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那天晚上，没有遇到裴如海抱住自己，就不会这样的？
楚留香依旧摇着白扇，脸上微微笑，向着十九道：“既然各位已经聚于此地，何不坦诚相见？”说罢，楚留香收起白扇，竖着扇身，用扇身轻轻点点自己的下颌。
十九明白的对方的意思，轻轻摸了一下脸，问道：“香帅好眼力！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宋甜儿笑起来：“姑娘好天真！这种事为什么要告诉你，戏本子上常常写，大坏蛋死于话多。”
十九吃瘪，不怒反笑：“正因为香帅不是常人，君子气度，才愿意告诉我他的手法。”
楚留香摆摆手：“姑娘谬赞。不过，既然姑娘想让我告诉你，那姑娘也需拿出点诚意来。”
十九听罢，冷笑一声，爽利地从脸上撕下一块□□，面具后，是一张平凡得经不起丝毫波澜的脸，一滴水掉进大海一样，不管看了多久，认识这张脸多久，转头就得忘掉。
胡铁花倒觉得神奇，直接倾吐心中的想法：“这个女子长得倒是不一般。我遇到过美若天仙如的，也见识过奇丑无比的，可这种不偏不倚，恰恰在中间的，倒是少见。我只怕自己多眨几下眼睛，就把她的模样忘得干干净净。”
十九脸上的一丝愤懑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平静。
裴如海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眼睛深处平添了几分狠戾，暗地里朝着握住鞭子的手多使了几分力气。
胡铁花也看出对方的异样，笑道：“裴兄弟，玩笑而已，干嘛生气。”
十九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摘下过这张面具了。
不知过了多久，十九才让自己活生生的脸接触到阳光。
暖暖的，柔柔的，没有面具那样的冰冷和粘腻。
那一张面具，足够美艳，对十九来说，也足够有吸引力。
她想要的，不是一张面具，而是能被人一直记住的感觉。
在拿到面具之前，裴如海断断续续教过自己几套功夫，原入梦也指点过几次，武功学得杂得很，所幸的是，每次在关键时刻发功，才能脱离险境。
自从拿到那张面具，十九就改掉了耗子这个名字。
叫什么呢？
十九草率地定下十九这个名字，因为之前已经杀了十八个。
是的，还缺一个，裴如海。
纵然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十九还是想试一试。
他给的，偏偏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为什么要强加给自己，还冠以爱的名义。
佛隐寺中，十九腰间的那柄刀，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留香转头，朝着裴如海笑道：“既然这位姑娘已经撕下□□了，那裴楼主——”
裴如海冷声道：“我有什么□□可撕呢？”
苏蓉蓉一直盯着裴如海看，侧过头，悄悄对楚留香道：“楚大哥，那人没有戴□□，是真真的血肉。”
楚留香依旧笑：“不是脸上的，面具，而是心中的面具。”
说罢，又补上一句：“我是该叫你裴楼主，还是净华大师，抑或是正经和尚？”
宋甜儿吃惊道：“真是没想到，最敞亮的地方才是最阴暗的地方。”
裴如海轻哼一声，冷道：“自从上次金光寺净土变后，你的浣溪纱怕是已经失效了。怎么，这次不怕我再来一次净土变？”
楚留香定定道：“我若说已是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你信么？”
裴如海哈哈大笑：“这不该是楚香帅。万全之策，才是香帅的风格。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要怎样解决。”
楚留香道：“这次不在我，而在你。”
裴如海不解，还没吐出“我”这个字，一柄利刀从后至前插入。
握着那柄刀刃的，正是站在裴如海背后的十九。
为什么？楚留香一行人不解，站在一旁的原入梦和方如斯更是心头一震，暗处的六窗本要拔剑而相，却因为看见那一幕吃了一惊，手凝在半空中，迟迟不动弹。
十九满脸的怒气瞬间消失殆尽，转而化为一脸惊愕，眼中噙着泪，声音也哑了大半，嘶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自己撞上刀口!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你……”
血渐次染上了大半个身体，裴如海依旧朝十九笑，一手死死握住刀刃，狠命朝更深处捅去，另一只手挣扎着，颤抖抬起，似乎要触碰十九的脸。
十九立刻抬手，想要制止。
裴如海嘴中嗫嚅道：“干干净净的，没染过血。”
两人目光相接，十九立刻躲开裴如海的眼神，可裴如海少见地连眼中都带着笑。
他没有碰到十九的脸，而是缓缓上移，将指尖叩在十九的眉间，缓缓道：“十九，我愿以身渡你。”
裴如海还是第一次叫十九这个名字。
十九冷笑一声，看着裴如海，却带着一点心疼，又转瞬即逝，随即冷冷道：“我不信神佛的宿命，我不用你们来渡。你非但渡不了我，也渡不了你自己。”
裴如海哑然失笑，半晌，才道：“我想试试。”
他试了，拼了命地试。
从十九戴上面具后，在一次武林混战中被人伤得失了大半条性命，裴如海就开始赌上身家性命，来救十九。
整个听风楼，他从金光寺就想着的听风楼，多年处心积虑的筹划，冒着净华大师跌下神坛的风险，从最开始的荒地，到现在的直达云端的高楼，他看着自己的心血一点一点积贮。
可是要救十九，裴如海不仅冒着听风楼覆灭的风险，还要为了配合玉则心经，每日杀三人，以血种红莲，求药引。
直到遇上楚留香一行人，裴如海杀了司徒浮萍，以假书信诱导叶不凋，引祸到楚留香身上，裴如海隐隐感觉，自己已经万劫不复了。
十九看着裴如海，轻叹一声：“其实，我没资格怪你。一直以来，你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
“这件事上，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谁陷得越深，谁就该承受这些。玉则——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是，我保证，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从来没怪过你。”裴如海喝止道，声音却又柔又浅。
指尖从眉间落下，裴如海的嘴唇近乎苍白，明显支撑不住了，可他还是拼命喘着气，挣扎着睁开眼睛，想要多看十九几眼。
你长得多普通也没关系，佛说，入轮回的时候，人会记住人间的最后一眼。
不过可惜的是，裴如海这样的人，本就没有轮回。
倒地的时候，裴如海隐隐约约看见自己面前的人，似乎变了模样，他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嘀咕：“轮回得这样快么？十九什么时候剃了头发，去做尼姑了。”
裴如海并没有倒在地上。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聚集到裴如海身上的时候，六窗几乎飞一般冲了出去，及时接住了裴如海的身体。
最后一眼，也是看六窗的一眼。
六窗执着剑，几乎心神俱灭，缓缓道：“师兄，你欠我的，下辈子记得还我。”
说罢，将裴如海的尸体轻轻放置到地面上，细细为他理好鬓发。
六窗站起身来，依然握着长剑，剑刃闪着寒光。
胡铁花朝楚留香看一眼，轻轻说道：“你小心点。”
楚留香盯着六窗，却摇摇头，道：“我倒是觉得，他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话音刚落，血便洒了一地。
六窗应声倒地，脖子上留着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力量犹浅，却足够致命。
宋甜儿不解，问道：“这——他就自戕了？”
楚留香缓缓道：“人的心一旦死了，肉身也跟着死了。他不过是为自己了结而已。”
宋甜儿摇摇头：“不懂。”
李红袖看一眼六窗，又朝着宋甜儿，颇有些骄傲：“你个小丫头，懂了就怪了。”
两人正要争嘴，却被苏蓉蓉制止：“好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回楚家庄了，你们再开战，如何？”
楚留香看着嘴角已经渗血的十九，问道：“十九姑娘，你身上的毒，便是司徒浮萍下的吧。只有他的毒，才能逼得裴如海使出玉则心经来解。”
不等十九回答，楚留香继续道：“难怪裴如海要杀他，出了玉则心经要用药引，还要这层缘故。不然，杀一个高手岂不太耗时耗力。”
十九惨然笑道：“我无话可说。现在我的性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胡铁花哈哈大笑：“楚留香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怎么会对姑娘你动手？”
十九冷哼一声：“不是还有你们吗？”
楚留香摇摇头，笑道：“他们？我可舍不得。”
说罢，楚留香摇着白扇，转身跨出殿门，朝着日落的方向，缓缓而行，随行的几人，也跟着他一同离去。
原入梦刚想上前，却被方如斯按住肩头。她生气推开方如斯，声音低沉而坚定，道：“至少得把裴哥埋了吧。”
方如斯摇摇头：“现在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已经循着楚留香的踪迹赶过来了，我们要是再不走，会很麻烦的。再说，十九也撑不了多久，到时候，这里只是三具尸体罢了，我们找个地方，退隐江湖，金盆洗手。”
正像方如斯说的那样，十九一口血接着一口血往外吐，不过一会儿，已经倒在地上了。
可原入梦正要说什么，却被方如斯拉住，从窗外跃出，使轻功飞向远处。
落日熔金，斜照入佛隐寺的血泊中，伴着涌入的脚步声，溅起点点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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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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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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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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