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个样子,莲花轿迟早被信众淹没,可轿子四周,布着数个金身罗汉,形成了人阵,严实护住莲花轿。
轿子里的人,神情自若,仍然定定盯着裴如海,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裴如海隔着灰纱,也向莲花轿望了一眼。
灰纱并不厚,但足以模糊面容,却难以阻绝故人眼神的相接。
也只一眼,裴如海便认出了他。
莲花轿也许能验证他的身份,信众口口声声的菩萨也许也能验证他的身份,但裴如海不信这些。
他只需要看一眼,无论对方如何掩饰伪装,他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对方的本来面目。
裴如海看了,也笑了,这些年,长高了,也长大了,之前还是个光头沙弥,现在头发都能铺到地上了。
想着六窗长发的模样,裴如海不禁笑出声来,惹得耗子回头看他一眼,裴如海立刻收了笑,做出一副严正面容。
耗子也捕捉到了裴如海的目光,顺着往莲花轿一望,也看见了六窗。
那人的目光忽然变了,虽然是带着佛家的庄重,但在耗子看来,眼底颇有些凶狠的色彩,直直朝她刺来,耗子吓得立刻回过头,连忙舒一口长气。
见菩萨无望,人群骚动地更厉害,哭声喊声参拜声,一阵比一阵厉害,金身罗汉也有些撑不住,不注意间,放出几个信众,直直冲向六窗。
可还没碰到轿子,那几人便被一阵冷光掀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吓得周围地人群连连叫唤,让出一大片空地。
周围便隐隐约约有声音叫起来:“这还叫菩萨?哪里来的怜悯心!”
可只叫了几声,便被周围大片大片拜佛拜菩萨的声音压下去了。
裴如海站在耗子身边,冷声道:“这些人,哪里是在拜菩萨,分明是在拜自己。”
耗子不解,裴如海冷哼一声,还是解释道:“你听听他们的话,哪一个不是事事关己,哪一个不是白日梦里的自己。”
耗子听了反而问道:“照你这样说,世间不必有佛祖菩萨了。”
裴如海笑着摇摇头:“有人的地方,就有佛祖菩萨。”又抬起头,看着流动的信众,缓缓道:“你瞧瞧,他们不是信佛祖菩萨,才来跪拜。而是跪下去的那一刻,才信了。”
耗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没有把裴如海的那番话听到心里去,而是尽力张望,不断寻找人群的缝隙,趁机逃离。
莲花轿远去了,信众也渐渐远去了,现在的街道,人群正是不多不少的时候,既有空隙逃跑,还有人群可以遮蔽。
耗子实在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随便撒了个谎:“那个大哥,我那啥有点急,先去解决一下。”
人有三急,就算是江湖大恶魔,也会理解的。耗子这样想着,不等裴如海开口,便立刻开溜。
裴如海只觉得耗子依旧这样没出息,只是叹叹气而已。可看着这家伙越跑越远,精力十足,一点也不像内急的样子,他才开始觉得奇怪。
趁着耗子还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裴如海立刻纵身一跃,飞了出去,凌空而越,却不想耗子此计正准,她实在太平庸,衣裳、身材、面容,刚跳入人群,兴许还能跟上几眼,现在虽然凌空而视,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裴如海停在了一块空地,看着信众渐渐远去,四周慢慢沉寂下来,内心不禁笑道,她又是自己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苦苦追寻,为什么要对她说,跟他回去,就养她……
耗子并非混迹在人群中,反而藏在了只隔着裴如海几步远,竹篾片子严严实实遮住了,要是不去掀开,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人。
看着裴如海走远了,耗子一直紧紧勒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才敢长舒一口气,轻轻拨开竹篾,跨步走出来。
另一只脚刚落地,耗子立即愣住了,眼前的光头身影,手中拿着灰纱斗笠。
他怎么回来了!耗子内心哀嚎道。
“解决完了?”裴如海冷声反问,虽然见不着他的脸,但耗子明显听出来怒气。
耗子立刻点点头,弱声道:“完了……”
确实是完了,耗子为自由而哀叹。
裴如海仍旧不回头,仍是冷声冷气:“那就回去。”
他话音还没落地,便被拦住了。
面前的人,背对着裴如海。
他藏蓝袈裟,长发一圈圈绾上,只用翠色素簪扣着,可仍是一束一束垂下来,一直到足踝。
只是一个背影,耗子便看得痴痴的,不觉自惭形秽。
裴如海张口,对着那人道:“别来无恙。”
那人缓缓转身,耳边的羽翠坠也轻轻地晃动,金蛮缠相扣而响,素指修长,轻轻捻着佛珠,朝着裴如海笑道:“师兄,今日有缘得见。”
耗子看见了,不自觉瞪大眼睛,连嘴巴也微微张开。
她承认,自己没见识。见过原入梦,便觉得她的艳丽是世间绝色,后来见了裴如海,虽然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和尚,甚至当时是裴如海被挖了眼睛,受了重伤的状态,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相貌,在原入梦之上,可她后来又遇到了楚留香,这个人又和裴如海不一样,清清爽爽,就算对待敌人,还是如此温和,不觉令人倾倒。
而现在这位,明明是披了袈裟的和尚,还完完全全是一个男人,却留着比女人还长的头发,可纯然不涂脂抹粉,却比簪了入梦花的原入梦还要妖艳,可说起话来,却如梵音入耳,轻灵漂浮在空中,好久都散不开,裴如海还是个和尚,可不如这位庄严,又见一个转身,缓步轻袅,衣带飞飘,羽翠坠摇,金蛮缠响,佛珠也一颗跟着一颗响,胜楚留香一段风流。
六窗也不转头,只是飞快瞟了一眼,眼珠子几乎也不见着动,他讽刺笑道:“师兄身边,真是新人胜旧人。”
耗子心里奇怪,不过去第一次见面而已,干嘛敌意这么大。
裴如海心中无奈,看了耗子一眼,笑道:“你倒是抬举她了。”
耗子乖顺点点头,朝着六窗傻笑着,内心鄙夷裴如海,这家伙一如既往嘴巴毒。
六窗听了裴如海的话,又朝着耗子看了一眼,惹得她心里发毛,就算当时裴如海看他,也没让她觉得这样心慌。
裴如海往旁边跨一步,拦在耗子身前,挡住六窗锐利的目光。
六窗收了目光,朝着裴如海,皮笑肉不笑,道:“师兄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她。”
说罢,转过身,背对着两人,微微侧头,眼神落在裴如海身上:“我还说要走了,却不曾问,这位位唤何名。”
月光倾落在六窗直挺的鼻梁上,一面是侧影,一面是明光,眉睫也染了华色,泛着星星点点的冷霜。
裴如海不假思索:“裴玉则。”
不用问是哪几个字,六窗也明白了这名字的含义,冷冷地笑:“师兄真是上心。姓是你的俗姓,名是佛家的至宝经名。”
耗子满腹疑惑,这两人说啥呢,还有,裴如海什么时候给自己改了个名字,虽说耗子这名字不好听,但叫着也顺口,怎么平白无故的,安了个裴如海的姓,还要了个佛家的名,不俗不佛,还难记。33ýqxsś.ćőm
心里这样想,耗子还是顺着裴如海的意思,朝着六窗点点头,努力笑道:“对对,裴玉则。”
六窗终于正眼看耗子了,只一眼,反问:“这么丑?”
耗子窝火,心道,知道还说出来干嘛!
裴如海反而杠上六窗:“配我正合适。”
六窗讪讪笑笑,哑口无言,又瞟过耗子一眼,便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师兄了。”
说罢,他捻着佛珠,微微弯身,颔首致意,起身后回首凌空一跃,向着明月飞去,顿时,清辉满空,分不清是人还是月。
等到六窗去远了,裴如海才回身对着耗子,想要解释什么,却还是闭了嘴。
耗子心道,不就是个名字,这么扭捏干什么,爱给谁给谁去,我还偏不爱了。
末了,裴如海转过头,向前走,只留下一句:“走,回去。”
耗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叹口气,最终跟了上去。
回了听风楼,耗子照例回自己房间,裴如海也到了自己房中,却发现,自己的酒壶空了,壶身上还贴着一张纸条。
他读了纸条,上面写着,故人,听风小径。
没推门,裴如海转身离开,朝着听风小径走去。
耗子进了屋子,却坐不住了,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就算死了,她也要出去。
于是,没坐热板凳,耗子又悄悄从房间出来,摸着黑,寻到听风小径去了。她闲来无事,来这里逛过,有一处缺口,但从这里逃走,正好被听风楼看得清清楚楚,她一直不敢尝试。
可这次,她实在无计可施,正好又是黑夜,不好错过,便来了。
听风楼不只是一座高楼,还带着一整片花园,不过裴如海没时间打理,原入梦何方如斯常常在外奔忙,耗子更是不管事,花园便荒废了下来。
这里,便是听风小径。
裴如海稳稳落到草地上,此时已是深夜,弯月高悬,光芒隐隐。
伴着羽翠坠与金蛮缠的响声,六窗轻轻落到听风小径中,转过身,朝着裴如海疾步走去,止不住的兴奋。
裴如海拍拍他的肩头,道:“成了菩萨,还是那样不庄重。”
六窗仍笑,却靠得越来越近,脑袋落在裴如海肩头,轻轻拥住他,缓声轻道:“师兄,抱抱我。”
裴如海不解,正要把他拉开,却不巧可对方一对视,便窥见六窗脸色泛红,急忙问道:“怎么了。”
六窗摇摇头,笑道:“不过,喝了你的酒。”
等到裴如海还要骂他,六窗抢先一步,反驳道:“不许骂我,你是和尚,不也喝酒,我是菩萨,便不许了?”
裴如海知道:“好好好,你醉了。”
六窗却一使劲,将裴如海拉倒,两人双双跌到草地上,连清冷的露水,都染了两人身上的热气。
裴如海在六窗上方,勉强撑着,见他扯着自己衣服不放,一边拉开,一边道:“你倒真醉了。”
六窗仍不肯松手,痴痴地笑:“师兄,那个人,有什么好的。”
裴如海自然知道,六窗说的是耗子,但他仍然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只是拉开他的手,可六窗却反手揽上他的脖子,往下一拉,要不是裴如海立刻将手指隔在两人嘴唇之间,只怕立刻就要碰上。
两目相对,一双炽热,一双冰冷。
裴如海使出力气,拉开六窗,站起身来,只道:“夜深了,你从西域回来,也多劳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刚转过身,六窗却扑上前来,一把环腰抱住,脑袋倚在他的肩头,嘴唇靠着他的耳朵,还轻轻咬上一口。
知道裴如海要发作,六窗道:“不许生气。”
裴如海果然没有发怒,也没有拉开他。
他转过身来,看着怀中的六窗,虽然长高了不少,还簪着发,却还是比他半个头。
六窗抬起脑袋,嘴唇只够得到裴如海的脖子,缓缓前移,便将唇印在对方脖子上。
他口中喃喃道:“师兄……”
裴如海内心清楚,自己明明该推开六窗的,可他却像失了力气一般,仍是站在原地不动。
六窗又扬起脑袋,唇沿着裴如海的下颌线,一寸一寸吻去,一寸一寸扣着牙齿,轻轻咬着。手上更是不安分,抓住裴如海的腰带,轻巧地解开。
裴如海不知怎地,腿一软,背朝地跌到地上,六窗也倒在他的胸膛上,抬头,正对着他的脑袋,正要移下去,却被裴如海用手指抵住唇:“不准亲。”
六窗却张开嘴,一口咬住裴如海的指尖,舌头轻卷,在口中翻滚,半晌,收住口,手指已挂了一片水光淋漓。
他又偏过头,对着裴如海的脖颈,寸寸吻,寸寸轻咬,自己的衣物几乎褪净,而手上已经把对方的衣服解来大半。
六窗被裴如海抵着,惹得他心里更起火,吻得更厉害,一手搂着裴如海得脖子,一手在背上不断游曳,缓缓下滑,到结实的小腹,又往下。
偏偏裴如海偏过头,刚呼出一口气,一眼便瞧见了翻墙头的耗子。
耗子从楼上匆匆下来,好不容易翻上去,才想为了这一般的成功好好歇一下,不想借着月光,好死不死瞧见了那片风光旖旎的景色。
瞧见了,也不算什么,可偏偏裴如海还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吓得耗子直直从墙头跌下来。
裴如海见状,立刻推开六窗,急急理好衣物,朝着耗子奔去。
六窗仍坐在原地,一只羽翠坠已经落到地上,孤零零地躺着。
他向着月光,轻声唤道:“师兄……”眼神已经是白纸上的黑洞,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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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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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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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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