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路位于郊区,是好景市的丧葬集中区。早前好景市的重工业都集中在这里,后来,好景市转型,重工业没落,这一带也渐渐没什么人气了。目之所及是破旧的工厂,突兀的烟囱,盘旋的飞鸟,远隔的山丘上是火葬场,肃穆的黑色墙壁,一阵风刮过,吹得仿佛都是哀乐。
“新哥,到了。”庄严将老桑停在焚琴园前。
新正阖眸几秒后打开车门往里走,这里他熟,不久前来过附近的火葬场。
焚琴园是一座私人庄园,走的是田园风。
名义上的田园风,进门一片土地上种着绿叶蔬菜,一茬一茬的青菜长势喜人,再往里是个篱笆,篱笆里围着一只走地鸡,胆子挺大,见人来了不仅不躲还探头探脑瞧着来人,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在说“今天来客怎么这么多。”
门是那种老式铁门,锈迹斑斑,开门的是五十来岁的阿姨,身子很单薄,一脸的灰败之相,眼睑浮肿,眼裂艰难地开着一条缝:“是市局来的警官吗?”
新正亮出搜查证:“嗯。”
马嵬让开身子:“少爷提前交代了,警官请随我来。”
新正边走边问:“您是这里的...”
马嵬佝着身子道:“我是这里的帮佣婆子,照顾客人的饮食起居的。”
新正:“陶箫的客人吗?”
马嵬反应有点迟钝,停顿了三秒才连连道:“是是是。”随即感慨道:“像我这样的没有人家会要,箫少爷看我可怜雇我来做帮佣,说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其实庄子大都是我一人住,约摸一周前才入了客人。”
新正低头看到了马嵬宽松衣服上的黄色污渍,默了默,最后没说话,入了屋内。
屋内是典型的中式风格,堂屋正中挂着福禄寿,年代有些久,粉红色的仙桃上像是糊了一层酱,前方一个香炉,上方立着三柱香,快烧到头了,细细的烟要断不断,桌案上供着瓜果,圆润的橙子是屋子里最明亮的色彩供给。
一袭道袍的陶箫站在案桌旁正在给油灯添油。
烛火明明灭灭,马嵬带新正三人进屋的时候,灯灭了。
长明灯灭,照老一辈的说法,是个不吉利的征兆,陶箫添油的手一顿,扭头看见进屋的四人。
陶箫脸色平静,友人的离去掀不起他内心半点波澜:“王叔谓汝欲来,箫恭候许久。”
新正很喜欢陶箫身上的这份淡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淡然,新正递出打火机:“感谢配合,能说说云知南吗?”他没有说“节哀”,因为没必要。
陶箫接过打火机,却没有用,他拈起来桌案上的火柴盒,轻轻一擦,火舌便窜了上来,陶箫将火柴放在手边看了许久,在火焰快灭的时候才靠近灯芯重新点亮了长明灯,他动作很慢,语调也很慢:“箫与云相交逾七载,云乃重湖人氏,喜云游四方,箫与云初遇于重湖折竹山,彼时,箫欲寻竹炭温琴,遇大雾,幸得云引路出山。云似云,不喜拘束,竹杖芒鞋踏山河,箫数次相邀,只得二三而已。”
对于云知南,陶箫所知并不比外人多,交友,随缘而已。有些人,只一眼便能成知己,而有些人,待在身边数十载,也不过得一句“人心隔肚皮”。
云知南是重湖来的,据庄严的调查,云知南的户口信息没有维护,身份证二十年前就过期了,也就是云知南在遇见陶箫之前已经过了十三年没有现代身份的生活。
他的踪迹只在零零碎碎的报道中寻觅,外在形象是须发皆白,说是七十来岁,其实并没有可以考究的地方,崔潘尸检得出的结论是云知南六十来岁,新正更偏向崔潘的尸检结果,按六十五岁来算,那么云知南四十五岁左右开始云游四方,五十八岁遇陶箫,五十九岁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后三年广收徒弟,六十二岁再次云游,昨日被割头宣告死亡。
可以说,云知南此人的社会参与度及其低下,乃至于调查起来都是清汤寡水的,而问了一圈,竟无人知其喜好。
后院是云知南居住的地方,进屋见到散落的包装盒,新正戴上手套看了看,是透析液,新正询问身边的马嵬:“这是什么?”
“透析液,我的。”马嵬掀开衣服,一个细管子从腹部延伸出来:“肾衰尿毒症期,每天都要做腹透,这间屋子暖和,云师父顾念我身子弱,许我来此间透析。”马嵬双手合十,虔诚道:“云师父大慈大悲,是活菩萨。”
新正翻过背面,上面贴着条码,圆珠笔写着信息“马嵬”。
这名字......鬼气森森的。
崔潘:“马嵬坡,那不是...杨玉环香消玉陨的地方吗?”
庄严接上:“好景市也有个马嵬坡,阿姨您是那儿的人?”
好景市的马嵬坡与历史典故没关系,这个马嵬坡是好景市有名的花草供给地,铃兰是最有名的,铃兰疗养院的铃兰就是从这儿移栽的。
马嵬再次双手合十:“对,马嵬坡,取个贱名好养活,奈何前半生并不顺遂,幸得箫少爷搭救。”
陶箫双手摆在丹田处,受了她这一拜。
新正这才注意到陶箫的衣袖上绣着一株铃兰,绣工很好,线条流畅,没半点线头。
想来是马嵬给绣的。
原来是肾衰了,每日腹透可不好受,少则一小时,多则两小时,看马嵬的眼睛浮肿程度,她今日份的透析还没做。
后院这间屋子确实更舒适一些,坐北朝南,屋子明亮,光照充足,空气流通也比前院好。
焚琴园建在火葬场附近,本就是个阴森的地方,前院的设置又是按照阴宅来建设的,着实不合适活人居住。说来,焚琴园早前是按照阴宅规划的,又叫棺材房,这房子是给骨灰居住的,好景市地价年年在涨,墓地贵得离谱,陶家便起了这个歪心思,不过,按照古往今来的“入土为安”原则,这棺材房项目最后被废止了。而焚琴园作为样板房,保留了下来,无怪乎没有人住。
这人当然是指寻常人,像陶箫和云知南这类近似成仙成佛之人是百无禁忌。
云知南住进焚琴园后做了一场法事,据马嵬所说,做完当天,她就觉得房子比之前暖和了一些。
至于是不是心理作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新正看向陶箫:“当时的法事还有谁参加了?”
陶箫皱眉,随后摇了头。
陶箫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他甚至不知道云知南还会做法事。
马嵬恭敬道:“就云师父和他身边的徒弟两人,东西都是徒弟置办的。”
新正翻出调查到的余浅跃的图片递给马嵬:“是他吗?”
马嵬眼睑浮肿,加之有糖尿病视网膜病变,视力差,她盯着相片看了又看才将人看清了:“嗯,是他。”
照片上是个眉目舒朗的青年,衬衫西装,对着镜头眼神里稍微有些窘迫,五官很优越,证件照怼脸拍都没有盖住他的清秀。
是六天前云知南刚带余浅跃来好景市时拍下的。
陶箫要给余浅跃办身份证。
余浅跃是好景市本地人,户口簿上就剩他一个了,这些年跟着云知南天南海北奔走,与社会脱节很严重,云知南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提出给余浅跃办理身份证,这个举动大概是想叫余浅跃安定下来,而云知南托孤,陶箫应下了。
陶箫瞥了一眼相片,要移开之前又再次瞥了一眼,他怎么记得六天前带云知南的徒弟去市中心,那时候的余浅跃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见到的小余是个唯唯诺诺、弯腰驼背、寡言少语的青年。青年的眼神闪躲,陶箫只当他怕生,也不强求,温时衣那个话唠鬼当时又催他回去指点温家那个小女儿,他将人带到派出所,留了个人陪,自己就走了。33ýqxsś.ćőm
说来,认识云知南这些年,每次见云知南,总能见到他身边这个小尾巴。
新正注意到陶箫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陶箫只摆摆手道:“无事。”
新正:“嵬姨可有见过云大师接触其他人?”
马嵬想也没想:“没有,一个也没有。”马嵬无比笃定:“云师父知道的多,不过不怎么出门,这么多天也就昨天出门,买东西什么的都是徒弟代劳,庄园里也没多少人来拜访,哦,对了...”说到这,马嵬停了停:“今日有来找云师父的客人,就在楼上呢。”
不知怎么的,新正觉得陶箫听到“客人”二字后神情有些古怪。
“什么客人?陶道长你就这么管手底下的人?”楼下下来一人,那人戴着一顶圆顶靛青小毡帽,身着灰色短袖,嘴里叼着一个玉石烟斗,转过头来,耳朵上包着白布,像个盗版还低配的梵高自画像。
自画像自我介绍:“我是这庄园的主人!”
马嵬入庄园也才三个月,以前没见过大世面,病了之后就更是大门不出了,在庄园也就是种种菜喂喂鸡,接待过的客人也就七天前来的云知南和余浅跃,此刻见到陶管,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不过听他的说法,自己是冒犯到大人物了,想到这就战战兢兢,求助地看向陶箫。
陶箫:“管,不可无理。”
陶管说的没错,这个庄园的是他的。
棺材房这个项目是陶家四子陶管提出的,这块地是陶老爷子给他挥霍用的,“挥霍”这个词叫他很不满。这小子的三个哥哥都事业有成,他吃了年纪小的亏,没什么建树,他在大学有个毕业设计,得了这块地就准备大干一场,做着一鸣惊人的美梦,没想到,烂尾了......
果然被陶老爷子说中了,就是“挥霍”。
如今出名了,这事儿就成了黑历史,陶四不爱提这儿,索性丢还给老爷子,最后还是陶箫给兜底,周边开成了丧葬一条龙,疯女人走的就是这条龙。
新正的售后评价就一个字“贵”。
但抛却价格,服务好得没的说,一条龙省事又到位,你看,疯女人上午死了,下午就成骨灰装盒子里了。
陶四还不知道梅庄里的事,抱怨道:“非人哉!与人期行,相委而去。哼,摆脸的家伙。”
陶四用的是“家伙”,这个弟弟向来不懂长幼尊卑之理,跟温二叔那种人都能结忘年交,陶箫只当他在说云知南,陶箫也好奇云知南能与他约定什么,便问:“期何?”
陶四咂摸了玉石烟斗:“看向日葵啊。”
陶箫看了一眼四弟手里的烟斗,里面没烟丝,也就随他去了:“今已六月中,花期已过。”
陶四伸出食指摆了摆:“nonono!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我告诉你啊,有个地方开得正好呢!”
什么地方陶四没说,他卖了个关子,摸出手机拨号。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嚟耶......”
熟悉的《大悲咒》响起来。
陶四扭头,看向声源地,是个胖子,还是个穿警服的胖子。
陶四:“搞什么?陶二是不是又跟温老十混上了,杏家白这厮一回来准没好事!”
二货小分队挺喜欢搞奇装异服的,陶艺、漫展、汉服秀、机器人、人工智能...什么吸引年轻人,就搞什么,配上黑乌鸦的阴间审美,要多不伦不类就有多不伦不类,陶四贼讨厌这个小分队,尤其讨厌小分队的带队人。
“什么好事呀?”
陶四抬头望过去,就在自己刚刚下楼的地方,探下来一颗头,倒挂在楼梯的间隙中,红口白牙,笑得人畜无害。
是他口中的带队人。
陶四的气势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
“听说有向日葵可以看,小罐罐你跟谁去啊?要不一起呗。”杏家白扭正身子正儿八经下楼。
杏家白往前走一步,陶四就往后退一步,退着退着就退到了陶箫的身后。
陶箫也知道四弟怕杏家白,任由陶管往他身后躲,他也不管,毕竟,杏简青该出现了。
果不其然,杏简青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杏家白!”
说是气急败坏,也就熟悉的人听得出来,马嵬可没听出来,在马嵬的认知里,穿青衣的杏家大少爷是个温和的主儿。
杏家白收起了“核善”的笑容,屁颠颠凑杏简青身前去了,脑门上如愿挨了个板栗子。
十几分钟前,杏家白想走几步路,杏简青耐不住弟弟撒娇,答应了,就一会儿没注意,杏家白就丢了,这荒山野岭的,找人可不好找,杏简青吓坏了,好在人没丢,见到人全须全尾,惊吓就变成了愤怒,又见人笑嘻嘻挪过来,敲了他脑门一记,愤怒就偃旗息鼓了,出口是:“渴不渴?”
可以说,杏简青的眼里就根本没有装其他人。
陶箫这才吩咐马嵬给人沏茶。
杏简青跟新正打了招呼,带着杏家白往客厅沙发上坐。
刚才杏简青喊全名了,杏家白不敢再放肆,端起茶杯解渴,眼角余光里一个灰衣自画像鬼鬼祟祟溜出门。
杏家白道尿急,也跟着溜出了门。
自画像出了门松口气,再次蓄积了气势往外走,篱笆里的走地鸡像是感应到了这股气势,扑腾着跑开了几步。
背后却突然传来杏家白笑嘻嘻的问候:“小罐罐。”
自画像贴在铁门上不动了。
杏家白轻轻吹了个口哨:“怎么不喝茶呀?”
陶管连忙摆手:“我不渴,我有事,先走了。”
杏家白语气平平:“哦,看向日葵去?”
陶管:“......”
杏家白凉凉道:“跟谁啊?比我还美的美人吗?”
大白天的,这语气叫陶管背后生出冷汗。
陶管:“......”
这题怎么答?求助啊!
横竖都是死,陶四喉结上下动了好几下,道:“嗯。”
杏家白灵气十足的大眼睛杀了过来。
陶管:“......”答错了!完球蛋!!!
杏家白:“什么样的美人啊?”
陶管心下一横:“是小余!约了去汀州,汀州那儿冷,向日葵刚开!”
杏家白知道陶管口中的“小余”是谁,看来陶管还不知道余浅跃死了,他问道:“怎么也不约约我?什么时候跟人约好的?”
陶管:“临时决定的,也就昨天的事儿,说好今天去,还没出发,你要去吗?”
开玩笑,带上这个小白脸,还赏什么向日葵!赏自己脸上开的花还差不多!
陶管当然不愿意杏家白去,末了加了句:“不过汀州虫子多,你去了会被咬的。”
果然,杏家白的小白脸就露出嫌弃的表情:“虫子啊,那可不乐意去。你还是带小余去吧。”
陶管求之不得,连忙要走,脚步突然顿住了,话说,刚才,他拨了余浅跃的电话,那个《大悲咒》好像是在那个COS警察的胖子身上传来的。
搞什么?余浅跃怎么还认识其他人?
见人不走,杏家白挑眉询问:“怎么了?”
陶管连忙圆润地滚远了。
大不了,自己赏花去,拍几张照片叫那个小子艳羡一番也不错。
杏家白看着陶管跑得堪比脚下抹油,心下怪异了一番,这个“小二白”究竟是怎么个霸王法,搞得一个二个都怕他?
不过,这点小事不是现在该纠结的,他纠结的是,何则背后之人的目的。
杏家白眼下找的信息太有限了,杏简青看他看得很严,刚才试验了一下,杏简青能接受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再久就该急了。
门口有停车的声音,杏家白看过去,看到了眉目阴沉的温老七和他身后的温老八。
夏季,温老八就穿了一件背心,好男人不包二奶,温老八就带着这一身腱子肉从杏家白身边经过。
杏家白捏捏自己的肱二头肌,再捏捏肱三头肌,得出一个结论——打不过。
一招都过不了。
他蹲在篱笆旁逗走地鸡,这鸡长得很别致,灰突突的,尾巴还拖得老长,像孔雀,可没见过那只孔雀这么肥还这么丑的。
圆滚滚,看着很有喜感,真要形容,那就是一个词,丑萌。
马嵬出来换茶,见到杏家白在逗孔雀,弓着身子过来道:“这是孔雀,贪吃了些。”
何止是贪吃了些!
杏家白惊讶:“孔雀?”
杏家白没说下半句“孔雀哪有怎么丑的”,马嵬却笑了:“这是雌孔雀。那个小徒弟跟你挺像的,也问过这句。”
小徒弟,那就是余浅跃了,杏家白想了想道:“那个小徒弟也爱出门吗?”
马嵬摇摇头:“孩子挺乖的,不爱出门,但这里不方便,我种的菜不够吃,手脚又不方便,都是他出去置办回来,还陪我去医院,是个好孩子,谁知道呢,就这么没了。”
不爱出门,那么每次出门就会买一堆东西屯住,从而减少出门的次数,杏家白道:“这里没车,他是怎么去市中心的?”
马嵬:“大少爷给安排的,有电话,打了就来人了,孩子懂事,不随便打搅人,出门也就四...等我算算啊...买衣服办身份证一次,做法事买黄纸一次,昨日里一次,嗯,就这三次了。不过...”
杏家白觉得有些怪异,怎么马嵬一口一个孩子叫得这么亲切,人余浅跃三十多岁的人了,哪还能用孩子来形容啊?
杏家白:“不过什么?”
马嵬:“大少爷安排的司机来过四次,是云师父自己出门,说是黄纸买得不对。”
杏家白:“那是几天前的事?”
马嵬想了想:“五六天前吧,我老了,记性不好,不过我确定是办完身份证的第二天。”
杏家白:“箫少爷安排的司机您知道是谁吗?”
马嵬摇头:“老婆子眼神不好,人都认不全,今天这么多人,就记住了你呀。”
杏家白:“我?”
马嵬又笑了笑,这笑容跟她一开始提到问孔雀的余浅跃是一样的,她苍老的声音道:“你像我女儿。”
杏家白:“?”
您老睁开眼睛看看我是男是女???
马嵬继续道:“我女儿也是这么个年纪,没结婚的孩子多大了都是孩子。”
杏家白这下子明白了,马嵬大概是有个三十来岁没结婚的女儿,见到年纪相仿的就当自己的孩子了。
杏家白:“您女儿呢?”
马嵬却没说话了,拖着身子去泡茶。
杏家白听到了她的回答——“当她死了吧。”
当她死了吧...所以,是没死的意思。
明明挂念,为什么不在一起呢?杏家白不懂。
杏家白估摸着时间快到了,怕杏简青又出来喊他全名,于是扶着篱笆缓缓站了起来,饶是如此,眼前还是闪过一片黑。
这破身体啊。
一想到温老八那身肌肉,杏家白就生出一股子的醋意。
他回身,就这么愣了愣。
因为他见到那个叫新正的站在门槛边看着他。
又看他!
自从他出现,这个目光就没断过!
杏家白突然烦躁,看什么看,这破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杏家白甚至生出要与人打一架的心思来,把他打趴了就不会看他了,他握了握拳头往里走。
在靠近人三步远处放弃了打人的念头,因为...打不过...
同样的,一招都过不了。
杏家白自诩能屈能伸,淡定地与新正错身而过。
小警察身上有股消毒水的味道,这味道他熟,躺床上那一年,鼻子里最多的就是这个味道,再次闻到这股味道,杏家白就觉得有点幸灾乐祸。
就在错身而过的瞬间,杏家白迅疾出手,抓的是小警察后脖颈。
嘿,一招挨不过,不过都是医院里待久了才出来的人,半招还是可以试一下的。
杏家白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手欠的人,可看着这个小警察,就想跟人动手动脚,就像当时在小梅庄,他本意不过是拉着小警察离开现场,没想到揪着他的领带,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动手动脚,还摸人脸挑人下巴,要多手欠就有多手欠,还好披着小二白这个外壳,要不然他可没办法解释。
这回也是手欠,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非争这个一招半式干什么?
杏家白抬头看到小警察苍白的嘴唇,那一点幸灾乐祸就灰飞烟灭,突然就不想打人了。
也就是这一点点的迟疑,他作恶多端的小手就被抓住了。
吼,半招都不行。
杏家白往回抽手,抽...再抽...抽不动!
手腕太细了,新正一只手就抓得绰绰有余。
杏家白索性不动了。
丢人丢大发了,偷袭人连半招都没过,还被人一只手制服了。
新正淡淡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松了手就往屋内走。
杏家白揉了揉手腕,那个小警察的手温度也太高了吧,烫得他心口都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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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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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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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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