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领带人一路快马加鞭地向南行进,忽然感觉背后的天际一亮,他驾马回头,看见远方炸开了一片明绿色的光,那光落在他脸上,把他那张原本就心神不宁的脸映照得古怪又诡秘。
“统领你看!”一个小兵指着前方,嚷嚷道:“前面有一个队伍朝咱们这边来了,那是什么军?”
庞统领转过头,见远处迎面而来一支军队,他在夜色中眯了眯眼,依稀辨认出对方的军旗,“那是……”庞统领大惊,道:“禁军的旗?”
“禁军?”身后的小兵道:“禁军不是专门驻守皇宫的吗,怎么会来这儿?统领,你该不是看错了吧。”
说话间,一个禁军探子从对面跑来,远远看了一眼他们的旗,又转头回去禀报了。
“统领,咱们要和他们迎面撞上了,”小兵在庞统领身边提醒道:“咱们的品阶比禁军低,要不要给他们让路啊?”
庞统领思索了半晌,“不,”他抬起手,向身后队伍打了个“停下”的手势:“所有人停下,挡住他们的去路——老子今天要问清楚,今天这一趟趟的人,到底是要去哪!”
“报,报!——”
禁军何统领驾马在前,见自己刚才派出去探路的军士一脸见了鬼似的跑回来,还没停下就冲他远远地喊:“统领,前方那队人马的旗上写的是迷津……他们是迷津城的驻军,”那军士跑到近前,一勒马绳,脸色煞白道:“今早信使来报时,不是说迷津驻军全部覆灭吗——操!我们他妈是不是走夜路撞鬼了?”
何统领眉心一皱,还没来得及说句“再探”,他身后的马车帘忽然被一把掀开,盛元泼从里面探出来头来。
“什么,没死?”二皇子一脸煞气,道:“没死却让迷津失守,那不就是当了逃兵吗?战场上临阵脱逃可是死罪——何统领!”
何统领拱手:“末将在。”
二皇子好似半分也不怀疑是那探子眼神不好看错了,嚷嚷起来完全不打艮,像是这几句话已经在他肚子里憋了三年,忙不迭地往外吐道:“这群贪生怕死的废物当以军法处置,传我令,杀了他们,以儆效尤!”
大概是二皇子太过语出惊人,此话一出,禁军全体都呆了,一时无人反应。
“这……”何统领万没料到二皇子竟然是这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的嘴脸,迟疑道:“二皇子稍安——兴许是来龙去脉不知,是否容末将先去问个清楚?”
“问什么问!”盛元泼脸色阴冷地回道:“今早军报上说他们已经死了,死了!他们却还好好活着,不是临阵脱逃是什么?这等鼠辈有什么资格狡辩!父皇让你们跟着我,是让你们听命于我,不是让你们忤逆我的——虎符可在我手里,难道你们要抗旨不遵吗?”
何统领从陛下那里接到的旨意是“见到太子之后虎符作废”,但他们这会儿还没见到太子,那么盛元泼的话依然作数,是金口玉言,何统领忙一抱拳:“末将不敢。”
盛元泼:“杀了他们,否则别怪我治你的罪!”
那边,庞统领与迷津三千驻军挡在官道上,眼看着禁军的队伍速度不减地朝他们逼近,快要及至近前也没有一丝要停下的意思,他向一个小兵使了个眼色,那小兵授意,前进几步朝禁军队伍喊道:“前面的兄弟们停一下,我们是驻守迷津的,昨夜接到圣……”
他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了,庞统领在那小兵身后,见那小兵在马背上僵坐片刻,忽然身子一歪,从马背上直直地摔了下来,滚了半圈后仰躺在地,胸前插着一根箭,正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
庞统领瞳仁蓦地缩成一条线,听见前方一阵喊杀声响起,他猛地抬起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先一步凭借本能将剑拔了出来,见禁军队伍在夜色中举着刀枪剑戟向他们涌来时,庞统领忽然产生了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错觉。
他身后的迷津驻军们在一瞬的错愕后也乱成了一团,庞统领双目圆睁,心中焦灼了一天的不安在这一刻爆发,第一波禁军射出的箭雨向他们袭来的时候,差点忘记了抬剑格挡,满脑子的错愕与不解中,听见对面禁军有人道:“我乃禁军大统领,奉二皇子之命,将尔等临阵脱逃的逆贼就地斩杀!”
庞统领听见“二皇子”三个字,悚然一惊,他斩下一支利箭,怒声道:“二皇子?什么二皇子,二皇子不是应该在……”
禁军队伍围着的马车中,一个尖锐的男子声音从里面传来,那个真正的二皇子没露面,喊道:“尔等逃兵还敢反抗?——何统领,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逃兵?谁他娘的是逃兵!”庞统领眼眶都被逼红了,破口大骂道:“老子不反抗,难道任由你们杀吗!操恁娘的,到底是谁在陷害我!孙子,出来!”
但任他如何大吼大骂,禁军都像一群没有感情的铁器,一味挥刀砍人,迷津驻军一边慌乱逃窜一边奋力抵挡,但他们这种边陲小地的闲散军队如何能与守卫皇宫的禁军相提并论,只有为人鱼肉的份。
此时此刻的官道上,正上演着一出人间炼狱,目之所及处,血流成河、横尸遍地,三千军士因着那个伪造的圣旨,没机会等到回京面圣,只等来了曝尸荒野的结局,到死都没想通为何自家人要对他们举起武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死于谁的“刀”下……到底是被谁所杀。
朱紫阁三楼。
“这群迷津驻军揣着盛元泼伪造的圣旨,也见过曹贺和假冒的二皇子,若真的顺利回京面圣,盛元泼捏造的军报便会不攻自破,”写书人拿起笔,将地图右下角上,他不久前刚刚列出的“迷津驻军”四个字轻轻划掉,才接上了后半句:“咱们那位二皇子怎么可能让他们顺利回京呢?”
同时,通往迷津的官道上。
盛鹤带兵在寒风中疾驰,听见那声信号弹响,他回头看了一眼被照亮的天际,那铺天盖地绽开一瞬的光映在太子殿下清透的瞳仁里,像是收揽了整座星空的悲悯,他转过头,看向那条通往镇北大营的官道,在彻骨的冷风中狠狠一咬牙,吹了一声长哨,向后打了几个手势。
身后队伍中,大概三十余人的一小撮兵马应声驶出,他们训练有素地从队伍中分流离开,沉默而迅疾地散入官道两侧一些更小的旁支道路中,顷刻间不见了踪迹。
片刻后,距迷津城约莫四十里的一座城池内——
“什么人!”
守夜士兵站在城墙对门外一声高喊,见城门外,那个单枪匹马来的军士向他拱了拱手,扬声回道:“这位兄弟,我是镇北军的,劳烦开下门。”
“镇北军?”守夜士兵一皱眉头,思索片刻,对守门的人道:“开城门——我去报告统领。”
城门被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那军士驾马进来,瞬间被一队巡夜的士兵围住了,城中统领匆匆赶来,那名镇北军的军士翻身下马,冲统领及周围士兵抱一抱拳,态度随和诚恳:“各位兄弟,我乃镇北二部的一名将士,去年刚入伍,近日第一次随太子殿下去华京述职,回镇北大营之前忘了喂饱坐骑,路上我这马体力支不住,掉了队,又遇今夜大雾看不清路,误打误撞走岔了,只好在附近找个驻军营地先来投奔——望诸位收留我一晚上,明日一早大雾散了,我即刻就走。”
统领听着那一番说辞,简直有点匪夷所思——镇北大营在东,他们在西,这得掉向到什么程度,才能迷路走到他们这儿?他接过那军士递上来的证明身份的腰牌,上下几次打量他,见他是个年轻人的模样,想了想觉得或许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瓜蛋子。
谁一开始入伍的时候没犯点让人啼笑皆非的小错误呢?那驻军统领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办的那些瞎事,与之一对比,好像此人迷路迷倒他家门口也没有那么离谱了,又思虑再三,看那军士孤身一人,连个同伴也没有,渐渐放下心来。
“嗐,原来掉队了,”那统领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军士的肩,熟络地将那年轻人一把揽了过来:“今夜雾气确实大,你说你这也太不辨东西了,什么本身才能拐弯拐到我们这儿来啊?”
周围巡夜的士兵哄笑成一团,那镇北军的军士也跟着笑。
统领带着那军士往营地走,笑道:“还得练——但既然是镇北军的兄弟,便别论那些你的我的,来人,给这位小兄弟腾个帐,今夜好好歇着。”
“不用麻烦,”那年轻军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既然来打扰你们,不能白借你们的地儿——不如今夜我接替兄弟们来守夜,也好……”
“哎——哪用得着你,”那统领大咧咧一摆手,这群军中汉子们别的不讲究,但好客之道是写进骨子里的:“这位小兄弟可有所不知,我们这小地方啊,多少年也没个波动,不像你们镇北大营这么热闹,不用提防谁——放心睡你的,安定着呢!”
那军士意义不明地笑了笑,不再坚持,谢过了统领,将马牵到马厩后,自己却没往军帐里钻,坚持挑了个城中地势较高的位置,搬了个椅子直挺挺地坐在那里,之后什么也不干,附近凑成一堆的士兵们请他吃肉喝酒他也一概婉拒,只隔着夜色望向迷津城的方向——但越往迷津靠近,雾气就越浓,视线便越发穿不过浓雾,只能看见一片混沌夜空。
“哎你们看,”附近一个士兵拐了拐身边人,小声嘀咕道:“这小兄弟果然方向不好——估计是把迷津城的方向认成他镇北大营了,还搁这望穿秋水呢。”
与此差不多的时间,迷津城远近的三十多个大小城池中,都无一例外地来了一个自称是镇北军的不速之客,他们用各不相同的理由留在城中,也一样找到个便于观察的位置,不错眼珠地紧紧盯着同一个方向——那座被大雾淹没的城池。仿佛他们望得再久一点、再用力一点,就能让那座城颤颤巍巍地倾倒覆灭,将那些与他们有着血仇的宿敌压倒淹没在废墟之下。
朱紫阁内,秋桀正用毛笔在地图上将那些大小城池一个一个圈起来,闻一看着他起落的笔尖,问:“太子殿下遣他们入这些城池,所为何意?”
秋桀圈完了最后一座城,抬起笔,望着地图静默半晌,目光忽然柔软了下来。
他低声答道:“这是……神明偶然路过时,向人间洒下的种子。”
镇北军一行人已行至迷津城外。
盛鹤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城门,隔着一道门,听不见城中一丝一毫的声音,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海面蛰伏时候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林间的冷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刮来,万籁俱寂里,一片细小的雪花落下来,砸在了太子殿下手背上,他低头去看的工夫里,王有宁驾马走到他身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殿下。”
闻一忽然收起笔触,那和尚看着自己写下的笔迹,眉心越蹙越紧。
秋桀:“怎么了?”
“为什么,秋桀,”闻一指着地上的纸,低声喃喃道:“图丹五万兵卫埋伏在城内,城外林地有曹家带领的私兵,镇北军调取援兵的路被封死,还有一个盛元泼在后面赶来——三方夹击,后路尽断……”彡彡訁凊
那和尚抬手指向墙上的地图,质问道:“一旦他跨入迷津,那就是进了一个死笼……死笼!你为什么要他去送死?”
秋桀垂下眼睫,良久,忽然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是啊,”他后退一步倚在书桌上,双肩缓缓地塌了下来,秋大才子手里的毛笔垂在身侧,与他的腕带相互交缠在一起,像是难舍难分的一段命运。
他在那一刻想,若那些苦难与向他奔涌来的潮水注定会将他淹没殆尽,让他此生永远都无法再得见一束天光的话……
秋桀抬起眼睫看向某处虚空,眼中的情绪涣散而平静,闻一一时竟然辨别不清他到底叹息的是那只小鸟……还是曾经的自己。
秋桀张了张嘴,喃喃道:“那他……倒不如归去。”
迷津城门被拉开时发出的声音,像极了写书人千里之外的那一声叹息。
盛鹤驱马向前,踏入迷津,向一场未知的存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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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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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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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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