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终是迟疑了。
仿佛再往前踏出半步,所见的温暖便会如冰裂碎成渣,自以为的少年正好,也只是昙花一现的虚妄相罢了。
渴求太久,如同沙漠久行无涯的旅人,看什么都像海市蜃楼。蓝忘机蹙眉不前,寻思着开口的契机和话语,畏首畏尾中,怅然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大抵都不太合适。
那场未礼成的大婚,把他和魏无羡匆匆绑在一起,错了时间,错了方法,也便错了开端和结局。
感情明白的太晚,认清的太迟,故步自封间,失之交臂。
喜欢很深,痛也很沉。
蓝忘机自知给魏无羡带去的痛苦太多,多得都能完全掩盖住难得一见的滚烫真情,衰骨伶仃,只剩满地狼藉。
悔不当初,又有何意义。过去的每条河流都是逝去的模样,如今踏入,河水刺骨,也不复往昔。
是蓝忘机亲手送走了魏无羡。仓惶割开缔结的因缘,将人遗落在身后,彼此间就此生出愈来愈难跨越的天堑。曾以为的死别替他敲响了警醒的钟,蓝忘机像被点化了般,幡然悔悟,却一不小心又陷入了矫枉过正的误区。
一盏茶的时间,蓝忘机仍没整理好忐忑的心情,直着脊背立在原处,茕茕孑立,像长在山巅的松,只闻风声鹤唳,但不曾有人声。他沉默,是因为害怕自己终会输在对方的眼里——一泓冰冷悔恨。
斜上方的那支梅花,随风跌落几朵,咕噜噜滚向前。
“魏婴。”
蓝忘机翕合着两片唇瓣,无声唤着。
许是心有灵犀,唇语收势的瞬间,魏无羡猝然抬眸,意外撞见一袭白衣,与蓝忘机在不期间四目相对。脑中某片长久以来一直被刻意忽略的地方骤然松动,刹那间山呼海啸、飞沙走石。魏无羡愣怔,时间的沙漏宛如被只大手摁断了瓶颈,世界陷入无限静止。
同时停滞的,还有魏无羡的心跳。他对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倏地呼吸一窒,满脸震惊。
又有几朵梅花落下,连带前面的那些,一起滚到江澄脚边。江澄弯腰捻起一朵在指尖,低头嗅了嗅,留有淡淡余香。“要不一会折几枝□□房里,闻闻味道也挺好。”
江澄耷拉着眼皮,拇指一下下挑着鹅黄的花瓣玩,触感带着些坚硬。他等了半晌都没等到魏无羡的反应,顿觉有些奇怪,心想着难道魏无羡真晒晒太阳睡着了?
“外面有风,要睡就回屋……”江澄懒散散地抬起头,却见魏无羡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的方位,瞬间清醒大半,心中警铃大作,暗道不妙。
电光火石间,江澄下意识地手腕一翻,梅花再度落进尘里,下一秒,他果断握上三毒的剑柄,紫色剑芒半空乍现,而他腾空向后跃起。
江澄速度太快,魏无羡双腿动不了,一下子没拉住,惊呼道:“蓝湛!”
衣角扬起的风拂动鬓角垂落的发丝,魏无羡起身的动作太猛,不小心被灌了满嗓子凉风,冻得喉间刺激难耐,他捂着胸口咳地停不下来,反而让苍白的脸颊多出几分难得的血色。
“魏婴!”蓝忘机脚下的根在那刻崩断,难掩的情绪翻涌到面上,视线不移,而足尖轻点,将灵力流转于脚掌,身形便向魏无羡靠去,快得就像开弓的箭。
江澄见他动了,以为是要避开三毒的剑芒,冷面嗤笑,执剑转为横扫,剑气在半空挥出道紫色半弧,生生拦在蓝忘机的必经之路。
蓝忘机的眼里只有魏无羡,对江澄宛若无睹,面对杀意重重的三毒他不躲也不避,毫不迟疑地直面剑刃。
魏无羡咳得说不出话,捂着口鼻拼命摇头,想让蓝忘机赶紧避开。
蓝忘机不避。
江澄大骇,虽说他要教训蓝忘机,但也不是真的打算弄出人命。眼见三毒的剑刃即将迎上蓝忘机的要害,江澄匆忙收势,锋芒堪堪错开,但来不及收尽的剑气还是削下了蓝忘机的几绺墨色长发,与抹额的尾端一起,纷扬在风里。
蓝忘机继续向着魏无羡靠近,目光紧紧锁着对方,不舍得错开一眼。
江澄执剑的虎口被自身灵力震地发麻,暂时不能再度使力。他把这笔账又算到了蓝忘机头,咬着后槽牙暴怒当场,双腿着地的当刻转借力道拧身再度跃起,冲着蓝忘机的胸口踹去。
蓝忘机结结实实挨了江澄三脚,朝后滑开半丈的距离。
“别动。”江澄话音未落,三毒便已稳稳地搁在了蓝忘机的脖颈处。
雪白的前襟上沾了尘土,继而洇出一片鲜红。
屠戮玄武一役,蓝忘机受重创,眼下本就旧伤未愈,又突遭江澄重击,未长好的肋骨再度断裂成几节,堪堪插进肉里,熟悉的疼痛卷土重来。喉间顿时泛起血腥,他试图催动灵力强行压下,却因几处经脉要害受损较重,灵力运行不畅,郁结在胸。
脚步陡然变得虚浮,蓝忘机向前踉跄半步,手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沫,在他和魏无羡之间溅出条血路。
“别动。”江澄冷冷地瞥了眼伤处,并未有松手打算,反而将架着的剑刃又往前推了少许,在蓝忘机雪白的脖颈上划出道血色细线。
“你还真有脸来。”
蓝忘机被鲜血堵着嗓子说不出话,额上冷汗涔涔,挟着北风大颗大颗往下落,混进血沫里,失了踪迹。可他盯着魏无羡的目光却越发炙热,烫得魏无羡心中一紧,针扎般地疼。
滴滴答答,蓝忘机嘴角溢出的血越来越多,魏无羡再也坐不住了,吃力地撑起身体,吼道:“江澄,你快松手!他身上有伤!”
“魏无羡,你给我闭嘴!”江澄扭头喝道,眼底红了一片,“他的伤和你比起来算什么!你……你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江澄……”魏无羡一时语塞,泄了手上的劲,身子顺势跌回躺椅,发出声闷响。他能为自己的感情豁出命去,却无法在面对亲人的担惊受怕时,昧着良心做到熟视无睹。
这些日子里,江澄是怎么照顾他的,他都看在眼里。说不感动,都是假的,他人心肉长,早就被泡地软烂。如果蓝忘机不出现,或许魏无羡真的可以假装自己什么都放下了,只求个心安。
可他还是出现了。
魏无羡扯过狐裘一把蒙住脸,克制着鼻尖鼓胀的酸楚,闷声道:“蓝湛,你走吧。”
“哐嘡”,蓝忘机闭上眼,直挺挺地侧倒在地,扬起阵不大的尘烟。
江澄冷哼,紧着眉头踢了踢蓝忘机的小腿,不耐烦地道:“你给我起来,别装死。”
蓝忘机闷哼一声,慢慢蜷曲起身体,衣襟上的白色流云被染成了火烧云。
江澄盯着蓝忘机看,觉得他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原本还硬梗着的脖子立马焉了,怂着脑袋倾身探了探蓝忘机的鼻息——紊乱而虚浮——完全不是修仙之人该有的气息。
江澄有些懵,他不就是踹了蓝忘机几脚么,堂堂的天之骄子蓝忘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经打了?心虚占了上风,他略带惊恐地用手指又戳了戳,“喂……你可别装啊。”
江澄觉得自己像个被扎破的球,满肚子火气呼啦啦就流完了。
隔着条狐裘,所有声音都变得绵远而不真切,魏无羡躲在里面,隐约能听到点响动。他粗粗听了一耳朵,以为是江澄又在给蓝忘机难堪。脑中想象画面频闪,其中还夹带着方才蓝忘机被踹中的画面,被刻意放缓的动作裹着慑人的音效,将每一脚的重量重复叠加,全部打在魏无羡的心上。
狐裘里的空气憋闷地慌,魏无羡想着蓝忘机,觉得在里面多待一秒都是折磨,索性心下一横,做好了直面锋芒的准备。
“别打了……”魏无羡掀狐裘的动作顿在半空,颤手指着地上,看着江澄,问:“他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打他了?”
“我没有。”江澄忙不迭否认,懊恼地瞥了魏无羡一眼,“他自己倒下的,我没再碰他。”
“蓝湛。”魏无羡试着唤了一声,蓝忘机忍着剧痛想要回应,张口又是股鲜血。
“血……血……”魏无羡被那抹红刺地太阳穴突突直跳,浑然忘却自己也是个伤患,绷着全身力气要站起来,“叫医师……快叫医师!”
“好好好,我去找医师,魏无羡你别动,你腿没好,别乱动!”三毒收鞘,江澄急吼吼地跑了出去,踩碎几朵染血的梅花。
刚历经一场大闹的院落骤然安静下来,显得格外落寞。头顶的天气依然晴朗,只人间此方毁了静好。
魏无羡撑着躺椅边缘挣扎起身,将身子重心偏向蓝忘机所在那侧。他骨折的双臂虽然好了七七八八,但始终不太使得上力。重心一旦偏得过了,双手就像不堪承受的支柱,折断自身的同时更连带着整座房屋都轰然倒塌。
手臂脱力的结果就是魏无羡把自己折腾到了地上。幸亏厚实的狐裘卷在身上,才没让他跌得太过狼狈。
“蓝湛……”
趴着的姿势压迫着魏无羡的肺部,吐出的呼喊轻而缓慢。
横陈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丈,仿佛伸手就能触到彼此。魏无羡大张着五指尽力去够,穿过指缝间的日光浓烈绚烂,他在光影的定格里追随着心之所向。
蓝忘机垂着眼皮倒在原地,琉璃色的眸中亦永远只有一个少年。周身灵力郁塞在灵脉各处,蓝忘机感到后颈的腺体正在逐渐失控。
雪松的气味弥散在风里。
魏无羡闻到了熟悉的那抹清冽。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江澄拽着医师飞奔而来,金子轩和蓝曦臣紧跟在后。
江澄见魏无羡摔倒在地,直接忽略了蓝忘机,火急火燎地把人抱回躺椅,斥责道:“魏无羡,我不是让你别乱动嘛。你这腿还想不想要了。”
魏无羡乖顺地躺了回去,冲他摆摆手,道:“我没事。蓝湛怎么样?”
“肋骨断了两根,不严重。但他的灵脉怎会淤堵滞塞成这样?”医师不敢轻易挪动蓝忘机,只得就地诊脉。
蓝曦臣支着单膝一言不发,惯常挂在面上的笑意被敛地一干二净。他本就精通医术,又是蓝忘机的胞兄,对蓝忘机的身体情况最为了解。
最近,蓝忘机没日没夜地在禁书室翻找孤本,忧思过重,导致旧伤迟迟未愈。
方才医师话语寥寥,蓝曦臣却清晰地抓住了要点——灵脉堵塞,只见他手速极快地接连封了蓝忘机的几处大穴,避免伤势进一步恶化。
待蓝曦臣确定蓝忘机并不大碍后,脑中绷紧的弦才稍稍松了松,他转身对金子轩微微颔首,又将往日的和煦风度挂到了脸上,“金公子,能否借个客房,让我为忘机梳理下灵脉。”
金子轩正对着满院狼藉发愁,不知该如何向江厌离交代,冷不丁被人提到名字,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指着院里侧几扇紧闭的房门,道:“这边还有好几间空的客房,蓝大公子请随意。”
“多谢。”蓝曦臣抱起蓝忘机随便进了一间。
金子轩见人走远,这把江澄拽到一边,压着嗓子问:“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一早就让你盯紧了么,怎还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一回头,人就杵门口了。姐夫,蓝忘机不是很能打么,怎么我就踹了他几脚,人就成这样了。”江澄不耐烦地摩挲着腰间的银铃,神色带着几分懊恼,“你……会不会和姐告状。”www.33ýqxsś.ćőm
金子轩狠狠地剜了江澄一眼,“现在知道怕了?”
江澄颓丧着脸不说话。
“行了,你赶紧把魏无羡抱进屋,无论如何都不许他再出来。我去叫人把这儿收拾干净。之后的事你们别管了,我想办法替你们兜着。”金子轩甩甩衣袖,示意江澄快去。
金麟台今日宾客众多,虽说他们有要事商议,但作为金家的少主,他实在不宜离席太久,免得惹人瞩目。
得把眼下的事情尽快解决。
金子轩吩咐医师下去开方煎药,自己则揉着额角赶去蓝忘机那探探情况,默默希望他的伤不太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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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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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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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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