鹜求之不得的无价之宝。
算算日子,离正月十五不过短短半月时间,他要真在短时间内在符箓上突飞猛进,没有比蓝氏的藏书更好的指引了。何况还是蓝忘机主动开口说要将书借予他,他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那我明日便拿来。”蓝忘机像是怕魏无羡突然反悔似的,直接将时间定死在了明日。他的脸上无波无澜,心中却掀起欢腾的巨浪,一借一还,他又有登门拜访的借口了。
魏无羡轻哼了声,低头扯过本刚拾掇起来的书随意翻了起来。
蓝忘机继续收拾着一地狼藉,微垂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魏无羡凸起的后脑,发觉那鼓包好像又大了一圈,不禁埋怨起自己方才的莽撞。
“可有消肿化瘀的药?”
“咦,你也撞到哪了嘛?”魏无羡翻页的手指顿在半空,抬头将蓝忘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未发觉哪肿了,不禁想起前些日子他胸前的伤,眉头皱得打结,“在你左手边的架子上,第三格第二个里头,白色瓷瓶的那个。蓝湛,你别捡了,是不是你替我收拾又触及胸前的旧伤,疼了?”
蓝忘机摇头,上前取来那个白色瓷瓶,拔下瓶口的软木塞,凑近鼻头嗅了嗅,是跌打药的味儿。他倒了些在拢紧的手心,用双手来回搓热,才慢慢移步到魏无羡身后,轻缓地把我覆在鼓包上,慢慢捂着,好让温热的跌打药一点点渗进头皮,活血化瘀。
“头低点。”
魏无羡听话得垂着脖颈,束起的马尾滑至一侧,浆好衣领照旧竖得挺拔,原本藏在里头的后颈腺体就这么突然地闯进了蓝忘机的视线。
蓝忘机见过那块腺体,也曾咬过那块腺体,微微凸起的皮肤细腻而敏感,泛着坤修好闻的莲香。而如今,那块地方的皮肤皱缩着,有条狰狞的疤横贯而过,周围带有新生皮肉特有的粉红,看上去无比平坦,和中庸别无二致。
鬼斧神差地,他俯下身子,在那条疤上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中庸亦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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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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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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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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