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贺的府邸里一片俱寂,家丁小厮都睡了,唯有偏厅还亮着一盏幽微如豆的灯。
一声瓷器打碎的声音自屋内响起,在一片死寂里突兀至极,随即又传来一阵压低嗓门的争执声。
“我说了,我不会帮你!灵西也走了,你……放手!放手!”曹贺猛地一甩袍袖,将盛元泼抓着他胳膊的手挣开,指着二皇子急赤白脸地骂道:“你和盛家、言家的仇,你要报就去报!你拉上我干什么——我还想多活两天!”
盛元泼给曹灵西当儿子的这些年,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遂惯了,连收买人都没花心思钻研过,片面地认为“利诱”这一种方式足以解决掉大多数人的需求——虽然是事实——因此骗人卖命的手段相当贫乏。他长到这么大,只在那位“视金钱如粪土”的护国法师身上吃过一回瘪,因此当曹贺指着他鼻子骂的时候,这厮当场就懵了,被甩脱手的时候没设防,脚步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皇子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屁股着地的那一刻顺势往曹贺身上一抓……抱住了曹丞相的大腿。
盛元泼:“……”
短暂的寂静后,二皇子输人不输阵地冷笑了一声,即便就着这么卑微的姿态,一开口却还是拿捏住了一贯的癞皮狗气势:“那我便把你这些年,明面上和背地里帮曹灵西做过的那些腌臜事公之于……”
“你说啊,你大可去说!”曹贺抬高了声音,“我曹某本本分分,问心无愧!你想要污蔑我,门都没有!”
盛元泼抬头看了一眼振振有词的曹大人,当即心下了然——曹丞相在朝堂摸爬滚打数余载,不是吃着白饭过来的,想要在草木皆兵的朝局里自保,“机灵”是第一要位——曹灵西被处死后,他必然已将这些年替她布局善后的那些事重新盘踞清理,罪证估计销毁得七七八八,已然有恃无恐了。
思及此,盛元泼终于放开了怀里的大腿,这位二皇子没型没款地在地上瘫坐着思索了一会儿,慢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本本分分,问心无愧?”盛元泼将这几个字一字一字地重复一遍,踱步到桌案前,往曹贺的茶杯里添了点热茶,略带随意地问:“那曹灵西养在你这儿的五千私兵,曹大人都处理干净了吗?”
此言一出,方才还跟他对呛的丞相大人顿时哑了火,好半晌,他缓缓转过头:“灵西……把这个也告诉你了?”
“她没告诉我,但图丹人告诉我了,”盛元泼放下茶壶,四仰八叉地倚在主座上,散德行似的,“历代朝臣但凡私养兵马,那都是必死无疑的重罪,我那位母妃一介后宫之辈,能干出这事来……”
二皇子贱嗖嗖地“啧啧”了两声,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口气感慨道:“可真是贼胆包天啊。”
“那是灵西的兵,不是我的!”曹贺飞快道:“我只是受她之托,替她,替她……”
曹贺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两下,想开口辩驳,但张了张嘴又发现无话可说,不由一阵悲从中来——几十年来,他被一根名为“亲情”的锁链拴着,一直对他那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亲妹言听计从,手上被迫沾着他人的血,几十年如一日地违背着本心,早就过够了这种杯弓蛇影的日子,所以当得知曹灵西死讯的时候,曹贺不得不承认,在为贵妃娘娘痛哭惋惜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有一部分如释重负的。
曹灵西死后,他用了长达一年的时间将那位贵妃娘娘留给他的那些污迹一点一点擦除抹去……除了那五千私兵。
那群养在城外的私兵就像个不知何时会引燃的炸|药,他攥在手里,不敢扔也不敢用,久而久之成了个甩不掉的旧包袱,让他提心吊胆,几乎夜夜不能寐。
“我不想害人,”曹贺看着盛元泼,放轻声音道:“我劝过灵西,她不听,现在呢?落了什么下场?二皇子,我人微言轻,帮不了你,你的那些私仇家恨,我也不想掺和……”
“曹大人误会了,”二皇子没骨头似的斜倚在桌案边,可有可无地欣赏了一番曹大人从极力否认到无力反驳的全过程,托着腮帮子的缘故,他半边脸上的五官和脸皮都挤在一起,声音也赖赖呆呆的,堂堂二皇子,举手投足却活像个地痞流氓——还是那种打架斗殴不行,吃喝嫖赌第一的废物派小流氓:“我今天来,不是让你掺和进来的——是来当活菩萨,替舅舅您分忧解难……”
“谁是你舅舅!”曹贺一阵嫌恶,反应极大地后退一步,“灵西已去,你我哪里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分!”他说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分忧解难……你想要那五千私兵?”
“是,”盛元泼直起身:“那五千兵马留在你这里不过是累赘一块,舅……曹大人不若送给我?”
曹丞相立刻上前一步:“你说话算……”
“等等,”曹贺还没说完,某个二百五忽然抬起手打断他,盛元泼挽了挽衣袖,叉着腰快步走到门前,神色紧张地借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这才转向曹贺,提醒道:“曹大人,这可是甩脱这块污点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想好了再说。”
曹贺抬起眉,神色古怪地看了盛元泼一眼。
“……好,”曹丞相根本不用“想好再说”,他巴不得把那烫手山芋推出去跟别人姓,几乎一口答应:“今夜我便可以带你去提兵,从此这五千人与我曹某再没有任何……”
“啧,我还没说完,”盛元泼显然没料到谈判过程如此顺利,差一点乐出声,他那身“脸皮三尺厚、连吃又带拿”的本领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忙不迭地就顺杆往上爬,打断曹贺道:“想让我接下你这手烂摊子,那至少在哪里接下、以什么方式接下,得由我说了算吧?”
曹贺一怔:“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想让别人替你收拾烂摊子,舅舅得拿出点诚意来,”盛元泼蹬鼻子上脸得相当轻车熟路,万分找揍地抬起手,用手背在曹贺前襟拍了两下,凑过去压低声音嘱咐道:“我要你现在就去城外清点兵马,连夜带着那五千私兵赶往迷津,然后用它……”
盛元泼说到这,忽然塞到曹贺手里一个卷轴一样的东西,曹贺低头一看,顿时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只见他手一哆嗦,被烫到似的把那玩意扔出去老远。
绣着龙纹的金色卷轴掉在地上滚了两圈,顺势摊开了一小半,其上的字迹被幽暗的灯光一照,落在曹丞相眼中格外触目惊心。
曹贺脊背都僵了,耳畔那声嗡鸣还没退去,听见盛元泼接着道:“我要你以皇帝的名义,将驻守在迷津城的士兵调离,等驻军撤离后,你再将北城门打开,”
那无赖一摊双手,笑道:“做完这些,你就可以带兵撤到城外林地里安心等待,等我到了,把那些私兵交给我便是——怎么样,是不是不难,外甥我没难为你吧?”
“你……”曹贺盯着地上的龙纹卷轴,老半天终于找着了自己的舌头:“伪造圣旨……你胆大妄为,你该当何罪!”
“私养兵马、包庇祸妃,你他娘的又该当何罪!”盛元泼往前一步,盯着曹贺尖声道:“不然这样,曹大人,咱们两个乱臣贼子谁都不要活!今夜就去父皇那儿把各自做过的事挨个当故事讲给他听!”他郁郁地笑了一声:“不就是五千兵马吗,我大不了不要,咱们可以看看,那个病秧子到底是先处死你,还是先杀了我!”
二皇子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一改方才的尖锐,神经兮兮地柔和下来:“这可是一劳永逸的事,舅舅,您只需要替外甥办这么一件小事,往后可就一身轻了。”
曹大人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半身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彪了出来,他盯着地上那份伪造的圣旨,恍然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过往无数个被逼迫着做出选择的时刻。
盛元泼等了一会儿,大概是不耐烦了,“等什么呢?”他催促道:“丞相大人,您别忘了,咱们那位陛下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您想继续把那五千私兵攥在手里,是打算等着盛鹤登上皇位,指望他到时候对你网开一面吗?”
曹贺木头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唯有脑门上的汗还在不断往外涌,脸色青得发紫,活像个被盐腌了的茄子,老半天也没放出来一个屁。
盛元泼此人,急功近利,除了皇位以外,他想要的东西必须立刻得到,一时兴起的事也要马上去做,甭管干点什么都好似屁股被火燎了一样心急,哪怕嘴被烫掉一层皮也要坚决吃口热豆腐,所以此刻他看着那老茄子反复拉扯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窝火了,二皇子抓耳挠腮地站在旁边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耐心告罄,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曹贺连忙喊道,这位丞相大人站起身,眼珠子左右乱飘,六神无主似的:“你先告诉我……你拿着这些兵,到底是要对付谁!?”
盛元泼刚要开口,曹贺却又抢道:“不不不,别说,不用告诉我……”他扶着座椅把手急喘了口气,困兽似的原地暴走两圈:“你听着,我不想害人,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做你说的这一件事,这件事办完,你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二皇子往后功败垂成,也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你往后若是成了,我不会占你一分好处,你往后若是不成,我也不会帮你一丝分毫!”
盛元泼脚上没动,只瞥过头睨了他一眼,眼神里轻蔑与得意毕现,“好啊,当然可以,”他嗤笑一声,懒散着骨头往外走,将那副小人得志的声音留在了原地,“咱们啊,一言为定——”
深夜的街巷归于完全的空寂,二皇子带着几个随从大摇大摆地离去,曹贺脊背僵直地站在房内,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一点一点挪到方才盛元泼坐的那个主椅旁,颓然跌坐在上。
微凉的夜风将未关紧的房门吹拂开,曹贺被冻得激灵了一下,茫然的浑浊眼珠微微一动,嘴角有些滑稽地抽了两下。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次次都抱有怀疑,又次次都被说动屈服。
有点可笑。
桌上,盛元泼给他斟的那杯茶水已经凉透了,曹大人盯着那杯茶看了半天,端起来闷头灌进嘴里,没往下咽,只含着那口茶站起身,将那份伪造的圣旨小心翼翼地捡起来,一丝不苟地卷好。
曹大人把那“圣旨”严严实实地塞进袖口,塞到一个金边都露不出来,才将嘴里那一大口茶闭眼咽了下去,噎得他胸口生疼。
“最后一次……”他在心里重复喃喃道:“最后一次了。”
尽管以往的每一次,他都是这么想的。
曹贺走到门边往外张望了一下,扶着门框喊道:“来人。”
守夜的小厮从外面走进来:“大人。”
“备马,”曹贺朝他摆了摆手:“去城外,老地方。”
*
托太子殿下读书哄睡的福,秋大才子近月来得了个破天荒的好觉。
昨晚这酒鬼喝大了粘人,非要和太子殿下贴着睡,俩人几乎是鼻尖碰着鼻尖入眠的,所以秋桀甫一睁开眼缝,看见的就是那只小鸟熟睡的眉眼。
天光还浅,太子东宫里的宫人已经开始在庭院洒扫,那个缀满了桃花的娇俏花环被随意丢弃在桌上,一夜过去,太子殿下非但没有被那醉鬼身上的酒味熏跑,还不嫌弃地把手搭在他腰上,睡得挺沉,由此可见是真爱。秋桀目光在那小鸟眼睫上停留了片刻,缓缓醒了神。
他昨天晚上醉得东南西北不分,得以短暂地将神思抛到了天外,这会儿醒了酒,那股纠缠了他月余的愁绪便又阴魂不散地卷土重来。秋桀躺在床榻上,安安静静地望着盛鹤的脸,从那人的睡颜中看到了一股“眉间生白云”的温柔与清朗来。
他造就的这个人好像拥有世上最为轻盈的灵魂,秋桀忽然没头没尾地想……如果可以,他愿意让这个世界从此停留在他安静沉睡的此刻,让那些抵御不了的寒潮、差一步就要迈入的悬崖永远等在无需到达的未来。
在那一个瞬间,这个一辈子都不屑于回头看的才子先生,忽然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后悔”的念想。
他忽然觉得,他的书中人那样明亮灿烂,理当拥抱一路星河,沐浴海风朝霞,而不是被那许多难以逾越的关隘和苦难加注在身,从此在命运里颠扑不破。
……因为那些不公和苦难,他前尘已经饱尝过了,行过半生后,他再也没有多一分的勇气,能再次看着他的书中人沿着那条满是刀尖的命运轨迹重走一遭了。
秋桀的眉心快而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与此同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殿下,”王有宁的声音在外面传来:“醒了吗?”
盛鹤被敲门声惊动,本能皱紧了眉心,马上就要醒的样子,秋桀一腔狼狈的心绪来不及打理收拾,慌乱里只能选择闭上眼睛,佯装熟睡。
催命似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王有宁那厮在外面喊道:“殿下!殿……”彡彡訁凊
秋桀闭着眼等了片刻,感觉搭在他腰上的那只手终于动了动,挪开了,他一口气还没松到底,方才那只离他而去的手在空中转了个弯,温热的掌心重新盖在了他耳朵上,替他隔挡了王副将那聒噪的敲门声。
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他似的。
盛鹤方才那一连串动作虽然看起来很机敏,但其实只是潜意识里的本能反应,本人还睡得迷迷瞪瞪的,太子殿下挣扎了半天,终于把神思从睡梦里“拔”了出来,但捂着秋桀耳朵的手没动,只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睡眼惺忪地朝门外压低声音道:“嘘——别敲了,来了。”
直到太子殿下轻手轻脚地走出去,顺手替他带上房门,躺在床上装睡的秋桀才在未亮的天光里轻轻地睁开眼睛,目光晦暗不清。
王有宁平时不会看人脸色,不代表他真是个傻子,以往自家殿下搂着老婆睡觉的时候,这厮都是能有多远就滚多远,有时还会贴心地把周围不解风情的活物一并驱赶走——要不是有点什么非找盛鹤的理由,断不会贸然跑来遭某个才子先生的白眼。
盛鹤带上房门,把王有宁稍微拉远了两步,才问道:“怎么了?”
“殿下,有个事,”果然,王有宁开口没说废话,这位向来少心无肝的王副将略带迟疑地想了想,道:“今早天没亮,有个打扮挺破的老头来敲门,我去开的门,那老头说他是个江湖游医,一个多月前去图丹大营为王后治病,无意中听到了……”
王有宁左右看了看,凑近盛鹤耳边,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我本来没打算信他的,但是那老头说,图丹人这次埋伏的地点选在……”王有宁退开一步,抿了抿嘴,低声道:“迷津。”
这俩字一出,太子殿下睡成一团浆糊的神思立马就清醒了,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昨天晚上秋桀梦话的那句“不入迷津”来。
猛不丁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盛鹤其实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的。
迷津这两个字太久远了,乍一提起的时候,总让盛鹤觉得它好似某个看不清的前世光阴,但仔细算一算,才发现其实只过了短短两年。
秋桀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盛鹤无从考究,那短短两个字像一个只对他生效的魔咒,不论在什么时候提及,都能让太子殿下被迫回头,直视他来时的路。
太子殿下被那魔咒搅得不得入梦,躺在床上望着房梁足足愣了小半夜,晨光熹微的时候才终于撑不住睡过去——这也是今早王有宁险些敲锣打鼓,才把一向眠浅的太子殿下从床上吓起来的原因。
盛鹤站在廊下,抬眼看了看天色,忽然回过头,隔着扇窗看向秋桀所在的方向。
房间里一片安静,某人大概是还没醒。
而他不知道的是,隔着那道素窗,秋桀也正沉默地、一言不发地回望着他。
良久,盛鹤收回目光,问道:“人呢?”
王有宁:“在书房。”
太子殿下转身往书房走去,王有宁正要跟上,余光瞥见寝殿的房门没关严,怕洒扫的宫人扰秋大才子清梦,便贴心地走过去把门扣上,转身正要离开,秋桀望着那人映在门上的影子,忽然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王不安。”
王副将多少年没有被人叫过这个名字了,闻言整个人虎躯一震,抬起一半的脚丫子惊疑不定地在半空转了个弯……磕到了自己亲手关上的门板。
只听一声闷响,秋桀刚坐起来,循声抬起头,目光透过门上的素窗,见被他召唤的王不安本人也不知道在“激动”什么,正举着两只手臂张牙舞爪地在空中疯狂挥舞,这么扭动了半天后,又猛地紧紧扒住了自己的脑袋,一连串动作几乎显出几分浮夸的妖娆来——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是哪里爬出来的八爪章鱼精正在自己窗外无声地载歌载舞,马上要现出原形了。
秋桀:“……你干嘛呢?”
王有宁抱着一只惨痛的脚丫子,单脚蹦进了屋子,“先生,”那厮明明已经疼得五官扭曲眼泪飙飞了,百忙之中竟还不忘对秋桀奋力展颜一笑,笑出了满脸狰狞:“脚指甲……我他妈脚指甲又长肉里了!操了!疼死我了!”
秋桀:“……”
王副将身残志坚地单脚蹦到桌前坐下,把眼角那两滴被顽疾折磨的苦涩眼泪一抹:“先生您找我?”
秋桀揉着额角坐在床边,眼光一瞥,见床头上,盛鹤昨夜读的那本《佛说四十二经》还摊开在那里,展开的页面上仍停留着那句“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视线触上这行字的那一刻,秋大才子忽然魔怔了似的,目光沉沉地盯在上面半天,也没能挪开眼。
“先生……先生?”王有宁朝他摆了摆手:“愣什么神呢?”
秋桀撩起眼皮,忽然驴唇不对马嘴地问道:“你还记得春孽吗?”
“记得啊,”王有宁一脑门雾水地挠了挠头,“我们营里还有八十多个兄弟们……那什么过他呢,这哪能这么轻易就忘。”
秋桀重新垂下眼,伸手用指尖在那行小字上细细摩挲,“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他一生只做一蛊,名为‘秋水不逝’,但其实不是……他还做出过另外一种蛊,只是那个蛊从来没有在世人眼前出现过,且天下只此一副,”
他沉吟了一下,接着道:“春孽死之前没有带在身上,我不知道他给了谁,也不知道他放在了哪……”
王有宁缓缓放下怀里的脚丫子,鬼使神差地问:“那个蛊……”
“那个蛊,”秋桀抬起眼,一字一字道:“叫作‘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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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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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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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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