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一刻为止,姜曦已经彻底混乱了。
他无法思考是什么让谢昭他们冲破了调节器的控制,也无法思考,谢昭他们那么深重的爱意从何而来,更无法思考剧情已经崩坏到何种地步。
他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只能无助地、可怜兮兮地看着俞轲,寻求他的帮助。
个子甚高的俞轲居高临下,看着小公子的睫毛微微颤动,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中满是求助和无措,眼神冰冷,心里又爱又恨又恼怒。
爱他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
恨他对别人的心软和多情。
恼怒竞争者锲而不舍无论如何都甩不掉的抢夺。
这些人,都该死。
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情绪。
素来可靠的俞大公子只是垂下眼,微微弯腰,双手放在姜曦的肩上,冷凝而急促道:“不能留在这里了,我们也不能去杭州了。”
回家的念想瞬间被砸碎,姜曦委屈的瘪了瘪嘴:“那我们该去哪里?我阿爹阿娘和姐姐们该怎么办?”
俞轲通过纱布的缝隙,看到了他水光潋滟的眼眸,委委屈屈可可怜怜,让他瞧着就心生怜爱,恨不得立刻捧着他的脸,吻一吻他的眼睛。
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叹了口气道:“曦曦,若我是谢昭他们三个中的一个,在清醒的那一瞬间,便会立刻派人去杭州抓你。从运河上走水路,比走官道要快多了。谢昭是皇子,他甚至编一个理由,沿途让各地官府张榜缉拿你,亦或者抢在你到杭州前设下陷阱,等着你来瓮中捉鳖,所以,杭州是万万去不了。”
可恶!
不好好夺位来抓我干什么呀!
姜曦被气到了。
小公子显然对自己有一个极其不正确的认识,他生气道:“我没权没势,也没什么经天纬地的才华,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偏执?就因为我这张脸吗?”
爱情吗?
不可能!
那四个人野心勃勃,不是什么恋爱脑,怎么可能会在短短半年的相处里对一个人要死要活?
就算和俞轲在一起了,他对爱情其实还是懵懵懂懂,并不能理解谢昭他们对他的感情。
俞轲顿了顿,聪明地转开了话题:“曦曦,跟我去蜀地吧。蜀地是俞家老宅所在,俞家几百年的积累,足够护住一个你。我保证,你在那里,一定能和在杭州一样自由快乐。”
“至于你的家人,我会趁着这段时间,立刻将他们接回蜀中。”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姜曦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抿着唇,被俞轲拉出药店。上马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股黏腻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左右张望,看到有个灰色的人影,从药店边上飞快地闪过。
黏腻的目光消失了。
他不由地“啊”了一声。
俞轲正扶着他上马,听到他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姜曦的脸色不是很好:“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谁?”
“是乔令远。”
那个被谢昭弄进了诏狱的乔令远?
俞轲皱眉:“锦衣卫那么没用,居然让他跑出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他心里着实不是很痛快。
姜曦的脸色有些白,他很担心:“他会不会认出我了?”
俞轲浑身冷得像把刀:“找他浪费时间,我们得赶紧走。”
说罢,他翻身上马,把姜曦往怀里搂了搂,鞭子一扬,便策马飞奔离开。
等这一群人的身影消失后,药店边上又钻出一个人影。
乔令远死死地盯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神经质的笑了起来:“姜曦……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原本我都打算放弃你了,乔家的荣华富贵和你,我都要拿回来。”
*
从药店出来后,姜曦的好运气似乎便没有了。
接下来几日,连日暴雨,溪水满溢,土地被淹,一行人被困在客栈,一步都没办法离开。好不容易天气转晴了,他们的马儿似乎又染上了瘟病,彻底倒下了。马是军用物资,小城镇里无人贩卖,这便又给他们接下来的路途增加了不少困难。
这么一折腾,七八日时间便过去了。这段时间,足够抵消他们提前从京城出来的时间。
唯一的好消息是,小少爷脸上的红疹终于痊愈了。
姜曦有些不安。
他甚至觉得,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不肯让他逃离,所以设置了这样的困难。
就在这样的焦灼不安中,俞轲带着他去了府城,终于在那里买到了足够出行的马匹。
一行人又钻进了山里,避开官道,从小路离开。
接下来几天的路程,风平浪静,终于没有再起幺蛾子。
这一日又是滂沱大雨,人马在林子里很不好走,好在亲卫找到了一个山洞,能够暂时躲雨。
姜曦躲在俞轲的披风里,被俞轲搂着躲进了山洞。整个山洞的形状,看起来有些像窑洞,里面很大,也很干燥,石壁下堆着干燥的满是灰尘的柴火,走到最里面,还能看到右边有个耳房一样的山洞,里面有一块平坦的石头,石头边上有口大锅,还有些干柴。
俞轲牵着姜曦去了里面的山洞,弯腰收拾干柴,用火石点燃,道:“这里应当是某个猎人偶尔过夜的居所,今日也是方便了我们。”
火苗很快燃起,山洞里暖和了起来。俞轲脱下披风平摊在石头上,让姜曦坐在上面,转身拿出干粮,在火上烤热,又拿出肉干和清水,递给姜曦:“曦曦,先凑合着填填肚子,等回去了便好了。”
姜曦接过干粮,捧在手里。他看到俞轲又拿出昨日剩下的烤肉,用匕首剔除已经变味的地方,插在刀尖上放在火上烤。
他在吃已经坏了的东西。
他们带的干粮有限,俞轲和其他亲卫是习武之人,饭量极大,每日都要吃肉补充。然而一路天气变幻莫测,他们不是每天都能去打猎,所以只能在能打猎的时候多储备一些肉食。
只是天气转暖,无论是烤肉还是生肉,都放不了多久,很容易就坏了。
小公子心里好难过啊。
这次的难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俞轲。
俞轲文武双全、家世出众,又考中了榜眼,本该一帆风顺、前途无量。为了他,俞轲不能娶妻生子,终身要遭世人诟病。堂堂太守公子,原本是跺跺脚便能让杭州地界抖三抖的人——他本该在京城,居庙堂,享富贵,受尊敬,而不该是像现在这样……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他懂的,他明白俞轲这样,意味着什么。
京官擅自离京是大罪,他这么做,是彻底和谢昭谢瑾他们撕破了脸,他抛弃了坦途,从天之骄子变成了犯人,甚至把俞家都拖下了水。以后,除非谢昭在皇位的争夺中落败,否则,他绝无可能再返回京城为官做宰。
呜呜呜。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我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能把俞轲和俞家害成这样?
俞轲没有听到姜曦的回应,便抬起头去看他。只见姜曦低垂着头,手里还捧着干粮,眼泪像珍珠一样,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
他慌了一下,忙去摸他的脸,着急问道:“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姜曦抬起了头。
他的眼眶泛红,纤长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漂亮的大眼睛湿润润雾蒙蒙的,身上仿佛还带着森林雨丝的水汽,眼神哀伤,泪珠滚滚而下,又可怜又可爱。
漂亮又可怜的小公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脖子上,伤心极了。
他哽咽着道歉:“对不起,俞轲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才会害得你在这里吃苦……”
俞轲的心瞬间就软了。
他把人搂在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脸颊蹭了蹭他的脸颊。这一刻,听着姜曦的小小的哭声,他死死压抑在心里、不敢在姜曦面前多释放出一点的爱意,忽然“轰——”地一声,如冲天的火焰般熊熊燃烧起来。
他的眼神变得偏执而危险——是他想带走独占姜曦,这和姜曦有什么关系呢?
但俞轲没有解释,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抢走他爱人的人太多了,他从来不吝于利用任何一个可以向爱人拉感情分的机会。
或许这很卑鄙,但那又怎么样?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姜曦搂着他的脖子,眼睛垂着,眼睫微微颤动。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说不出的懊恼:“当时我就不该去京城的。”
要是不去京城,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俞轲转头看他。
娇贵的小公子,眼角还有泪痕,脸颊上还湿湿的,散落的乌黑碎发飘过,便被黏在在白玉似得脸颊上。这么素的颜色,却衬的他的容颜格外的秾丽惹眼,单纯干净的杏眼,似乎也染上了多情的眼波,漂亮的不可思议。
因为刚刚的动作,他的披风领口微微敞开,甜腻熟悉的香味,从他身上飘了出来,飘荡在空中。
他明明没有做什么,却勾人的紧。
俞轲神色紧绷,在心里告诫自己,如此非常时刻,安全最重要,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脸颊上,整个人都被迷的晕头转向。
他心里痒痒的,努力绷住,不让自己失控:“不怪你,当时谢昭查到你了,你若是不愿意跟他走,以他的性子,便会将整个杭州闹的天翻地覆。”
终归是要对上的。
早知道,确实该拦着曦曦。
从调节器碎了后到现在,姜曦再次细细地思索了自己的处境。
他心里还是发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俞家便是世家,也无法和皇族对抗,他要是去了蜀中,那不是害了俞家?
俞大人待他恩重如山,他怎么能恩将仇报?
这么想着,姜曦便拧起了眉,从俞轲怀里退出,小声小气说:“轲轲,你把我送回京城吧。”
若是俞家真因他出事,他一辈子都会不安。
至于他自己,小公子给自己想好了退路:大不了继续像以前那样糊弄,最多被亲亲抱抱,实在糊弄不了,就让系统想办法。
他这是工伤!
美德局不能不管!
回去?
想都别想!
爱火成了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烧。俞轲双手握着姜曦的肩膀,吻上了小公子温软如同暖玉的脸颊,眼神偏执:“不可能的,曦曦,我不会放你回去的。”
……
……
第二天清晨,云销雨霁,天色深蓝,遥远天际露出一点金色光芒,树叶上晨露清新可爱,摇摇欲坠。
姜曦昨晚那套衣裳是不能穿了,被撕坏了不说,上面还沾染了某些让人羞耻的痕迹。临出发之前,俞轲给他换了新衣裳,又把旧衣裳扔进火堆里,烧了个干净,只留下最里面的小衣,藏在怀中。
简单吃过干粮,一行人再次骑马离开。
接下来的路程,姜曦明显感觉到越来越难。
他们带的东西不多,每隔三五天,都需要亲卫转去附近的城镇购买补给。小公子注意到,不知哪天开始,亲卫回来时脸色不太好,后来,他们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一次,他们回来时,身上带了伤,殷红的鲜血几乎浸透了半个身子。
姜曦看到他们瘫软在地,被同伴接住,在昏迷前把消息告诉俞轲:“安乐镇里来了四方人马,四皇子、谢昭和宋黎,除此之外,还有秦家的人!”
这可不妙。
秦家掌天下兵马,皇帝出了那样的阴招狠招都让打压不下去,可见其多得民心。秦申安要是搅和进来,不管是哪里都会有士兵响应。
这无疑让他们的前行之路更加困难。
许多事情,俞轲并没有告诉姜曦,小公子明白他是想让自己安心,便也没有反驳,都是靠自己的眼睛去看、去猜。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忍不住了。
对外面的一无所知,让他心里十分不踏实。
姜曦想了想,把俞轲拉到一边,抿着唇问:“外面到底怎么了?”
俞轲看着他固执的眼神,道:“前些日子,外面的城镇贴上了你的通缉令,府衙衙役全数出动,据打探,但凡容貌出色一些的男子女子,都会被抓走。”
他没有把杭州姜家的人被谢昭带走的事说出来,抓捕他们的人一直在散布这个消息,摆明了就是要逼姜曦回去。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姜曦离开他。
顿了顿之后,他紧接着又道:“姜曦,谢昭他们追上来了,甚至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我们得快点走。”
通、通缉令?
通缉我干什么呀!
谢昭大混蛋!
乖男人姜曦,从小到大循规蹈矩遵纪守法,突然之间被成为逃犯,心里顿时有点慌。
可恶。
这么多年我连警察局都没有进过。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
在场的人飞快地整理着东西,迅速给两个伤员上药包扎,收拾好后便立刻骑马赶路。
一路狂奔之下,他们终于在一群人的围追堵截之下,到了四川边界。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一首《蜀道难》道尽了蜀地的山川之险。此刻,姜曦他们要经过的,便是传说中难于上青天的蜀道。
到了这处,俞轲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休整片刻后,一群人便开始赶路。
前一阵下了雨,路上泥泞,马儿载着人爬不了山,一行人只能牵着马走上去,这无疑让他们的前行速度大大变慢。
唯一的好处是,这条蜀道是公平的,围剿他们的人同样陷入了困境,追击速度被拖住了,一直到马首峰为止,双方都没有打过照面。
俞轲隐隐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便是双方一碰面,那边把姜家的事喊出来。以曦曦的性子,绝对会因为这个原因,乖乖跟着对方离开。
姜家那两个人……
他在心底冷嗤了一声,无论是谁,都不能把姜曦带走,哪怕是他的养父养母。
所谓马首峰,便是形状像马首一样的一座峻山,这马首还不是正常走路时的马首,而是嘶鸣蹬蹄子的马首,因为太高,马脖子处还围绕着一圈白云。过了马首峰,便真正进入了蜀地境内,只是若是想过这座山,只有一条小路,且小路是要通往山顶的。
只要过了马首峰,一切豁然开朗。
蜀地地势优越,把出行的道路一堵,便能独立成一国,这是一个特别适合造反的地方,历史上不乏豪强割据四川称帝的事情。
便是国家大一统时期,要攻克这个地方,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姜曦没有想过,俞轲拼着仕途全毁、甚至可能拖累整个俞家的风险也要带着他回蜀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马首峰上,万里无云,天空蔚蓝如水,太阳照下,万物生机勃勃。从山上往下看,是白茫茫的云海。
“呖——”云海之下,传来一声长长的鹰啼。
一个亲卫惊喜喊道:“公子,是灰鹰!咱们的人就在下面了!”
俞轲颔首,眼中也流露出了明显的喜色,他转头对姜曦道:“曦曦,我的亲卫快到了,下了山咱们就到蜀中了,再坚持坚持,嗯?”
姜曦脸色发白,恹恹地点了点头。他体力不行,这一路又不能骑马,脚痛地完全走不了路,一路全靠俞轲半抱半背着上来,这会儿上了山也站不住,只能完全靠在俞轲怀里,靠俞轲搂着站立。
经历了这样艰辛的长途跋涉后,在看到自己人和即将到达的目的地后,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俞轲揽着姜曦的腰,对众人道:“我们立刻下山,和老六他们会合!”
“是!”
亲卫应了一声,立刻牵着马儿动了起来。
俞轲蹲下身,姜曦趴在他的背上。
大家都很高兴,但他心里总有些慌慌的。感觉到自己被背起来后,他在俞轲耳边小声问道:“轲轲,下了山后,就没问题了吗?”
俞轲抓着他的腿往上托了托,他的声音很坚定:“对,下了山——不,我的亲卫已经上山了,只要和他们会合,一切就都没有问题。”
“等回了家,我再让人去把你阿爹阿娘和姐姐们接过来……”
“好哦。”姜曦转头,前后左右看了看,俞轲的亲卫神色轻松,连脚步都轻快起来,可见俞轲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很快就能摆脱被追捕的困境了。
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小公子抿了抿唇,在心里默默想到。
就在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时,耳边忽然响起破空声,片刻之后,有人闷哼了一声,紧接着,队伍便乱了起来,他听到一个亲兵大吼了道:“敌袭!有敌袭!”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乱了起来。
姜曦看到不远处那个亲兵跪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箭,眼神茫然,然后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他打了个寒颤,猛地抬起头来。
俞轲直起身,警觉地看着四周。
山林草丛簌簌响动,没过一会儿,一群群拉着弓箭的士兵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漫山遍野都是。
他们帽子上的红缨随风飞扬,指着他的箭头森冷锋利,杀气四溢。
又有一个人,被人扶着走到山峰前,一双凤眼沉沉地看着他,仿佛满怀恨意咬牙切齿,说出的话却带着说不出的思念:“姜曦……”
是谢昭。
谢昭来了。
很快,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谢瑾和宋彦回。
谢瑾站在那里,瞧着比以往还要冷漠尖锐,一双桃花眼,冰冰冷冷的,他说:“姜曦,你真能耐。”彡彡訁凊
宋彦回则低着头,唇微微勾起,眼神却冷得发寒:“小公子,别来无恙啊。”
细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俞轲的衣领,在上面捏出了褶皱,姜曦紧张又害怕:“俞轲……”
俞轲仍旧背着他,轻轻颠了颠以示安慰。他看着谢昭三人,冷淡道:“姜曦不要你们,你们还像狗一样追着咬着不放做什么?”
这话一出,让那三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姜曦胆小,小心地揪着他的衣服,焦急道:“你别这么说啊……”
这个时候不要火上浇油激怒他们啊!
可恶。
一向善解人意的俞轲这次却仿佛不懂他的心思了,他仍旧瞧着冷淡从容,说出的话又凶又扎人,简直把他们的脸面扔在地上踩了又踩:“他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们,甚至连记忆都不愿意留给你们,你们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吗?”
他这话杀伤力果然大,谢昭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谢昭咬着牙冷笑:“是啊,我自然是比不上你心机深沉。”
他看着姜曦,继续冷笑连连:“你怕是不知道吧,当年他第一次见着你,便精心设了个局,故意让他先生假装喜欢你,要将你收走做学生,而后又花钱买通你周围所有人一起来说服你,你养父母那里,一次便收了他上百两银子。”
“姜曦,你空长了这么漂亮一双眼睛,却连身边的是人是狼也看不清!”
是……是这样吗?
姜曦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先生主动要收他的,是俞轲让先生来的?
小公子低下头看俞轲,不知该怎么反应,喃喃叫了他一声:“俞轲,你……”
不等俞轲回答,谢瑾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何止如此,姜曦,你在杭州时,连与你交好的人,都是他安排的,其他热切喜欢你、想靠近你的人,都被他赶走了。”
谢三爷眼眸冰冷,最深处却流淌着滚烫的岩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姜曦。
被他们戳破真相以后,那小公子手足无措、慌乱不已,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憋着泪,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他恶劣的说:“姜曦,你好可怜啊。”
没有人知道他在脑袋空空,想不起和这小公子任何事情的时候有多害怕,他害怕最珍贵的被他遗忘了,也害怕因为他的遗忘,他所重视的会受到伤害。
因此,也没有人能明白,在他恢复记忆之后有多愤怒和妒忌。
妒忌到头脑发昏,对他这样刻薄。
宋彦回微微一笑,也跟着掀了俞轲老底:“小公子,你可别被俞大公子骗了,你以为他为什么带你来蜀地?蜀地天高地远,俞家在这里屯兵,精兵人数已达五万,只等着做土皇帝呢。一旦俞家举事,你跟着一起过来,便是同犯,你可想过姜家会如何?”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俞轲一眼,唇角笑意发冷:“小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你跟着他下山,姜家、谢家就要跟着担上谋反之罪。谋逆大罪,当诛九族,到时候,你的亲人、好友、师长,一个都逃不了。这么多条人命,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轰隆”一声,像是有炸雷在脑海里炸开,姜曦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虚幻起来。
他们说的那些事,一件件的都化成了一条条毒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子,紧紧地缠住了他,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是这样的?
“姜曦!姜曦!”
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等小公子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从俞轲背上下来了,被他揽着靠在他怀里。
脸上湿湿的,他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脸,才发现那是自己的眼泪。
不能哭,这个时候不能哭。
可恶,不许哭啊!
姜曦转开头,看到俞家的亲卫围成一圈,把他们围在圈子里面,谢昭三人在圈外,眉头紧皱,神情似乎有些焦急。
见他看过去,他们似乎有些后悔,谢昭张了张嘴,却只是叫了他的名字:“姜曦……”
姜曦站直身体,轻轻推了推一下俞轲,往边上退了一步。
“姜曦……”俞轲拧着眉,神情焦灼。
小公子很快冷静了下来,几步跨到了悬崖边上。
“姜曦,危险——”几个惊呼声同时响起。
“都别过来!”姜曦又往后面挪了一点,眼角还挂着泪珠,眼神却十分坚定:“都别过来……这座山很高,掉下去就尸骨无存……我现在分不清你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也不知道我这条命,对你们来说有没有用……”
在场的是何等聪明之人?他话未说完,谢昭立刻便道:“姜曦你别犯蠢!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你过来……慢慢走过来……”
姜曦嘴唇紧紧抿着,转头打量着俞轲。好一会儿,他才吸了一口气,说道:“俞轲,我现在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
他硬撑着,可眼泪还是像珍珠一样滚了下来:“你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我会再考虑接下去的选择。”
“小公子,”宋彦回的温柔慈悲眼中有了恼怒:“到了这地步,你还要听他辩解吗?”
俞轲眼神晦暗挣扎,以前种种,他一样都不想说,可姜曦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来就能把他带下去。
那是他最爱的人,他在用自己的性命逼迫,索要一个真相。
他不能看着姜曦出事,若是他死了,他也会疯。
俞轲艰难开口:“在你告诉我他们恢复记忆之前,我并没有这种想法……至于蓄兵,哪方豪强手下没有一支强兵?”
他冷笑了一声,道:“朝廷兵马,七分姓秦,只认秦氏不认皇帝;陇西刘氏,掳掠良民为部曲,圈占民田建马场;谢瑾和宋黎,不过区区太学学子,哪个手下没有来投奔的幕僚谋士?更有甚者,他们甚至豢养了自己的私兵,这漫山遍野的人,又有几个是属于朝廷的?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俞家这般,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山上起了大风,大片乌云压过来,盖住了整个天空,眼瞧着就要下雨。
“呖——”云层下又传来了一声雄鹰的长鸣。
山顶上的人一动不动。
姜曦身上的衣裳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
俞轲垂着眼,脸色有些阴郁。事已至此,他索性把自己阴暗的心思全部都放了出来,他盯着姜曦的眼睛,像是锁定了猎物的雄鹰,凶悍且霸道。
“他们说的对,我是用了手段。”
“那年我偶然见着了你,便着了魔一样惦记着你,只要一想到你,便满心欢喜。我从未那么喜欢过一个人,只想日日夜夜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央求先生,请他去见一见你,收你做弟子。”
“你真是讨人喜欢,先生那般眼高于顶,不过见你一面,便决定收你做关门弟子,待你如徒如子。”
“至于你父母——”说到这里,俞轲的眼神冷了几分:“给他们银子,既是警告,亦是安抚。姜曦,你有没有想过,十八年前安阳伯府还是京城炙手可热的贵妇,而你养父母只是南边贫苦村庄里的贱民村妇,双方毫无交集,如何会弄错孩子?”
姜曦愣了一下:“这……”
这不是小说里的设定吗?
不过说来确实奇怪,甘水村离京城路途遥远,且路上盗匪横行,便是当初他上京,有谢昭的保护,也走了整整一个月,阿爹阿娘怎么会去京城?
俞轲冷笑一声,道:“姜氏夫妇当年连生三女,用尽方法求一子而不得,便得了同村人的指点,去了京城。一年后他们回村时,便有了你这个儿子。你与你养父母容貌差异太大,我与先生始终都在怀疑,你是京里大户人家的孩子,是被拐子卖给他们的,于是一面装作不知,一面暗中查探。”
“直到最近两个月,我才查到,你是谢家之子不错,谢瑾却不是姜家之子。”
谢瑾不是阿爹阿娘的孩子?
姜曦懵了一下,诧异地看向谢瑾,却见他神色平静,毫无波动。
谢瑾明显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恶!
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谢瑾腰间挂着一把刀,他在刀柄上抓了抓,看着姜曦问道:“甘水村有个人名叫姜志,外号三狗子,你还记得吗?”
姜曦当然记得,这人时常不在村子里,偶尔才会回来。阿爹和他很亲近,但凡他回来,都要带着他上门拜访,还让他称呼那人为三叔。后来他和俞轲去杭州读书了,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人了。
谢瑾微微拧眉,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这事,但仍然说道:“姜志是个拍花子,干的行当便是将北边的女人和小孩抓到南边贩卖,你养父养母入京,便是跟着他去的。”
姜曦睁大了眼睛,怔了怔后继续听他说下去。
谢瑾又道:“他们跟着姜志,就是想拐个男孩当儿子,日后好给他们养老送终。而当年他们看中的目标不是你,是我。我原该姓莫,是一对年轻夫妇的孩子,他们将从仆妇手里将我抢走后,正好撞上了安阳伯府那档子事。”
“因着老和尚的预言,伯夫人看你不顺眼,便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办事的嬷嬷去拐子那里,随手指了个男婴做狸猫,那便是我。姜家只要一个儿子,那儿子是你还是我都无所谓,于是,我与你便换了身份,你被带去了甘水村,我成了伯府的公子。”
原来如此!
姜曦豁然开朗。
真相原是这样的,为何京城的安阳伯府会与南边的农人弄错孩子,为何谢瑾知道了身份却从未关心过姜家一句……所有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解释。
俞轲注视着他,冷郁的眼中多了几分柔软:“我查到了京城,却没查到安阳伯府,只怀疑你可能是莫家的孩子。但莫家当时已经外放,我手里没有证据,也因着我的私心——姜曦,我喜欢你,我不愿意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所以我没有把那些事告诉你,只是带着你远离姜家。”
“你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你只有我。”
“我蚕食着你的一切,你慢慢熟悉我,习惯我,依赖我;我取代你养父养母,成为你最重要的人。”
“我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权力、金钱、家族,只等着你能接受我,然后共度一生。”
姜曦看到,俞轲的眼睛渐渐变红,眼里的灼热能把人烫伤。
他肆无忌惮地向他示爱:“我就是这样的人,又霸道又自私。他们说的没错,那些都是我做的。那些思慕你的人一靠近你,我心里就会生出一股戾气。姜曦,我好爱你啊,我心里只有你,也希望你的眼里只能看到我,只是将他们从你身边赶走,已经是我最后的克制。”
“我卑劣又热切地渴望你,又怕你看到了这样的我而讨厌我、疏远我,所以我装模作样,假扮出你喜欢的样子。”
怎、怎么会是这样?
姜曦对上他的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了目光。他心惊肉跳地想:俞轲变得好陌生,陌生到他仿佛完全不认识。
原来,他所以为的、所拥有的快乐安宁无烦恼的生活,竟然只是假象吗?
甘水村、杭州、京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满是暗流汹涌。所有他以为爱他的人——阿爹阿娘、俞轲、先生……原来他们所表现出的喜欢,也是假的。
在这一瞬间,姜曦的心都冷透了。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居然是这样可怕的,他熟悉的人是假的,他新的十八年的人生,也是假的。
那我来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
眼泪不自觉滚落下来,姜曦的眼神变得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做什么,能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恨俞轲——俞轲骗了他,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俞轲,在这样的世界,他能不能平平安安活下来。
【曦曦……】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对不起,我之前去查调节器碎裂的原因,所以一直没在。】
【知道你逃离京城后,谢瑾四人的感情突然爆表,调节器承载不了……所以、所以就直接碎了。】
系统越说声音越轻,简直心虚到快要无地自容了。
姜曦被它气死了。
要不是调节器突然碎了,导致谢昭他们恢复记忆,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没有一点退路,也丝毫没有挽救的办法。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世界这么大,却好像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也没有可以让他再相信的人。
山顶上的风变大了。
姜曦的衣裳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漂亮到不似真人的小公子,身形很单薄,浓黑的睫毛一翘,底下露出的美丽眼睛充满了茫然、心碎和失望,明明很克制,但眼睫上还是沾上了晶莹的泪珠。
他好像被伤透了心,身上的乖甜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孤寂。
好像谁都没办法再靠近他。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心里都有些后悔。
这时候,又是“呖——”一声长鸣,黑色的雄鹰终于冲破了厚厚的云层,盘旋在云海之上,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山的另一面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身着冰冷铠甲、装配着武器的人冲了上来,拉开弓箭和围住半个山头的士兵对峙。
为首那个带着人飞快跑到俞轲面前,双手抱拳:“公子,属下来迟!”
姜曦认得这些人的装扮,他们穿着的是明光铠甲,那是俞家的私兵。
俞轲的人来了。
俞家人马在数量上比不过谢昭他们带来的人,但他们以逸待劳,且熟悉马首峰的地形,要真打起来,未必不是谢昭他们的对手。
形势骤变,两拨人马针锋相对,气氛陡然焦灼。
战斗一触即发。
因着人马到位,俞轲似乎更从容了些,他眼里的占有欲和迷恋显得有些病态。他朝姜曦伸出手,轻声呼唤:“曦曦,过来,我带你回家。”
“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到以前那样宁静惬意的生活吗?我们到家了,只要下了山,以后我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他渴望而脆弱地看着他:“不要离开我,你要是不要我了,我会疯的。”
“姜曦——”谢昭冷冷打断俞轲的话,他面上憔悴冷漠,眼中残存的恨意悄然消失,只剩下卑微的恳求。
谢昭动了动唇,掩住内心的焦灼,道:“姜曦,你养父养母包藏祸心不值得你惦记,那我呢?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把整颗心都交给你了,你真的一点、一点都不在意我吗?”
“姜曦,不要去做乱臣贼子,那里危险,你过来,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了……”
“姜曦。”谢瑾也在喊他,他面上十分冷静,心里却慌了。他的嗓音干涩喑哑,语气听着却很沉着,他说:“姜曦,你想想你的三个姐姐,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很爱你,你可以恨你养父母,但你连她们也不要了吗?”
“别站在那里,你过来好不好?”
他抛弃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卑微的求他:“如果你恨我,恨我们,我求你回来惩罚我、报复我……”
宋彦回轻轻叹了口气。
他静静地凝视着姜曦,眼神温柔,声音柔和:“小公子,被骗一次没什么,但你不能再被骗第二次。”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姜曦的心却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疼的直淌血。
“姜曦——”
“姜曦,快过来——”
“曦曦,你不要我了吗?”
“小公子,太危险了,快回来……”
这些声音,像是魔音灌耳,吵得他头都疼了。
就在姜曦想让他们闭嘴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了混在人群中的乔令远,他脸色狰狞地拉开弓弦,箭尖正对着俞轲。
“嗖”地一声,破空声似乎在耳边响起,箭离弦了。
他完全没有思考,下意识地奔向俞轲。他只来得及用尽毕生力气推开俞轲,呼啸的长箭便射进了他的胸口,那股往前的冲力,直接将他带出悬崖,掉了下去。
“姜曦!!!”
悬崖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好疼啊。
姜曦委屈的睁开眼睛,隐约看到有人要跟着跳下来,硬是被人拉了回去。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在一直不停地下坠……下坠……
我要死了吗?
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我想回家。
我想哥哥姐姐。
回家了,就再也不要面对这里可怕的一切了。
呜呜,我好想回家啊……
***
眼前白光忽然大炽,姜曦被刺激的眼泪直流。
他猛地坐起,重重喘息。
“曦、曦曦?”
耳边传来一个一个熟悉的女声。
紧接着,女声惊喜尖叫起来:“曦曦醒了!姜澜,曦曦醒了,曦曦醒了!”
“医生!医生——”
场面顿时混乱了,姜曦转头,看到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从外面跑到他身边,拿着各种仪器要检查他。
这是在做梦吗?
他怔怔的,配合着医生的检查。等医生宣布他彻底清醒后,站在门口紧握双手的一男一女,忽然哭了起来。
女人冲到姜曦面前,抱住了他,又哭又骂:“你逞什么能?救人还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是梦吧。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再次见到了哥哥姐姐。
就算是梦,能不能……能不能让他做多一会儿,晚点再醒过来?
姜曦缓缓伸手,抱住女人,委屈的直哭:“姐,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男人忍住眼泪,将他们都抱在怀里,安慰道:“好了,曦曦醒来就好……以后,我们三姐弟一定都要好好的……”
姜曦沉浸在美梦里,他十分珍惜和哥哥姐姐在一起的时间。可这个梦的时间也太长了,整整过了三天,他都快要出院了,都还没有醒来。
在某次,他的小腿不小心撞到床脚,疼到泪花都冒出来后,他才明白过来,他是真的回来了。
他回到现代了!
在穿书世界受尽了委屈的姜曦,又抱着哥哥姐姐默默流泪。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不管是他的喜欢,还是受到的伤害,都只是一场梦境罢了。
从来没有什么俞轲,没有谢昭谢瑾,也没有秦申安和宋彦回。
他对姐姐姜悦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好难过啊。”
姐姐姜悦道:“梦?倒也不算,你进入了一个小说世界。曦曦,你还不知道吧,你出了车祸后就成了植物人,怎么都醒不过来。恰好yj工作室的严研究出了初代人工智能美德,可以模拟出一个完整的虚拟世界。只要将病人的意识接入,他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再配合情感类治疗,精神类病人就会比较容易痊愈。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植物人。”
“不过植物人的治疗会很痛苦,因为他们采取的是刺激疗法。当病人处于情感最痛苦的阶段时,脑电波的活动是最强烈的,这个时候,也是他们最有可能冲破桎梏醒来的时候。”
“姜曦,你成功了。老天把你还给我们了。”
原来是这样吗?
我曾经历的世界,不是假的,是真实发生过的?
姜曦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姜悦就往他手里塞了两本书:“喏,这就是你穿书的世界。”
姜曦盯着书,眼睛一眨不眨。
他想起来了,系统曾经说过,作者写了同背景的两本小说,他本该穿进虐渣爽文那本,结果去了权谋群像文,导致后续剧情偏了十万八千里。
小少爷花了三天时间,把两本小说都看完了。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痊愈,因为他只要看到书里的人物,就会止不住流泪。
可他怕哥哥姐姐担心,不敢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现在的宁静生活来得太不容易,他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姜曦强迫自己,慢慢适应在现代的日子。就在他努力将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遗忘的时候,yj工作室的临时负责人找上了门。
他说:“姜先生,请你救救严。”
“严很爱你。为了救你,他把自己的意识分成五份,进入了虚拟世界。你醒过来了,他却沉溺在了那个世界。”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变成疯子。求你,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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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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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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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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