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转眼就到年末。阮卿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休起假期。
这次赵云在邺,阮卿的家里也终于有了丝人气,年关将至,两人一同上街买办。
阮卿自益州回来,带了几匹名扬天下的蜀锦。趁赵云这次回来,一同送至店里,测量身围,裁剪成衣。
两人走在集市上,赵云双手早已被挂满,看起来就像没有感情的拎包工具。
阮卿四处撒光,见前面小摊,眼中一亮,走至摊前,手指捻起一粒干果,扭头问想赵云,“买一点回去吧,能当零嘴吃。”
赵云含笑,“好。”
阮卿拿了一个小簸萁,随手抓着红枣花生瓜子等干果,又要了香菇,木耳等东西。
最后递给小贩称量,因一点零钱与对方斤斤计较,最后成功又多抓了一把。
他抬手扬扬提在手里的包裹,对赵云道,“回去给你煲汤呀。”
“嗯。”赵云应道,又要从阮卿手里接过。
“不用了。”阮卿说,“你手里已经满了。”
街上人流涌动,一个打扮落魄的人惊慌撞到赵云身上。然后低着头忙说句对不起,像生怕被人打一般,忙快步逃开。
“走吧。”阮卿道,“东西差不多了,再去衣店取完衣服就能回去了。”
赵云点头。
阮卿目光落到赵云腰间,眉头倏然蹙紧,“你钱袋子呢?”
赵云一看,腰间空空,坠在腰封上的东西都不见了。
“是刚才的孩子。”赵云像想到什么,原本还缓和的脸色瞬间一沉。
猝然抬头,看到前面脚步迅速,将要消失在人海的小偷。
他一股脑把手里的东西塞进阮卿怀里,然后发足狂奔。
“!”阮卿慌忙将东西抱住,回头见赵云向那小偷赶去。
小偷发现赵云追来,忙狂奔逃跑。
两人前后追逐,不知撞到多少行人。
阮卿吃力拎着东西,在后面跟着,一路不知说了多少句‘抱歉,借过。’最后挤进看热闹的人群,停在赵云身边。
小偷当然不是赵云对手,如今被赵云一把撂倒在地。
赵云高大健硕的身躯头顶冬阳,投下巨大的身影,笼罩在小偷羸弱的身上。
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小偷恐惧的看着赵云,瑟瑟发抖,一双眼睛里充满泪水。
“东西。”赵云冷声。对阮卿时的温柔消失的一干二净。
小偷抖着手将一个钱袋子递过去。
赵云一把夺过,打开一看,猛然看向小偷,眉宇间流淌着凶狠的暴厉,昔日深邃如大海的眼眸此刻狂风大作,射出锋利的冰凌。
“还有。”他简短而急促。
小偷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小心还给赵云。
赵云的眉头这才松开,用拇指轻轻抚摸。
阮卿瞥见,对方紧紧握在手里的是一枚玉佩。花纹还挺熟悉,好像和赵云送他的那个是一对儿。
小偷见赵云神情缓和下来,忙爬起逃走。
赵云也不去追。
一旁看热闹的人散开。
阮卿问,“前边亭楼不远,你就这么放了他?不如直接将他扭送给廷尉。”
“算了吧。”赵云将玉佩放进衣襟里,说,“那孩子不过十几岁,却这样瘦弱,又穿着狼狈,想来也是生活不易,才去盗取别人财物。好在东西未丢,权且饶他一次吧。”
阮卿冷哼一声,“难保他下次不会再偷别人东西。廷尉他们知道了又得抱怨。”
“阿卿。”赵云忽然神情认真的看着阮卿,“并不是每个人都同你一样,先有师父教养,出师后就一直跟在魏公身边,不愁生计。”
阮卿愣愣的望着赵云眼睛,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确不懂。无论在曹操,或者孙策那受了再多委屈,也没有到食不果腹的一日。而且曹操素来依法治国,他也潜移默化里,认同起这些政策来。
如果真的有一朝要沦落到乞讨盗窃来维持生活的境地,想都不敢想。
“知道了。”阮卿干巴巴说了句,又道,“去衣店吧。刚才追你累死了。早点回去。”
没过几日就到了除夕。
阮卿陪着赵云一起守岁。
无聊时就聊起赵云的现状。
阮卿这才知赵云始终未成亲,不过却将亡兄的两个儿子接到身边抚养。
两人无事做,于是搬出棋盘,在灯火下下对弈。
也不在意输赢,全当打发时间。
除夕夜家家团圆,邻家的欢声笑语时不时飘到他们院子里。显得屋里愈发安静,只声棋子落盘的清脆。
阮卿心里一片安宁,屋里炭火烧的旺旺的,他虽觉不出冷暖,却也恍惚觉得此刻浑身暖洋洋,使躯体中讨厌的冰冷得到缓解。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遥遥传来铜锣响声。
彼时此局正定。两人正拣数着对方的棋子。
听到锣声,阮卿抬起头来,洁白的脸上氤氲着灯火,漆黑的眼中有盈盈明亮,他一双鹿眸温软,轻轻道,“阿云,新岁快乐。”
赵云也投来暖暖的目光,“新岁安康。”我的,心上人。
正旦是祭祖的时节,赵云的家乡在常山,赶不回去,只能在小院里摆了案几,炉中点香遥拜高堂。
年后又过几日,便到了上元节。
阮卿让衣店做了两件色系相同的淡蓝色长袍,与赵云一人一件。
这日两人穿了这件衣服,腰间坠着一对的玉佩,同束马尾。
赵云得了元灵滋养,面容逐渐年轻。
两人穿这样出去,竟像一对同胞兄弟。
天上明月高悬,地上彩灯万彩。
街上人流涌动。千万盏灯火辉映,照在人们带着笑意的脸上。
赵云轻轻拉住了阮卿的手掌。
阮卿瞧向赵云,只见对方目不斜视的注视前方,好像真的只是在担心两人不慎被人挤开。
男人手掌上的温度火热而干燥,好像充满活力,又因常年握兵器而变得粗糙坚硬,让人感觉可靠。
阮卿什么都明白,别有深意的一笑。
赵云身上的气息纯正温暖,他很喜欢赖在对方身边,汲取暖意,来调和自己身体里过重的阴气。好在他将元灵给了赵云,因此赵云不怕他的掠夺。
虽已进春,但没有阳光的夜晚依旧微凉,夜风偶尔吹过,撩动两人轻轻的衣袍,时不时触碰到一起,好像少年人怀着满腔激动还要故作矜持,忐忑不安的试探。
腰间玉佩在这阑珊的光线下散发着润泽,下面编绕的流苏微微晃动,偶尔闪过一道光彩。
两人此行有明确目的。
来到漳河岸畔,有不少人三两簇的分散开,蹲在河畔。只见倒映着人间喜乐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盏盏灯光,荡开浅浅涟漪,往远处飘荡而去,好像银河上被星官点起的颗颗繁星。盏盏微弱又明亮。
两人走到一个小摊旁,摊主热情道,“两位客观要选河灯吗?”
阮卿目光打量摊上的花灯,默不说话。
摊主极力推荐道,“两位可以在上面写字许愿。或为家人祈福,或求些什么。”
“你喜欢哪个?”阮卿扭头问赵云。
“你说哪个好看?”赵云微微弯腰,凑到阮卿耳边。
花灯没有多大差别,先用细细的竹条编起框架,紧绷上绢布,下面垫了能浮起来的东西。
“都差不多。这个吧。”阮卿随手指了一个颜色。
“那就云就要这个。”
“你。”阮卿被逗笑了,“好,你要这个。那我要这个吧。”
交了钱,小贩说,“这里有笔,客人可以在花灯上写上自己的祈愿。”
阮卿提笔,在花灯内壁落了小小的两行字。赵云也接过来,写下自己的愿望。
“我不想在这放。”阮卿说,“我想找个人少的地方。不然天上的仙官儿们都看花眼了。”
“好。”赵云无奈笑道,“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些了?”
阮卿微微抿唇不说话。
赵云牵起他的手,挑到一处僻静出。
两人蹲在岸畔,将花灯放到水面上轻轻一送,两盏花灯便在水波的晃晃悠悠往前方飘去。
阮卿起身,看了片刻,对赵云说,“走吧。”
“满意了?”赵云抬手,手指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顺势又帮他撩了撩散在额角的蓬松碎发,“出来就是为这件事,你要求什么,竟让你这么挂念。”
“说出来就不灵了。”阮卿搂住赵云手臂,“快走吧,街上有猜灯谜的,你几年难得回来一趟,这次玩回本。”
两人走远了,河岸边上站来一人,看着水里的河灯,身形僵直了片刻,像在发呆,然后跃进水里。
散了宴会,曹操回到寝殿,那两盏花灯已经放到他的案前。
听人将阮卿与赵云的行程说完,他将影卫挥退。
一旁引燃灯架上各盏灯芯的沅清悄悄斜眼瞧去,只见摇曳的灯火下曹操的一张脸时明时暗,让人瞧不出究竟是喜是乐。
花灯上的水珠已经干涸,像是人早已离开许久。
他拿起一盏,在灯火灭掉的内壁看到写下的小字。
“天下安定,得与阿卿同归乡里,执手白头。”
这一看就是赵云的。
曹操止不住冷笑一声,将花灯搁下。
若天下一统,阮卿也该留下辅佐他,做托孤大臣,将千里江山一肩担。他岂会轻易放对方离开,不然白费了这些年的栽培盘算。
另一个便是阮卿的了,曹操忽然好奇阮卿会写什么?会写关于他的吗?
曹操的心跳有些快,竟生出几分期待来。
字迹是曹操熟悉的,与他的几乎相同。
可灯里的内容却让曹操的心里逐渐冷却下去。
阮卿写道,“逝后得享四时烹尝,地府不受饥寒。”
曹操看着这一句,愣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眨眨眼,将一点湿润驱散。
倚在凭几上,一直看着静静搁在案上的阮卿的花灯。灯火罩在灯面,却始终燃暖不到里面早已冷却的芯子。
脑海里响起阮卿在初回来时,起下的绝不娶妻生子的誓。
他感觉的出,阮卿在害怕。
害怕死后不得顺遂,被人永远忘记,只能荒坟野外。因此从不信这些的阮卿才来到河边放灯,用这种方式来安抚自己惶恐的心。
曹操揉着自己太阳穴,有些茫然看向窗外一轮圆月。
他从来没有想过,每个团圆节,自己阖家欢乐时,阮卿一个人是如何守着偌大的府邸度过的。纵使在筚路蓝缕的年代,阮卿还被养在他身边时,每个团圆节,他也没有想到过阮卿。那个时候,阮卿才多大呢,好像,都不到弱冠吧。
他一直以为只要给阮卿足够多的赏赐,阮卿就会过的很好。却从来没想过,阮卿没有血亲,纵使还有一个,也是在宫阙深处不能见面。
突然他很想见阮卿。
可他知道,纵使他这个时候派人去叫,对方也不会过来。
不知从何时起,阮卿变得和他期望的一般聪慧能干。却也能轻易识破将自己召来的拙劣借口,不再轻易与他见面。
直到这一刻曹操才发现,自西凉回来后,阮卿对他的主动亲近逐渐减少。眼中那好像盛满世间所有希翼的熹光,不知在什么时间起,开始逐渐暗淡,如今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曾经的阮卿好像还在,又好像早已不在。
过了上元节,人们又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赵云依旧被派回镇守徐州。
阮卿察觉出,曹操南下之意不减,使赵云镇徐也是为了以后南征铺路。
无赵云陪在身侧,他身体的阴气又蠢蠢欲动,寒意在全身遍布,难受的让人几乎不能忍受。
赵云在他身边的日子倒给了他一个缓解阴寒的法子。
自古从不缺烟花柳巷之地,邺城的青楼为了笼络恩客,也养着小馆。
阮卿走进莺莺燕燕环绕的香楼中,细腻的香脂气几乎熏的他头疼。
不是不好闻。则是太过。
他打量着走过,只见轻薄的帷幕被春风荡起,里面有风姿卓越。
一个保养精细,虽看起来并不青春,但姿色韵味不减的女人笑着对他走来,“客人好面生,是第一次来吧,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我不找姑娘。”阮卿取出一锭银块,搁到老鸨手里。
他从不吝啬钱财。只要本事还在,不愁只能守着一座死去的银山。
老鸨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满脸惊喜。
除了当年有个看起来病弱的先生豪爽的直接花大价钱买下一个她刚从别处买来用作端茶倒水的小厮,很久没再见过这么大方的客人了。
老鸨一边将银子往袖子里塞,一边满脸堆满笑意的冲阮卿道,“客官放心,我们这什么样的美人都有,准保客人满意。不知客人是想要个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上面的吧。”阮卿看着别处嬉笑玩闹的淫靡场面,淡淡道。
“好。”有钱就好,老鸨才不管那些文人间的礼义廉耻,对阮卿没有半分歧视,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客人且随妾身去后楼。”
后面那座楼内的装扮不如前面的妖艳,整体显着淡雅清幽。
“客人想要什么性情的?”老鸨问。
“随意。”阮卿道。
老鸨很高兴,钱多事少的客人谁都喜欢。
她见阮卿话不多,一副疏离模样,唯恐头一次找个太开放的来惹到厌烦,丢了这么个客源就不好。于是叫了一个名字,正坐在角落里穿着浅褐衣袍的一人忙走过来。他相貌说不上丑,但也绝算不上俊美,身板倒还算魁梧,身高腿长。
也是,毕竟如孙策,赵云这种人中龙凤本就少见,搁这肯定是头牌了,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看见。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把这地方和赵云联系起来!阮卿默念一声罪过。
“好好伺候。”老鸨拍拍这人肩膀,然后又笑着对阮卿道,“客人若有什么事,吩咐便是。”
“恩客请。”男人为阮卿引路,上了二楼,在廊道里走不几步,便推开一扇门。
阮卿走了进去,后面男人将门关上。
屋里就只有他俩。安静的有些尴尬。
阮卿坐到席上,双拳紧握,掌心汗津津的。
他也有些发怵,虽然他来这仅仅就是为了抑制寒气,没打算搞些黄色,但在这种环境,头一次这样,真的让他有些紧张。
见阮卿一直不动,男人缓缓靠过来,轻声道,“小人来伺候恩客吧。”说罢,双手便搭到阮卿肩上。
阮卿全身紧绷,如一根弓弦。
男人轻笑一声,“恩客不需紧张,小人会把您侍弄舒服的。”
说着,便要去接阮卿腰带。
阮卿“啪”一声将对方的手打开,在地方疑惑目光中轻轻喘息道,“你,你,你把上衣脱了,坐过来。”
男人了然一笑,“原来恩客喜欢这样的。”
我不是,我没有。阮卿手足无措。
男人脱下了衣服,露出有些偏白的肌肤,与隐隐浮现的腹肌。
还行。阮卿就很公平公正的心态评价,没赵云和孙策这些经常舞刀弄枪的沟壑分明,胸肌也没他们的大。
“……”为什么他会有这些念头?
男人坐到他身边。
阮卿忍住僵硬的几乎要抽搐的腮帮子,如临大敌道,“你坐好!”
老天爷,为什么一个1也这么妖娆,让他们0怎么办?老鸨找的这个真的是1吗?
见男人坐端正,他才松了口气。
他忍住生理上的不适,挪动尊贵的臀,靠近男人,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男儿的阳刚之气。
微微侧身,他倚到对方肩头。
男人微笑,用手臂拦住阮卿肩膀。
阮卿一个激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手把成年男子掀翻。
在男人委屈的目光中他苍白着脸,喘着气道,“让你坐好你就坐好,乱动什么。”
男人无语住了。有钱是老大,他只能老老实实又坐好。
阮卿抖着手,靠近那人,汲取这人身上的阳气,来抵御寒冷。
曹操给他留下的后遗症固然十分难受,但在益州那差点被冻死的一晚他再也不想体会。他得活下去。
直到快要宵禁阮卿才离开男人。
男人果真一直没动,这会儿僵的难受,忽然阮卿将一枚东西放在案上,发出轻微的脆响。
“今日辛苦你,这些权当报酬,你也能歇几天。今日之事,你不可往外透露。”
男人看到案上的金子,双眼发亮,他笑吟吟对阮卿道,“客人放心,我嘴严的紧,定不会透露半句,下回客人若来,也可再来找我,保准让客人满意。”
只被抱一天就得一锭金子,这种好事谁不想有?
老天爷,这块金子他就是在这待一辈子也赚不出来吧。
阮卿看着手里捧着金子反复观看的男人,心中冷笑一声。
被吸取阳气,耗损几年寿命,才换一块金子,这买卖可不划算。
不过这不归他管了。他现在身上体温终于正常,收敛着动用阴气,应该能撑到下次沐休再过来。
交.合的效果倒是更好,撑的时间也长些。但他实在过不去那个坎。当年闯入院里窥听到的声音,他真的没法忘记。
阮卿走后,立马有其他小倌簇拥上来围着男人,“你们在屋里做了一天吗?”
“我看到那个客人给了妈妈一锭银子呢,他一定很有钱吧,给了你什么东西?”
男人得意笑着,亮了亮那锭金子。
众人一片惊叹。
“伺候一天就能得一锭金子,这个客人也太大方了吧。”
又有人好奇问,“这个客人难伺候吗?”
男人唯恐众人以后和他抢人,皱眉道,“可难伺候了,我腰都要直不起来,还玩的许多花招,稍有不如意就要打骂,我快被累死了。”
“那能得一锭金子呢。”有人说,“纵使歇个十几天也不怕什么。”
“是啊。”有人应和,“伺候好了这一夜,未来便不愁了。”
众人嘴上不说,却都活跃起来,想着下回那客人来可一定要拉抢过来。
后来阮卿来的次数多,又不许随意透露,众人便都是这个说法。不知何时,他好男色的事在同僚中传开,也有不少小倌看那些伺候过阮卿的人依旧削尖脑袋往阮卿身边凑,便也生起想尝尝与对方一夜春风渡的滋味。
不过这都是后话。
过了元宵,天地间又纷纷热闹。
太阳和煦垂空,春风送来暖意,燕子南归飞入旧家,褪了陈毛的兽类走出巢穴,在田野间欢喜打闹。嫩芽从泥土里钻出,努力挺直身板,去追寻太阳,山泉破冰,汩汩流淌。
又到了一年的春耕时,三月初三,曹操遵循旧制,亲耕籍田。
这是旧时留下来的习俗,上古每至春初,部长带头耕种,随后开始大规模春耕生产,属于祈年中的一种。寓为重视农耕之意。
这事并非每年都举行,也有废而不行者。
今年曹操想起来这一出,无非是近年大事皆定,百姓安居。朝里那几个会来事的官员上书,说到底不过安抚百姓,收买人心,规劝百姓安心耕种,不可荒废农务。
魏国社稷与宗庙去岁竣工。三月三清晨,曹操先令百官以太牢祀先农神。彡彡訁凊
随后领百官至南城郊外。
车辚马啸,铁甲开道,旌旗林立。
众大臣规整的站在陇亩。
曹操执犁,依礼,在田亩中五推五反。
值得多说一句的是,阮卿现在的职位让他可以站在百官靠前的位置。
彼时他面无表情,站在三公后面看着曹操在田间的身影。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站这么往前。
公侯耕完后,他们这几个官位高的也得下去推去,然后籍田令率其下属耕播完毕,礼成,命天下州县及时春耕。
诸侯五推五反,孤卿大夫七推七反。一亩三分地。
阮卿一点都不想下去。他不想干活。
他后悔了,这种时候就应该告病在家睡懒觉。
“阮尚书。”
有人在小声叫他。
他扭头,看见曹彰在人群外对他隐蔽招手。
他又看了眼曹操,看对方还得推一会儿,于是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何事。”
“来。”曹彰将他带到车马后,曹丕手里正抱着一个包袱,像在等他们。
见他来了,于是把包袱递过去,道,“先生快换上吧。”
“你俩偷偷摸摸在搞什么?”阮卿不接,“什么东西?”
“先生没瞧到父亲还有三公穿的都是束袖轻装么?”曹彰说,“先生如此宽袍大袖,下田时肯定要被绊住的。”
阮卿才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
见阮卿恍然大悟,曹彰小声嘟囔,“还好大兄提前准备了,不然回城取肯定来不及了。”
“先生换上吧。”曹丕又一递,“得快些,父亲耕完后先生是与三公一起下田的。”
阮卿一边褪身外穿着的大袖衫,一边说,“我能不下田么?”
曹丕一怔,与曹彰茫然对视一眼,道,“大约是不能的,祭祀的时候群臣都看到先生了。”
曹彰充做衣架,接过阮卿换下来的衣服,曹丕将准备好的紧袖衣服抖开。
阮卿穿着衣服,有些担心,“那牛听不听话?当年播种都是曹......先长公子管的,我没驱过这畜生,半路停下可怎么办?淦,为什么我还要耕田!之前怎么没人通知!”
他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句。
曹彰小声嘟囔,“这都是旧制,谁让先生您官都当这位置上了还不翻礼记。”
阮卿手里系着襟带,一脚背往曹彰腿弯踢去,“闭嘴,我要是停半路了就把你拉过去当牛使!魏公让你俩拜我当老师,要丢人一起!”
“先生快些。”一直密切注视着前面动向的曹丕开口,“父亲上陇了。”
“!”阮卿忙抽过腰带,一边往腰上绕,一边小跑过去。
曹彰啧啧轻叹,“我头一回见先生急成这样。当年被蜀军堵了几个月他都没慌。战败一个人从斜阳谷摸回来还敢再去翻阴平。”
曹丕懒得里曹彰。
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除他外也让曹彰,曹植拜阮卿做老师。
明明阮卿只是大兄留给他一个人的!
总是这样,无论他多喜欢的东西,父亲都会毫不在意的分给其他兄弟。他们虽是一母同胞,到底不是一个人。
下了田,阮卿提心吊胆,还好老牛没有撂挑子不干。
耕牛迈着四条腿缓缓前进,屁股后的尾巴耷赖赖的挥着,田间泥土被犁具翻过,露出湿润的土壤。
日高处有飞鸟流恋,云舒云卷,苍穹湛蓝,九州新貌,天地初开篇。
忙过籍田,阮卿手里顿时清静不少。
又过两日,曹操召他过去。
阮卿看着自己空空的案牍,再也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曹操正在花园里。
他过去的时候见曹操身前还坐着一人。
对曹操行过礼后,曹植起身对他行礼,“先生。”
阮卿不再如之前般因对方公子的身份还礼,他略略颔首,算是应下。
“找你一趟还真不容易。”曹操笑道。
“公务繁忙,不得空闲,魏公恕罪。”阮卿说。
“别说这托词。”曹操摆手,“你阮卿若是让那些事难住,就不是阮卿。”
阮卿不说话。曹操又看向曹植,“人给你请来了,说吧。”
曹植恭谨对阮卿道,“明日城郊,学生邀好友修契集诗,想请先生同游。不知先生可愿赏光?”
阮卿想了下,明日是沐休。
他不想凑少年人的热闹,正要拒绝,一旁的曹操就帮腔,“去嘛,慕尔自跟孤身边,每年这时候莫不是在行军路上,难得今年得空。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散在四方,平日见不到面,你跟他们这些青春儿郎也去热闹热闹,回来同孤说说都玩儿了什么?”
“是。”阮卿应下。
问清了地方,知道他们定在城外山侧兰亭。
于是道,“卿明日有事,可能要晚一些到。”
曹植说,“无妨,先生肯来,就已经很好了。”
“明日见到三公子那些好友,可不必说卿原名。”阮卿道,“不然卿去了,反倒让他们玩的不尽兴。”
“那该如何介绍?”曹植问。
曹操含笑看着阮卿。
阮卿道,“可称曹卿。”
曹操抚掌大笑,“阮卿虽不参加这种文会,说到底,你们还是不如他会玩。曹卿,好的很。你们到时便说他是你们表兄。”
“做得好诗文唱和,记得回来说于孤听。”曹操嘱咐。
“自然。”曹植说,“还要多亏父亲,才能请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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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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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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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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