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挥墨刺山河 [穿书]>第 99 章 第 99 章
  迷津,大雾。

  深夜,小雪,空气潮湿而冷静。

  前路不可见。

  盛鹤与三千镇北军沉默而缓慢地驾马走入城中,南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城里没有点一把篝火,漆黑的空气中涌动的暗流丝丝缕缕都能压人心神,万籁俱寂中,连马蹄都不由自主放轻了。

  镇北军的轻甲随着前进的动作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盛鹤在黑暗里听到周围涌起数不清的脚步声,像是挡在前面的兵卫纷纷为他让路一般,没有人出声制止镇北军的动作,他们便一直向前走,周围的图丹兵卫便躲在夜色与大雾里不断调整变换着队形,始终潮水一样紧密地包围在他们四周,马蹄踏过时发出的脆响与图丹兵卫的脚步声构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响,也构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精密而岌岌可危的平衡。

  那种平衡一直持续到镇北军横穿整座迷津,从南城门走到了紧闭的北城门,盛鹤驾马转过身,三千镇北军随即列阵在太子殿下身后,迅速占领了北城门下的一片驻地,与图丹兵卫隔着雾气面对面地“对峙”起来。

  盛鹤忽然在潮湿而浓厚的大雾里无声地笑了,不战而胜一样。

  “怎么连个火把都不点,都是老朋友了,还害臊见人么?”太子殿下清润如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漫长的寂静,他顿了顿,道:“好久不见了,二王子。”

  他叫的不是“王上”而是“二王子”,像是刻意让胡惑想起那场两年前改变了他一生的夜宴,寂静蔓延了一瞬,胡惑的声音才从黑暗中响起:“点火。”

  随着城中篝火簇簇亮起,盛鹤终于看清了这座他从没来过,却被他刻进骨血的城池里的光景。

  只见五万图丹兵卫围在他十几丈开外的地方,将镇北军圈在北城门的城根下,乌乌泱泱的人头几乎将半个城都挤得水泄不通。

  城中央那个山一样的高台上,最下面一层石阶边缘的篝火被点亮,映照出那个放置在高台“山脚”处的王座来——胡惑正坐在那里,而他身后,站着一排浓眉重骨的图丹大汉,年龄大概都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脸部特征和胡荣很相似,都带着一股经历半生风霜后遗留的沧桑与硬朗,从穿着上看,应该是图丹各部落的首领。

  兴许是这一排刀刻斧凿般的容颜给人的冲击力太强烈,让被簇拥其中的胡惑——那个有一半大祁血统的青年看起来清秀极了,在一众粗犷面孔的映衬下几乎显现出一种格格不入的脆弱与稚嫩来。

  盛鹤翻身跃下马,倚在了马身上,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竟引得包围他的图丹兵卫们纷纷紧张地抬起了刀刃,太子殿下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周围那群草木皆兵的耗子,转头看向胡惑身后的部落首领们,视线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胡惑将那位大祁太子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与表情收拢进眼里,总觉得……他好像是在数人头。

  “十八个,”果然,盛鹤认认真真地数了一遍人头,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一个不少,贵国的各位中流砥柱们今日算是都来全了——好,很好。”

  看着那人一派从容的样子,胡惑有些新奇地扬了一下眉头,“大祁太子一点也不惊讶么?”他问:“怎么竟还笑得出来?”

  “有什么好惊讶的,”盛鹤漫不经心地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坐骑,“地点既是在迷津,又是用的相同的说辞——我在岔路口碰上那个送信的,就知道是诸位想我了,故意请我来的,”他说着转过头,和颜悦色地看着胡惑,道:“不是么?”

  胡惑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那你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太子殿下笑着反问道:“难道我来了,你们就敢杀了我吗?”

  胡惑再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只见黄首领从后面走出来,“跟真正的聪明人打交道,果然容易得多——你说得不错,”他走到胡惑身边,不怎么尊敬地按了一下自家王上的肩,对盛鹤道:“我们自然不会杀你——你为大祁太子,又是镇北主帅,受十方将领拥簇、百姓爱戴,”黄首领笑道:“我们将你赶尽杀绝,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王有宁在旁嗤笑一声:“说得可真是好听,”他抱着自己的刀,吊儿郎当地坐在马背上,道:“一窝怂包——说白了,不敢动我们殿下一根毫毛,不就是怕引起我朝众怒,将你们那点小犄角旮旯踏平么。”

  “放肆,”黄首领一扬下巴:“我与你们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放肆,”盛鹤轻声反问:“你一个算不上主子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话?”

  黄首领语塞了一下,一张老脸活生生被盛鹤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噎成了猪肝色,坐在王座的胡惑却笑了一下:“大祁太子所言极是——那不知太子猜没猜到,他们诱你来,是为了做什么?”

  盛鹤审视着图丹这位青涩的王上——阔别两年,那位在当年的初夏夜宴上怼天怼地,到处想方设法给人使绊子的二王子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细细一瞧,甚至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太子殿下随和地颔了一下首:“愿闻其详。”

  胡惑没说,偏头看了黄首领一眼,示意他继续。

  黄首领方才被怼,这会儿有点下不来台面,但大局当前,权衡一番后,还是强行压住了满腔羞恼的怒气,他清了清嗓,接着没事人似的重新跟太子殿下搭上了话,颇有点厚颜无耻的意思:

  “想必太子殿下也知道,前不久我图丹的前王后新丧——你我两方在北境边界上交战数载,最近两年,图丹先后遭逢两代君王更替,兵力与秩序遭到重创,国不稳固,且据我所知,你大祁南方一年多前也发生了大面积水灾,生灵涂炭,你我两朝均在举步维艰之时,却要在这个当口战火不断,实在损耗过伤……”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可谓恳切,但太子殿下是个把帝王话术玩腻了的,知道他这一套滴水不漏的言辞里装了多少心眼——先把自己一些无足轻重的弱点和盘托出,再直戳到对方的痛点上,让对方陷入一种“你我处于同样难处”的惺惺相惜的错觉里,以此动摇对方心神。

  盛鹤似笑非笑地看着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卖弄,很有耐心地问道:“然后呢?”

  黄首领转身向高台上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再者,我也得知,你朝皇帝体弱多病,命在旦夕,你这位太子殿下随时有继位的可能,我等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殿下‘请’来……”

  他拍了拍手,高台“半山腰”处的篝火便应声被点燃,只见那里摆放着一条长长的桌案,其上布满美酒佳肴,黄首领后半句话才落到盛鹤耳朵里:“一来,不过是想提前祝贺殿下继承大统,二来嘛……是想趁着殿下还未登上宝座,与殿下握手言和,将来你我两方……”

  “握手言和?”盛鹤好似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话,笑了:“故意将我派回驻地的兵在半路绞杀——这就是你们握手言和的方式么?”

  “殿下恕罪,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黄首领走到那桌案边,转过身对盛鹤循循善诱道:“若不如此,我图丹要宴请殿下,您肯赏光答应吗?——我等想与镇北军握手交好的诚心,那可是天地可鉴。”

  胡惑听了这番令人作呕的话,大概觉得挺没脸,情不自禁地扯着嘴角干笑了一下,太子殿下眼角一弯,轻轻地“哦——”了一声,不想跟他多言一样敷衍道:“是么。”

  朱紫阁内,闻一忽然抬起笔。

  “等会儿,”那和尚纳闷道:“我怎么觉得自打殿下进了迷津,这个胡惑就没说过几句话?全程都是那个黄首领在说,他作为一个王上,怎么连点话语权都没有?不是说图丹王变成胡惑之后,这个故事会因此改变吗——就这窝囊样,他能干什么?”

  “没有话语权就对了,”秋桀一只手扶着桌案,侧身坐在书桌前,沉吟道:“他身为二王子的时候,从小到大,没受到过胡荣的器重,自然也没被那些首领们放在过眼里,连胡冲死了以后,都是那位前王后亲自提刀坐镇,才保住胡惑这个王位的——说明部落首领们早就对这个王座虎视眈眈了,无人真心臣服于他,况且不久前,前王后又没了,他们便无所顾忌……”

  他说到这,转头看向闻一,问道:“设想一下……若你是其中一个首领,在最初设计‘铲除盛鹤’这个局的时候,会把自家那个一无是处、德不配位的王上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闻一盯着秋桀暗含深意的眼睛,半晌如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

  ——那十八个部落首领联合了盛元泼,要置大祁太子于死地,既然已经做好了只手遮天的打算……那么为什么不顺带掐死一个胡惑,将这个宝座空出来呢?

  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和尚刚反应到这儿,秋桀又开了口。

  “但再软弱的兔子,也不会任人宰割,那么……”秋大才子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他垂下眼,对着地面纸上闻一写下的字迹看了看,而后饶有兴致道:“那些图丹人在同仇敌忾前,恐怕……要先起一场内讧了。”

  迷津。

  五万兵卫包围在前,黄首领远远站在高台上,道:“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图丹与大祁从前纵有天大的恩怨,在如今的局势面前,谈和都是最好的结果——只要谈和,我们不用再互相损耗军资与战力,各自都有时间将江山恢复归正,不至于两败俱伤,”

  他侧过身,站在那桌佳肴旁,对盛鹤做了个“请”的姿势:“今日大祁太子吃我一席宴,喝我一杯酒,从此两方再无嫌隙,那些旧恩怨也一笔勾……”

  黄首领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彡彡訁凊

  “他不是想和你们握手言和。”

  黄首领一转头,见胡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那位图丹王上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过头,一脸平静地对盛鹤道:

  “他联络了你们那个叫盛元泼的二皇子,想把你诱入城中,看似以和解之名,实则以悬殊的兵力逼迫你吃下这口‘盛情款待’的酒,接着……”

  胡惑一边说,一边绕到那桌案后,忽然毫无征兆地伸出手,将那桌案一把掀翻!

  桌上的杯盏、菜肴和美酒撒了一地,噼里啪啦又稀稀拉拉地“流”下台阶,与此同时,藏在桌下的那件金黄色的龙袍被显现出来。

  这位图丹王上面无表情地将龙袍一脚踢下台阶,象征着皇权的龙袍在台阶上滚了几圈,沾上了酒与汤油,变得狼狈又不上台面,胡惑才面不改色地接上后半句:“他们会逼迫你黄袍加身,然后恰好被带兵入城的盛元泼撞见,顺势扣你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让你顶着污名回到大祁,到那时,他们不用动刀动枪,你就能被民众的唾沫淹死、被千夫所指的罪责压死。”

  盛鹤高高挑起一边的眉,眼底的惊讶毫不掩饰。

  大概所有人——包括胡惑,都会以为大祁太子是被此等卑鄙下流的手段惊到了,但其实,太子殿下是被胡惑这突如其来的坦诚给惊到了。

  黄首领显然也没料到,他那引以为傲的小算盘还没打响,戏台子也没搭起来,竟被自家王上猝不及防地砸了场子,这货睁大了眼眶,满脸带着一种滑稽的愕然看了胡惑片刻,猝然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

  说到这,他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一个守在篝火旁的兵卫倏忽上前一步,手里刀光一闪,眨眼间将一把冰冷的长刀架在了黄首领的脖子上。

  变故在瞬息间发生,那挟持首领的刀光就像某种暗号,甫一亮相,守在高台“山脚”处的兵卫们紧随而动,铁桶一样将满脸错愕的剩余十七个部落首领团团围了起来,带着寒霜的刀刃无一遗漏地架在了那十七个赘肉堆积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一直围在镇北军周围的图丹兵卫里,近四成的兵卫忽然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把刀刃……转向了身边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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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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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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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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