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伶俜错>第 41 章 第 41 章
  刺骨寒凉的风自崖底窜起,刮擦着他的背脊,冻得他失去了痛觉,一时间只觉得麻木僵硬,身上那些伤口不再叫嚣着疼痛。

  他忽然笑了,是不是自己快死了所以才不觉得疼痛,只觉得冷,钻骨的冷。他想起那一年钟又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在他怀中散去了所有的温热浑身冰冷,他感受着自己握着的钟又的手掌,从柔软渐渐变得僵硬……那一刻,他是真真切切的看着一个完好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没有大火,也没有山洪海啸,仅仅是平静地慢慢地就像入眠一般在自己身旁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山间的风胡乱而又疯狂地推搡着他,柔长的发丝在他眼前凌乱飞舞着,遮住了他的眼,他是素来不害怕死亡一事的,毕竟,他本来就是该死之人,钟又将他从阴曹地府里拽了一把,偷了几载人世光阴给他,可……偷来的东西,总该是要还回去的。

  他慢慢合上双眸,也不再执着于这世间的最后一眼。任由那冰凉刺骨的山风包裹着他,拖着他,向那无间炼狱坠去。

  这次钟又没再拽着他了。

  他猛然睁开双眼,手腕处传来一阵温热,随即他整个人被卷入一片温热之中。任他耳旁山风呼啸,瀑布激流水声哗哗,那片温暖将他与这山谷隔绝开来,他本能地抬起双臂,拥住热源,贪婪地汲取着。

  卫子谦察觉贺文清环抱着自己,也不管这万丈深渊之下是生是死,只是收紧了手臂抱着怀中人。

  “文清……你这个小骗子!我这回逮着你了!看你还怎么跑。”

  贺文清笑了笑,声音虚浮,道:“你抓到我了,我就不跑了。”

  咕咚一声,水花溅起丈高,水面上荡开圈圈涟漪,水波激荡着岩壁,在山间回响。

  卫子谦手臂自贺文清腋下穿过,横揽在他的胸前,一手握着剑划着水向岸边游去。

  “文清!撑住!我们没事了,没事了!”

  卫子谦将贺文清平放在草地上,双手捧着他的脸一遍遍喊道,仍是没有反应。

  莫不是呛着水了?

  卫子谦只觉自己捧着贺文清的双手直打颤,他小心地一手捏着贺文清的下颌,一手捏着贺文清的鼻子,自己深吸一口气对着贺文清冰凉柔软的唇给他渡气。

  每给贺文清渡一次气,他便会不自觉地喃喃道:“文清……醒醒,醒醒……”

  几次渡气后,身下人还是没有反应,卫子谦有些慌乱起来,是自己渡气的方式不对吗?是!一定是自己渡气的方式不对贺文清才会没醒……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卫子谦拉弓射箭执剑握刀一向稳当的手此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将食指伸到贺文清人中处,顿时松了口气,还有气息……www.33ýqxsś.ćőm

  “咳咳咳……”贺文清蹙着眉头,喉间滚动,剧烈咳嗽起来。

  “文清!文清……没事了没事了……”卫子谦将贺文清扶起,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出声安抚道。

  贺文清双眸水汽朦胧,微微掀起的眼皮又合了起来,四肢无力地靠在卫子谦怀里。

  卫子谦从贺文清背后环抱着他,见贺文清这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又失了神,“文清,你……你说句话,你不要吓我,你还知道我是谁么?嗯?”

  贺文清双唇一张一合,微弱地说出两个字——“卫玺。”

  “是,是我,别睡,文清,我带你回家。”

  贺文清弱弱道:“好。”

  卫子谦摸了摸自己怀里的药瓶,慌忙将瓶塞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倒出两粒,还好……还好没有完全被水融了,大概是这湖水太过于寒冷,化不开这药丸。

  “文清,来,先把药吃了。”卫子谦将药送到贺文清嘴边,他拧了拧眉又别过头,躲过卫子谦手中的药丸。

  从这寒凉刺骨的湖水中出来,他们二人皆是浑身湿透浸着寒意,卫子谦常年习武,这点寒气倒是没什么要紧。但赶到时贺文清却是身负数创又跌落寒潭,实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文清……听话,先把药吃了。”卫子谦柔声劝道。

  贺文清依旧不理,反而抬手将药推开了些,卫子谦一手将贺文清两只手腕扣住,又将药含在自己口中,另一只手捏着贺文清的下颌,贺文清吃痛地呜咽一声,卫子谦舌尖抵着药丸就送了进去又加深了这个吻以防贺文清将药丸再吐出来。

  贺文清手臂无力地挣扎两下又软塌塌地任由卫子谦作为。

  卫子谦离开了贺文清的唇,又用拇指抹了抹贺文清那泛着水光的唇瓣。

  眼下二人浑身湿哒哒的,又没有火折子生火烘干衣裳,庆幸午时日头正高,还有些太阳光可用。卫子谦脱下自己的外袍,铺在灌木上,又小心翼翼地将贺文清的外袍褪下,生怕扯到他的伤口。

  他依稀记得贺文清未跌落悬崖时肩上有伤,便慢慢地剥开贺文清的内衫和中衣,果然,左肩上有一处箭伤,卫子谦将贺文清的长发拨开,耳垂上也有一处刮擦……他不敢将贺文清的衣物悉数剥开,怕看到更多的伤口,又怕贺文清羞恼。

  卫子谦握住贺文清左臂的时候,贺文清忽然痛哼出声,卫子谦连忙将手拿开,又将贺文清的衣裳拉开一些,左臂上又是一道颇为利落而又深刻的划伤。卫子谦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贺文清这白衣之下,到底还藏着多少创伤?

  贺文清喃喃道:“你跳下来做什么……”

  卫子谦掩去哽咽,笑道:“下来逮你啊!”

  卫子谦放轻了动作为贺文清处理伤处,贺文清又不说话了,过一会儿又像是梦呓一般,断断续续,没头没尾地说着什么。

  卫子谦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贺文清的额头烫得可怕,与那炙烤着的鹅卵石一般。

  卫子谦忙道:“文清!别睡,别睡!跟我说说话好么?”

  “卫玺……”贺文清轻声唤道。

  卫子谦握紧了贺文清的手,说道:“我在,我在,一直在……”

  贺文清像是责怪一般,道:“你为何…不愿相信我说的?”

  卫子谦也不知贺文清到底是在怪他哪件事,只应道:“我信你,信你!”

  “骗人!你还……与我吵架!你……吵完就摔门……走了。”

  卫子谦隐约想起贺文清是在说哪件事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佩服贺文清这加工能力的,明明那日争吵他只是离开了听风阁,何时又摔门了?但卫子谦嘴上还是认错道:“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吵。”

  生了病的人总是那么不讲理也不愿意与人讲理的,思维逻辑天马行空一般,想到哪就说到哪。

  贺文清又嗫嚅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卫子谦哭笑不得道:“知道,你是文清,是听风阁的阁主,是……”

  卫子谦柔声道:“是卫子谦的心上人。”

  贺文清立刻扭着身子要挣开卫子谦的怀抱,不满道:“你这个骗子!文清是你的心上人……你还抱着我!”

  闻言,卫子谦一怔。

  贺文清是……傻了么?

  贺文清抽噎道:“我叫贺文清,不是你的心上人文清,你放开我!”

  卫子谦松了口气,将贺文清抱紧了些,沉声道:“我知道……知道你姓贺。”

  贺文清又不说话了,倚着卫子谦像是睡着了一般。

  卫子谦一颗心又沉了下去,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贺文清不能与他比,他可以在这丛林里待上许久,但贺文清这个情况却是再耽搁一天都不行。

  卫子谦看着眼前蜿蜒的河水流去的方向,抓起晾干的外袍将贺文清包裹住,抄起膝弯,将人护在怀中,稳稳地沿着河岸走去。

  南方种水稻为生,对水很是依赖,眼下他们二人被困于崖下,总不能这样干等着,索性就沿着河流走下去,碰碰运气。

  密密麻麻杂草丛生,低矮的灌木与高耸的古木,四处攀附的荆棘,无处不在的蚊蝇,偶尔从脚下跐溜而过的蛇。

  卫子谦一路抱着贺文清,又要时刻注意着荆棘与毒蛇,早已走得大汗淋漓起来,嘴唇也起了皮。卫子谦向河边走去,将贺文清放了下来,用剑砍去河岸碍事的草木,捧起水对自己脸上泼去,热意散了一些,又小心地用手掌捧了些水向贺文清走去。

  贺文清依旧昏迷不醒,喂了几次水也喂不进去,双唇失了血色,整张脸惨白惨白,高烧未退。卫子谦双臂垂下,抱着贺文清,双肩微微耸动着。他快要崩溃了……若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耗下去,耗他个十年八年,也不至于会死,可贺文清怎么办?

  卫子谦抹了把脸,又折回河边灌进一大口水,硬生生地给贺文清喂了下去。

  他不能崩溃,贺文清还要靠着他回家。

  卫子谦拿起剑,抱起贺文清又接着往前走。

  我带你回家,一定带你回家。卫子谦心中暗暗说道。

  一路上卫子谦为了给贺文清喂水走走停停,山中岁月静,再抬头已是红日西沉。

  卫子谦被潭水打湿的头发被日头蒸干又被汗水浸湿再被风干,没过多久又一次被汗水打湿,黏黏腻腻地贴着颈脖。

  抱着贺文清走了已有半日,双臂已经开始发酸,卫子谦将贺文清放下让他倚在自己肩上。

  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天快黑了……

  这丛林中,最多毒虫野兽在夜间出没,而他又没有火折子,没办法生火驱赶,浑身上下能够自保的也就是手中的赤练剑了。

  卫子谦将手覆上贺文清额头,还是烫!他隐隐担心,贺文清此番莫要烧傻了……不过烧傻了也没事,傻了他也会照顾贺文清一辈子。

  只要贺文清活着便好。

  卫子谦将贺文清放平,提剑砍下几支粗壮些的树干,两头削尖以用来对付夜间出没的野兽。又砍下许多宽大的叶片,搭了个简易的帐篷,夜里的风凉,贺文清还发着烧不能吹着风。

  等卫子谦干完手中的活,暮色也爬上了山头,他瘫坐在地喘着粗气,这几日一直是快马加鞭赶来岭南,夜里也未得好好歇息,像是除了贺文清哄骗他睡下的那一夜,就再也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了。

  今早他与缟原、红隼刚出了城,就忽然见尺素浑身狼狈不堪地从林子里跑出,才得知贺文清被困林中的事,入了林子一路与鬼面人厮打纠缠才追到了泯生涯上。

  亲眼看着贺文清从崖上坠落……像是那崖底生出千万缕丝线牵扯着他的心瓣,他整个人被那些丝线拉扯去了魂,不知泯生涯为何物,不知生死何物,只知自己那毫无犹豫的纵身一跃只是为了找寻自己的心魂。

  “嗯……”贺文清蜷缩着身子,蹙着眉头,像是极为痛苦似的。

  “文清?”卫子谦立刻爬起身,向那低矮简陋的帐篷钻去,将贺文清抱在怀中。

  贺文清像是寻到什么安慰似的,双手紧紧攥着卫子谦的前襟,将脸埋进卫子谦的胸膛。

  卫子谦环着贺文清的背,一下一下哄婴孩似的轻拍着,“没事没事,别怕。”

  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卫子谦只觉自己胸膛处传来一片湿热,像是打湿了的前襟贴着皮肤似的。卫子谦将贺文清的脸捧开了些,只见贺文清面上一片湿润,合着的双眼还在不断盈出咸涩的泪水,眉头微蹙,双手仍是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

  卫子谦轻轻拭去贺文清眼睫下的泪,温声哄道:“乖,别哭了,别哭了……我们会没事的。”

  贺文清仍是止不住地小声抽噎着,卫子谦心疼地亲.吻着贺文清轻颤的眼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哭呢?平日里张牙舞爪惯了一见你哭怪心疼的,你是换了法子折磨我么?”

  “小骗子,你可真是……太狡猾了。”

  你真是太狡猾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踏平了我整个国度,叫我回首不见故土,眺望不见远方河山,你从容地自我边境走过一圈,此后便生出了参天高墙,叫我终此一生,只能见,亦只愿见你一人。

  我这一生,心甘情愿以你贺文清的姓名圈地为牢,终身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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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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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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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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