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北却离常呆在小花园里,场地平坦开阔,采光充足,常有槐花清池作伴,野蜂嗡鸣,所达之处尽显生机。

  女人身着一袭明艳的鹅黄色蜀锦绸裙,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她坐在一架梨花木古筝前,树荫里透着斑驳的阳光小点,将她塑得恬淡、清丽。

  曲调宛转悠扬,栖息树枝的黄莺啁啾不休,为她和膝下的孩子伴奏。

  曲终,她轻笑,朱唇微启:“却离,这是娘为你取的名字,你和阿厌都流着我们族人的血液,又命格凶煞,与常人相冲,他们能给你带来光明和璀璨,却终会离去,故名,却离。”

  你注定不凡,也注定不安。

  ……

  时隔九年,女子无一点变化。

  北却离抿唇,面对那张和母亲一样的绝色容颜,他有些局促、胆怯,往后退了两步,雨水打在杂草花木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却离,我的儿,你躲我做什么?”她涩然一笑,淅沥的雨水浸湿她的秀发,牢牢贴在单薄的白衣上,热风一刮,仿佛就会随之倒下。

  看见女子朝自己走来,北却离又往后退了两步,抬起双臂,紫雾簌簌腾起,眼里净是敌意,冷声问道:“你是骨龙吗?”33ýqxsś.ćőm

  他记得,骨龙只能变成被自己杀死的人,如果这个和母亲一模一样的女人是骨龙所变,那说明母亲并非自己所杀。

  若真是那样,就说明他本可以救下垂死刀下的母亲,但自己选择了离开,害得她被骨龙撕成碎片,携走记忆。

  北却离看着面前这抹清晰而又模糊的面貌,眸光微沉,耐心地等待她的答案。

  同样也是给自己寻找习以为常的痛楚。

  女子并没有回答,而是注视着他身边那抹蠢蠢欲动的紫雾,表情从苦涩转向欣慰,柔声道:“大部分修士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只能做到用气缠器,而你已经越了几级,学会了以气化形,真不愧是我儿。”

  “你……”北却离眉头紧蹙,声音有些哽咽,“你要是再学她说话,我就杀了你。”

  面对容貌、声音、性格都与母亲如出一辙的女子,北却离心里不可能没有触动,但更多的是觉得恶心,就像双腿扎进腐臭的泥泞沼泽,黏糊糊、湿哒哒的,浑身冰凉。

  这畜生这么喜欢揭人伤疤,消费死者,真是无法想象它们的主人是个什么德行。

  女子轻叹一口气,眼窝逐渐攀上一抹晕红,眼里满是溺爱,“娘很抱歉当年丢下了你和阿厌,让你们两个小孩承受这么多。”

  话音刚落,紫雾如洪水奔涌那般急速猛涨,蓦然间从北却离的手心涌出,冰冷如霜冻,垂落在地惹得爬虫战栗、野草枯萎。

  他以掌化剑,急速朝女子的喉前冲去,又猛然一抖,紫雾倏地停住,离喉头只达半寸。

  见女子没有躲闪,只是微笑,北却离的表情愈加凶狠,手却止不住地发抖,哑声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不是我娘,也吐不出那象牙。”

  “怎么会……”女子伸手,轻捏北却离的五指指尖,肌肤触及紫雾,却不听丝毫碎裂之声,只留皮肉的温度,眼眶似有泪水打转,“却离,你何时变得……这般不堪了?”

  北却离身体震了震,如遭雷劈,向来坚定倔强的念想被这般温情撼动,下意识地道:“我……”

  他还来不及说完,女子的泪水滚落,沾到紫雾,将其烫得稀碎。

  这纤纤玉手,不是森白朽骨所化。

  这泪珠,不是寡淡清水所替。

  这女子,是货真价实的人!

  他神色迟疑不到一秒,仅是眨眼的功夫,女子眼神忽变得狠戾,她臂力猛出,将他一把拽了过来,右掌被金光所盖,朝他侧腹狠狠劈去。

  “唔!”北却离闷哼一声,几乎只是一瞬,一股霸道的炽热之气侵袭皮肉,又猛地转热,像一团火扑向蛊虫,将它砸醒。

  蛊虫复苏,且饥肠辘辘。

  前所未有的剧痛从侧腹传来,以千军万马奔腾之势席卷全身,如一柄磨刀铸铁的重锤,将北却离这块钢板砸得弯曲,跪倒在地。

  初赛那天后,蛊虫就消停了许多,几个月都没什么动静,而北却离也在为教武司的事情忙碌,一时忘了这只性烈古怪的蛊虫。

  真是睡的时候死气沉沉,醒的时候一鸣惊人!

  “多亏了穆少主的觅血换颜丹,要不然如何骗得了校尉大人呢?”女子发出咯咯轻笑,相比北却离母亲的声音,她的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清脆:“对不住了校尉大人,我也是奉命行事。”

  穆少主?!

  北却离愣了愣,道:“是谁指使的你……”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女子冷下声来,指甲轻划北却离贴合在脸颊边的面具,顺到咽喉,停顿片刻,又收回,“虽然我并不想让你知道。”

  说罢,她起身,白衣在碎散的紫雾里飘摇,扬长而去。

  雷声訇訇,一道闪电劈开云层,在夜里炸出惨白的光,雨水细如棉针,经风吹飘变得绵密,像雾一样笼罩在北却离的身上。

  可即使如此,他也觉得燥热难耐,仿佛被丢在火上炙烤,唇角噙出一点朱红,脑里也在刮风下雨。

  很显然,只有施蛊者及其同党才知道自己侧腹的秘密。

  太子容不下自己,他就以为施蛊者与太子对立,没想到对方也可以操纵骨龙,也能得到穆凉的帮助。

  甚至还知道当年燕王府灭门的事情。

  北却离头疼欲裂,脑海里出现诸多可疑人物,然后又一一排除,最后只决定要让冯弼在骨龙阵营转移前,迅速对此地进行搜捕。

  最后的最后,只剩女子吐出的三个字在耳边萦绕——穆少主。

  北却离微愣半晌,眼睛忽眨,纤长的睫毛不自觉地颤动两下,心底不知怎的泛起一抹不安。

  难道,穆凉还在恨我吗?

  他是不是为了报仇,就和施蛊者联手,想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想想,那日头七他救了我,总不可能是偶然路过吧?

  他到底想干什么?

  北却离忽觉自己小看了穆凉,艰难地爬起来,捂着胀出大大小小连接起来的丘陵形状的鼓包,朝南苑家的小木屋一步步挪去。

  屋外下了整整半个时辰的雨,润湿了夜,连皎月也被浸得发泡,向外泛出油光。

  南苑把父母哄睡着后,盘膝坐在榻上,迟迟不能入眠。他定定地看着积攒于木盆的水,里面倒映着半融化的月,颜色暗金,就像北却离的眸。

  他心想:“黎雀……到底是谁?”

  这时,木门吱呀呀地拉开一条缝,南苑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手从身边的斧头上缩回,他赶忙跑过去,扶住北却离。

  北却离的衣服完全湿透,身体滚烫,眉目低垂,唯独脑门冰凉,泛着寡淡紫光。

  南苑把他架到自己的榻上,急切地问道:“黎雀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北却离摇摇头,揪住南苑的衣襟,呼吸被疼痛撞得紊乱,断断续续地道:“明天你去请甲班的蔡先生来癸班代课,然后去穿云堂,叫冯弼带人……来这儿搜查骨龙,嘶……你父母的话,就先接到穿云堂吧,免得又被骨龙觊觎。”

  看他面色苍白如纸,五官有些扭曲,南苑关心道:“可是……”

  北却离道:“放心,冯弼会同意的,他们的吃住我帮你出……反正也不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苑心底一暖,“那你呢?你要去哪?”

  北却离喟叹一口气,道:“我去悬壶阁,找穆凉帮忙。”

  他不喜欢暗自揣测,与其默默吞咽猜忌的苦果,倒不如当面质问,显得干脆利落。

  即使不确定迎接自己的是什么。

  无意间抬眸,北却离发现南苑眼神飘忽,貌似是在踌躇,他敏锐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穆凉出事了?”

  南苑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异样,将穆凉被穆逢秋罚禁闭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北却离神色渐渐变得复杂,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抖抖濡湿的衣衫,水珠向外甩出,泼溅在地,同时嘟哝道:“我又不会吃了穆凉,穆逢秋至于这么做吗?”

  他平日静默寡言,难得愤慨地抱怨一句,吃力地站起身,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

  好在南苑扣住他的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捞起,不解地问:“你这是要去哪?”

  蛊虫闹了足足半个时辰,现在终于消停了些,北却离抹掉额角渗出的冷汗,有气无力地道:“去悬壶阁。”

  南苑怎么劝也劝不住,望着北却离抄起一把破纸伞,转眼消失在夜,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感慨爱情的力量。

  “他和穆少主不就见了一面吗,怎么陷得这么深啊……穆少主的魅力真大啊。”

  天空黑得太过周密,万籁俱寂,正是办事的好时机。

  北却离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睡意渐浓,睁开略微沉重的眼皮,双足一点,如飞燕一般窜出几丈远。

  悬壶阁的总部远离市井,设在整座黄钟山上,坐拥一大片草药树林,带着不食人烟的仙气。

  为了省事,大多数人会在上山的时候选择御剑。那时穆凉带北却离上山也是如此,他灵气驾驭得好,所以踩在破铜烂铁上都能登顶。

  而北却离手无寸铁,靠两只腿闯了上去,半个时辰后才走到半山腰。

  面具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皱,绽开好几道裂口,他站在树下躲雨,想着悬壶阁里见过自己真容的人不多,干脆就把面具撕掉,塞到衣襟里。

  他摊开手掌,灵气却聚不起来,恐怕全都进了蛊虫的肚子,只能等内丹慢慢产出。

  “你是谁?”

  他缓缓转头,迎面走来的是一个青衣男子。

  看到北却离水光滟潋的金眸,以及挺拔显瘦的身子,青衣男子愣了愣,发现自己还从未遇见这般奇异美的人,他咽了口唾沫,猜道:“你是新来的药童?怎么跑下山了?”

  北却离抿唇,无比委屈地看他,扑到他的怀里,低声抽噎起来。

  青衣男子一愣,见他瑟瑟发抖,但哭得克制,像是有满腹的委屈不敢诉说,于是问道:“是不是那个吴管家?”

  北却离眸带泪光,心里却静如水,暗自忖量:“吴管家?貌似是穆逢秋的手下,他以前骚扰过我,然后就被揍掉了三颗牙齿,过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

  他用力点头,嗫嚅道:“他就是个禽兽……”

  “果然……”感受到对方滚烫的身体主动贴合而来,青衣男子视线慢慢下移,与北却离那双楚楚可怜的金眸相撞,眼神也变得痴迷,“他对你做什么了?”

  这时,北却离感觉腰间被人拧了一把,又麻又痒,顿时头皮发麻,身体僵直。

  自从盅虫寄生在侧腹后,他的腰似乎更敏感了,就算是轻轻一戳,都忍不住打个寒噤。

  北却离强忍把这人打废的冲动,摇摇头,故作害怕地道:“没……没做什么……”

  北却离的声音恍如一片羽毛,挠得青衣男子心尖发痒,他反搂住北却离盈盈一握的腰肢,手慢慢下滑,笑道:“你不用怕,我是悬壶阁的总管聂青,要我帮你教训一下他吗?”

  “聂总管……您人真好……”北却离双手上移,搂住他的脖颈,露出前世的招牌笑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柔声道:“这里雨大,说话不方便,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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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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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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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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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潜阁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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