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江家护短,江枫眠把魏无羡当作半个亲儿子养了十来年,分丹这么大的事想要瞒着他偷偷进行,必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院墙外的云梦子弟焦急地伸长脖子等了多久,江枫眠便在他的书房里坐立不安了多久。
这两日,江厌离把小金凌托付给了虞夫人照料,自己跑去膳房和厨娘们一道洗手作羹汤。她嫁去金家的日子不短,金子轩疼她,从不让她下厨,好在手艺没生疏,虽说现未入夏,寻不到新鲜莲藕来做莲藕排骨汤,但她用蔬菜搭配排骨,用小火慢炖一天,揭盖后汤底色泽清透,不沾半点油腥,香味却分毫未减,馋的江澄口水流直流。
江澄本垫着后脑勺仰躺在院门前的树荫下,边盯着紧闭的黑色大门边百无聊赖地半眯着眼睛默数头顶树枝的叶片数,眼下的乌青有些明显。星辰换了白日,晨昏替了晚霞,魏无羡进了这门多久,他就在外面守了多久,没合过一眼。
膳房里传来的香味勾起江澄肚里的饿意,咕噜噜叫个不停。江澄摸了摸扁下去的肚皮,下意识地舔了圈干燥起皮的下唇,忘了方才心里数到了第几片叶子,专心琢磨起是否应去膳房弄碗热腾腾的汤水来暖暖肚子。
去还是不去?若是去了,会不会错过温情打开门出来,宣布手术结果?
江澄捂着叫个不停的肚子黯然叹了口气。
“阿澄,起来喝汤。”江厌离站在榻前俯瞰着江澄,中间隔着两尺虚空,笑盈盈地道。
江澄听见有汤喝,一骨碌爬了起来,盘腿打了个哈欠。刚出锅的热汤被盛在碗里摆在一旁的矮几上,扑鼻的香味又浓了几分。江澄擦了把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笑道:“谢谢姐。”
排骨被切成小块,和白菜、胡萝卜、还带、虾皮一起炖煮得软糯,入口鲜香爽嫩,丝毫没有负担感,特别适合伤患养身。
一小碗汤眨眼间被江澄喝了个干净,意犹未尽地嘬着排骨。
江厌离掏出袖里的丝帕递给江澄擦手,指着膳房的位置,眉眼弯弯地道:“锅里还有,想喝自己去添。”
江澄摇头,“不了,我等魏无羡出来。”
“手术约莫还要半天,没这么快结束,你赶紧回房睡会,我替你守着。别等阿羡醒了,你又累病了。”江厌离摸了把江澄的头,低声道,“姑苏蓝氏递了拜帖,泽芜君今晚会到,来提亲的。”
春日里的日头暖得让人犯困,特别是在刚吃饱后。江澄打到一半的哈欠堪堪卡在嘴角,表情扭曲地看向江厌离,半睁的杏目里装满了震惊,含糊地道:“动作挺快啊。”
其实在蓝忘机动身去云梦前,蓝曦臣便已经开始在准备聘礼了,样样亲力亲为,无论是规制、件数,比起上一回都有过之无不及,一反姑苏蓝氏从简的作风,列满珍宝的礼单,其奢华程度令人咋舌。
江澄瞥了眼长长的礼单,不屑地冷哼,“这算什么?赔礼道歉?我们江家很穷吗?”
“收收你的小孩子脾气。”江厌离抬手点在江澄额间,嗔怪道,“蓝家手笔越大越是说明他们对阿羡的重视。之前他们间有误会,一场和离闹得沸沸扬扬,仙门里难免会有人在背后对阿羡指指点点,说些不好听的。阿羡可能不在乎这些,但蓝二公子疼他,怎愿让他平白受委屈。他们风风光光把人接回去,好堵上这些悠悠众口。”
江澄好好回忆了遍当初婚礼的状况,感慨道:“成亲也忒麻烦了。”
“傻小子,等你看上了哪家仙子的时候,便不会觉得成亲是桩麻烦事了。”
树叶沙沙地响,拢起树冠为江厌离仔细地遮着午后渐浓的日头。关了两天的院门终于“吱嘎”一声,被人从内打开了,卡着小道门缝,斜进一支被风扬起的垂柳。
温情的脸上满是疲惫。
江厌离上前馋了把温情,担忧地问:“温姑娘,情况如何?”
“成了,温宁正守着。”温情揉了揉酸涩地眼眶,示意欢呼的人群小声些,“别瞎嚷嚷!魏无羡麻药未过,蓝二公子刚睡下,他们都需要静养。”
江厌离红着眼,欣喜之情难以言表,“多谢温姑娘。”
温情摆摆手,摁着后脖颈问道:“有吃的嘛?”
“有……有的……”江厌离自觉招呼不周,忙转身唤来贴身侍女吩咐,“赶紧去盛两碗汤来,还有,嘱咐厨娘做点易消化的点心,要热的。”
“小金夫人有心了。”
江厌离轻拂眼角,笑得略有些局促,“温姑娘是云梦的贵人,如有任何需要,但说无妨。”
温情端过汤碗轻舀了勺,哈气将热汤吹冷,咬着勺子一饮而尽,热汤顺着食道在五脏庙里滚过一遭,通体舒畅,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般,疲意顿消。她长嘘出口浊气,勾着勺子挑了挑眉,特别轻松地看着江厌离笑,道:“金公子真是好福气。”
被人突然一夸,江厌离的双颊慢慢腾起层淡淡的粉色,是盛夏莲塘里粉色莲花的色泽。浅金色的裙裾曳着地,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垂眸踩着投下的大团树影,抿唇不语。
天上云稀,暖光从叶间洒下,落在她们肩头化成星点光斑,不远处兴奋的师弟们三三两两地散了去,风从敞开的院门穿堂而过。
先前被江厌离遣去膳房的侍女提着食盒走来,指着偏院的前庭道:“温姑娘,饭菜好了,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有劳姑娘。”温情走到一半忽然回身,走出树荫的她整个人沐浴在充裕的光线里,显得特别温和,“麻药要几个时辰才会消,小金夫人别在这儿干等了,等魏无羡醒了,我让人去通报一声就好。”
“有劳温姑娘。”
江澄抱着被子睡得浑浑噩噩,被门外突如其来的一阵敲门声扰了清梦,黑着张脸不情不愿地踱到门口,嘴里骂骂咧咧地打开门。门外没有人影,他低头,见五师弟满脸焦急地蹲在地上,眼神幽怨又愤恨,看得江澄头皮发麻,本能地问道:“是不是手术……”
“没,手术顺利。”五师弟抢先一步遏制住江澄即将发散开的胡思乱想,“噌”地站了起来。
江澄抚着心口点点头,可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挑着眼皮冷冷地看过去,问:“你急吼吼地敲什么门?”
差点忘了正事,五师弟一拍额头,痛色道:“嗐,都怪你一惊一乍地,我差点把正事忘了。门口,就大门口,方才乌泱泱地来了一大群姑苏蓝氏的人,抬了好多东西,都快把前院给搁满整个了。我听他们说……说是来送聘礼的。”
“哦……就这事啊。”江澄眯眼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泽芜君替蓝二公子下聘礼来着,日子定的几号?”
“六月初八。”五师弟随口答道,“大师兄又要嫁过去?”
“嗯。只留了一个月准备时间啊……”江澄叹了口气,拍着五师弟的肩膀,边摇头边语重心长地劝道:“不然呢?他就认准蓝二公子这一棵歪脖子树了,我有什么办法,反正他自己乐意,你也别瞎操心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校场多练两套剑来得实在。”
五师弟摸着后脑勺,瞪着无辜的双眼看向江澄,“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大师兄了……”
“谁像他了!”江澄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炸毛的猫,龇起牙逮着人就是顿乱咬。五师弟背上倏地起了阵恶寒,拔腿掉头就跑,差点撞到几位正搬着东西的师弟。莲花坞的后院里好一场鸡飞狗跳。
江澄抻了个懒腰,托五师弟的福,他这会儿是彻底不困了,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魏无羡醒了没有。
他瞥了眼清净下来的偏院,背着双手顺着莲塘边的小径走了过去,垂下的柳梢时不时温柔扫过他的发顶,往事历历在目。
彼时江厌离不过是位十三四岁的少女,春日时分,她总喜欢坐在廊下,有时做点女工,有时用折来的柳枝熟练地编起花环。柳枝柔却韧,在她手上绕了几圈便已成型,绿绿葱葱地特别有生机,带在脑袋上像个小皇冠,有种器宇轩昂的装扮感。
江澄和魏无羡总会为谁能第一个带上这环而争执,稚嫩的童言逐渐演变成粉拳相向,最后免不了以虞夫人提着戒尺打手心作为收尾。三下戒尺打在手心不算太疼,只会留下片不浅的红痕,两个小人被教训完后,自觉举着红彤彤的手掌,屁颠屁颠地跑去找江厌离要花环,乐此不疲,年复一年。
一不留神都过去好多年了,柳树依稀,原本摘不到的枝条现在不过及腰。江澄挑着唇角折了几枝,学着记忆中江厌离的样子绕圈,勉勉强强做成个不散架的环。叶子不出意外地被他薅地七七八八,环上光秃秃地就剩个泛青的枝条。
偏院里,魏无羡醒了有段时间了,温情刚来诊过,没什么问题,继续静养就行。他垫着脑袋隔着扇雕花木窗看外面,一不留神便他江澄的举动看了个全乎,仗着他看不见自己,毫无顾忌地笑着,熟料扯到伤口,疼得他直抽气。
江澄手里掂量着花环,越看越觉得这花环有些丑,气恼地想丢。魏无羡见他抬起手想扔,忙隔着窗出声阻道:“别扔啊,不是送我的嘛!”
江澄微抬的手僵在半空,“谁说送你的,我自己编着玩不行啊!”
魏无羡咂吧着嘴,不满意地蹙眉,心想:嗨,真是别扭,净不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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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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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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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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