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说故事的人亲手解开自己心上的伤疤时是何种心情——但他那比世界上所有人喝过最冷的酒水还要清冽一些的声线就是最好的回答。
“所以在那之后,你和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就成了里弗斯大公家的奴隶?而你母亲也彻底失去了人身自由?”
法蒂玛一边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一边转动烤架上的野猪肉,让每一面都受热均匀。
“……嗯。”萨卡诺斯淡淡点头。
他们已经在这洞中待了三天,萨卡诺斯总算有一只手能动了,不过走路还是太过勉强,断掉的腿骨关节依旧不分昼夜地发出尖叫,虽然还是很痛,但并不像三天前那样剧烈了。
他们决定在这山洞中修养一段时间,等他的腿伤恢复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事实上,他们彼此都希望和对方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于是就有了法蒂玛照顾萨卡诺斯日常起居的场景。
她箭术高超,偶尔出去打一些野物或者凿开山涧小溪的冰面钓一两条鱼回来,整理食材的手法却异常粗暴。譬如说,当她控制不住上蹿下跳的鱼时就会直接拔刀伺候——趁着鱼跃上半空,她瞅准时机,用杀人的刀子将鱼砍成了三段;再比如说今天的这顿山猪肉,她将筒骨掏|出|来,随后就要将其他部分绑到架子上烤。
冷汗爬上萨卡诺斯的额头,随后织成一张密密匝匝的网笼在头上——他对她这种处理食材的手法触目惊心,虽然她承诺不会杀他,但他已经开始合理怀疑这位公主是不是想换一种方式来切断他的动脉、剥夺他的呼吸、泯灭他律动的脉搏。
“……住手。”他冷冷开口。
“怎么了?”法蒂玛回头,手上动作一滞,“有什么问题吗?冬之祭上宰杀牲畜的人就是这样做的,你想质疑权威吗?”
“让我来。”空气中的每一个因子都浸透了冷澹之气,即便燃得正旺的炎火也没能暖化他的声线。
法蒂玛有些不解但还算迅速地把刀递给他。
他用尚且能动的一只手执起刀子,将肉仔仔细细切成均匀薄如纸的片儿装在碗中,透过肉片甚至可以用目光清晰地临摹出石碗凹凸不平的纹理。
“你的才华足以使任何一个正常人嫉妒得发疯。”法蒂玛从他手中接回肉片,流水一样整齐地排在架子上火烤。
“……妳指的是什么?”
“厨艺。”
“才华和生存技能不能划等号。”萨卡诺斯靠回岩壁,眼观鼻鼻观心的清寒之态恰似立于黄泉尽头、浑身上下无不刻满俗世情爱的烙痕,却依旧冥顽不灵了无温度的石块,让人分不清究竟他与他背后的岩壁哪个更坚硬冰冷一些。
青年举手投足之间处处透着一股子叫人匪夷所思的收敛,仿佛如果他不强行控制自己,寄生在他体内的某种困兽就会失去理智毁灭世界一样——炎凉世态与肮脏现世足以把任何一个热爱田园风情画的诗人活生生逼成皇权与神权主义相结合的俘虏,更何况是逼疯一个原本清秀纯净、善良温柔的朝圣者。
不错,张狂如兽的戾气、千滔万浪般的愤怒与杀意、脸上比哭还要难看的彻骨冷色,早已代替一切美好事物,构筑了名为萨卡诺斯的青年的灵魂之根源。
“……让我们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吧。”烤肉发出嗞嗞的烧烤声,油脂焦香醺然氤氲,愈发浓稠的青烟不断游离变化着形状,像是有妖怪寄生在那深处。法蒂玛在每一片猪肉的两面都涂抹上用今早刚采摘回来的野果磨成的酱料,“你就那样在里弗斯大公手下待了整整十六年?”
“……准确地说,是十四年,我没有出生头两年的记忆。”萨卡诺斯答得不咸不淡。
“好吧,但是我想在数字上纠结是没有意义的。”她说着,用树枝叉起几片烤得油光发亮的肉片,盛在石碗里递给他,“吃吧。”而她自己则把烤焦的肉送到了嘴边。
萨卡诺斯粗略地扫了一眼碗里令人垂涎的肉片,视线随后飘到法蒂玛身上:“我不喜欢吃山猪肉,妳自己吃吧。”
他其实只是不想看到她吃那些焦黑的肉而已,对身体不好。
不过法蒂玛显然曲解了他的善意:“怎么?荒郊野外你还挑上食来了?”她笑道,挑起一侧的眉毛。
萨卡诺斯干脆选择沉默。
“你要是一口都不吃,那么我只好一个人都吃掉咯。”少女的语气轻快得就好像随时会吹响放飞灵魂的口哨,“事实上,我觉得一辈子在野外做个残废也是种不错的选择,你说是吧萨卡诺斯”
“不,这个选择并不明智。”他微微抬首,迎上少女似笑非笑的目光。
“至少不问世事的生活会使人快乐。”法蒂玛直视他,看到一豆零零散散的火光在他眼底聚合了又分开,分开了再聚合,仿佛远山尽头衔着的无数朵烟火在一望无际的幽紫色荒原上空冷冷地绽放,她一时竟被怔得有些失语,沉默数秒后作声反驳。
萨卡诺斯波澜不惊地接话:“妳需要首先给快乐这个词下定义。”
法蒂玛却没有正面回答:“你知道么?我一直很嫉妒我的皇兄艾哈迈德。”
“嫉妒?”萨卡诺斯猛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尾音略略拔高。
“我嫉妒他的愚蠢。”法蒂玛平煦的口吻中蓦地染上一丝恶毒,就好像在晚香玉和橙花调制的中性香水里淬上点儿剂量低微到难以察觉的蟾|蜍剧毒,“他因为从小体弱多病,父皇对他失望透顶。”
“……所以他可以什么事都不管,对吗?”
“是的,什么都不用管的人往往会越活越与社会脱节,越活越愚蠢,但我们都知道,愚蠢的人往往又很快乐,因为他们不需要烦恼任何事情。”法蒂玛做出一个无比老成的摊手姿势,“我不是哲学家,但我想说用来划分愚蠢和快乐的界限本身就充满矛盾与争议。”
“但妳把兄长的情报告诉我,不怕我图谋不轨?”萨卡诺斯往面前的火堆里丢了一根树枝,它被火焰噬咬,如挣扎的黑蝴蝶般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很快便化作飞灰。
火堆旁的青年浅紫色的眼瞳被余烬摧枯拉朽的美光镀上了一层灿烂的宝石色,明亮似上等琉璃,这是他清寒的眉目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暖色。
“你尽可以去试一试,不过但凡足够聪明的人都不会这么做——暗杀一个一辈子不可能翻身的失宠皇子不会得到任何好处。”法蒂玛吃吃笑起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话锋一转,“你的遣词造句比皇宫中任何一位语言课老师都要文雅精妙,你是纯血拜占庭人?”
“……我不知道我父亲的身份和国籍所以无法回答。”
“唔,对不起。”少女的语气里听不出来丝毫道歉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样不知扯了多久,萨卡诺斯偶尔会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但大多数时候都在扮演聆听者的角色。身旁的少女妍姿巧笑,倩丽红润的面庞霞光荡漾,火光掩映下犹如明珠生晕。她用最朴素的话道尽了最真切的情感态度,谈吐文雅得体,这使她看上去格外熠熠生辉,同样也使看着她和倾听她的人无比舒心。
就好像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一直流到心底——这就是萨卡诺斯此刻的想法。
第一次见面时,他总是时不时被少女伶俐慧黠的三言两语带偏,根本不知如何是好,而现在,他只想好好享受同她聊天的时光。
以后大概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吧?毕竟两个人无论是身份还是立场都大相径庭,原本就是站在鸿沟两岸的人,哪怕神话中解放了普罗米修斯的鹰再临人世,也不可能载着他们越过那道比鲲鹏还要硕大的沟渠,到达彼此的那一端——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趁早断了念想为好。
两个人不知扯了多久,话题总算回到正轨上了。
“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安德烈?”
“嗯。”
“我喜欢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出自某部童话故事中的创世神——你的名字呢?有什么寓意?”
“……没有。”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幼弟安德烈的银色头发和浅粉色瞳孔是被恶魔诅咒的结果。
与萨卡诺斯不同,这孩子的皮肤白得几乎不正常——就是用来包裹木乃伊的抹过松香的麻布或者无月之夜惨白到极点的星相也不会呈现出那样令人胆寒的白色,他简直就是魔鬼在世!并且这孩子还有着诡异无比的粉红色眼睛,他简直就是魔鬼撒旦的代理人再世!
身体健康的萨卡诺斯尚且可以做些体力活,而这个与创世神同名的孩子,则只能成天蜗居在公爵府邸中,因为他非常害怕阳光,却对月亮有一种近乎吸食大|麻般的迷恋。
“那么小安德烈每天在公爵府邸中干些什么呢?”一阵冷空气骤然灌入山洞,法蒂玛条件反射般往火堆近处挪了挪,“里弗斯大公难道会善心大发地养着一个闲人?”她接解下身上大氅顺手递给身旁的青年,但被他拒绝了。www.33ýqxsś.ćőm
“我不怕冷。”
“……唔,好吧,请继续。”
“……妳无法想象。他的身体不可能适应高强度劳作,公爵更不可能养着一个闲人,于是这位精明的高层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既不损失他的自身利益,又让安德烈的剩余价值发挥到了极致。”
「两全其美」这词用得还真是绝妙。
说到这里,他紧紧咬住了嘴唇,齿关因心的剧痛而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某种哀婉而高深莫测的唇语——法蒂玛明白那种动作是他正在忍受撕心裂肺之痛的证明。
她本想劝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但最终还是没能做到——萨卡诺斯的目光宛如尖锐的冰刃,尽管他依旧面若冰霜,但浑身似乎都燃烧起了万丈高的红莲业火,冰火两重天的气息令周围的温度骤降至临界点,也让法蒂玛那些即将冲破喉咙的暖心话冻结在了嗓子眼里。
也许此时此刻,再多安慰的话都远比现世更加残酷吧?
你,恨吗?
恨你那不堪的母亲给了你世界上最糟糕的命运吗?
恨你那不负责任的父亲吗?
恨拜占庭高层吗?
恨这个世界吗?
法蒂玛无言质问。
施加在她心里无以复加的悲伤情绪已然逆流成河,面上倒是挺平静的,就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不发一言,用眼神示意他继续未了的故事。
似乎总算攒足了勇气再去回忆一遍血淋淋的过往,说故事的人这才继续开口。
“……从他六岁时开始,大公就让他与不同国家俘虏来的数名女奴轮流举行仪式,生下的奴隶一律被卖到其他国家,并且这些奴隶无论健康与否,无论长着什么颜色的头发和眼睛,都能让公爵狠捞一笔——这就是所谓的奴隶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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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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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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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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