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个记仇的人,相反,忘却得极快。天生笑相不是他的伪装,是真的赤诚满腔,只记得人的好,只惦念着心上的情。他的心甘情愿从不需要别人来品评指导,自己觉得值当便是真值当了,哪怕是错付成东流的水,亦是此情难却曾留下的痕,证明存在过。
半梦半醒地熬着,直到快东方既白,他才渐渐眯了眼,枕着那节手腕闻着心安的雪松味,睡了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睁了眼,入眼便见着蓝忘机那张俊俏的脸,月白抹额束在前额,一如既往。昏沉间,他竟以为自己还沉在冗梦里,翻来覆去地,总离不得蓝忘机。
可这梦也太清晰了,魏无羡暗自感叹,连天光洒在他脸上的暖芒都被调和得恰到好处,照得他似冷玉无瑕,直叫人看得手心泛痒,反正是个梦,魏无羡大着胆儿径直上去狠狠揉了几把。
这梦还带着体温。
魏无羡愣怔地看着摊开的掌心,半晌没反应过来。
“醒了?”
蓝忘机低磁的嗓音在头顶响起,魏无羡适才如梦初醒,抬着惺忪的睡眼看去,唇齿微张,少顷,道:“蓝湛,早啊。”
他睡时不老实,中衣的领子被蹭开不少,颈子上秾丽的痕迹大喇喇地敞着,自己却浑然不知,边说还边冲蓝忘机笑,那点艳红随着每次的笑不住地跳,每下都跳在蓝忘机心坎上,逼得蓝忘机呼吸一滞,不得不偏过头去,露出涨红的耳尖,紧着嗓子道:“午时已过。”
“唉?已经过了午时?”魏无羡瞄了眼窗外,毫无防备地被天光晃了眼,眼眶里瞬间敛了池春水,潋滟水波洇红了眼尾,半阖的眸子转了转,天地遂是失了颜色。
蓝忘机喉结一滚,抬手替他拢了中衣,又按住他正揉眼的手,道:“别揉,我去打盆水来,擦擦便好。”
他步子迈得大,带起的风拂动着魏无羡垂下的发,眨眼已转出了门,白衣被风掠起,门帘中只能瞧见仅剩的小片袍角,在风里扬着看似温柔的倔强。而魏无羡的视线掺杂着偏爱,只要框着蓝忘机,那看什么都觉得好,哪怕是片被裁下的碎布,都是片俊逸出尘的碎布。
门帘就在他这般的眼神里簌簌落了下去,在即将着地的一瞬,一双裹着寒气的青色绣花鞋踏着门槛闯了进来。魏无羡的视线不声不响地顿了顿,顺着来者的脚踝往上半寸,是件江氏规制的素色罗裙,滚边洗地发白。
他拾起床边的外袍披上,“绵绵,你怎来了?”
绵绵提着沉甸甸的食盒行地吃力,云鬓在料峭春寒里染了层薄汗,面颊上润着红,像是涂了层胭脂,皓齿明眸点朱唇,一颦一笑间,多了几分平日不曾有过的活泼灵动。
她将食盒搁在桌案上,食物的香气在帐内蔓延开去,她低头摆弄着碗筷,柔声道:“听巡逻的师兄们说公子染了风寒,误了午膳,我怕公子醒了肚饿,便像李婶借膳房熬了碗姜汤,顺便还做了点清单的粥食,公子趁热尝尝?”
“风寒……”魏无羡咧着嘴角笑得僵硬,如此拙劣的借口一听便知是江澄刻意散出去的,缘由么,无它,怕是不想让他顶着这满脖子的痕迹出去招摇,丢他云梦的脸。在射日之争的关键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眼下他和蓝忘机什么关系都不是,若是闹得不愉快,这盟友可就裂开道掰扯不清的缝,不贴心了。
绵绵端着姜汤吹了吹,用帕子擦干净了碗口晃出的汤渍,递过去,“公子可是昨夜受了凉?”
“可能是昨夜酒后吹了风,有点上头。”魏无羡不动声色地将碗推远了些,他素来不喜姜汤的味道。
绵绵瞥见他脖子上红红的一片,大惊失色,“公子,这脖子上怎还出疹子了,可觉得痒?我这就去喊医师过来瞧瞧。”
“哎!”魏无羡一把推开姜汤,抬手喝止,汤水猛地一晃,洒了半个桌面,“绵绵不用,不用,真不用。我打小一受凉就爱出疹子,睡两宿就好了,真的,绵绵,别去烦医师,出门在外人手不够,前头受伤的师弟们就够他们忙活了,咱别添乱。”
“可是……”魏无羡脖子里的“红疹”都成片了,看着着实吓人,绵绵关心则乱,绞着帕子欲言又止。
魏无羡怕齿痕被瞧见,盯着绵绵关切的目光默默侧身缩了缩脖子,扫见一桌冒着热气的饭菜,肚子抢先叫了起来,略显滞涩的气氛蓦然破了。他提着竹筷挑口咸菜,嚼得有滋有味,咸菜配上小米粥,不失为另一种珍馐的对撞。
绵绵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了去,今日她换了拿手的辣菜,难得对手艺有些不自信,内心忐忑,愈发用力地绞着帕子,等着魏无羡的品评或肯定。
“是否合口味?”她问得很轻。
魏无羡昨夜酒席光顾着看蓝忘机了,根本没得顾得上吃菜,又浑浑噩噩地和人意外滚了这么一遭,体力几乎被耗空,他这会儿饿得七荤八素,连着扒拉没停过,说是狼吞虎咽也不为过。
绵绵怕他噎着,赶紧倒了杯水,“慢点。”
“好吃。”魏无羡咽下嘴里的粥,咂吧着嘴,意犹未尽得舔着被热粥烘暖的唇,喃喃嘀咕道,“要是再有瓶辣酱,该多好。”
绵绵拾掇碗筷,劝慰道:“风寒忌口,公子且忍几天,待身子康健了,我再给公子做顿辣菜解馋。”彡彡訁凊
门帘“唰”地被掀开,天光伴着冻人的冷风泉涌进内,魏无羡披挂在身的外袍卷着青丝擦过耳畔,他顿觉脊背被凉意贯穿,沉甸甸的怒气如有实质紧随其后,压得他胸闷气短,颤着牙慢慢向后转动脖子,讪讪地道:“蓝……蓝湛,你打完水啦……”
蓝忘机“砰”地一声把脸盆搁回架上,手上没收住劲,生生撞碎了盆底的一个脚,盆身瞬间倾了小半,八成满的水面堪堪与盆边斜成齐平。他立身在旁,垂眸看着倒影不说话。
魏无羡怕糙木刺伤着他那双抚琴的手,靴子没趿便匆匆跑过去,拉过他的手来回翻着看,“砸到了没?”
蓝忘机冷着脸不说话,瞥了眼站在原处明显仍处于受惊状态的绵绵,强硬地甩开了魏无羡的手,转身就要往外走。
冷白色的衣料能衬出清逸之姿,亦能散出疏离的肃然,广袖撤了热度,掌心又凉了。
“蓝湛!”魏无羡心道不妙,眼疾手快地拽着人落在最后的一片衣袖,张口急道,“别走!”
布料被两厢扯到极致,卷云纹绷地挺括,拉锯悄然无声。
魏无羡不知蓝忘机因何不快,把不出症结所在,无法对症下药,难得失了三寸舌,支支吾吾地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下意识地把袖子攥地更紧了,死死不撒手。
“放手。”蓝忘机的声音冷得能把水冻成冰。
魏无羡身子一激灵,手肘横着抬起,水盆应声倒地,刚打的热水砸进地里,浇湿一地的黄纸朱砂,连带着腾起的热气都带上了色彩。水盆在地上滚出好远,恰好停在绵绵脚边,裙摆也沾了水。
“啊!”突如其来的动静太大,绵绵被吓得花容失色,浑身直哆嗦。
魏无羡适才想起帐内还有个第三人,怜香惜玉的劲儿不知不觉抬了头,手上力气骤松,漆亮的眸子里关切频闪。他看向绵绵,“没烫着吧?”
蓝忘机抽回广袖,面色黑得能压出墨来,再度迈开刚被截停的步子。
“没……没烫着……我先下去了。”闹成这样,怕是再没眼力劲的人也该瞧出点不同寻常的门道了,她背上冷汗横生,哪敢再多呆下去,先蓝忘机一步逃出了是非漩涡,连食盒都忘了提。
蓝忘机不喜与旁人触碰,偏身一让,魏无羡掐准了步点把他堵在了门内。
蓝忘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清浅的眸子里火光灼灼,“让开。”
“我不。”蓝忘机不动,魏无羡便挺着胸膛往前凑,胸膛贴着胸膛,隔着几层布料,鼓噪的心跳此起彼伏,鼻息交错。魏无羡忽然福至心灵,垫脚拢着蓝忘机的耳朵,吐着热气,问:“蓝湛,你可是醋了?”
蓝忘机被戳中心事,身子一僵,眼里的火苗灭了大半,梗着长颈偏头不说话,唇角抿紧成下挂的弧线。
“真酸。”既知原委,魏无羡便开始放心地调笑起来。
蓝忘机面皮薄,耳尖红得滚烫,却无处可逃。
魏无羡怕真把人气狠了不好收场,见好就收,捧着蓝忘机的脸拉向自己,呵口气,道:“蓝湛,你听我解释,那姑娘叫绵绵,是我在半路上随手救下的。她本就无依无靠,又被主家少爷欺凌,回不去。我想着反正车队少人手,便做主让她留下给女医师搭把手,没别的想法。真的。”
说完,他又呵了口气,隔着层虚无与蓝忘机鼻尖相抵。他如墨的瞳仁里映照出蓝忘机的脸,他看着蓝忘机抿着的唇,忽而很想吻下去。
他之前没少看话本,但对里头画的那些看得让人脸热的场面没多大感觉,总觉得两个人抱在一起怪热的。可时至今日,就在这个瞬间,他什么都懂了。贪婪地依恋着对方身躯的热度,还想要更多。
呼吸变得急促。
魏无羡用力咬了口舌尖,疼痛使人清醒,他挣在行为进一步失控前退出了蓝忘机筑起的港湾,故作镇定地仰头笑问,“对了,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蓝忘机从怀里摸出本四角崭新的线装本,“路上寻到的新书册。”
魏无羡随手翻了几页,里头字迹工整,颇有颜筋柳骨的味道,甚是熟悉。他心中亮地和明镜似地,面上仍端得平稳,一本正经地评价着,“粗看起来,同上回那几本应是师出同门,内容一脉相承,蓝湛,你这是捡着宝了。”
指尖顿在某处,魏无羡灵光突现,不顾自己还赤着足,合了新书急步走到桌前,捡笔沾了朱砂在黄纸上笔走龙蛇,画了三张一模一样的符箓,又将其中一张给了蓝忘机,“帮个忙。蓝湛,帮我往符纸上灌点灵力,不用多,我就试个新法子。”
蓝忘机依言,两指抵着黄纸将灵力缓缓注入,赤红的朱砂浓地似血。
“走,陪我去试试。”魏无羡挑着眼尾,笑得自信张扬,“带你开开眼。”
“等等。”蓝忘机拉着他按回椅子,去床边拾来靴子,捏着他秀气的脚踝蹲下身,亲自给他穿上。
温热的手抚过脚底,酥麻感顺着脊背爬上魏无羡的后脑,炸得他耳鸣眼花,舌尖强行抵着上颚才忍着没叫出声,一把尖叫尽数憋在胸口,汹涌澎湃。
魏无羡忍地眼角都红了,拢着外袍不敢再看蓝忘机,攥着符箓走得脚下生风,紫色莲花在早春的正午阳光中沿路绽放。
他带着蓝忘机来到处略偏的山坡,山上荒地只有棵掉光叶子的歪脖子树,站在高处,一览无余。
“你就站这瞧好了。”魏无羡回头,手中拿着张最原始的符箓弹了弹,“这是最原始的版本。”
口中诵诀的速度飞快,黄纸脱手后在半空自燃成灰烬,被风裹挟着飘向远处。“轰”,地裂出道豁口,两丈长半丈宽,像个丑娃脸上扁扁的嘴,看起来没多大威慑力。
魏无羡从剩下的两张符箓里选出了蓝忘机注入灵力的那张,用二指夹着冲蓝忘机晃了晃,“这回,我们来试试二公子的灵力够不够猛。”
言必,黄纸跃出,同时地上接连裂开三道豁口,每道都比原先的大了一倍,效果斐然。
“嚯,好强的灵力。”魏无羡不住赞道。他摸出最后一张符箓抬手一扬,得意得冲蓝忘机飞了个眼波,“现在就看我改良后的地裂符威力能不能比你的更胜一筹。”
他咬破指尖,用鲜血在黄纸上添着笔画,不待自燃而尽,这片山坡便轰然塌了小半,裂出座屋子般大小的圆坑。魏无羡脚下不稳,差点被余震卷了去,幸亏蓝忘机拦腰把他往后拖得够快,才虚惊一场。
魏无羡指着满山坡大大小小的坑道:“还是我的最厉害。不过你灌的灵力少,要是真灌足了灵力,怕是威力不会逊色于此。如此的话,今后江家其他子弟,只要灵力够强,便也能用上同我这般威力的符箓了。”
蓝忘机颔首表示赞同,拉起他流血的手指用帕子认真地包扎。
阳光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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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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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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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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