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第 55 章

　　第55章

　　自从扬州城外的山脚下回来，冷辰脸上的笑意一直洋溢着，怎么都停不下来。辞别华阳，回府换了一身新装，又命人打点一下家族财物，拟了清单，便径直入了皇宫觐见大胤皇帝赵婴齐。他要向太子殿下求婚。这一声求婚，丝毫不加掩饰，只有热烈与张扬，蕴含着灵力，以皇宫为中心，四处扩散开来。

　　凤凰的高调着实震惊了赵婴齐。有道是好女百家求。真龙配金凤，倒也十分般配。皇帝笑道：“贤侄，太子已与荼蘼殿下有了婚约。荼蘼既有前朝李家血脉，又有战无不胜的修罗血脉。她生来高贵，承继阿古家族的帝国江山。你有什么？”

　　冷辰恳求皇帝屏退左右，挥手搭了一个结界。“除了神凰血脉，侄儿还有一颗爱慕太子殿下的真心。有一点，冷辰自认为比荼蘼殿下优越许多。我们灵修讲究血脉纯粹，若论高贵，神凰血脉与真龙血脉的结合才是天地至高至贵的存在。当然，若赵叔叔不嫌弃，冷辰愿意放弃姓氏，入赘赵家。”

　　“修罗帝阿古拉对皇后有救命之恩。两国婚约，岂能毁于朕之手？贤侄，回去吧。”

　　冷辰眸子亮了亮，脸色的笑意越发恣意，“只求赵叔叔一个准话，若修罗帝主动解除婚约呢？毕竟阿修罗尤其注重子嗣传承。若她们知道太子殿下是女子，大胤便有欺瞒之过，依照阿修罗的脾气，这大胤未必守得住。您觉得呢？”

　　此子分明有备而来，却又愚蠢地可笑。神凰血脉纵然可贵，可哪里抵得过阿修罗的血脉，死者可以生。生者可以死。昕儿复活和影子千面，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赵婴齐笑道：“贤侄，自古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远的不说，就这大胤皇朝诸多事务，也都是太子妃在操持。若是贤侄有能力训练出一支可与修罗比肩的军队，朕觉得再给太子添上一个正宫皇夫未尝不可。贤侄以为如何？”

　　暗骂一句老匹夫。冷辰躬身谢过，“多谢赵叔叔给辰儿一个机会，大胤必定永昌。冷辰必定为大胤，为太子殿下打造一支无往不胜的军队，还望陛下赐名。”

　　赵婴齐放声大笑，表现得十分愉悦，走下御座，亲自扶起冷辰，“贤侄，实不相瞒，前几日皇后的母族，也就是那莫晗丫头，跑到皇后那里，说是爱慕太子的风姿，亲自为太子打造了五千精兵，唤作龙牙卫。她倒是对太子喜欢的很呐。朕听说，昨日你还跟那龙牙卫的首领华阳一起去接太子了？那华阳，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朕很想纳入麾下，可惜，”

　　皇帝摇了摇头，感叹道：“可惜啊，那华阳一心只做莫晗丫头的奴才。这龙牙卫，这龙牙卫啊，也成了朕心头的隐患，实在不知这颗毒牙什么时候咬上太子的脖颈。贤侄，可愿培育五千精兵？嗯，就唤作凤羽卫吧。做太子的护盾。”

　　赵婴齐拍了拍冷辰的肩膀，挥手破开结界，跨步走了出去。冷辰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冷汗顺着袖口滑到指尖，低落在地。片刻，似乎决定了什么，他闪身来到皇帝跟前，跪地道：“请求陛下给冷辰一个机会，臣愿意为太子殿下打造五千凤羽卫，唯太子命是从。”

　　皇帝背着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唤道：“千面，给他五千人。”

　　千面。皇帝背后的影卫首领。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冷辰忽地就泄了气，抬头瞧见赵婴齐远离的背影，又觉得大丈夫就该如此。天帝算什么，还不是处处受三清天掣肘。似赵婴齐这般在凡间建立永恒的皇朝，随心所欲，岂不快哉，快哉！

　　皇帝走远后，冷辰站起身来，弹了弹膝盖上的尘土，抬眼对上千面讥诮的眸子，冷哼道：“还不快带我去领五千精兵。”

　　影子将令牌丢在地上，一同丢下的还有一句讥诮的话：“你还不如我。”

　　冷辰只觉得刺耳极了。却也弯腰捡了那令牌，偌大的皇宫，只有他一个人影。但他知道，皇家的影卫无处不在。他们无往不胜，只听令于赵婴齐一人。

　　出了宫门，五千精兵已经候在那里。华阳骑马过来，扯了一个讥讽的笑，那笑仿佛在说：你要死了。但还要等一等。

　　冷辰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华阳已经骑马从他身边走过，龙牙卫护卫着一辆马车，风吹开帘子，露出太子殿下的面容来。

　　车队叫了停。华阳下马，恭敬地掀开帘子，请太子下车。龙牙卫跪了一地，包括他这五千精兵。冷辰也跟着跪下，但他不甘心，万人之中，大约只有他一人抬头去看太子精修的容颜。尤其是那双令他魂牵梦绕的眼睛，仿佛凝聚了天地的精华。这对于修灵的凤凰来说，是不可抗拒的致命吸引。

　　太子的身影渐渐的与记忆中的姑娘重合，那是他魂牵梦绕的蓝眸妖精。只不过这蓝眸变作了紫眸，但他知道太子就是他要找的女人，他的魂牵梦绕。湛兮怀里抱着的正是青璃。许是他的眼光过于炽热，太子朝这边望过来，冷辰感受到那紫眸释放的威压，不得不垂下了头颅。

　　血脉威压。让他害怕，又给他莫大的胆量，他想得到湛兮。

　　到了东宫的地界，龙牙卫不再跟了，听从太子的吩咐守在殿外。湛兮将青璃放在东宫的床榻上，施法为她修补裂开的凤灵。瞧她苍白的面容，湛兮叹了一口气，拿出那半支凤翎来，沉着思索片刻，施法取了自己的心头血来，喂给小凤凰喝。只有她纯正的灵龙血，才能遏制躁动不安的凤灵。如此，才能叫青璃的凤灵融合的更契合些，再也不裂开。

　　喂了龙血，见她面色稍缓。湛兮又输送些许灵力，才罢手。

　　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发现荼蘼就站在身后。“我，我知道龙血贵重，但这是救命用的。我必须救她。”

　　“嗯，你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太好了。”湛兮上前与她相拥，“我以为你会怪我的。你等下，我将昨日宰杀的鱼带来了，我去给你炖鱼汤喝。”

　　“不必如此麻烦，我不饿。”

　　“你尝尝嘛。以前父王也经常给母后做鱼汤喝。”

　　“好。”

　　瞧着她欢喜跑开的模样，荼蘼的眼神暗淡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湛兮。除了修炼，她什么都不会。既保护不了湛兮，也不懂她。还偏偏私欲作祟，一次又一次地占有这般纯洁美好的她。彡彡訁凊

　　呆愣愣的坐了许久，荼蘼拿出纳戒里的话本子和双修秘籍，伸手画了个简单的火符咒，正欲焚了它们。

　　“咳咳咳，你在干什么？我嘴里，嘴里为何有一股血腥味？”

　　青璃起身，瞧着那一摞书有些眼熟，挥手吸了那燃烧的旺火，抢救了几本出来，待看到那熟悉的字迹，眼神又暗淡下来。“这书，是几百年前，我和司命一起写的。这些话本子，湛兮很喜欢。如今，烧了也好，烧了也好。物是人非，留着也是徒增伤感。”

　　说罢，就祭出凤凰真火来，正欲焚烧。荼蘼运转元气，施法抢救了回来，扔进自己的纳戒，轻咳一声，关切道：“湛兮方才喂了你龙血，助你融合凤灵，你且瞧瞧，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顾不得她说了什么，荼蘼突然的温柔只让她觉得惶恐又忐忑。“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会这么关心我。不会杀了司命吧？”

　　“没有。”荼蘼笑得愈发温柔，“哪里敢。我就是吓吓司命，谁叫她处心积虑算计我和湛兮？我也不是记仇的人，恐吓过就算了，恩怨两消。我且问你，这些话本子湛兮可看得懂？她什么反应？你有没有给她看红皮书？”

　　不是记仇的人？分明笑里藏刀，温柔刀，刀刀致命。“那莫晗觊觎湛兮，你还有闲心关心几本破书？”

　　“湛兮不急，我自是不急。我该相信她。若恶灵来犯，我的剑也不是吃素的。”

　　不带感情的话，配上轻柔的嗓音，只叫青璃打了个寒颤。刚刚是她不知所谓的放肆过头了。她笑道：“那书，那话本子，湛兮喜爱的紧，还缠着我要来着，说是要找哄人的情话。应当是说给你听的。不过，我觉得她实在是看不懂，满篇缠绵的情话，她愣是说没有一句她要找的，因为她觉得你不喜欢。后来她再也不看了。她纳戒里倒是收藏不少剑谱，应当是你喜欢的。我觉得也是，这些话本子都是红尘闲话，你醉心修炼，又怎会喜欢这个？要我看，湛兮还是十分了解你的喜好的。”

　　“什么喜好？”湛兮端着鱼汤走了过来，她喜欢方才的画面，岁月静好，安稳又安心。“都过来，尝尝本太子的手艺。”

　　小凤凰跑过去，深吸一口气，夸赞道：香！湛兮一巴掌拍开她的凤爪子，先给荼蘼盛了一碗汤，“不说什么喜好，不准吃。”

　　青璃见她端着那碗鱼汤，走到荼蘼面前，吹了吹汤匙，方递到荼蘼嘴边，“你尝尝，父王也是这般喂母后的。”

　　啧啧啧。青璃摇了摇头，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太子殿下，我住在东宫也不是个事，你不赏我一个大宅子？”

　　“将昔日苏府对面的顾宅赏给你。你喝完鱼汤，就去收拾吧。对了，别忘记给司命留下一间房。如有必要，你可以尝试一下美人计，别叫恶灵趁虚而入，侵蚀司命的心智。我需要司命。你要保护好她，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什么欠不欠的。分明是她的司命欠着湛兮。青璃轻轻嗯了一声，闷头喝汤。

　　这边喂完了汤，湛兮收了碗，又接过小凤凰递过来的空碗，“我给你的龙鳞，不可离身片刻。留在司命身边，等我和荼蘼回来。”

　　“你们要去哪里？”

　　“北陆。”

　　洗了碗，送走青璃，又回到东宫。湛兮挥手搭了个结界，“阿修罗的影子正在批量制造，单说这个皇宫，就藏有影子八千。粗略感受了一下，天地间的影子每天都在增加，凡人越来越少。这样下去，人道不存，天道不存，六道崩塌。我也会死。”

　　“你要怎么做？”

　　“杀。”

　　被她眸子里的冷意震慑，荼蘼缓了缓，道：“全部吗？阿修罗也是六道之一。”

　　“不杀修罗。杀修罗的影子和制造影子的人。如果我没猜错，影子是夏寒的手笔。昔日在圣殿做杀手的时候，我的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影子。我一直以为影子是暗阁阁主赵婴齐的手段，如今细细想来，我一直都不曾离开夏寒的视线。圣殿一直存在，只不过是隐藏到了暗处。”

　　“你与人族的契约能解除吗？”

　　“我不知道。夏寒曾尝试解过，找不到法子。”紫眸看向了别处，“荼蘼，我的时间很长的。我在虚空沉睡须臾，人间就可能过了百年。你们虽说修炼成神，但到底还是人族。时间太久了，你会厌倦我的。”

　　“我不会。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进化紫龙后，我能看到许多东西。许多过往。我都快分不清楚自己是谁了。”湛兮沉默一会儿，继续道：“青璃说你是灵宝天尊悉心打造的囚龙之锁。她说错了，你不是锁链。一定意义上，你是三清天特意送给我的礼物。他们送给过我很多东西，但我最喜欢你。可是，我依旧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我想粘着你，又想躲着你。想照顾你，又想，又想亲吻你。可是，我又害怕，害怕终有一天，你会厌倦我，离开我。这太可怕了。如果拥有过后就失去，我宁愿一开始就不要。”

　　礼物？在湛兮心里她竟是可以赠送的礼物么。荼蘼走上前，想要捕捉闪躲的紫眸，湛兮却是躲开了她探寻的视线。荼蘼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疯狂压下去，再三强调：“不，我不是三清天送给你的礼物。李瑾也好，荼蘼也好，又或者陈酒，李怀瑾，随你怎么称呼。但我绝对不是送来送去的礼物。我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是任人摆弄的木偶。湛兮，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你到底是喜欢我的灵，还是喜欢我这个人？”

　　“你，你怎么又哭了。”湛兮伸手给荼蘼擦了擦眼泪，“你别哭，我好难受。你的灵构成你这个人，喜欢你的灵不就是喜欢你这个人吗？”

　　司命的话又在耳边回荡：在湛兮的世界里，只有想要和不想要。青璃也曾说怀疑湛兮是不是被人封印了情魄。可是她检查过，没有被封印。湛兮要么就是不懂感情，要么就是不爱她。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真叫她崩溃。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这么快就厌倦我了吧。”

　　真叫她崩溃。

　　“你不能厌倦我。我的龙珠还在你体内。你不能厌倦我，时间那么长，时间那么长。你不能厌倦我，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夫君的，伺候你穿衣，喂你吃饭。我前几日还为你捕鱼，偷学青璃做饭，都是为了你。你不能厌倦我，至少不能这么快就厌倦我。”

　　荼蘼瞧她语无伦次的模样，破涕为笑，“在你的传承记忆里，结为夫妇的龙族，整日都做些什么？”

　　“捕鱼，炖汤，吃饭，睡觉，生小龙。也没干什么，是不是很枯燥？你会不会厌倦我？人族很花心的，惯爱三心二意。今日爱了这个，明日又去喜欢那个。左拥右抱不够，还要再纳几房小妾。我父王对母后就忠贞不二，我们龙族都忠贞不二。你也要对我忠贞不二。”

　　“左拥右抱不够，还要再纳几房小妾。你从哪听来的？人族也有忠贞不二的夫妇存在。你且信我。我真的非你不可。”

　　“青璃给我看的话本子都是这么说的。你们人族实在是太花心了。后来我就不看了。但前些日子，前些日子，你分明睡了我，还不想负责，坐在一旁看那些个破书，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是那些教人三心二意的话本子教坏了你，你以后少看那些。”

　　“哦。”荼蘼笑道：“那你总得给我找几本书看看，打发时间啊。毕竟，你也不是时时刻刻陪着我。整日跟那小凤凰跑得没影，叫我独守个寂寞。这可不是一个好夫君该做的。”

　　“嗯，我回头挑几本好书，陪你一起看。绝对不叫你寂寞。”

　　妖兽森林。

　　一杆银魂枪，两把双刃剑。一男一女，一路厮杀，穿越妖兽森林，来到了北陆的边界。

　　说是北陆，其实也就方圆万里面积，还没有南陆的三分之一大。昔日的圣殿和世家已经全然看不到踪影。抬眼望去，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是高耸巍峨的黑色宫殿。威严又壮阔。那是阿修罗占领北陆以来，举修罗之力建造的神殿。

　　修罗界的皇族阿古那和皇夫李元佑就住在这座黑色的神殿里。据说男修罗各个身材魁梧，长相丑陋，力大无穷，天生神力，女修罗各个貌美塞神仙。

　　“到了。”

　　“嗯。”祁渝收回视线，“我听说修罗界女子为尊，莫白，你要不要变作女子，或者化作白虎蹲在我的肩膀上？”

　　“不，额，好。”耳尖红了红，莫白化作小白虎，跳上了祁渝的肩膀上。爪心的温热，叫他差点摔下去。祁渝伸手将小白虎抱在了怀里，“你小心点。”

　　修罗的帝国依附神殿而建，呈扇形向南扩散分布。神殿居北朝南，坐落帝都古城。

　　仗着女子的天然身份，祁渝不费什么力气，就在边城买了几身北陆的衣服。尽管她对北陆十分熟悉，如今这北陆在阿修罗的治理下，变化极大。单是这衣服习俗，就十分有讲究。无论男女，出行必披战袍。身份地位性别不同，战袍的颜色规格等级亦不同。祁渝以平民女子的身份，买了一件黑色的袍子，内红外黑，戴有帽子。为了区别性别身份，女子的战袍上都有一个“古”字样式的古体大篆，这象征着平民对阿古皇族的效忠。

　　祁渝本想也给莫白买一件，以备不时之需。不曾想却被告知：只有军籍的男人才有资格披上战袍。购买男子的战袍，需要家里的女主人出示男人的军籍户牌。

　　都快走到中城了，祁渝也没发现男修罗。这里好像只有女人。风有些大，人头攒动，祁渝双手裹了裹身上的战袍。却遭到身旁女修罗的鄙弃：“这么弱？”

　　她还没说话，人流推搡着她朝神殿的方向涌去。

　　“阿古神回来了。”

　　“阿古神回来了。”

　　“是啊，阿古神回来了，还带回了大胤的太子殿下，听说他是真龙。”

　　“阿古神给了我们蓝天和土地，她是了不起的殿下，真了不起。像祖先一样，敢叫天界给我们让路。”

　　阿古神，殿下。大胤的太子殿下，真龙。祁渝自嘲的笑了笑，慢慢朝路边退去，裹了裹身上的战袍，隐入主街道的小胡同里。待人流走过，她才走出来，继续朝西北方向的城区走去。

　　靠近修罗神殿的西北城区，华阳那一拨人总不会追过来了吧。

　　“有人，是影子。他们又追来了。”莫白化作人形，紧了紧手里的双剑。

　　祁渝拿出银魂枪，准备战斗。白虎的嗅觉是敏锐的，果然不稍片刻，她二人又被追兵围了起来。为首的是一个金眸男子，他拿着一把没有箭的弓，鎏金色的弓身，白玉色的弓弦。他对着祁渝，拉开了弓。

　　没有箭的弓。祁渝愣了愣，就这一瞬间，拉弓男子松了手。她想躲，却发现躲不开，动弹不得。

　　“躲开！”莫白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但她躲不开。下一秒，她感受到的是血的温热，莫白扑在她身上，挡了那致命的一击。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攻击的。

　　“莫白，莫白！”

　　“凤骨龙筋。”莫白擦了擦嘴角的血，“你快走，去找王。去找湛兮，她是万兽之王，就在神殿，去找她。”

　　金眸男子再次拉开弓，对准了莫白，“介绍一下，在下冷辰，是翱翔九天的金凤凰。”

　　话音未落，便松了手。无形的箭，祁渝不知该如何去挡，只得用身体去抗。莫白用力将她推到一边，“快走！去找王！”

　　见莫白躲开，祁渝松了一口气。冷辰却是生气了，连拉三次，次次对准祁渝，莫白帮她躲了三箭，却躲不过瞄准自己的第四箭。

　　祁渝眼见着莫白在自己面前化作虚无，急红了眼，拿起银魂枪，就冲着冷辰打起来。冷辰不与她打，挥手命令影子上，自己则在一旁看戏，嘴上也是不消停：“祁渝，圣殿暗阁阁主麾下，荣枯，花荣枯的弟子，哦，错了，不是弟子，是棋子。杀手，清月。大晋的清月郡主，父兄于天武六年葬身冰原。啧啧啧，可怜的人呐。挣扎什么呢，放弃吧。在真主面前，抵抗都是愚不可及的。”

　　祁渝专心打斗，并不与冷辰废话。她知对方这是在激怒她。眼看着这人族姑娘，年纪轻轻，竟一举杀了他一半的影子，冷辰正色起来，对准祁渝，拉开了弓。半晌，又放弃了。下令影子收队。对着祁渝道：“我只是来传话的，圣殿无处不在。主上有令，找到花荣枯与莲叶二人，否则，”

　　冷辰从方才的弓里拿出莫白的魂魄来，“否则，下一箭，就叫他魂飞魄散。如果我没猜错，这莫白就是你契约那个妖族太子吧。试想一下，如果他死绝了，你是不是也，死透了。”

　　祁渝将银魂锤在地上，“殿主都找不到的人，我区区一颗棋子，又怎么找得到？”

　　冷辰大笑着将莫白的魂魄吸入长弓里，“就因为你是棋子，才派你去找啊。刚刚莫白不是告诉你了吗？去找王，去找湛兮。不用我说的再明白了吧。湛兮，就是你当年心心念念的长生，湛兮就是大胤皇朝的太子殿下。她就在神殿里，去找她啊。随你怎么说，怎么做。你只需要记住，圣殿无处不在。”

　　圣殿无处不在。又是这个恶魔般的诅咒。祁渝紧了紧手里的银魂枪，思索着对策。圣殿的人找上她，说明她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杀她。

　　“哦，对了。别妄想叛变或者逃跑。花荣枯，苏莲叶可不会接纳你。若是事成，主上的麾下有你一席之位。”冷辰转身，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丢在地上，“真不知道真主看上你哪一点，弱小愚蠢的人。今日就当提个醒，别再做蠢事。余下的影子，给你留着打杂吧，一群废物。”

　　走了三两步，冷辰又回过头来，眸光骤冷，“还有一事，可别说我不地道没有提醒你。太子殿下是主上的至亲至爱，你可别学那荼蘼犯蠢觊觎真龙。我也曾犯蠢，好在主上宽宏大量。真主是唯一的光明，圣殿无处不在。”

　　至亲至爱么？都是骗人的。她真后悔昔日冰原结界处，她没有跟长生一起逃。冷辰走后，祁渝挥枪横扫，将跪在面前的影子悉数杀了。过了片刻，这些影子又活过来，跟着祁渝的脚步，追了上去。

　　影子们围住祁渝，跪地道：“请大人前往神殿，寻找小主人。”

　　休想！只要她远离神殿，湛兮就是安全的。祁渝再次动用武力，将跪地的影子悉数杀了。这次，她停留在原地，等待他们醒来。反复几次，祁渝都麻木了。这些影子，杀不死。这就是一群怪物，可怕的怪物。

　　所幸，这里是偏僻的胡同，没有旁人。

　　“火，用火。”

　　十七八岁的姑娘，披着高贵的白袍，坐在墙头上，呵呵地笑起来，“他们只是邪祟，用火焚，必定除灭。”

　　影子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不约而同地紧了紧握在手里的钢刀。看着白袍少女跳下来，祁渝拿着银魂枪退到一旁，给她让路。多年来看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女要杀影子。

　　“在下阿苏。”

　　阿苏姑娘没有多余的动作，指尖运转火焰，朝影子身上丢去。那火焰仿佛生了灵智，一旦锁定目标，不死不休。这让祁渝想起了冷辰手中的弓。

　　没有惨叫，也没有灼烧的异味，就连烟雾也没有留下。影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好了。”阿苏拍拍手，转过身来，笑眯眯道：“这位姑娘，你不是阿修罗吧。嗯，好像也不是北陆人。咦？身上也没有世家的灵气。奇怪了，这些影子为什么要追杀你？”

　　祁渝收了银魂枪，不愿多言，“多谢阿苏姑娘，就此别过。”

　　“哎，哎，别走啊。”阿苏追上去，挡住祁渝的去路，“像你这样来路不明的人，行走在古城很危险的。尤其是入了夜，你就惨了。影子畏惧火，畏惧光，但是在这里，夜晚是他们的天下。”

　　“阿苏姑娘，你知道的还挺多。”祁渝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笑得一脸明媚，丝毫没有伪装的痕迹，天性使然。可越是这样，越叫祁渝生疑。圣殿无处不在。那大胤的皇帝，昔日的暗阁阁主赵婴齐最善伪装。更何况，此女能够使用火，跟花荣枯一样的火属性能力。

　　“那是。我可是阿苏姑娘。”

　　少女骄傲又快乐的声音吸引着祁渝的注意力，这是个还没经历过风浪的孩子。她也曾这般欢快过，父母兄长具在。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哎？你怎么这么沉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估计是从南陆流浪过来的人，左右无处可去，不如跟我回家吧。”

　　祁渝停下脚步，将战袍上的帽子取下来，露出半截黑铁面具来，光洁的下巴上依稀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还未痊愈的样子。

　　“你受伤了！一定很疼吧。”

　　少女惊呼。仿佛见不得伤口似的。“跟我回家吧，我让家里的医师给你看看。”说着，就要伸手去触摸疤痕的尾巴。祁渝一巴掌拍开她的手，眼神骤冷，“不要跟着我了。”

　　阿苏捂着手，放在唇边吹了吹。又冲着她喊，“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叫莫医师给你治伤，你不去就不去，打我干什么！”

　　莫医师。莫家，治愈术。祁渝顿住脚步。“什么莫医师？我从未听过。”

　　阿苏笑了笑，追上去，偷瞄祁渝的侧脸，真好看啊。还耍得一手好枪法，怎么看都适合拐回家去。

　　许是少女的眼神太过于炽热，她想忽视都很难。又想尽快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只得开口道：“我叫祁渝，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从南陆来得？”

　　“啊？啊。这个嘛，”阿苏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说你叫什么来着？哪家的人？今年多大了？”

　　“昔日南陆大晋梁州祁氏女，至死不渝的渝。”祁渝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蹙了蹙眉，“罢了，阿苏姑娘，你回家去吧。”

　　“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家里无人。你问这个作什么！”

　　少女扬起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得开心极了。“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家室。既然没有妻子或者丈夫，你可有两相情悦之人？”

　　罢了，是她多心了。“没有。修道之人，不喜风月。就此别过，阿苏姑娘。”

　　“啊！那太好了。不喜风月没关系，以后喜欢我就好了。”少女热情地抓住祁渝的手，“跟我回家吧。我真是太心疼你了。我们今晚就成亲。”

　　这少女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她竟然挣脱不开。意识也开始模糊。

　　真是大意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祁渝动了动身体，只觉得浑身无力，体内的元气也调转不起来。

　　毫无疑问，她被下药了。

　　房间里布满了红色的绸缎，桌子上还有成婚用的龙凤烛台。祁渝扯着嘴笑了笑，想当年嫁给梁王当侧妃的时候，那喜房里还摆满了花生桂子。也真是可笑。祁渝低头打量一下身上的喜服，没有凤冠霞披的繁复，却也简单束腰，干净利索，走起路来不麻烦，很适合习武之人。

　　伸手摸了摸脸，面具没有了，那疤痕也消失了。祁渝在妆台的凳子上坐下，凳子是檀香木材质的，看得出阿苏姑娘是真的出身高贵，而非平民百姓。

　　开门的声音。铜镜里倒映着门口的人，身着同款喜服的阿苏姑娘。祁渝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扯了一个自我嘲讽的笑。求不得，爱不得。当年明空大师劝她放下，如今怎么阴差阳错的穿了别人的嫁衣。这是阴谋诡计，还是上天给她的笑话？

　　“你醒了？”阿苏姑娘欢快地跑过来，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关切道：“头还晕不晕？”

　　祁渝没有将她的手拍开，也没有回头，任凭她在自己脖颈处乱嗅。

　　“你可真香。”

　　“阿苏姑娘这是何意？什么时候女子也可互通婚姻了？”

　　“自古就有。我们家都是要找女子结合的。我今年十八岁，早就该成婚了。你身上可真香，错不了的，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少女在她的耳边呵气如兰，祁渝觉得自己几乎要沉溺在她散发的香味里，只得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你这是什么熏香？”

　　“熏香？”阿苏姑娘离开了祁渝的脖颈，牵着她的手，坐在床边，“这可不是什么熏香。你能闻到我身上的香，说明我们很契合。你是我的，祁渝。”

　　祁渝被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越发觉得软绵无力，想睡过去，却又十分清醒。“你是人，是妖？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怕。别怕。”清雅的声音藏着小心翼翼，阿苏笑道：“别怕。我检查了你的身体，没想到你竟契约了一只白虎。还是公的，这可不行。于是，我就把你契约了，用我的契约覆盖掉白虎的契约。你现在是我的。不过，你不要担心，就算那只白虎死了，也伤不到你的性命。因为，从现在起，你是我的。”

　　不知是四处作乱的手，还是那逸散的奇香，祁渝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受控制地想要颤栗。“你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白天可不是这样的。”

　　“别怕，别怕。很快就好了。再等等。”

　　冰凉的指腹在她的锁骨处反复摸索，“就这里吧。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此处正好。”

　　“什么？”

　　尖锐的刺痛，野兽的牙齿，祁渝闷哼着，不肯发出痛苦的尖叫。随着牙齿的深入，她总觉得体内的四肢筋脉都在发生着改变，有什么正在吞噬她体内的元气。

　　“好了好了。修什么道。我赐你永生。”

　　少女从祁渝身上起开，拿出一枚月牙戒指来，沾了沾锁骨的血，拿起祁渝的手，正欲给她戴上。又瞧见那碍眼的银色环戒，取下来，随手扔到地上，将月牙戒戴在了祁渝中指上。“可别取下来。太阳会灼痛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少女脱了衣服，躺在里侧，又给祁渝拉了拉被褥，将她揽在怀里，“阿苏，我叫阿苏。我们刚刚完成了结契。但我不会强迫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我们再洞房花烛。”

　　说罢，又咬了咬祁渝的耳朵，“睡吧。这几日我得陪着你，不然你会痛死的。别抗拒我。”

　　“你是人，是妖？还是野兽？你的牙齿，”

　　“嘘，睡觉。你再说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和你洞房。你不知道你身上的香有多诱人。别诱惑我，我怕我忍不住。闭上眼睛，睡觉。”

　　真的很痛。痛的发痒。让她时时刻刻都想跳起来，或是有谁能够将棍子抡在她身上。这个阿苏抱她抱的很紧，可那骨子里的痛，还是让祁渝控制不住的想挣开她的怀抱。

　　“抱歉，我忍不住。都怪你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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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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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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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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