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狐儿将锦色繁花的缎被铺开,招呼坐在窗前发呆的她。她撑着额头,默默地凝视着忙活完床铺又给自己斟来一杯温水的婢女,表情呆滞,身体僵硬。
狐儿心疼地把热水塞进她冰凉的手中,顺便搓了搓那双光滑柔软却冰冷如雪的手,“夫人,又入秋了,您的老毛病怕是要开始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您身体本来就不好,熬下去会伤身的。”
她脸上浮现出一个失望又虚弱的笑:“狐儿,他还是不会来对吗,再也不会来了!”
狐儿急忙摇头,“不会的夫人,您别瞎想,将军,将军许是有事,近日听说边关不太平,将军公务繁忙,顾不上呢。也许明日,明日夫人一醒来就能看见将军了。”
她苦笑了下,低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是呵,明日,也许明日……”
她没再说下去,微微叹了口气,扶着狐儿的胳膊慢慢起来,移步到床铺上躺下。狐儿仔细地给她把被子掖好,又挂上帐帘,吹熄房中多余的烛火,只留下梳妆台前那盏落地铜灯,这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她听着狐儿的脚步声远去,几缕风穿过木门掀起房中帷幕,铜灯烛火忽闪隐约的陈设,一切显得静谧而安宁。可她的心里,却五味杂陈,翻涌着无数复杂情绪,一点也静不下来。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不会来,即便今日是她的生辰,即便她已经苦苦期盼了他无数个日夜。她知道,他不会来,那些曾经的温柔和情意,早就成为他的负累和羁绊,或许是厌烦。
他总是冷冷地拒她千里,用“我很忙”三个字把她刚要出口的千言万语百种柔情硬生生堵回去。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我做错了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受这样的屈辱和委屈?
是呵,他是很忙,忙着家国大事,忙着府中事宜,忙着和他的正夫人莺莺燕燕。还有呢,忙着对付她的同类,她的族群。
这么多的事,他怎么会不忙呢?她叹息一声,翻了个身。右脚碰到了左脚踝上的那串绳铃。她曲起身体,探手摸了下。
普通的铃铛,却锁了她三年了。她悲哀地缩回手,眼角几滴泪滑落下来,打湿了锦缎绣花的枕头。
然而这三年,他待她,却如同陌路。
又是生辰的日子,整三年了。她凄楚心酸地抹了把泪,抓过锦绣繁花的柔软缎被蒙上了脑袋。
夜深了,外面隐隐传来打更的声音,三更时分。
虽然没有了法术,可她的耳朵依然很灵敏。
院里有风,呜呜咽咽,她侧耳听了听,花落了。
寒风中,他静静地立着,任由花瓣落到自己的发上、肩头。许久许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心腹侍从僵硬地立在他的旁边,身体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却不敢动。
良久,周围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侍从不易觉察地动了动麻木的脚趾,往前移动了下,语调轻微地道:“将军,夜深了,二夫人房中的灯已经灭了许久,永安陪您回去吧!”
他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侍从望着他手中握着的那个锦盒,也无言地叹了口气。第三年了,每年二夫人的生辰贺礼,他都会早早地备下,可是从没有送出去过。
二夫人的生辰是在十月,入秋的季节。每年,他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地在二夫人的院外站立许久许久,然后一脸落寞萧索、无声无息地回去,把贺礼原封不动地放在书房那个隐秘的柜中。
每年的这个日子,他总是一个人,在书房里坐到天亮。
三年来,除了自己这个心腹侍从,无一人在这个日子,可以近得了将军的身。
一对苦命的鸳鸯啊!再多的情、再深的意、再高的权位,也抵不过宿命的安排。永安更惆怅地深叹一口气,却不敢发出一丝异常的鼻息。他站在书案旁边,可怜又同情那个本可以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威武将军。
这一夜,注定将军无眠,他也无眠。
阳光洒进屋子的时候,她才将不过闭了一两个时辰的眼睛睁开。狐儿已经拉开了落地帷幕,掀开一角窗户,漏进来几许清新寒凉的空气。
她爬起来自己穿好衣服。在狐儿的伺候下洗漱好,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那个眼圈发黑,脸色憔悴的人,不觉有些心酸。
“狐儿,将军昨夜回府了么?”她从镜中望着埋头给自己梳发髻的丫鬟,脸上充满了期待。
狐儿握着梳子的手顿了下,似乎在挣扎该如何告诉自己的主人。一大早,她就已经通过要好的丫鬟碧云打听清楚,昨日黄昏的时候,将军就已经回了府中。将军陪着老太爷用完膳,就在书房处理公务,直到深夜,又去了大夫人的寝殿。
狐儿不相信,她觉得一定是碧云听错了,将军昨夜若在府中,怎么会不来二夫人的房中呢。将军对二夫人的情意,别人不清楚,她可是一路看过来的。可是碧云说,她是真真切切看见将军回府的,还把将军回府后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都一五一十说得清楚明白,看起来又不像是说谎。
再说,碧云是将军府上下,和狐儿最要好的人,她不会骗自己的。狐儿对将军很失望,可她一个下人,失望又能如何?她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一排青白的印记,假装没有听见夫人的话,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狐儿的表情在镜中一览无遗。她心里明白,狐儿是不愿意骗她,可又怕说真话让她伤心。狐儿,是在她还没有失去法术的时候救下的可怜女子,跟着她来到将军府,也是将军府中唯一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婢女。
狐儿的忠心她都明白。
她笑了笑,生辰已经过去,一切似乎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抬手拍了下狐儿的胳膊,安慰道:“狐儿,今日阳光很好,一会陪我去采些菊花吧。晒干了做成菊花茶,你看你,一到秋冬季节,就嘴唇干燥裂皮,菊花茶是下火的好东西,你每日喝几杯,过些日子就好了。”
狐儿的手僵在半空,眼眶一热,“夫人,你每年生辰次日就采菊花给狐儿做菊花茶,夫人待狐儿真好。”
她眼中含着水汽,笑了:“傻话,你我虽有主仆身份,却情同姐妹,我做姐姐的,自然事事要想着你。”她顾盼了下镜子中那个云髻,又道:“一会,你帮我拿那件月白色的披风吧。”
月白色的披风,也是每年生辰次日,她必穿的一件衣裳。狐儿懂得。那是三年前,夫人还没有入将军府的时候,将军送给夫人的生辰贺礼。三年了,将军再也没有送过一个贺礼给夫人,这件披风,便成为夫人每年必穿的衣服。穿过这一日,夫人便会吩咐她好生收起来,这一年,都不会再碰一次。
月白的颜色、银光的勾线,淡得缥缈的美人花纹,前襟处一圈雪白柔软的光滑细绒毛,衬得她本来就白皙光洁的脸更加洁白无瑕。
狐儿跟在她的身边,由衷地赞美:“夫人,你是狐儿见过的最美的人了。”
“是么?”她言不由衷地回了一句。老辈人都说,能修炼成人的狐狸,都能修得一副好容颜,这是上天给的恩赐,也是上天给的惩罚。
太过美丽也是一种罪过。因为美貌,会给人诱惑之心、傲娇之心。若不能得了一颗善良的心,绝世的容颜,不是祸了别人,就是祸了自己。
美又如何呢?她依然抵不过那个姿色平平的大夫人。她依然等不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红颜弹指老,她的红颜或许更长久一些,可终究也是血肉之躯,也会有老的那一天。
“哟,一大早的就这么高兴致,离朱姐姐还真是与别人不一样,情趣雅致得很呢。”
说话的人高高在上,雍容华贵,明明厌弃到极点,却又装得无比热情。狐儿只需要听一句就知道那是将军府的大夫人,也是郡王府的成平郡主。
她从低头深思中惊醒过来,屈膝给大夫人问安:“妹妹好!妹妹这么早就起来了。”
狐儿也急忙跪下磕头:“大夫人万安!二夫人想制些菊花茶,秋日里天气干燥,菊花茶润肺清嗓。二夫人昨日还说,制些菊花茶出来,送给大夫人呢。”
“放肆!”大夫人身旁的陪嫁婢女品儿上前一脚踹到狐儿,“大夫人和二夫人说话,你这个奴婢竟敢插嘴,真是没有规矩!”
她急忙跪下替狐儿开脱:“妹妹,姐姐这两日嗓子干痛,狐儿怕姐姐我因此说话不利索,所以才情急了些。妹妹别和她一个奴婢计较了。”
大夫人笑得愈发得意:“怎么会?姐姐言重了。狐儿是姐姐的心腹,自然是向着姐姐,她对姐姐忠心,替我好好照顾姐姐,我怎么会和她计较呢?”
“多谢妹妹宽仁!”她舒了口气。狐儿灵巧聪明,知道她不惯说好话,平时尽量不和大夫人正面相对。每次见了面,狐儿都替她捏把汗,就怕她一不小心惹了大夫人,给自己找来一顿惩罚。m.33ýqxsś.ćőm
大夫人伸出一只手给她:“姐姐别跪着了,快起来。姐姐好意,我怎会不知。既然遇到姐姐,那我就和姐姐一起去采菊花吧。听闻姐姐的手艺好,不会不愿意教我吧。”
她有些犯难,可又实在无法拒绝,只能堆着笑脸点头:“妹妹愿意一起,我求之不得!”
采摘菊花,并不是很难的事。只是花瓣娇气,稍不留意便散落凋零,这样的菊花制作出来色相不大好。所以采摘的时候,需要小心又小心。
大夫人摒弃了一堆的丫鬟,亲自携着她两个人走近菊花圃。
大夫人一边小心地摘着花朵,一边亲切和顺地与她说话:“姐姐昨日生辰,妹妹本是要来祝贺的,可曾想将军回府来,定要我陪着用膳。将军近日公务繁忙,心情不大好,用完膳后又不愿意放我离开,唉,妹妹我也只得陪将军,这不,一夜也没得空。姐姐,你不会怪妹妹我疏忽了吧。”
她低着头,手一颤,一朵花被揉碎在掌心。“怎么会?你我姐妹都是将军的人,有妹妹照顾将军,姐姐感激妹妹还来不及呢。”
他果然是回府了呢?他果然是陪着大夫人呢?他果然是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呢?
她心里痛得一抽一抽,或许,他记得她的生辰,可是,却不愿意来看她而已吧。
怎么会忘记呢?他们相识,就是在她的生辰那日。
五年前生辰那日,她女扮男装下山去找酒喝,结果喝醉了,硬把一身华服男装的他当做个女子,当着酒肆那么多人的面,给调戏了。调戏完,她还把他掳到了深山自己的洞中。酒醒后她才知道,他其实是个男子,还是个战功赫赫年轻有为的将军。
她深为自己醉后无德而后悔。他说:“既然你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调戏了我,就必须为我负责任。”
她当即就懵了:“我怎么负责任呢?”她说:“你可知道,我是个妖,是一只狐妖!你不怕我么?”
他不愧是将军,真的一点也不怕,他说:“我少时曾养过一只狐狸,她日日与我吃睡一起,她从未伤害过我,我不怕。”
他说他叫子禹。于是她便真的对他负了责任。一个月后,他们对着洞里一对红烛拜了天地。拜完天地以后,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认为她就是那只狐狸。她没有辩白,她觉得她是那只狐狸也罢,不是也罢,他们在一起了,这就够了。
狐狸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彼此喜欢,是谁不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可是后来,她却不那么乐观。不乐观并非是子禹发现她不是少时养过的那只白狐,而是她发现,子禹不但是将军,还是御妖师的徒弟。
御妖师,和妖,是绝对泾渭分明不可同存的两个世界。
可她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相爱得难舍难分。他们的情感,注定不被人所接受,也注定不能公布于众。他们只能在私下里痛苦而幸福的相守着来之不易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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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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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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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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