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对姜离的倾诉虽然是情之所至不带虚假,可是不代表他对未来没有一丝恐慌。想到还没有封印的白风,想到“蚀魂木”……再多的苦难磨炼,再多的镇定自持,在孤身一人的夜色里,他也终究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魏止伸出手,只能借着月光能隐约见轮廓。修长的、白净的手,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蚀魂木存在的痕迹,然而它已经浸淫在这里十八年了。
而它马上要醒来了。
魏止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闭上眼睛,试图催动蚀魂木发作。
他没有方法,只凭本能。
没有反应。
再来。
再来。
魏止缓缓梳理着自己的脉络,运送着气息,试图送出通知。
依然是长久的沉寂。魏止叹息一声,翻了个身,放松下来——就在此刻,魏止身体蓦然一震,强烈地感知到了一股将要破土而出的力量。33ýqxsś.ćőm
一口血猝不及防地涌进喉咙。
第一次以平和沉静的心绪来迎接蚀魂木,所受的痛楚是躁动不安时的百倍。魏止很快便生出满身冷汗,紧紧地咬着牙关,攥着拳——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镌刻下带血的鲜红印记。
遏制它。魏止挣扎着想。
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噬咬着他的心脏,仿佛烈火焚烤寒冰刺骨,眼前昏黑一片,数不清的黑影在猖狂地流窜;耳畔嗡鸣,似乎是厉鬼的嘶吼尖叫。
夜很黑,没有星,没有风,没有气味,辨别不出东南西北,也不知所处何地。他脚下一片松软,不知踩着什么黏腻的东西,瞪大眼睛看去,却是满地的血和断裂的肢体,有的凉了,有的还冒着滚滚热气。
魏止忘了这是蚀魂木的梦靥,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只是拼命地奔跑,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滚了一身污泥和鲜血,爬起来时正对视上一个死不瞑目的人。他张着嘴,眼神空洞,似乎在笑,又似乎哭泣,喃喃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还有他,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惊恐交加,不知从何处拔出剑,狠狠地刺过去。
剑芒大盛,耀如白昼。魏止本能地觉得一切都要过去了,然而眼前的亮光转瞬即逝,再睁眼时,仍然是无休无止的黑夜。那个冷冷的声音如魔鬼般在他耳边低吟。他终于发现那声音不是来自别处,而是来自他自己,来自……蚀魂木。
不。魏止满身污秽和汗水,拼命地挥舞着剑,刺向那个纠缠不清的声音,剑光熠熠生辉,却破不了这个幻境。
直到,忽然一阵凉风拂过。
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轻柔美好的东西。
他茫然地停下,颤颤地伸出手——满是污泥和血,想要抓住那缕风。
风声入耳,驱散了噩梦,魏止昏昏噩噩的灵台上终于有了一片清明之地,轻轻地撬开他紧闭的眼皮。
视野是一片血色朦胧。
意识自遥远处一点一点归来,像一粒从宇宙边缘蹒跚而来的星子,移动的很慢很慢。他模糊看见窗子开了,那风便是从那里吹来,直到他的心海。
那翻涌的躁动着的力量,如洪水过后的波涛,渐渐消退。
偶尔有返回的浪花,激荡起一波不大不小的浪潮,魏止却无暇去顾及那份痛楚,颤着手摸上床头,赤着脚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
夏夜清凉的风飒飒而来,还带着雨水的气息和新鲜的草木气息,经过暴雨冲刷的药圃格外鲜亮,乡野的星空干净而清澈。这里是余晚舟家,先生就在自己身边——魏止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他仰头,看到了满天的星光。
澄澈干净的光,漾满了他的视野,在那片血色笼罩的世界里温柔地破开一团浅色的光晕。
他看清了夏夜的天空和星光。
魏止已经有些想不起来方才蚀魂木制造的梦靥,但是那股恐惧却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他全身骨头像是被碾碎又重新黏住,几乎瘫软在尚且潮湿的地上,手掌毫无防备地触到一片湿润,忽然一惊。
颤颤巍巍地抬手看来,却是大雨留下的尚未来得及蒸发的雨水,晶晶亮亮的水珠在他掌心滑过。
魏止的神思渐渐回还,看着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不由得苦笑。
岂知姜离亦未眠,黑沉沉的眸子平静地直视着天花板。他眸子很黑很浓,沉沉地仿佛装下了所有的夜色,然而那眼神却极淡,飘过来时仿佛从来不带感情,不掺杂一丝略微厚重的情绪,让人不由得觉得仿佛处于虚无缥缈的云山雾绕中,虚幻冷漠,心中一阵茫然。
他双手交叠,遮掩住了黑色的锁心枷。
锁心枷……他何时才能摘下来……姜离缓缓地想着。
忽然,他眉头一紧,半晌才放松下来。
看来是白风……他想,他必须要赶紧解决白风,才能重新掌控局面。
在一切结束之前,他不能倒下。
“我们几个在那场瘟疫里失了父母亲眷,相依为命许久了。”秦归雁淡淡地穿针引线,缝补着一件蓝色裙子,语调平淡,“那时为避瘟疫,我跟奶娘和两个丫头从京安回乡下投奔亲戚,后来她们都病了……遇到了阿梧,他身边跟了两个小孩子,小城和阿萤。这一处是我家乡下的房子,家里只剩我一个,便跟阿梧他们一起住了。”
孟琢听得心酸,笨拙地安慰道:“逝者在天有灵,必定多多护佑你们,将来……小城他们肯定也会孝顺你的。”话刚出口,他立刻后悔得恨不得剪了自己的舌头,这话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呢?
秦归雁却笑了,眉眼间的郁色散去了不少,大约是觉得“孝顺”这话听起来很是可爱。她放下针线,道:“你先在家看会儿孩子,我出去买点东西。”
孟琢抓抓头红着脸叮嘱两句,只觉得画的一团乱麻没有头绪——他试图画一份地图。他已经在秦归雁家里借住了好几天,腿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还暂时找不到已经不幸沦为失踪人口的魏止,正纠结着,眼神一转看到了不远处端正写字的沈梧。
孟琢十分喜欢逗沈梧,沈梧越是冷漠疏离一本正经,他越是被激出想要逗他玩的想法,连他本人都被自己这可怕的恶趣味惊到了。
为什么呢?孟琢暂时放下手里的毛笔,寻思着想,可能是想一雪前耻,报小时候的仇吧。
他幼时跟随父母兄长入京定居,第一个花灯夜,在街上看到一个与周遭花团锦簇格格不入的白衣少年——孤身一人看花灯的魏小公子,身边连一个护卫、一个侍女都没有。
长林孟氏乃是名门,门生故旧遍布,孟家嫡出小公子自然是金尊玉贵,论身份比起无亲无故无权无势、只靠当朝国师念及旧情、偶然垂怜的魏止不知强了多少倍。
在当时的孟小公子看来,白衣约等于寝衣,还是最简陋的那种——谁会没事儿穿寝衣出门?他本是与父母兄长一起,不耐烦陪他爹娘猜灯谜,瞧见那个穿寝衣出门的古怪少年,抓着大哥的袖子问:“哥,你看那个人好奇怪,为什么穿成那个样子?”
饶是好记性如孟怀瑜,也是看了一会儿,才在记忆里找到那个只偶尔存在于别人闲话里的孩子,赶紧瞪了孟琢一眼:“小孩子乱说什么,那是祈安楼的魏小公子。”
“祈安楼?”小孟琢好奇地问,“那不是临光国师住的地方吗?”
“临光国师……”孟怀瑜叹了一声,想起那个一生富于传奇色彩、最终却与带累整个家族一起不得善终的年轻人,有些叹息地说道,“早就不是当年了,世事难料。”就在他感叹的片刻功夫,一个没看住,孟琢已经蹦蹦跳跳地甩开了他的手,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提着一盏兔子灯站到魏止面前:“喂,你是住在祈安楼里吗?”
魏止彼时是没有心情看花灯的。后来孟琢才知道,当时的国师曾与魏临光有几分交情,偶然得知魏家尚有后人,历经许久方才将魏止寻回,重新寻找房子甚是麻烦,便将他安置在了祈安楼、也就是作为国师的魏临光曾经的住所里。
他本是寡言少语的性子,偌大一个祈安楼,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玩伴,从七岁起回了空空荡荡的祈安楼,一直孤孤单单地过着这样的年月,读书习字,跟着师傅学武,除却必要的交流,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祈安楼里的嬷嬷看到他时,往往叹息着摇头。
游人如织,热闹欢乐,更显得他不合时宜的孤僻落寞。前几年的花灯节除夕夜,他都是在府里对着月亮发呆。今年他想要出门时,把服侍他的嬷嬷都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对着那身一成不变的白衣摇头叹气了。
至于为什么出了门……或许是孟琢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你注定要遇到我”。
即使出了门,魏止也很快兴味索然,挑了个僻静地方,站成一棵板板正正的小白菜,开始专心地对着月亮发呆,然后,视线里忽然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专心发呆的魏止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时隔多年后孟琢依然坚定地认为魏止是给他翻了个白眼。魏止冷冷清清地说道:“是。”
“祈安楼是不是很缺钱啊,不然你为什么穿寝衣出门?”孟琢的视线落在魏止素淡白衣上,兴致勃勃地追问。他心性小于年龄许多,一番话虽然并无恶意,放在稍微懂些人情世故的人身上,便是一番不怀好意的嘲讽。
寝衣?小魏止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虽然不是什么好的表情。清秀如画的眉眼冷了下来,忽然就让那狐裘锦衣的小公子讪讪地闭了嘴。
“那个……你冷不冷啊,穿这么少。”小孟琢抓耳挠腮地想了一会儿,憋出一句自以为打圆场的话。
那小少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孟琢好像终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殷勤补救道:“对……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穷,我就是没见过花灯节还穿这么简单的……给你我的衣服!”在越抹越黑的负效果下,孟琢当机立断,几下扯开了精致的红色小狐裘,递给魏止——兔子灯打翻在地,他立刻被冷风灌了满怀,脚下不稳地趴到了地上,生动形象地诠释了“弱不禁风”的含义。
转身欲走的小魏止闻声折了回来,看着一片狼藉,默默地叹了口气,仿佛在心说“这家伙怎么这么麻烦”,用孟琢眼中“矜贵高冷”的姿态伸出一只手拉起他,然后把那件还牢牢抓在他手心的红色小狐裘给孟琢披上。
孟琢父母兄长发现终于孩子不见了,急匆匆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自家傻小子衣衫不整地对着一个眉眼清冷的白衣小少年笑靥如花,丝毫不顾人家的反应是多么冷淡,还一个劲儿地凑上去发表着“祈安楼是不是真的有观星阁、我名孟玉成家在长林郡、你来我家玩吧”等等诸多幼稚言语。
自此二人相识。
在热情过分的孟小公子邀请下,魏止时常去往京安孟府,和孟琢一起修习,偶尔还千里迢迢到长林。
不过孟琢很快发现他做了一个相对来讲有些错误的决定——相比于安稳坐不了一炷香、偷懒耍滑爱折腾的孟家小少爷,自幼颠沛流离吃尽苦头的魏止显然在修习方面更有天赋和毅力,纵然开蒙稍晚,短短几年却已在京中学堂崭露头角,博得诸多师长一致好评,孟琢也因此收获了自家爹娘无数个白眼以及诸如“泊如这孩子真是成器”的高度赞扬。
“别人家的孩子”之所以没成为童年时代的假想敌,一方面是因为孟琢心宽体不胖一片赤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魏止无微不至的关照,诸如课堂小测,课下打架,在孟家爹娘面前面不改色地隐瞒孟琢成绩——这家伙素来是京安模范子弟,说话办事妥帖细致,随手扯个谎可信度也极高。
一晃已经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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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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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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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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