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们刚从华京启程的此刻,在昨夜就提早出发的曹贺已经带着五千私兵抵达了迷津,敲开了迷津的南城门。
迷津城是个坐落在图丹与大祁边线上的小城池,距北境约莫二百余里。此地位置偏僻,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太阳,又四面环着矮山,每每遇到阴雨天,周围山中的雾气便会笼罩汇聚在城池上空——日光与风都进不来,那雾气便也无法弥散,久而久之,迷津城的大雾便积得越来越厚,即使是在白天,人走在其中都需要提着灯前行,否则难以看清一丈以外的路。
这种阴冷潮湿、地势偏僻又“举步维艰”的地方,自然无人居住,荒凉得几乎有点遗世独立的意味,因其太过“仙气缭绕”,周围城池的百姓又管它叫作“雾城”。
早些年的时候,朝廷对这偏僻小城其实不大上心,只派遣了一小撮兵马常年驻守,多年以来也没发生个屁大的事,骜川在政二十余年,差点把那百来个驻军和这芝麻大的城池给忘了。
直到镇北军主帅言政两年前丧命于此,陛下与满朝文武好似才想起来自家国土上还有这么个地儿,悔之不及地增调了兵力,将迷津城那原本稀松二五眼的防守加固成了铁板一块。
迷津城有一南一北两个城门——南城门面向大祁内部,用于城中驻军出入与军需物资运输;北城门面向图丹,是两年前骜川命人翻新加固过的,常年紧闭。城中央屹立着一座比城门还高的石台,由上百级石阶组成,乍一看壮观巍峨得都快赶上皇宫金殿外的长阶了——那是先帝在世时着人建的。
他老人家当时估计是考虑到此地常年笼罩大雾,若按寻常的高度来建烽火台,等到某日战事起,城中驻军要点燃烽火向外传讯时,火势必然会被浓雾蒙住,于是思虑再三,命人打造了一座能冲破大雾的石台,一来可以用来放置烽火台,二来站在其上,能极目远眺、一览千里。
这事儿说来荒谬——先帝下令建此台时,又是考虑大雾、又是考虑视野,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不可谓不贴心,却偏偏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这芝麻大的城池兵力不足,且那烽火台又高,单爬上去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体力,等敌军真打上门的时候,那授命去点烽火的倒霉蛋往往还没来得及跑上去,就被敌军乱箭射死了。
城中驻军也挺无语,这高耸入云的石台爬一个来回至少要耗费半个时辰,除了强身健体,再找不出其他用武之地,久而久之,便无人踏足了。那被束之高阁的烽火台上堆积的树枝碎木渐渐变得蔫儿干,叶子都腐烂了,其上还堆积了厚厚一层尘灰,当年耗资无数建成的高台最后也成了个徒有观赏性的破烂。
南城门被敲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城中驻军们早已巡完了逻,只有几个守夜的正倚在城门上打着瞌睡,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那守夜的军士揉了揉惺忪的眼,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开门,开门——”有人拍门喊道:“二皇子与丞相大人前来宣读圣旨,还不快开门!——”
守夜军士被这两句话实打实地喊懵了,一脸茫然地踢了踢旁边睡得比他还死的同伴——南城门平时除了朝廷运送物资,连个野兔走兽都不会自讨没趣地往这儿晃,他第一反应甚至都没往“来人是活的”上考虑,还以为闹鬼了,拿起手里的刀不甚清醒地冲门外喊:“啥?你说你是什么鬼?”
门外静默了一瞬,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我姓曹,乃当朝丞相,奉陛下旨意,协助二皇子前来宣读圣旨,有劳这位小兄弟通禀你们统领一声,将城门打开。”
庞统领被守夜军士大呼小叫着喊醒的时候也没反应过来,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震惊了半天,反复确认了两遍,才连忙囫囵一披铠甲出门迎客。
庞统领一边穿鞋一边往外走,俩脚丫子交替着一路蹦到城门前,这两天雾气重,晚上越发看不清路,庞统领怕华京来的大人物们眼神不好把他踩了,连忙对小兵招呼道:“把城里篝火都点上,快快快。”
一声悠长沉闷的声响,门开了。
措手不及的迷津驻军分列在城门两侧,目视着门外整肃的军队众星捧月般拥簇着一辆马车走进来,待那五千兵卫浩浩荡荡走进停下,庞统领才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自己的仪容,凑到那马车跟前,赔着笑对站在车边的曹贺道:“这位……大人,不知……”
他还没说完,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只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里面钻出来,那小厮没跟任何人对视,只耷拉着眼皮走下车,转身朝车内伸出一只手,毕恭毕敬道:“二皇子,我们到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华服锦袍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那人长得相貌平平,身板也很瘦,跟个没吃过饱饭的耗子似的,宽大的华服裹在他身上,不合身得非常显而易见。
要是庞统领是个有见识的,哪怕只见过盛元泼一眼,也必定能认出来他面前这位“二皇子”是冒牌的,但天可怜见,他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什么皇帝的二儿子了,就连他上个月在隔壁山头打到的那只肥兔子的二儿子都见不着,且迷津城里大雾浓重,就算点了篝火,大半夜看人也分辨不出此人身上的衣服合不合身,只能通过言谈举止与周围人的态度辨认谁更尊贵。
那位“二皇子”被扶着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庞统领一眼——尽管他长得还不如庞统领高——而后,这冒牌货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将袖中的金色卷轴拿出来,扬声道:“迷津驻军听旨。”
那泛着金光的卷轴一亮,迷津驻军乌泱泱全跪了下来,庞统领神色一肃,跪地俯首道:“末将在。”
这冒牌的二皇子与搀扶他的小厮正是几日前在盛元泼书房里出演过“陛下”与“王公公”的那俩小厮——俩人兴许是演陛下和大公公演多了,这会儿扮个皇子完全没在怵,虽然长得歪瓜裂枣,但还是依靠精湛的演技将“天潢贵胄”的形象勉强立了起来——尽管二皇子本人身上并没有此种气质。
假二皇子将假圣旨一展,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近年边线战乱频发,恐不安定,朕心担虑,故特遣皇都精兵五千人接替尔等驻守于此,尔等接旨后,需即刻整顿回京,听侯调遣,不得有误,钦此。”
庞统领整个人都呆了,他领兵在迷津驻守已有两年了,而自打今夜被从床上揪起来到圣旨宣读统共不超过半柱香的时间,面对这等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傻在了原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好巧不巧地与进城到现在一直没开过口的那位“丞相大人”对上了。
曹贺神色看起来还算从容,但奇怪的是,在像他这种行军之人都须得穿棉披麾的寒夜里,这位丞相大人竟然憋出了满头大汗,庞统领也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怎么,下意识脱口叫了他一声:“丞相大人?”
曹贺方才不知在琢磨什么,闻听此言脸色竟一下白了,像是活生生被庞统领那一声叫魇住了——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丞相大人,看起来却比旁边那俩冒牌货还虚。www.33ýqxsś.ćőm
庞统领一皱眉,再要说什么,“二皇子”忽而面色一凛:“大胆!”他高举起那假圣旨,佯怒道:“圣旨在此,便犹如我父皇在此,尔等竟枉顾天子之言——还不速速领旨!”
那金色卷轴被篝火一照,其上的龙纹便栩栩如生地显现出来,庞统领心中一紧,再不敢拖延,忙俯下身,将两手摊开举过头顶,接下了圣旨。
“末将领旨。”
这夜天光未明的时候,庞统领带着那份假圣旨与三千驻军离开了迷津,踏上了南下回京的路。
曹贺站在南城墙,一直目送着驻军队伍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才转过身,对自家私兵吩咐道:“开北城门。”
“开北城门——”
常年禁闭的厚重城门被拉开,早已等在附近的图丹兵卫们畅通无阻地涌入,浩浩荡荡的五万兵卫不费一兵一卒,潮水一样迅速占据了城内的各个角落,与此同时,曹贺与那五千私兵自南城门无声地退离,隐入城外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中。
第一缕天光落在图丹与大祁边界线上的时候,迷津城的南北城门一齐关闭,至此,那座名为“迷津”的边界雾城,同两年前的除夕夜一样,被图丹势力完全侵蚀占据。
等到天光照到华京的时候,早被盛元泼安排在城门外的“信使”伺机而动,他拿着一份边境急报,打着迷津城驻军的名号,快马加鞭地赶到皇宫,“恰巧”在盛元泼给骜川请安的这个清晨将那份战报递了上去。
“陛下,陛下!”王公公拿着那份军报快步走至寝殿,扑通跪在骜川床前:“迷津城传来急报!”
骜川扶着床沿吃力地坐起身,问道:“怎么了?”
王公公抬头看了床边的盛元泼一眼,犹豫道:“这……”
骜川:“快说!”
“回陛下,”王公公俯首飞快道:“昨夜迷津遭到图丹突袭,城中三千驻军不敌,尽数折损,迷津被图丹占领……陛下,陛下!”
骜川脸色一白,后仰着倒抽一口气,而后不知被那口气呛着了还是怎么,伏在床边剧烈地干呕咳嗽起来,王公公大惊失色,正要爬起来,一直候在一旁的二皇子忽然走过去,头一次这么有眼力见地替陛下拍起后背来。
“太子呢……”骜川抓着盛元泼的胳膊,喘不上气来似的问:“太子还在不在华京……”
“回陛下,”王公公在一旁道:“昨夜太子已启程,回北境去了。”
“昨夜……”骜川吃力地撑起身,问跪在门边的信使:“你昨夜……咳咳,你昨夜一路赶来,可曾碰见镇北军?可有向他们求援吗?”
那信使明显愣了一下,才道:“回陛下,小人昨夜一路赶来,未曾碰到太子殿下。”
骜川攀着床柱不住喃喃:“没碰到……援兵、叫援兵……宫里的援兵……”他说到这儿,反应过来,这一年边境告急,原本养在皇城里的兵都分散出去加固边防了,如今只剩宫中还余五千禁军,陛下一时急火攻心,用来决断的那根主心骨都丢了,“那就派人去追……去追太子,让他带镇北军前去支援,可……”
谁去追?
这时,一直替他顺着后背的盛元泼忽然在床边跪下:“儿臣愿替父皇分忧。”
骜川看着盛元泼,迟疑道:“你……”
“儿臣可以即刻启程,”盛元泼跪着向骜川膝行几步,“太子昨夜刚走,儿臣立刻出发,快马加鞭不休不停,兴许能在途中追上太子。”
骜川定定地看了盛元泼半晌,一只鸡爪子缓缓抓上二皇子的肩膀,沉吟道:“好……可若你追不上太子那队人马,我们也不可耽搁时间,这样……”他转头对王公公道:“叫何统领立刻来见。”
片刻后,禁军何统领走了进来,跪在盛元泼旁边:“陛下。”
陛下颤颤巍巍地下了床,被王公公扶着走到书桌前,从一个小暗格里拿出虎符,走到盛元泼面前,“皇儿,你听着,朕要你立刻出发,带着禁军直接赶往迷津,何统领及五千兵马会听你号令,同时,你要再派一队人赶往北境,给太子传信,让他尽快带着镇北军前去支援,”
他把虎符缓缓放到二皇子手心,接着道:“图丹在迷津埋伏了多少兵力我们不清楚,朕恐变数,将虎符托付给你,如遇困难,可随时抽调附近城池的兵力,但——”骜川缓缓蹲下,看着盛元泼的眼睛,强调道:“等太子赶到,你务必要第一时间将虎符转交给他,他打仗打惯了,比你懂得驭兵之道,由他来统筹,会比你容易得多……知道吗?”
盛元泼低头看着手心的虎符,眼里的讥诮一闪而过,那一刻,他心想:“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偏心的爹吗?”
但当二皇子抬起头看向骜川的时候,眼里就只剩了胸无城府的清明:“父皇放心。”
骜川哆哆嗦嗦地被王公公扶起来,长叹了一口气,朝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去吧,尽快准备。”
盛元泼起身离开了,跪在一旁的何统领也正要起身出去,忽然被骜川一把抓住了。
何统领低下头:“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骜川若有所思地对何统领道:“你记着……太子没到之前,禁军全体听二皇子号令,”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道:“但太子到了之后,不论盛元泼有没有把虎符交给太子……禁军上下都必须唯太子马首是瞻。”
何统领迟疑了一下,试探道:“陛下是说……虎符作废?”
骜川望着盛元泼离开的背影,闭了闭眼,道:“作废!”
约莫一个时辰后,盛元泼带着五千禁军整顿完毕,自华京启程出发了。
继曹家私兵与镇北军后,第三批人马涌上官道,朝迷津的方向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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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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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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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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