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斡抱着一束梅花,正站在花瓶前不知所措,他的裘衣和暖帽上沾满了白雪,脸颊也被冻得通红,显然刚从外头回来。
“我来吧。”
身后的少女缓步上前,从白斡怀中挑走了最艳丽的一枝梅花,放进了旁边的细口瓷瓶里:“这枝好看,最适合插瓶。”
白斡为难地看着剩下的梅花:“那这些——”
“给我吧,它们自有用处。”少女柔声道。
白斡遂把手里的梅花全都交给了她,微微笑道:“多谢你啊,陆月姑娘。”
陆月亦笑道:“是三爷让您带着花回来插瓶的吧?”
“嗯,但我不知该插哪支进去。”
“三爷那小混账,净知道刁难人,殊不知插花这玩意儿,哪怕只插一支,也是有讲究的。”
这话引起了白斡的好奇:“三公子会插花吗?”
陆月答道:“会,春夏时他喜欢干这个,那时闾山上的梨花、桃花和杏花都开得好,他经常会摘些回来,给别的大花儿做搭配。”
正说着,叁月便从外头进来了:“斡少侠,大爷来了。”
这儿是楚材的院子,白斡理所当然地认为辨才是来找弟弟的:“三公子不是到夫人那儿去了吗?”
“不。”叁月道,“少侠,大爷是来找您的。”
白斡上次见到辨才,还是在十月的寒衣节,除了他自己不常待在耶律府之外,辨才两兄弟也不是每个节日都能回来的,往年格外忙的时候,甚至一年都见不到人影。
虽不知有何事,但白斡不敢怠慢,就赶忙走去了屋外,向面前这位身披黑色貂裘、面容冷峻的高大男子行礼道:“在下白斡,给大公子请安。”
辨才长得冷,人却不冷,他对着白斡浅浅一笑,心想几月不见,这十来岁的小伙子竟已和他一般高了,只怕过不了多久便要超过他了:“白公子同安。”
“您找我有事儿吗?”白斡问。
辨才瞥一眼附近的厢房:“公子是住那间房吗?”
“嗯。”
“那就请吧。”
白斡只要来耶律府,都会住这间厢房,但他毕竟是客,就一路跟着辨才走进房中,隔着小桌双双坐到了炕上。
等下人们倒完茶出去,辨才问:“白公子,您是不是经常住在闾山书院附近的那家客栈里?”
“是。”
“那儿的房间可不便宜啊,倒不如多在家里住,也能陪着楚儿不是?”
白斡一惊,这是真不拿他当外人了?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当初白斡选择接近楚材有诸多原因,其中一个便是他家自金世宗驾崩后就不再受重视,多年来与世无争,故而没有政敌,也就不会对生人太过警惕。
“大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然三公子上学时,要一旬才能回家一次,他若不在,我又怎好赖在这儿呢?何况那家客栈离书院很近,我就是为了陪着三公子才住那儿的,长住的话,价格也不算贵。”
话是这么说,但主要还是白斡有别的事儿要办,每日进进出出的,住客栈肯定比住耶律府方便,也不易引起怀疑。
辨才拿起茶杯:“也是。”他轻啜香茗,还有些烫口,“这么久了,您一直同楚哥儿在一起,我瞧他很喜欢您。”
白斡谦虚道:“能被三公子喜欢,是在下的荣幸。”
“那您呢?”辨才放下茶杯,抬眼问,“您对楚儿有何看法?”
看得出他不想要客套的答案,白斡便致以了真诚的回复:“不瞒您说,在下已经把三公子当弟弟看了。”
“是吗?”
“嗯。”
“那就太好了。”
辨才得到了自己期望的答复,他扬起淡淡的笑,似和煦的春风,却又含着几分愧疚:“说起来,我跟善才都得谢谢您,寥寥数月,您给予楚儿的陪伴,只怕比我们十几年给他的都多。”
“自先考离去,母亲便带着楚哥儿来到义州,兄弟三人分隔两地,我与善才又有官职在身,故而见面的机会很少,加之年纪相差太大,即便我们见到楚哥儿,也跟他没什么共同语言。”
“但您比楚儿大不了几岁,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兴许在他的眼里,您比我们更像他的兄长。”
殊不知,楚材的家庭构成也是白斡选择他的原因之一,他应该很渴望拥有年纪相仿的兄弟,白斡利用了这一点,效果立竿见影,所以楚材经常带白斡去闾山或义州城里玩,在侦查金国辽东地形与设施方面,他无意间给白斡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不。”白斡否认了辨才的观点,“骨肉至亲、血浓于水,哪怕聚少离多,你们在三公子心里也是最亲的人,我不过是和他关系好些罢了,平时又没要紧事儿,所以才老陪着他。”
辨才听后,对这孩子愈发满意:“嗐,我们也是太忙,等过了年就又要回中都了,若公子年后依旧无事,便在义州多待几天吧,让楚儿带着您到处逛逛。”
这就是想让白斡替他们留在楚材身边,白斡当然乐意了,他本来也不急着走:“大公子尽管放心,除非有急事儿,否则,在下也不愿意离开三公子。”
闻言,辨才放下心来:“如此便好。”
白斡也拿起杯子,里头的茶水晶莹透亮,还冒着热气儿,喝两口下去,浑身都暖融融的。
“您是漠北人?”辨才忽然问道。
“是。”白斡用双手端着茶杯,琥珀似的眼仁儿里透出疑惑,“三公子告诉您的?”
辨才颔首:“嗯,但他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指了下自己的眼睛,“您的瞳色很浅,从前我见过一位来自汪古部的译者,他的眼珠子是蓝色。”
白斡莞尔:“漠北是有这种人,但不多,有蓝眼睛的,也有黄头发的,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有人和我一样长金眼睛的。”①
辨才很好奇:“您既是漠北人,那是哪个部落的呢?瞧您中原话说的极好,莫非也是汪古部来的?”
汪古部靠近中原,是为金国守长城②的,那儿的人文化水平高,很多都会说中原话,但白斡却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那就是弘吉剌部?听说那儿的人相貌出众。”
辨才这一问顺便夸了白斡长得好看,虽然猜对了一半,但白斡还是摇了摇头。
突然,外头有人进来了,两人同时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被狐裘和超大的狐皮帽子包裹着的东西带着一身雪花闯了进来,一眼便注意到了坐在炕上的白斡:“噢,你在这儿。”
他转而喜笑颜开地走向另一个人,嘴里的话无缝切换为契丹语:“大哥,你咋也在这儿?”
接着,兄弟俩就聊起天来了。
耶律府中民族众多,一般通用汉语,除非在场的全是同族,才会用本族的语言交流。但白斡并非契丹人,楚材在他面前说契丹话,怕是有什么事儿瞒着他。
契丹语虽和白斡的家乡话接近,但若从未接触过,也只能听个似懂非懂——然而楚材不知道的是,白斡听得懂契丹语,因为说的只是家长里短,不算有价值的信息,故而他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没聊太久,辨才便笑着捏了下楚材的鼻子,起身离开了,临走前他还顺手摸了把楚材的脸,也没忘了与白斡道别。
“斡哥哥。”
辨才前脚刚走,楚材后脚就坐到了炕上,还硬要和白斡挤在一起:“大哥来找你干嘛?”
“小兔崽子,我还要问你呢。”白斡伸出一只手,从下巴处捏住楚材的双颊,“你刚才瞒着我跟你大哥聊啥呢?”
楚材被捏得嘴都嘟起来了,就推掉了白斡的手:“没聊啥,家事不好让外人听见。”
白斡转而抓住楚材被冻得冰凉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手心帮他暖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楚材道。
“噢,大公子只跟我说了些琐碎的小事儿。”
“真的吗?”
“真的。”
“竟只说了这些吗?大哥还是头一回跟你单独说话呢。”
虽是契丹人,但楚材只在冬天散发③,这样戴帽子会舒服一些。他现在就戴着一个又大又厚实的狐狸皮毛帽子,把他白里透红的脸蛋衬得小小的,白斡看着他,总觉得越看越可爱,就跟个小樱桃似的一口一个。
刹那间,白斡很想亲楚材一下,可他过了年就十三岁了,也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贸然亲下去怕是不妥。
“咱们出去玩吧。”白斡这回用上了两只手,跟揉面团儿似的玩弄着楚材软绵绵的脸颊,“叫上几个厮儿一起打雪仗,打个大的。”
被挼脸的楚材含糊不清地说着:“可我想玩嘎拉哈。”
“让你陆姐姐陪你玩去。”
“不,我就要你陪我玩。”
辽东小孩很多爱玩嘎拉哈,楚材会玩是因为从前有个关系好的族妹喜欢玩这个,她后来离开义州了,楚材便总让陆月陪自己玩。④
好巧不巧,才提到陆月,她就抱着一套裘衣快步走进来了:“三爷,您换件衣裳。”
“不。”楚材回来时,就是为了躲她才专门跑进厢房的,“我喜欢身上这件。”
陆月近前摸了把楚材身上的狐裘,湿哒哒的全是雪水:“瞧,上头全是水,赶紧换下来,要不然着凉了!”
楚材连忙往白斡的身后藏,却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白斡直接推去了陆月面前,并被陆月一把拽住了手腕,楚材没办法,只好把衣服换了,期间他还回头瞪了白斡一眼。
白斡笑呵呵地倚在炕桌上,等陆月拿着换下的衣裳出去,他便起身走到楚材背后,用右手捧住楚材的脸,俯身问道:“楚哥儿,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他的嘴唇就贴在楚材耳畔,把楚材搞得痒飕飕的:“咋突然问这个?”
白斡倏地拉低声调:“我觉得陆月姑娘挺适合你的。”
“放屁!陆姐姐可是姐姐!”楚材俊眉倒竖,活像蹦起来的长白山鼠兔,“我怎么能喜欢姐姐呢?何况她老是管着我,我可不想让她管我一辈子!”
白斡却仍然说着欠抽的话:“呦,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开始操心一辈子的事儿了?”
“你——”
“陆月姑娘又不是你的亲姐姐,她长得漂亮还很照顾你,顶多身份低些,也不影响啥。”
白斡年纪不大,却通晓风月,这么久了,他多少感觉得到少女怀春,至于少年嘛,就有点儿不识好歹了。
对此,楚材并不认同:“你也不是我的亲哥哥,你也很照顾我,难道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吗?”
此言一出,楚材立马察觉到不妥,他脸一红,就抓着帽子低下头去了。
“走吧。”白斡把楚材搂进怀里,让他贴着自己的胸口,“我陪你去打嘎拉哈。”
楚材还没到变声和蹿个儿的年纪,白斡抱他就是抱个孩子,可在他眼里却大不相同。33ýqxsś.ćőm
“我不打了,我去练琴。”
“怎么了?”
“没啥,你好好休息吧。”
言罢,楚材就从白斡怀里出来,独自离开了,后者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冒出一种特殊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那个声音也再次出现了。
……………………
…………
金国南京,东宫。
守绪站在等身铜镜前,啪啪拍了两下脸颊,试图让自己看着红润点儿。
他穿了件他很喜欢的、有金色团花纹的浅藏青色衣裳,两条麻花辫梳的整整齐齐,新长出来的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对着镜子,守绪轻轻搓着他戴在脖子上的平安扣,发出了既比男孩低沉、又比男人尖细的声音。
“辨才大哥,我喜欢你已有四年了。”
话音刚落,守绪面露嫌弃,担忧地自言自语着:“他一定会觉得我太幼稚吧,他真的会接受我吗?完颜守绪,我劝你想好了。”
他转身离开镜前,心脏在胸腔里上蹿下跳,直到斜哥儿走到他身后:“主子,辨才大人来了。”
霎时,守绪的心蹦上了嗓子眼儿,他回头朝卧房外张望,转而往床边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紧张得就差在原地兜圈子了:“让、让他进来吧。”
斜哥得令,遂去外头请了辨才进屋。
“太子殿下。”
辨才的脸色很不好,但还是微笑着向守绪作了揖,看到他这强撑的样子,端坐在床上的守绪忽然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能无端把人赶走,就决定继续下去。
之所以辨才心情不佳,和他的二弟善才有关。前不久,在善才管理的侍卫队中,有一名成员和他起了争执,这原本不是啥大事儿,谁知那人对善才怀恨在心,竟诬蔑他虐待属下,并将此事暗中透露给了台谏官,意图陷害善才。
由于那人的父亲与权臣术虎高琪关系甚密,台谏官们并未查明真相,就直接把此事上报给了从嘉,后者责问下来,侍卫队中竟无一人敢为善才作证,最终,善才含冤被降为从五品,其侍卫长原职则被那人顶替。
且不说善才和他哥哥一样都是安分守己的朝廷边缘人,就说他的性子和对待下属的态度,那都是万里挑一的友善。下属们跟善才关系很好,可却在关键时刻纷纷当了缩头乌龟,如此行为,怎能不叫人寒心。
辨才没给守绪提过这事儿,但守绪知道,甚至还试探性地找从嘉求过情,没什么用就是了。为此,守绪特意把表白的事儿往后推了数日,本想等辨才心情好些再说,谁承想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是这样。
“嗯。”
守绪淡淡应下,站了起来,一只手不自觉地悄悄攥着衣摆。
他其实不知道怎么表白最合适,又不敢向任何人询问倾诉,除了与他最亲密的斜哥儿。但斜哥不曾经历情爱,只知道听途说的理论,再加上他总希望守绪能外向、世故一些,两人兜兜转转许久,最终,还是选定了守绪最不擅长的当面表白。
“辨才大哥。”守绪抬眸瞄了下辨才,又连忙垂眸看着地面,“我想跟你说声抱歉。”
闻言,辨才十分不解:“为何要说抱歉?”
守绪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声音极轻微地颤抖着:“你本是武职,却被我调来东宫处理琐碎的庶务,我知道这并非你擅长的……”
他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并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总爱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辨才也觉得奇怪,守绪虽孤僻,但在自己面前是活泼的,今日他这般扭捏,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说,却难以说出口吧:“殿下肯提拔微臣、让微臣任詹事总领东宫庶务,是您对微臣的认可,微臣感激不尽。况且,即便不擅长又有何妨?做得多了,自然就擅长了。”
“不。”守绪又抬起头来,白皙的脸颊上早已布满了他想隐藏却根本藏不住的绯红,“不全是认可,还有私心……或者说,就是私心。”
看到他脸上的红,辨才倏地有种很大胆也很不好的预感,因卧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亦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我——”守绪又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起来,之前练了那么多遍的一句喜欢,怎的到现在却说不出来了,“我的百灵是只有灵性的鸟儿,它飞到哪儿,就说明…就说明我的心在哪儿。”
虽不敢直接吐出“喜欢”二字,但守绪找到了一处切入点,可以委婉地表露出他的情意。
“还记得吗?在中都的时候,宫里的长街上,我一路追着我的鸟儿,来到了你面前。”
辨才怔住了。
巨大的信息量好似汹涌的洪水,霎时倾泻进他的脑中,让他仿佛被淹没。
“我……微臣知道。”辨才脸上仍挂着镇定自若的、梅花儿般的微笑,但明显感觉得到,他在压制着什么,“您一直都对微臣很上心。”
守绪反问:“只是上心吗?辨才大哥,你不可能不知我的本意。”
事到如今,辨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了,他慢慢地向守绪靠近,伸出双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见守绪既羞赧又期待地望着自己,辨才想着,自己应该暂时放下臣子的身份,用对待镛儿的方式对待守绪,这样才能好好地开导他。
“殿下。”他道,“您这个年纪,对年长些的男子产生倾慕之情,是很正常的。但…但这不能算是您想的那种感情。”
守绪虽然早做好了辨才不会接受他的准备,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你是觉得我年纪太小吗?”
“嗯。”
“那等我再长大一些,你会接受我吗?”
“不会。”辨才语气很温和,答案却很坚决,“在我眼里,您永远都是孩子,令人疼爱的孩子。”
守绪没有说话。不久,他轻轻推开辨才的双手,露出一个漂亮却不太自然的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大可能接受我,但最起码……我不用再把感情埋在心里了。”
“我很庆幸与你相识,也不后悔喜欢你。”
他终于敢说出那两个字了,虽然是在被拒绝之后。
辨才搓了搓守绪的脑袋,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殿下,这几年我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如今也出落成大小伙子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您会找到两情相悦之人的。”
他仿佛在强调他是不能被喜欢的长辈,就像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却冷得钻心。
守绪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用余光发现卧房门口有个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斜哥儿正给他做口型打手势,应该是有什么事儿。
辨才见守绪移开目光,也随着回眸望去,斜哥儿见他俩都注意到了自己,便走进来向辨才行了个礼:“大人,谋嘉大人找您有事儿,现下正在殿外候着呢。”
少詹事的到来,让面色泰然、内心却忐忑不安的辨才立刻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轻笑着拍拍守绪的肩,又向他做了个揖,便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
“失败了吧。”斜哥儿来到守绪身侧,语气笃定。
守绪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所以面无表情,他瞥了斜哥儿一眼,转身走到床边趴下,从床底扒拉出了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子。
他坐上床,把盒子放到腿上,又从腰带上的小皮包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玲珑的钥匙,打开了盒子上的锁。
斜哥儿不曾见过这盒子,便好奇地凑过去瞧,只见守绪从里头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画纸,径直递给了斜哥儿:“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
言罢,他盖上盒子,把手放到盒子上沉默。
斜哥儿疑惑不解地翻着手中的画,越翻他的表情就越震惊,虽然这些画有新有旧,用的纸张不同,尺寸也不同,但画的内容却从来没有变过——它们全部都是辨才的肖像,各种表情、动作都包含在内,每张都刻画得细致入微。
“这……您画的很好。”斜哥儿对于守绪的暗恋一向是不认同的,但这时他却犹豫了,“真的要全部烧了吗?”
守绪用食指抠着盒子的边缘,喃喃道:“原本还想找个机会把这些画送给他,但现在看来,他只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吧。”
不料他话音刚落,眼尖的斜哥儿就从一大堆辨才当中发现了另外一个人:“主子,这张也要烧吗?”
他说着,将那张画抽了出来。
守绪接过画来瞧,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这张留下。”
“您怎么会把承麟公子跟辨才大人放到一块儿呢?”
“噢,应该是之前画辨才大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就顺手给他画了一张。”
看着画里正在舞剑的承麟,守绪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斜哥儿,小呼敦儿在干嘛呢?”
这是守绪对承麟的爱称。斜哥答道:“他在做功课呢。”
“等他做完功课,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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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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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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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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