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缭绕间,一辆无人驾驭的马车在小道上横冲直撞,时瑾朝外呼救,却只闻回音不闻他响,疾驰间,山雾消散,眼前骤现一方断崖,跳车都已来不及,惊惧中她眼睁睁看着那马朝悬崖栽下,忽见那马上竟坐着一人,心慌大喊:“九哥!
睁眼时入目的是一方暗金色帐顶,四角悬着鎏金香囊,床榻安稳,既无马车,也无断崖。
时瑾长长呼出口气,方觉全身都是冷汗,稍一动哪哪儿都疼。她试着坐起,上半身刚动,床帏便被轻轻挑起。一个衣着素净的丫头站在床榻边,小心地看着她:“夫人,您醒啦。”
时瑾蓦然记起自己昏倒前发生的事,看眼下这情形,自己应当是被沈时璎带了出来。
不知颜梧脱身没有?是否给老太太报了信儿?
益王在京中竟然藏有兵马,他要做什么?宫中那位又到底如何了?
她记得前世时这位皇上是有段时间被坊间传言龙体有恙,官宦家女眷之间也偷偷相互问询过,但毕竟是关重大,之后便都禁言,而不久后兴许是上天垂怜,时瑾记得他熬过这一次便临朝理政了,至于之后又在位多久,随着她自己身殒便不得而知。
但当时她似乎不曾听闻益王被召回京中。
越想时瑾便越发白了脸色。那丫头似乎察觉到了,转身去端了盏温水来。时瑾只不接,挣扎着坐起身,开口道:“你家主子呢?让她来与我说话。还有,与我一同被你们掳来的丫头在哪里?”
一说话时瑾才发觉自己声音哑得厉害,喉咙干痛。
那丫头恭敬地将茶盏又往前递一递,却只当没有听见时瑾的问话,一个字也不应答。
静了片刻,时瑾见那丫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想来早被交代过,问不出什么来,便接过茶盏润喉。
她头疼昏沉,腹中亦阵阵隐痛,犹豫一下,悄悄掀开被子瞧,登时生出些惊慌——竟见了红。“我腹痛难忍,知会你家主子一声,请位大夫来。”时瑾顾不上嗓子干哑,抬高了声音:“我需要大夫!”
那丫头像是早知道一般,福一福身,将床帏的纱帘放下,出去不过须臾便领了大夫进来——显然,人早已候在外间。
时瑾凝眉:“大夫是否已为我诊过脉了?”
“方才夫人昏迷时我确实已为夫人诊过脉,不过夫人有孕在身,既醒了,还是再诊一次为好。”
时瑾微觉怪异。
——益王与沈时璎掳了她,即便颜梧等人未能脱身回去报信,她们迟迟不归,老太太也会遣人去寻。今日在街上闹的动静不小,又特意惊动了五城兵马司,老太太但凡得到一点风声,定会查个清楚。这时候益王和沈时璎有一堆善后事宜要处理,竟然还仔细到请了大夫一直在她这里候着?
“如何?”时瑾边想边收回了伸到纱帘外的手臂。
“夫人今日惊厥,确实动了胎气。”大夫沉吟道:“需得好好将养些时日,方才给夫人诊脉时我已开了方子熬了药,夫人先服用两天,待瞧瞧情况再看。”
他说完,伺候的丫头已经将药端了进来。
时瑾捧着药碗,没来由的心慌。——沈时璎倒对她如此关怀?是怕她有所损伤不能用来威胁颜九渊?
她看这屋中陈设金玉堆砌,多半儿是益王置办的外宅。益王进京才几日?他若一直有此野心,不可能如今才着手准备,兴许……在他当年离京就蕃时就已经开始暗中部署,否则以陆瓒的心气儿不可能投入他的门中。
想到此处,时瑾忽而心念一转——沈时璎此时八成顾不上她,那在此处的会不会是……陆瓒?
不知为何,想到陆瓒,她心里生出了惧怕。
捧着药碗的手轻微发颤,下一刻,时瑾手腕一翻,药汤倾数泼洒出去,药碗在床沿儿一磕,一声脆响碎成几片,时瑾将其中一片握在手里,迅速抵在自己颈边。
“夫人!”那丫头与大夫惊呼出声。
同时,外间响起了脚步声。
尚未来得及说话,来人已扣住她的手腕。
盯着陆瓒近在咫尺的脸,时瑾露出了然的神情,“果然!”她轻声道。
两人沉默对视。
片刻,到底时瑾力气不支,被陆瓒扯开手腕。
陆瓒盯着她看了片刻,目光渐渐由她的脸上移到肚腹。时瑾下意识用手护住,身子微微后仰,道:“以我一人性命,你未必威胁得了颜九渊。”
陆瓒已不复早上那般沉郁,甚至眉目舒展,他慢慢将手隔着被子覆在时瑾的肚腹处,说:“他便能吗?”
此时,倘有人摸一摸时瑾的鬓发便能发现她早已鬓间汗湿。——若不是她方才多疑一层,又闻到药中有很浓的当归气味,此时药已入腹。
“当归本是补药,然而其走而不守,能致胎热而引发胎动,孕妇要忌用。尤其归尾,活血通瘀,过量用则可致胎位不稳。”这是府中为她诊平安脉的大夫特意交代过的。一副药未必能让她立即滑胎,但掺入其他药物多服用几副,焉能还平安无事?
时瑾悬着心思,口中只镇定道:“我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能好活,到时一尸两命,颜九渊对你们只会恨之入骨,今日你们便白折腾一番。”
陆瓒不甚明显地扬扬眉峰,覆在时瑾肚腹处的手稍加用力,“谁说我是要拿你做人质?”
“那你要做什么?”时瑾痛得轻轻抽气。尽管她极力掩饰,但心中的紧张与惧意还是泄漏了两分。——毕竟此刻她毫无还手之力。
陆瓒顿了顿,松开手,神情阴晴不定,“你可以求我。”
求我不要伤你腹中胎儿。
求我念一念往日的情份。
时瑾读懂了他眼中之意,半晌,直视着他道:“陆瓒,我不会求你。腹中孩子与我一命相连,伤了他,我的命便也没了。你今日能防我一时半刻,但不能防我时时刻刻。”
陆瓒瞳孔微缩,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没说,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去。
时瑾已是强撑,待他一走,无力地滑入被中。
游廊上。
方才的大夫小心翼翼,问道:“大人,这药……要再熬一副么?”看陆瓒沉默不语,他斟酌慢语说:“夫人这身子眼下不大好,若用猛药,一剂即可,但恐伤其根本,日后想要再有身孕怕就难了。”
收到陆瓒凌厉的眼神,他忙又说到:“若用温和的方子,至少得十副八副才见效,但对母体也不能说是毫无损伤。”
“罢了。”这位大人像是有些意兴阑珊,对着廊上的柱子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说:“好生开方子给她调理,她从小到大没受过甚么病痛,加一点安神的,别叫她疼。旁的,等她身子好了再说。”
大夫连忙应诺,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大人太消瘦了,他总觉着那背影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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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二刻,夜幕降临,宫中各处已点起灯,禁军在四处巡视,两刻钟后宫门便要下钥了。
交泰殿中,益王也擦干了泪准备告退。这时有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向总管太监来喜禀报了几句。
来喜的眼风随即扫过益王,二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一瞬,又各自移开。
“娘娘,靖国公府的颜老太太在宫门外求见。”来喜上前几步,向纱帘后的皇后回禀。
“什么时辰了?”皇后透过垂帘朝外看,然而只看见殿内的灯火,看不见外面的天色。
“酉初三刻,再有一刻钟宫门就要下钥了。”来喜觑着她的神色,掂量道:“这时辰天都黑了,老太太禀完事情再回去,怕是已经入夜,她老人家年岁大了,熬不得,要不请老太太明日再来?”
皇后沉吟片刻,有些疲惫地说:“也好。”
来喜应下便打发那小太监去传话。不片刻,那小太监却又折返回来,手里还捧着一方铁券,回话说:“颜、颜老太太说她不怕晚,皇后娘娘夜里召见她便在宫门外等到夜里,娘娘明早召见她就在宫门外等到明早……”
皇后看着那铁券无奈——这是当年靖国公父子拼死护下当今圣上时,圣上赏下的铁券,莫说这个时辰,就是夜扣宫门也是要为她开一次的。
“颜老太太想必也是为了下半晌那伙儿匪人的事。”益王说着,又定定坐了回去,“臣后来带人去时,隐约也听说似乎还惊了靖国公府的马车,不过当时臣寻王妃心怯,没有细问,难不成靖国公府的女眷当时亦被伤到了?这贼匪太也猖狂!臣正好与颜老太太说一说当时情形,待明日臣带人平了他们老巢,好叫京中女眷都放宽心。”
皇后已在皇上跟前服侍一天,方才又听闻益王妃竟被匪人劫了去,简直心力交瘁,皱眉道:“备轿子,将颜老太太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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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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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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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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