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久以后,裴东来拿过酒喝了起来。孟尝喝的半醉,靠在他的肩头半睡半醒。
在清亮的鸡鸣声中,孟尝终于宿醉醒来。身体一动,盖着的风裘就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来递给裴东来,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你怎么来了?”
裴东来淡然道,“来寻你。”
“哎,你是在我身上下踪丝了吗?一找一个准。”
裴东来抬眼看他。
“别用这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起鸡皮疙瘩。”孟尝揉着脑袋起身,“饿死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裴东来起身,“想吃什么?”
“吃饺子吧。大过年的,还是该吃一碗牛肉野葱馅儿的饺子。”
说着率先出去了。
裴东来将手中的酒倒在白归一的灵位前,低声道,“鹿哥哥,生辰快乐。”
又是一年,眼看风云大会迫在眉睫,孟尝与裴东来一道来到平遥的清茗居打探情况。
他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在寻找白归一的下落,就是四处漂泊也是为了一朝能够重逢,再续前缘。
是以,江湖盛世的风云大会,他不会不去凑热闹。
裴东来身为须弥谷的弟子,自从四年前崭露头角之后,陆离就对他寄予厚望,眼前这一次金陵之行也是无可回避的。
只是,当孟尝对裴东来说了自己要去风云大会一事,裴东来突然不想去了。
他自然知道风云大会的最后一日可以任由江湖中人以公平的手段,解决仇怨,生死不论。他自己是不怕的,可孟尝那人身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腥与人命。有命去,可还有命回?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在软磨硬泡,让他改变心意。只是孟尝似乎铁了心,必须要去金陵参加白鹭洲举办的风云大会。
裴东来多次问他非去不可的原因,他也守口如瓶。次数多了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两个人只好去了白鹭洲。
气氛一开始就不对劲。陆离一看到裴东来和孟尝那种江湖败类混迹一处,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嘘寒问暖的话都没说,只是冷着脸连看都不看人一眼。多半是已经得知了他和孟尝混迹在了一处。
裴东来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无所顾忌的模样。可是陆离终归不是他人,而是他的授业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再不服气他所有的话,也不敢顶撞他的人,立刻跪了下来。不曾想,这一跪就跪到了黄昏时分。
于是他知道,陆离果然气到了极点。平日里莫说罚跪,就是打骂都是不曾有的。裴东来性格柔和,乖顺驯服。何时肯违逆师命,又何时敢行差踏错,说一个不字?
所以,陆离对他不仅气愤,更多的是失望。
看到陆离对自己的态度,裴东来不是不难过的。可是,孟尝一事是他的心结。以前有白归一在身边耳提面命,他还不至于走上弯路。可是现在他不在了,孟尝已经随波逐流,自甘堕落下去了。
裴东来总是记得他十六年前的模样,嫉恶如仇、行侠仗义。是一个仰不愧天,俯不愧地的盖世英雄。
现在的他,莫说只是仅仅走上弯路,其实已经是误入歧途多年了。
若是不知道他以前的为人,他也不至于痛惜万分,可是,正因为见识过他最好的模样,他才无法接受现在他的自甘堕落的状态。
多可惜啊,就是一个旁观者都于心不忍。何况是拿他当做亲人的自己呢?
裴东来告诉自己,他要挽救他,他还想看到他意气风发,正义凛然的模样。年幼时,他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他长大后,真的成为了曾经的他,可是那个他曾经的楷模却先崩塌了。
他渡自己成佛,自己却堕落成魔。
但他见过他最好的模样,他也想世人见一见。
是夜。
裴东来被孟尝背回来不久,陆离来到了他的房间。
“师尊——”裴东来不敢看陆离,只怯生生道,“我让您脸上无光了。”
“为何非要与一个江湖败类混迹一处?”
“尚未盖棺定论。师尊这话只能评定当前,不能言说以后。”
“你想度化一个十恶不赦之人?”33ýqxsś.ćőm
“佛祖不是还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孟留情冥顽不灵,不是一个肯浪子回头的人。”
“事在人为。曾经的他并不是眼前的这般模样。师尊想必与我一样清楚。”
陆离沉吟片刻,又道,“退一万步说即使他想立地成佛,那么,你又是那个让他愿意放下屠刀之人吗?”
这话,裴东来不答了。
“东来,爱惜羽毛吧。”陆离言辞恳切了几分,“过了风云大会就与为师回蓬莱。这个江湖是个大染缸,不是你久待之地。”
几日,倏忽而过。裴东来没有再与孟尝混迹一处。他自己是不怕的,只是总该给须弥谷留几分颜面。再说,他也担心自己明目张胆下,陆离会将自己的一切错处算在孟尝头上。只好对他敬而远之。
直到第六日,变故终于发生了。
当天一上来,就是东西双绝的对决。裴东来一直心神不宁,大约是在前来校场时,在门口与孟尝狭路相逢。他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曾施舍给自己的缘故。
他知道他这是对自己这几日的态度心里有气,于是有些心虚气短了。
可是孟尝显然不知他心中的计较,看他的神情充满了不屑。
于是和莫随风的对决中,莫说拼尽全力,就是七八分都是不曾有的,人也如行尸走肉一般。
最后一败涂地。竟然任由对方缴了自己的兵器。
直到东来剑脱手而出,裴东来清醒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那般关心则乱了。
好在,他无异于输赢。好在,有孟尝刺了莫随风一剑,他算是欠了他的。这下无意中还了,倒也没有对胜负耿耿于怀。
可陆离却看出了门道。他不仅看出了裴东来无心比试,更入了魔障。那个孟尝竟然能够将裴东来一直古井无波的心,扰乱至此。他如何能够心平气和?手边的茶盏,立刻摔了。
裴东来回来了。可是回来的只是人,心神仍旧留在了孟尝的身上。
接下来就是孟尝与白重九的对决。胜负并无悬念。孟尝所学剑法,东拼西凑,杂乱无章。他平时又不肯下功夫。也就是靠着以前白归一的化腐朽为神奇,这才有了几分进步。只从他离世后,孟尝更是把剑术荒废了。
裴东来的剑法,犹在当年的白归一之上,天赋悟性与不差他半分。自从与孟尝一处,就多次言说要为他精进剑术。无奈孟尝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他只好作罢。
是以在白重九手中,激战不敌。不仅被他刺了一剑,还被夺走了鹿鸣剑。
裴东来惊愕下,终于明白了他前来此处的原因是为了白归一。
鹿鸣剑一出,风云再起。不仅让十五年前十多个闺阁女子被害一事甚嚣尘上,晦暗不明起来。就是白归一重生归来一事也有了苗头。
莫说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就是裴东来都心思活络起来。
只是白归一的名声,总算有了挽救的可能,可孟尝的身家性命,更加生死攸关了。
裴东来陪着陆离参加过商讨大会归来。人就一直了无睡意。
眼下,孟尝不仅身上受伤,还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他不能坐视不理,于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终于做了一个此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也正是这个决定,改变了裴东来整个人生轨迹。
孟尝神思模糊,在牢房里似睡非睡。身上的伤火辣辣的疼。
他像是回到了十六年前,在光明地之时。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抬眼看去,看到了守卫东倒西歪,全部气绝身亡。而他的面前站着夜崇明。
孟尝看到道貌岸然的夜崇明冷笑连连,挑衅着看他,“怎么,夜二爷这是前来灭口的?”
“你还不必我亲自动手。”夜崇明仍旧是笑眯眯的,看起来慈眉善目,却让人被他的皮相所获,看不穿他的蛇蝎心肠,与狼子野心。
“那你这是来做什么?总不至于是大发善心,前来救我的吧?”
夜崇明笑而不语。
很快,又一个脚步声响起,夜崇明的身影隐没在了黑暗里。
裴东来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孟尝的视线里。
他眼中带着煞气,看到牢房外黑色的铁链,抽出东来剑劈砍上去。他的剑削铁如泥。沉甸甸的铁链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孟尝对裴东来几日前的态度耿耿于怀,可是看到他前来相救,心里也有几分动容,无奈不想让他知晓,于是冷起脸道,“你来做什么?看老子笑话的?”
“我冒险前来只是为了看你的笑话吗?”
“用不着你来虚情假意。”孟尝侧脸,不再看他,“你想救我,我还不想走呢。”
情况紧急,裴东来也没功夫与他打口水仗,他走进一片狼藉的牢房里不由分说架上孟尝,孟尝还想挣扎,可是一动就牵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与裴东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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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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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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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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