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身上摸了半天,终于在袖子深处翻出不知何时扔在那里的两枚铜板——孟怀瑜连钱袋都不放过,导致他浑身上下只剩这点钱,可能是搜的匆忙没注意到,甚至连孟琢自己都忘了这两枚铜板的存在,只猜约莫是买东西找回的零钱,他懒得放回钱袋,随手收在了袖中,这才逃过一劫。
挥金如土的孟公子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捧着那两枚夕阳晚霞下油光闪亮的铜板,须臾后叹了口气,拿那两枚铜板在快散场的集市上买了个最便宜的斗笠。
那等了半天的老板内心鄙夷道:看着穿得人模狗样的,谁知道出手这么穷酸,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尚且不知道自己被定性的孟琢心情倒是没多么沉重,他循着来时的记忆摸索着走了半晌,看着月上柳梢头,寂寂小村庄,终于确信道:他迷路了。
如果去跟人打听“迷津该怎么走”,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靶子,估计会被人当成傻子撵出来。他现在身上一无钱财二无熟人,住店不成,寻人也不成,回去更不成。
晚风凉凉中,孟琢痛心疾首地反思了自己的鲁莽行为,最终得出一个重要结论——他应该吃了那些饭再出来的。
这看起来似乎是个村落,孟琢站在村头的牌坊下,远远望去,一片宁静,约莫都是穷苦人家点不起蜡烛,看不到京安那样的万家灯火,只偶然能听到几个小孩子晚归的笑闹和大人气急败坏的责骂。
孟琢走得有些累,随便坐到那里,觉得自己现在去投宿会惹人不安,准备随便凑合一宿,明日上路。
忽然,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传来。
“谁……”孟琢警惕道。
一个纤细的白衣身影缓缓飘过,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她借着不那么明亮的月光,吃力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疑惑地开口:“你……”
“啊啊……鬼啊!”孟琢后退一步,一剑劈了过去。也幸亏那剑被暂时封住了,法力发挥不出,这才没误伤一个无辜的过路人。
孟琢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看错了,姑娘千万别介意。”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什么眼神——当然不能当着姑娘的面。
那莫名其妙被当成鬼的白衣姑娘安静地扫了他一眼,毫无表示,只是在瞥见风华的金色剑鞘后轻轻地问了一句:“是修道之人吗?”话语极轻,就像她这个人,似乎会随着夜风消散一样。
孟琢打起精神:“是啊。姑娘是……”
“剑,坏了?”
“暂时被封住了,得过段时间才恢复。”孟琢坦率地胡说八道,“我本是在追捕白风,却被……居心不良的人封住剑,在这里无亲无故,钱财也已花完,实在是狼狈。”
白衣姑娘默默思索片刻,道:“我家在附近,如不介意,不妨暂住。”
“多谢姑娘了!”孟琢大喜过望,还不忘拎上两个铜板换来的斗笠,如此看来,天真善良的孟公子丝毫没有吸取刚才的教训。所谓乐极生悲,他忽然小腿一痛,本能地“嘶”了一声,模糊看见一条什么东西在草丛里游走了。
风华没了灵力,劈一条蛇还不在话下,孟琢本能地挥剑砍过去,奈何小蛇狡猾,已不见踪影。
“这里的蛇大多无毒。”姑娘安静地说道,“我家里有些药草,你别动,我去取来。”
“不……不用麻烦了,我没事。”孟琢尝试了一下,不知是对姑娘的解释有信心还是对自己的抗毒能力有信心,“我还能走。”
姑娘闻言,便停了动作,毫无表示地等待孟琢站起来,然后默默走在他身前一小段距离。她手里提着的灯笼在孟琢前面一闪一闪,纵使孟琢刚刚倒霉地被小蛇咬了一口,一瘸一拐地竟也能跟上她的脚步。
没进门,孟琢便听到一阵孩童的吵吵闹闹。
“二哥你又掐我的花!”m.33ýqxsś.ćőm
“哪有,我怎么看不见?”
“你又欺负我,信不信我……”
“告状去啊,整天就会告状!”
“你们离远点,弄脏我的书了。”
一捧温暖的烛光,小孩子热热闹闹你追我抢,把夜色的冷寂驱散了大半。
“别闹了。”姑娘推门而入,“阿梧,帮我拿下治蛇伤的草药。”一个月白色衣袍的小少年不声不响地放下书本,折身去了里间。
剩下的两个孩子看着姑娘身后的不速之客,一致警惕道:“你是谁?”
突然被千夫所指的孟琢愣了愣,即将习惯性出口的长篇大论在姑娘清淡秀气的眉眼里感受到了畏惧,毫无骨气地生生逃回腹中,最终只蹦出两个字:“孟琢。”
“秦归雁。”姑娘简单道。
“秦姑娘,这些孩子……”孟琢心想:不会吧?难不成要叫秦夫人?
“孤儿。”秦归雁轻声道,“那场瘟疫,父母亲人都不在了。”
“哥哥,你这剑好漂亮!”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凑过来惊叹不已。
孟琢决定发扬一下亲善友爱的大哥哥形象,当下笑道:“不碍事,玩吧,你叫什么名字?”
“阿萤。”阿萤脆生生道,“哥哥是话本里那种‘浪迹天涯行侠仗义’的侠客吗?”
“啊,哈哈哈……算是吧……”自小锦衣玉食不知浪迹天涯为何物的孟琢摸着头搪塞着。
“你穿得这么华丽,肯定不是。”一个一直冷眼旁观的小少年冷哼一声。他不像小城阿萤那样热络,规规矩矩地穿着月白色长衫,尚且稚嫩的眉目透出几分清隽,已颇有几分翩翩少年的模样了。
孟琢看那小少年颇有几分熟悉,琢磨了一会儿,恍悟:这不是魏止小时候的翻版吗?太像了!——不会是表兄弟还是私生子吧?
而真正的魏止此刻正在房门外踌躇着。
余晚舟爱莫能助地摇摇头,为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亲自替魏止开了门后便悄悄溜进药圃,想在疾风骤雨降临前前好好照顾一下新种的药草。
“进来吧。”姜离的声音传来,辨不出喜怒。
魏止拼命调控着自己的神情——是苍白落寞一点来博同情,还是红润精神一点表示自己完全没事呢?他拿不定主意,侧头一看,发觉自己没穿外袍,当即拿定主意,低垂下眼眸,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然后在门槛那边绊了一跤。
他连忙扶住门,乖乖低头站好,道:“先生。”
“哦?回来了,玩得还开心?”姜离笼着一床薄被倚在床头,墨黑的长发没有束起,随意散落在雪白的衣衫上,冷淡不近人情的面孔低垂着,随后哗啦翻过一页书。
魏止默念,不能答话,不能答话——他低着头不看姜离,有意无意地搓着白色里衣的袖口。
姜离微微抬眼,发现他没穿外袍,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衫解下来,随便团成一团扔给魏止:“像什么样……穿上。”随后便自顾自地继续埋首书中,似乎全身心都沉浸在了那本佶屈聱牙的古董医书上。
他踌躇片刻,觉得自己把姜离气大了,这种情况,讨好求饶怕是收效甚微,不若先发制人。
他扯了扯尚存温暖的衣服,不知从中获得了什么勇气,抬起头来,眼眶微红略显疲态,眼神却是清亮,直视着姜离:“我见过师父了,余大夫也告诉我了一些事情——现在先生能不能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我了?”
姜离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那些文字忽然就没了踪迹。他看着看不见的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终究是没有勇气,告诉魏止他的现状。当年那个月明风清的年轻人,现在却在污秽之地苟且偷生,屈服在他信誓旦旦说要与之顽抗到底的命运下。他要怎么跟魏止说?
哪怕他已经知道了大半。
而眼下魏止所面对的,并不比他以往的处境要少半分痛苦。他不敢让魏止知道,宁愿自己承担下所有,他不担心魏止会屈服会怨天尤人——他最害怕的是,魏止闯过烈火寒冰、万水千山后却没有找到任何的希望。
宁愿他毫不知情,不做抗争,安度余生,剩余一切由他背负……
东坡诗云: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他少时读此无感,如今此情此景虽不相符,却也生出了几分感慨。
他想,他是在害怕。
他怕魏止对自己失望,他怕魏止失去希望,他怕魏止如他一样……踏上这条不归路。
永远无法回头。
“先生,我不是孩子了。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自己去面对,我命在我,面对在我,选择在我,这是先生教的,不是吗?”魏止静静地站在床前,执拗道。
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姜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一下一下地敲击,跳跃出淋漓带血的水花。
魏止已经十八岁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雨中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了。他知道他是没有办法一直瞒着他的。
等到尘埃落定,你前路光明,我魂归苍冥的那一天……
姜离闭了闭眼。
“我知道了蚀魂木。”魏止静静道。
“蚀魂木会在我情绪脆弱时加快苏醒。先生想引我去湘灵渊是吗?那里有什么?”
“如果我说,那里风光优美想让你去散心,你会信吗?”姜离苦笑道。
“有多优美?”魏止反问。
姜离无言,半晌,终于低低道:“那日在丹阳,我在你的心海里看到了蚀魂木。我想让你过去……湘水圣洁清明,适合安养。扶卿心思诡谲,他那里你是不能再过去的,我与湘灵渊神女算是有几分交情,你至少可保性命无虞。至于其他,待我寻到解药,再见……也不迟。”
魏止静静地听着,内心却不似面上波澜不惊。
——再见也不迟?他看姜离根本没有再见他的打算。
“当时不是特意去找你,只是要追捕白风,凑巧而已。”姜离实事求是地讲。
“那我真要好好谢谢白风。”那句轻描淡写的“凑巧而已”让魏止的心情有些恶劣,仍旧斯斯文文地感叹道,“如果不是白风,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先生一面。”
“是我不对。”说起来是他不辞而别有错在先,姜离自不会去跟魏止扯这些有的没的,声音里含了几分歉疚和自责,“我从前竟一直没发现你身上的蚀魂木,否则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跟先生没关系。”魏止即刻反驳,“是我自己没注意。”
“不。”姜离平平淡淡地否认,“我好歹算你长辈,这是我应尽之职。”
去他的长辈。魏止道:“连我自己都没发觉,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做出蚀魂木的那个人。”
他忽然惊觉这话很有几分孟琢的风范,当即哑然失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预想中的热泪盈眶或是心酸委屈统统没有登场,两人你来我往地打太极揽了半天责任,哭笑不得的魏止终于决定率先暂停:“先生,责任还是归到那个蚀魂木身上吧,我们换个话题。”
“好。”姜离轻轻笑起来,仿佛冰冻的雪原终于拂来进一缕清风——魏止干巴巴地想,真好看啊。
“先生对师父那人知道多少?”
“没多少。他自幼长在迷津,曾有一段时间能掌控迷津令,但后来不知为何不再能掌控,便离了迷津,不知去往何地。再后来……”姜离眼里掠过一丝冰冷,但很快就没入了黝黑的眼瞳中,“接下来你也知道,他解了瘟疫,成了国师。”他抿了口茶,补充道:“大致如此。”
不知为何。不知去往何地。不知所用何法。此人仿佛是活在夜色中,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曾随意显现,他人知晓的也只是扶卿想让人知晓的。——但是魏止想知道的是,姜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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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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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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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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