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剑隐诀>第 155 章 三、楝冽
  匿于指尖,耀于血溅;无器之形,有刃之华,是为星霜。

  银芒奕奕的纤丝悄然浮现,缕缕系在剑身与素指之间,随指握掌合,遽然牵张开来道道无匹的劲力。

  对击来回间遗落在月黑剑面的每一尘星霜,此时俱化作蚁穴蛛巢,无数轻细无影却坚韧至极的银丝从中生发,自剑尖至剑格,如罗网般紧缠繁缚,不容挣脱。

  星流岸蓝袂一划,便若提线控偶,百十丝缕堪比精钢,竟猛然拽得长剑偏落,孤竹掌心灼麻,险些握不住剑柄。

  ……这当是灵力境界的压制了。

  孤竹咬牙聚力,强忍掌心烈痛,再次攥紧剑柄。明知内力在弱势,仍不肯就此弃剑,双手齐执,青筋横亘,铁了心与强者较劲。

  星流岸指尖一颤,不意之下,竟真被那少年将剑夺回几分。微愕引烬后燃起恼色,一念间惘顾对小辈惩戒有度的自持,层层皎丝因灵力的须臾充盈而更加莹润明亮,便连丝上飞悬的光埃银萤都着了痕迹。

  令孤竹忽感惊怖的并非吞山饮海般魁伟的吸扯力,而是于理当更为煊赫的坚韧之外,那千丝万缕不曾为他所察的锋芒毕露!

  《浮烁》,浮烁……原来如此,任武器万般千异,皆有一宗——以光为刃,以星为锋;凡光明之内,探手即可取剑;而愈璀璨的光彩,必然意味着愈锋利的快刃。

  只是——

  “……星宗主,收手!”

  若说前番拚力唯一心护剑与意气之故,此时孤竹便想弃剑妥协,也不得不苦苦支撑。

  月黑本为斧材所铸,乃是神器,然长在孤竹之手,多为沉寂静默之貌,极少有醒转活络、崭露其殊卓之能的时刻。

  线绳之韧以为束,主困与制;薄苇之利却可断玉,主切与割,针锋相对、锐意凛然,那繁芜银丝满似威胁寻衅之状纠缠着月黑双刃磋磨不止,琤琮作响,铮然刺耳。若为凡铁,身处此般角力中,必早已大卸八块、碎散一地了。

  可在万剑之宗的刃前,又有谁敢称锋芒?

  恍然,长夜的川流解了冻,漆凝的重云翻卷消散,更若是冥冥之中一睁眼,墨石已为瞳珠。

  是涵于深渊的光华,焕尔分明心骨的剔透,一身玄色未改,却就这般赫赫然于眼前明煌辉映起来。

  看着烜然变得银亮的月黑,星簇河惊惴之际,也不免心神撼兀,一种令拳尖都掐不住微颤的慨然澎湃地蔓延至全身——原来,这才是月黑!

  毫无一缕耀眼的光芒绽放,却令人仿佛睹见了至极的明亮。如此奇诡的特质,极明与极暗,竟洽然一体地融合在同一件事物上,无半分不常之感。

  极夜见月,不逊永昼。

  此名“月黑”。

  不过当此时,纵月黑玄异已现,星流岸却视若无睹,绞缠银丝仍紧绷璀璨——难道不堪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争较高下?!

  忽又一剑飒沓而来,出于星点刺烁,划开一片明光之幕,正是星寒点缀的四十九种光剑之一。

  此剑刃阔脊厚,形体甚为壮伟,侧如盖、展如幡,锋尖犁来便有人立之高,其势煌煌如万云破昼,却一曳而过,似掣电般飞斩于一瞬之间。

  唯有异于寻常纤薄剑器的“巨剑”,方才有望一举肃清这茂盛纷繁、纠缠不休的星霜银丝。

  与金光巨剑同至的,还有少年清音冰结般的急唤:“爹!停手罢!”

  并无意外,幻昼一闪已逝,巨剑未能断纤丝之一,却为繁丝所切割碎裂,光华纷灭,烟消云散。

  一切皆不过发生在指顾之间,孤竹自量全力亦悬殊,在境界的鸿沟前,连拼命都只是一厢情愿的徒劳。他的双手,其实一刻都再抓不住剑柄,正如月黑此刻苏醒的锋芒一寸都无可压制、一毫都休想收敛。

  一旦脱手,顺银丝之势奔向星流岸,纵使众丝将早早就断于锋芒,仍绝难避免月黑堪劈域界的至刃。

  ——怎可伤人!

  在一声撕破肺腑冲贯而出的震喝中,绽放的莹白光芒接替了湮灭的金光轻影,已于指尖若即若离的剑柄终于再次被掌壑追上,牢握如嵌。

  纷纷扬扬,漫天雪缕。

  毕露的锋芒仅也昙花一现,在莹白明润的剑鞘内渐渐宁息收合,夜幕翕了目,再不见皓月瞳仁,归于沉眠。

  断碎的银丝无力地从剑刃上滑落,于剑尖化为霜尘,霏微萦浮。

  少年本就失束的长发更显散乱了几分,方才那看似轻而易举的破招仿佛竭尽了他毕生心力,石白虽已现,玄剑上瑶光静然,然而腕与掌却不住地颤撼着本该岿然的形影。

  星簇河趁隙返至孤竹身边,虚虚扶住他另一侧肩臂,眦光瞥见剑柄上蜿蜒错综的血蔓,悬于剑格而滴落,不禁惙惙关切道:“伤势如何?”

  第一次,石白这焚浊瘗尘的绝世之光,是为敛锋而出鞘。

  话语尚溺于紊乱的气息之底,那方星流岸已从惊赫中回过神来,败丝残缕仍在身前飘飘曳曳,他的神情却莫名焕发生采,宛如猎捕者发现了未曾一见的珍奇,显露出一种兴致盎然的疯狂。

  “你们,都是如此令我意外。”幽微莫测的目光拂过蓝袂与白襟,暗焰潜游于眸渊,银殿在瞳中寸寸坍落。

  在星流岸十数年间愈来愈有限的记忆中,这是星簇河幼年之后第一次肯向他唤一声“爹”。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神异的剑,当真有这般深挚无间的情?

  星簇河抬目望向他,漠如过客,冷如仇雠,手中一泓清澈的明光之剑,此时也如冰幕般凛冽,每一颗星都熠熠生辉起来。

  漫天星霜中的素手再次举起,湛蓝的袖漾开,苍白的纤腕上银灿的梏与链愈发凝实而夺目了些。

  循着那霜簇银晕的锁链溯去,孤竹才悚然知觉,原来此间果真并非一处殿宇,而确然是一方牢笼。

  ——一方在真正无垠的大殿中,以铁为壁,以戈为栅的巨阔牢笼。

  各类各样、各种形制的冷兵器,由来已久的、籍籍无名的;陈迹斑斑的、光亮如镜的;清峻逸丽的、陋质朴拙的……却无一例外,俱皆被磨除锋芒,沉默地悬垂满冷寂的四壁,不觉经年。

  这一幕,胜过崇岳摆尾、怒浪喧天百倍之震撼;这一眼,远比泰山崩于前更令人动容。

  一刹间感同身受的沉恸将心神摧枯拉朽般窒住,险些令他错以为是之前可怖的幻景还未曾罢休。

  银链起于四壁冷铁,束于双腕与双踝,在这旷寂笼殿中宏微相映,本应是白鹤孤锁的寥落;可殊容清姿,竟宛然一番淤泥青荷的姣冶。

  纤指轻轻一动,万兵在扑簌银尘中摇撼;缓缓一握,这瑰伟的图卷便轰然,隳灭。

  银白的烟尘掀扬喧豗,如云浪雾涛奔涌席卷,不及转眼,便吞没了空旷,化作了茫茫。

  在被银烟淹没的前一瞬,孤竹反握住袖边的手,终于喘息出一句低语:“星家的长辈可真是待小辈如仇人啊……”

  每每他心乱无定,这一握便一如最初,将清静与坚毅一并奉还与他。星簇河不言,手中的剑光却越来越明灿。

  衣棱顷刻掩翳于汹涌霜霭中。

  廿年铸寒,付与一瞬倾圮,换来这永恒盛绽。

  “星霜是他独创的武器。”迎着暗潮的刃口沉缓而利落地横剑,架起一道纤薄却凝重的金虹,星簇河清音方足二人听闻,“取金器的尸骨,化为飞灰。”

  肩脊相抵,孤竹亦举剑与这泱泱银浪相抗,白光弧幕与金雾弧幕相接成一浑完整的圆笼,若心息的交融不分彼此,不遗寸隙。

  “竟是如此凄美的身魂。”身处刃澜锋海之中,孤竹仍有心思叹惋一声,稠血顺着叹息呼落流淌。

  金雾中散布的金粒亦大片大片地绽破碎灭,将那缥缈的淡金顷刻注结为厚重的暗金。然纵使铸柔雾为坚壁,仍难御那滚滚碾压其上的繁密锋刃。彡彡訁凊

  “灰为刃,刃为灰。”星簇河硬承着远逾他极限的倾轧,字字挣于齿隙,与金壁屏障上处处裂现的银纹相应相和。

  裂纹弥漫得极快,在光整金壁上生满银晔的驳杂脉络,将每一缕脆弱呈露人前。

  “你若离开他身侧,自然无恙。”

  幽暗的人音飘散在银雾的虚茫中,缭绕不去。

  甚至不肯移目去寻语声来处,星簇河燃尽口齿最后余力:“绝、不。”

  便若紧随余焰的熄灭,凌冬顷刻覆满金壁,将其由内至外噬作了灰烬般的银壁。

  身后的重量愈来愈沉,背靠背的间隙不断消弭,肩胛都要轹碎般闷痛。孤竹忽感脊上斥力一弱,心中便知不好。

  连忙放剑回身,抬臂将星簇河失力的身躯接在怀中,令石白补上半缺的幕罩,将被星霜侵染的金壁驱散在外。

  孤竹见他面色苍白,血色尽失,臂上力道不禁猛地收紧,勒得怀中少年胸中紊气冲蹿喉口,止不住地咳了几声,染了白襟好一片红梅。

  “可有伤到关要?”声音又轻又温,像是惧悸玉碎般小心翼翼。

  “无……妨。”星簇河微微摇头,执剑的手勉力欲抬,刃上金辉忽一明又灭。

  孤竹缓缓将他放于地面盘坐下:“别逞强,先调息平复。”

  星簇河蓦然反攀住他将欲松开的手,瞳中忧切与不甘的光色分明灼人,启唇欲言,随即又渐于冷冽的现况中黯淡下去了。

  孤竹心中酸痛不已,再次牢牢切切地握紧他的手,忱然道:“相信我。”

  星流岸倾尽全力亦一时未能破开的莹白光幕,此刻竟骤然轻虚了几分,可惜银烟只得渗入分寸,便又再次为凝实明煜如初的光幕所挡了开来。

  在这样一道不遵强弱的绝对防御面前,任何解数都是笑谈。

  益觉惊艳,益觉有趣。

  从容如此卷云丛烟,仿佛料定少年剑拂白裾,携风赴火,必不肯龟缩茧内。

  毅然撞入这漭漭星霜浪潮时,浑身遍体笞过的刺痛不啻横穿针雨刃网,撕碎皮肉,钉透血骨。

  玄剑莹肤沿着指腕蔓至少年全身,形廓宛以雪光勾勒,消融一切冰齿火棱。

  眸斜瞳移,提腕掉臂,一剑划然上劈而出,一道开天辟地般的莹白剑气飒然破开重重银阙,斩出一瞬至净至明的空白。

  琤琮一声击响于银云深处,便见隐约人影一闪而逝,让过了峨然险峻而纤薄凌厉的莹白剑气。

  剑气于后炫然燃破,没入了一片明润如玉的郁郁白焰之中。

  焰袂猎猎,片刻便卷尽了一方星霜,留下一处坦荡无翳。

  方才那试探一接便已让星流岸心生无可匹敌的深感,眼见星霜在那白光内好似纸薄,终于有些醒觉,那似乎不止一件强大的法宝而已。

  轩轩霜尘却又渐渐于孤竹身前汇缠、聚束起来,本就浓厚的烟云此时更凝结出令人几欲窒息的颜色。

  ——越来越有意思了。倒要看看这小辈还有多少玄奇。

  四下沄沄雾浪渐稀渐薄,尽向身前涌迫而来。身周光景缓缓明朗出真正大殿的旷阔,孤竹却目不斜视,只临岳自屹,毫不犹豫地扬起剑尖。

  ——以锋芒对锋芒,酣畅痛快地战罢!

  一柄堪比广厦的银璨巨剑转眼凝成,宽硕无边的剑尖斜指孤竹,与月黑细若麦芒的剑尖相触相抵的一刹,一道满蕴沉劲的气浪自其间重重向四周荡开。

  在这由数百金器化作的星霜铸就的银剑下,一粒尘埃峙立如初,白衣与乌发在气浪的余波内凌飞飒飒。

  那银冽锋刃横亘眸前,仿佛已劈斩开自己半颗头颅,狭眸中凌云光色却岿然如磐,锋芒比手中月黑还要明利。

  星霜银剑寒芒一曜,随即便从月黑开始止不住臬兀的剑尖上传来一阵阵不间断的爆破力量,孤竹不由眉尖更沉,向石白注入更多意气,在月黑锋前撑开一片弧伞般的莹白光幕。

  每一点星霜都具有爆破的力量,余烬亦可成为新的星霜,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但见银剑在莹白光幕上不断磋磨削短,剑底却有银□□尘不断激扬弥漫,渐又烟缭雾绕,朦胧缬眼了起来。

  孤竹闭目凝意,仍是臂剑高举,甚至一手负后,于是黑剑白幕皆稳如雕琢,任万星陨堕、银尘蒸腾,浑似空无一物。

  待剑尖在光幕上砺平,银剑庞伟的躯体倏尔分解,幕前氤氲的烟尘滋生杀机,凝作十数道人高的弧刃,旋绕过光幕纷纷向孤竹身躯劈斩而去。

  巨剑解作漫天密雨般的银色剑支,森森高悬斜指地面。

  而纷乱弧刃来如风驰电掣,一道接一道落于体表盈盈毫光,虽不堪破解石白的防御伤及体肤,孤竹仍是难免被弧刃充备的攻势冲撞得身形不稳,是以也不耐挥剑,一道接一道舞开。

  当一天银剑若流星铺落而下时,孤竹尚在弧刃罗网之中不及抽身,虽石白在握无惧万法,却在横剑张幄接下一隅剑雨时,仍不禁怀忧回首,势要亲眼确证星簇河身外的白幕可护他无恙。

  蓝影静静盘坐在莹白幕罩内,覆目的玉睑薄睫安然似栖蝶,美如梦色,不忍一惊。

  唇角的血迹结成暗红,与鬓下随呼吸微曳的一剑冰蓝对映绮艳。

  银雨撕入画卷,坼裂瑰丽,却在激起莹白的涟漪之前,那一刹——

  最后一笔辉煌点燃,自莹白湖心焕发出不可迫视的浩荡金光,光丛盛开如洪,顷刻便将此方天地抹成一片金白。

  一切都淹没在堂皇华贵的极致光明中。

  恍然一瞬,又漫若一生,仿佛自己都化作这片金芒白铁,浑无着落。

  待潮退汐落,万物才好似破了冻,自无知无觉的石塑中复生过来。

  金光缓缓掀落绚灿的帷幕,揭晓精彩绝伦的结局。

  蓝衣少年怀捧光星,冰峙玉立,眸光冽冽映照出光幕前三千剑雨——

  不见半斑银色,尽着金衣,满室耀阳。

  钝闷不绝的砸落声中,那狂猛攻势,就此瓦解。

  浑不管身前坠落堆积的道道金剑,孤竹当即掠返星簇河身旁,纵少年身姿挺立无虞,仍顺势抬臂虚虚揽扶住他,忙问:“伤势要紧么?可有大碍?”

  星簇河微微摇头:“无妨。我……方才领悟了曜魄的新一层玄意。”

  孤竹这才稍懈一身紧弦,低目轻赏蓝衣怀中一炬明光,叹赞道:“美如你,刃也如你。”

  星簇河未及冷目,便忽又暗低下眸,掩着唇微垂首咳颤起来,吓得孤竹连忙搀扶抚顺,便也未得见繁碎青丝下半掩的桃颊。

  星霜已绝,银障已去,星流岸负手遥立,任金壳群剑疏影纷纷,烁不得一点点沉黯下去的目光,渐如初时一般藏入深深的渊薮,诡秘莫测。

  眼中被白影半护在怀的微颤着的蓝影,渐渐与一次次受命离去的清蓝背影重叠,凛然、萧瑟、孤峻、单薄……一步一远,最后都迈向眼前的成双,融散在习习的温柔里。

  待咳声渐静,二人梳理好内息与心绪,拟欲相携向星流岸“请罪”时,不知何时又一蓝衣人已受允入得殿门,快步来至星流岸身侧,躬身揖礼低言了数语。

  本因一时耗用大量灵力而略显苍白的面色竟有了几分好转,茫昧的瞳亦随着言语浮现起温亮的光芒,那是一种星簇河几乎未曾见过的堪称“喜悦”的神情。

  心眼如电,蓝衣侍者的窃语二人自是听得一清二楚,约略是“少宗主一行回宗,此刻已至殿前”云云。

  见星流岸拂裾疾行数步,随即身形便消失在了殿内,侍者一顿,也匆匆追了上去;二人愕然默止片刻,才不经意相觑一眼,映落的都是无奈。

  “我可算是见识到了,”孤竹长唉一声,笑意在苦尽处跃然,“这位‘岳父’当真是毫无保留地偏心那。”

  星簇河怔了怔,随后略显黯然的面色又被燃得灼艳,半羞恼半失措道:“莫要胡说。”

  孤竹便笑笑不再多言,回身复对那剑山金堆,方才弧刃接连扑作了满地墟烟,此时正氤氤氲氲,抹银留霜,将索然空殿渲出霏霏雪意,平添幻美。

  “曜魄的新能力……?”轻银之中群金叠垛出几分沉暗,孤竹移指缓拂剑表光泽,像是在感受细腻肌肤下的潜灼脉搏,幽幽地揣度。

  “应是……‘镀化’。”星簇河蓝袖一动,却是无奈回掩了曜魄的光华,“以光为气,照耀之处,皆可镀上金铁——或为枷锁,或为锋刃,或为盾壁……凡金铁所能为,亦尽能为之。”

  见孤竹一身莹白光芒已敛入微毫,却仍意犹未尽地摩挲着银剑外镀上的金衣,星簇河终是不耐心中惮意,一念过曜魄,万顷金光中将一切镀金悉数收回:“肉体凡胎,这等圣物你还真是不见半点畏惧。”

  孤竹望着千剑解落金袍,收手笑道:“因为心底最信,簇河绝不愿意伤我。”

  “你……”星簇河急欲诫他莫要莽撞成性,柔软却更快浸遍了他的寸心,融化了后话。

  眼前幢幢银剑缓缓塌作漫漫银埃,转眼又淹了大殿,隐隐宛如瑶台生烟、海际嘘岚,身处其间却再无芒刺之感。

  他将那一颗灿星又捧出几分,煜煜金光内,无一缕银霾可近得二人身肤,清瞳却焕耀出金色的光影:“我自然,愿倾我全力予你回护。”

  衣袂下,银烬汤汤,旷殿内遥隔而广布的漆柱底,渐有银丝蔓纹攀缘而上,纤细却璀璨,一笔一线,尽致又张扬地勾勒着;一蜷一舒,窈窕又妖异地绽放着。

  烟影缓缓淡去,各柱银蔓已援至顶壁,曼纹绮络,熠熠生辉。

  望着满殿银纹梁柱,孤竹心下忽觉一空,下意识抬臂虚揽住星簇河,苦涩道:“该不会……”

  星簇河也紧了紧手中曜魄,光芒更明耀了几分:“生而灭,灭而生……他果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纵身殒亦要燃骨为星,漫天生辉。

  下一刻,星光燃破深空,极致的冷贵辉煌之中,银蔓化作裂纹,将殿中百柱崩解,轰然碎散。

  幽渊深殿,溃于一朝,一切曾经的堂皇与枯寂,都化作星霜,掩埋在那片浩阔的废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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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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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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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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