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道:“算不得诱,只是觉得布下那么大的局,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收网,我要是死了,你能做的文章更多。”
“哼。”华服郎君这样轻哼一声,不想再回答犯人,不过在看到柏虹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若隐若现……
柏虹何许人也,就算这样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而已,她也察觉到了。
“司马家的人?”柏虹插话问了一句,华服郎君盯着柏虹道:“背叛司马家的人,你怎么还敢活着?”
柏虹露出一抹笑容,“背叛司马家?我倒是不知道,我竟然成了背叛司马家的人了,这句许话是谁跟你说的?”
华服郎君没有再作声,柏虹走了过去,“难不成,你还想代司马家的谁,判决我?”
似是不轻意地问了一句,华服郎君气极地道:“你以为我们不想杀你,若不是曹盼安排了不少暗卫在你的身边保护你,比起杀你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果真是想杀柏虹的人啊,而且绝对不止这一个。
“所图不小,有意思,有意思。”柏虹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轻声地吐字。
“这个人,有点分量。”燕舞这个时候提醒了曹恒一句,先前捉到的都是小鱼小虾,拿得曹盼都不想再拿,而且还把人给放了,这一次这一个,是有点分量了。
“那就看你们,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比如他们传得沸沸扬扬的话,是要乱朕的名声,还是想让曹家的人反目成仇?”曹恒看着华服郎君,眼中尽是打量,崔申道:“臣来审。夫人搭把手?”
赶紧把事给揽了,当然不忘让燕舞一块帮忙。
别管先前燕舞生的什么气,这会儿国事为重,燕舞没二话的同意配合崔申。提着华服郎君,两人一道离开了。
这就剩下犯人了,犯人坐着,一脸淡然,曹恒打量的目光扫来,他还朝着曹恒一笑。
曹恒一眼扫了柏虹,柏虹往前站了几步,轻声地道:“听说,你是为了给你的未婚妻子一报仇才会杀了曹林的?”
犯人一顿,看向柏虹,柏虹再次启唇道:“你的未婚妻真幸运,有人愿意为了帮她报仇连性命都不要,真是让人羡慕。”
犯人侧过了头,“司马家的人。想来应该是多年前联蜀汉覆灭大魏的那个司马家。”
点了点头,柏虹道:“正是。彼时策划了一切的人,正是我的夫郎司马懿。”
没想到柏虹毫不避讳在一个初初安见面,而且是一个杀人犯面前提起这段往事。
“如果你与你心爱的人一起落狱,有人告诉你说,你死了,他就放过你的心上人,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柏虹的声音轻轻地问起。
“自然是我死,让她活下去。”犯人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回答,表露了他的心思,他是那么希望自己心爱的人能够活着,好好地活着。
柏虹道:“那位女郎虽然死了,却是个很有福气的人。”
犯人似是一下子意味到了什么,满目震惊地看向柏虹,“你当年,是被他舍弃的人?”
“对。没错,我就是他要舍弃的人。当年,我跟了司马懿,一心一意待他,不顾生死,我以为,他也会像我待他一般,能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的。可是啊,先帝许我一条生路,他明知道就算我活着,我也会为他报仇的,但他却拒绝了先帝,他想让我跟着他一块死,一块死。”
提起这段往事,柏虹十分的平静,似乎这一切都是发生在旁人的身上,她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
犯人像是一下子明白了柏虹,“你想将司马家的人一网打尽?”
柏虹露出一抹笑容,“不,司马家的人,从司马懿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再与我没有半点干系。陛下当年夷司马氏三族,司马氏自己犯的罪,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我也用不着跟他们纠缠不清,徒让自己变成一个不堪而且只能活在过去的人。”
“可是,你看,连你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都被他们毫不犹豫利用,只为了乱大魏,让陛下声誉受损,尽失民心。”
柏虹说到这里,脸上的惋惜表露无疑,贺挚一声不吭地听着,好像一切都与他没什么干系。
“不说先帝平定了乱世,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你也是大魏的百姓,大魏如今比起多年前战乱时来,是好是坏,你心里有数。”柏虹幽幽地看着犯人,一副十分相信犯人的样子。
犯人整个人一颤,轻声地道:“大魏的百姓,过得自然是比从前好多了。可是,总有做得不够的地方,如曹林强抢民女。”
“一年前,先帝新丧,举国皆哀。曹林做出这样的事,谁都想不到。”柏虹眼中流露出了恨意,“若是叫我们知道他竟然在国丧期间做出这样的事来,必将他千刀万剐。”
“咳咳!”贺挚对此不能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赶紧的咳了几声,让柏虹注意着点。
“贺府尹用不着提醒我,若不是曹林已经死了,我杀了曹林之后偿命也愿意。”柏虹听着贺挚的咳嗽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说得更直白了。
“如此对先帝不恭不敬之人,死了活该。”柏虹眼中的恨意那叫一个浓烈,叫人瞧得不得不相信,得亏了曹林死了,曹林要是没死,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把人弄死。
贺挚看了曹恒一眼,曹恒微眯了眼睛,想到一开始曹林跑到曹恒的面前,就是因为说了曹盼的几句不是,曹恒就要拔剑杀人,曹林在曹盼新丧之际,竟然生了那样的心思,做了那样的事,曹恒还不得想怎么让曹林死呢。
算了,这个话题越过,越过。
“你不是第一个心系先帝的人。”犯人平静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柏虹道:“你不明白,当你溺水的时候,有一个人愿意伸手拉你一把是有多可贵。先帝,就是那一个拉了我的人。”
“乾清女帝,开女帝之先例,也是由她而始,有了科举,女科,还有,女相。”犯人轻声地说着,曹恒一眼看了过去,柏虹道:“对,给了天下人一个站起来的机会,难得吗?”
说到这里,柏虹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藏不住,犯人看得一顿,“我觉得如今的天下很好,好得只想让这个天下继续好下去,不让任何人,毁了这一太平安宁。”
“岁月静好,人们都只是想要一个安居乐业,偏偏有人,为了一己之私,想要世族再次掌控这个世道,让少数的人高高在上,倚立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踏得无数人的尸骨,享受荣华富贵。司马家与陛下之间的争斗,其实算得上是世族与寒门之间的争斗。陛下心中,无士族与寒门的区别,只区别于人于国于民有用或是无用。他们却不死心,想要自己再复从前的繁华,凭一个姓氏就想永远都高高在上,世禄世卿,永远享有荣华富贵。可是,连朝廷都能更替,他们凭什么有这样的贪念?”
柏虹越说越是激动,贺挚在一旁缩着脖子,天可怜见,这世道啊,女人比男人凶残。
犯人亦不知是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还是想到了,但从来没有真正是深思,听着柏虹一句一句地问来,他都呆住了。
柏虹道:“我想,你能为心爱的人愿意帮她报仇而以一命抵一命,一定也会愿意为了这天下无数的无辜百姓,尽一份心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犯人果然是个聪明的,很快从柏虹最后这一句话里看出来了,柏虹想要他做些事。
“我觉得你很清楚自己能做什么。”柏虹嘴角的笑意未减,对于犯人有着前所未有的信任。
曹恒一直没有作声,就好像她这个皇帝是不存在的。
“我未必有用。”聪明人呐,立刻明白了柏虹所指。
柏虹侧过头道:“我以为,你会知道怎么样让自己有用。”
犯人再次忍不住地看向了柏虹,实在没有想到,柏虹对于初见的他,竟然会这般信任。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贺挚也一样!
犯人呐,露出了一抹笑容,“夫人如此信任,让我甚是受宠若惊。”
“聪明如你的人,明明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杀人于无形,你却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证明你虽然想要报仇,并不想利用任何人,让别人帮你报仇,替你受罪。之后你被捉入狱,你对自己做的一切供认不讳,这更说明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既然有手段,又有能力,既当了棋子,同样也让利用你的人落入你的局,这样的本事,了不起,了不起!”
柏虹就从犯人的所做所为中,分析出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当然是相信他的,相信他也等于相信自己对吧。
犯人大笑起来,“好,好,大魏一朝果然是人才辈出。夫人一介女流都能有这样的洞察力,还有这样的气魄,可惜无缘见到乾清女帝。”
说到最后,颇是失望,乾清女帝所指的就是曹盼,这样的人物,能让柏虹这样的人心甘情愿为之所用,他却无缘见到,着实可惜了。
曹恒道:“你如今想死还是想活?”
没有作声的女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犯人一眼看向曹恒,“杀人偿命,纵情有可原,我这一生也毁了。”
“那要看你有用没用。有用之人,就算关押在大牢,同样也能为社稷天下尽一份力。”曹恒这般地说,贺挚唤了一声陛下,曹恒抬起了手,“他刚刚也说了,他虽然杀人,却也情有可原,既然如此,我们不需要做些什么?”
询问的语气,却不是询问的意思,贺挚吐了一口气,“陛下,未必见得司马家的人不会因为陛下的网开一面而攻击陛下。”
“那又如何,朕何畏之。”曹恒全然无所谓地说,接着继续道:“天下之事,若事事畏于人言,朕什么都不用做了。做了事,必有利于人,也有损于人。端看利者几何,损者几何?”
贺挚没有作声了,柏虹却与曹恒作一揖,“陛下英明。”
有些事,有些人,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此人虽然杀人,却存了必死之心。
情有可原,说得也不错,他会杀曹林,为的是心之所系之人,之后,在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又立刻意识到自己成了旁人的棋子,因此以身为饵,将人给引出来,他做到了。
这样的一个人,还是有本事的,一个有本事的人,曹恒未免动心。
“在下还能活?”犯人显得不甚相信地看向曹恒,曹恒道:“你这样的聪明人,很明白你要怎么挣得活路。”
相互对视一眼,各自都明白了,明白着,犯人与曹恒作一揖,“在下明白了。”
曹恒再次直视于他,“你的名字,果真叫齐供?”
名字还有假的?贺挚拿着名字来的人第一反应是看向了犯人,暗想这位连名字都给他说了假的?
没想到那位听到曹恒这一问,露出了一抹笑容,“陛下如何知道我这名字是假的?”
曹恒道:“齐供齐供,齐齐皆以供之。名字又怎么会是真的。”
此人听着得笑得更大声了,再次看向曹恒,“在下,司马齐。”
司马一姓出口,在场的人都顿住了,柏虹更显得警惕,曹恒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司马家一族也算是名门,天下不少,你算是哪一脉?”
“都不是。司马家不是名门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一位答得理所当然。
“陛下如今还敢用在下?”这位自称司马齐的人那么问了曹恒,挑衅的意味十足。
“朕无不敢。”曹恒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开了口,司马齐道:“若是陛下还决意要用在下,那一位陛下若是没什么用的人,不妨借在下一用。”
曹恒盯着司马齐,“你又怎么知道,此人会无用。”
司马齐笃定地道:“右仆射再厉害,也不可能从他的嘴里问出半句与司马家有关的话来。司马家敢在这个时候动手,派出来的人又怎么会怕区区的用刑。”
听起来倒是在理,曹恒继续问道:“于朕无用,于你有用?”
“自然!怎么说在下都是姓司马,与那一位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在下总还是一颗有用的棋子,有助于他们进一步诬蔑陛下,一但在下与他一道出现,他若是死了,陛下说,会不会有其他司马家的人出现,继续要在下的命?”司马齐这般假设询问。
贺挚道:“他们既然派了人来杀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人已经落在陛下的手中。”
司马齐不以为然地道:“知道又如何,这天下事,很多都是明知故犯的。如同在下,早知杀人要偿命,在下依然选择杀了曹林,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亦在所不惜。至于他们,他们既然想杀我,也是为了近一步诬蔑陛下,不杀在下就得要改计划,那他们开始的布局,不是白费了?”
柏虹道:“司马家的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他们警惕着,想用你来诱他们,他们不见得会上当。”
“想必无论是陛下或是夫人,在见到在下之前都不会觉得,在下一个任人一挑拨就真去杀人的人,会是什么聪明人。虽说他们没能杀了在下,就像陛下一开始说的,在下选择杀曹林,正是对陛下的不信任,以为陛下是会顾忌曹林与陛下的血缘关系,一定会放过曹林,故才会在陛下未将人判决前,杀了曹林。”
“善用人心的司马家的人,就算派来的人没能杀了在下,难道会觉得在下,会为陛下所用?既是觉得在下不能为陛下所用,他们会不想用在下?”
司马齐站在各自的立场,分析曹恒的想法跟司马家的那些人的想法。
曹恒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他们更会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更容易为他们所用。”
贺挚一下子就听出了曹恒意动的意思,提醒地道:“陛下,就算这样,怎么把人放出去又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更难。”
曹恒一眼看向柏虹,柏虹一下子就明白了,“陛下是想让妾身动手?”
“你身边应该有司马家的人,想必那一位落入我们的手里,他们多少还是动上那么一点救人的心思,对吧?”
听了曹恒的话,柏虹点了点头,“的确,毕竟司马家的人活下来的一定很滗,能少死一个,他们还是愿意少死一个的。”
这话说得忒务实,贺挚觉得其他的事已经轮不到他说话了,拿眼看了曹恒,曹恒道:“此事就交给柏夫人去办了,你这位京兆府尹且去办你的事,有需要你帮忙的,朕会吩咐。”
“诺!”贺挚低下头答应得倍爽快,赶紧的退了出去。
曹恒与柏虹道:“人交给你,其他事交由你安排。”
“诺!”柏虹答应下,露出一抹笑容,曹恒起身离开了,柏虹走了过去,虚扶着司马齐,司马齐与柏虹谢道:“多谢夫人。”
“不必客气。”柏虹一笑,司马齐露出一抹笑容,柏虹道:“司马郎君且随我来。”
在前面给司马齐带路,司马齐乖乖地跟上了。
赤心随曹恒一道离开,“陛下,他也姓司马。”
未尽之所言,曹恒道:“那又如何?”
“万一他也是那司马家的人呢?”赤心显得有些心急地问,曹恒道:“如此反倒更好。”
带着几分期许的语气,赤心不明白地看着曹恒,曹恒道:“你还年轻,得要多听多看,向燕舞夫人还有柏夫人学习。”
这两位都是她的上官,跟她们学是必须的,赤心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点点头,表示记下曹恒的嘱咐。
“好戏要上场了。”曹恒轻声地吐了一句,刚刚没能从曹恒的嘴里打探到消息的赤心,这会儿为难地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曹恒会觉得,司马齐若是司马家的人会更好?
没多久,化名齐供的司马齐被判斩首,另一个帮凶也一道被定了罪,行刑的日期都定好了,没想到在他们被押往刑场之时,竟然叫人劫了囚。
大魏自建朝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不用说,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说两名囚犯死了一个,另一个还是跑了,跑得无踪无迹,叫人挖地三尺都没能把人找出来,这样的本事,无不叫朝中上下震惊。
而事实上,外人都以为这批人是找不到了,燕舞是亲自出马,带着赤心一道往司马齐被救之后的藏身之地去。
这地方,离得洛阳宫不远,大隐于市,还隐在这样的地方,好算计,好胆识。
燕舞与赤心在外头守了大半宿,赤心问道:“夫人,我们就这样等着?万一他给我们下套怎么办?”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司马齐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赤心越想越拿不定,很是操心着了司马齐的套啊!
“耐心呆着。”燕舞已经被赤心问了好几回了,问得再多,燕舞还是一句旁的话都没有,只管叫赤心安心地呆着,赤心愁着,上下打量了一圈,他们带的这些人马,都是个中好手不假,但是万一叫人里外包抄,想要逃走是极难的。
赤心又看了燕舞一眼,燕舞压根没什么反应,只管盯着里面的动静。
一开始里面只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说着说着,动静是越来越大了,燕舞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倒是赤心显得有些急了,“夫人,里面吵起来了。”
燕舞看了赤心一眼,瞧得赤心不由地心虚,半天没有作声。
“你追随陛下多年,反而越来越急躁了。”燕舞像是不经意地吐字,赤心低下了头,唤了一声夫人。
“你是连怎么当一个暗卫都忘了,你就是这样想保护陛下的?”说到这里燕舞的不悦是明显的。
原本的燕舞就不是一个情绪有多波动的,现在更不是,但就是这样冷冰冰没有任何情绪的话,比一个个耳光打在赤心的脸上,更叫赤心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33ýqxsś.ćőm
她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她自己选择走的这一条,一开始也是燕舞引导她走的这条路,燕舞曾经教过她什么,她或许已经忘记了,燕舞却不会忘了。
“夫人。”赤心唤了一句,脸上发白,燕舞道:“回宫之后,我会和陛下提出让人替换你。什么时候,你能沉得下心了,你再回来伺候陛下。”
对此,赤心连半分异议都没有,应了一声诺。
燕舞依然还是执掌暗卫的首领,大魏皇室的暗卫都是她统领的,原本赤心是她选定的接班人,但是现在,燕舞要重新掂量了,赤心这份躁动不是一两天了,先前燕舞不是没有提醒过赤心,但赤心显然没有听进去,一犯再犯,到了今日,面对如此的局面,她竟然连基本的耐心都没有。
至于此,燕舞知道自己是不能再留赤心呆在曹恒的身边了。
这个时候,本来只在屋里争执的人突然打开了门,司马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就凭你们还想推翻曹氏的江山,真是不自量力。不说你们这些见不得天日的人,就算曾经的司马家那样繁盛,不是照样斗不过曹家的的人,更何况现在。”
“那时是曹盼执政,如今是曹恒,这母女不是一样的人。先人做不到,不代表现在我们也做不到。”
在司马齐之后,缓缓走出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燕舞看了一眼,并没有认出此人来。
“你们是斗不过大的,所以想要杀小的?”司马齐这般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的操作道破。
“那又如何,能活得长也是一种本事,曹盼死得早与人何干。”那人轻声吐露,显得对曹盼死得早觉得十分的高兴。
司马齐倒是认同这一句,“不错,能活得长确实也是一种本事,那也容我提醒你一句,当今陛下很是年轻。”
“年轻,就不如曹盼老练,曹盼死得早是给我们机会,曹恒年轻,没有曹盼的手段,同样也会是我们的机会。”中年男子说到这里,脸上尽是笑意,司马齐冷哼一声,“你又怎么知道今上比不得先帝?”
中年男子听着这话道:“若是换了曹盼在,我们绝对不可能从她的手里抢到你。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到这里颇是自得,司马齐却嗤笑一声,“难道今上就不能是故意让你们救到人,只为了把你们捉出来?”
本来还挺高兴的人,听着司马齐的话,一下子顿住了,司马齐道:“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有没有的,都叫中年男子警惕了起来,“你,不想杀曹恒?”
“阁一点点觉得,我应该想?”司马齐反问一然,不算很理解,中年男子死死地盯着他,“你,是曹恒的人?”
“我倒是挺想的,不过我是一个杀人犯,大魏律令规定杀人偿命,我就算想,也不可能。”
司马齐说到这里颇是惋惜的,这个时候,屋内传来了一个刻意压着的声音叫唤道:“撤,有埋伏。”
这一声叫喝下,司马齐的目光看向屋里,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而本来在跟他谈话的人,这会儿已经往里跑,明摆着是要撤。
司马齐的目光看向前方,燕舞一看这些人要跑,毫不犹豫地挥手,弩、弓齐发,将那带火的弓射落在屋里内外,屋里的人更是同一时间朝着司马齐放出箭来,不料叫人以箭击落了,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将司马齐护住带离。
“把里面的人,全都拿下。”燕舞冷洌地下令,暗卫齐齐应下,同时全都往里攻去,弓箭为辅,人为主,眼看着他们的人就要杀进去了,这时候竟然从屋里冒出了火来,一声声的惨叫叠叠不止,燕舞眼看里面的火势比外面还大,连忙让人后撤,不能再攻进去。
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司马齐道:“他们一定有暗道。”
“有暗道亦无用了。”里面的火势越来越大,大得将屋里的人都给烧着了,他们一个个都在痛苦地惨叫,身上都是火的他们,生不如死。
燕舞目光沉了沉,“司马家的人够狠。”
“的确。”司马齐也不是个蠢人,燕舞都看明白的事,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明白了也只能如此感慨,这人为了脱身,为了自保,是连自己至亲好友都能杀。
燕舞下令道:“让人救火,将四处团团包围,不许任何一个人出入。”
“诺!”奉命前来拿人,活人是拿不到了,死人,还是必须要带回去的,燕舞瞧着屋里的火势越来越来,里面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少,心知人都死光了。
火在众人一心扑救下,终于是灭了,不出燕舞所料,里面的人都死光了,一个不剩。
至于他们猜测的暗道,不错,确实是有一条暗道,但那暗道这会儿也已经被石块给堵了,暗道出口的方向,想要顺着找出去,得先把石头搬开了。
火起到火灭的功夫不过小半个时辰,这么多的大石堵住了路,绝不是人力可成。
“将情况与工部尚书提一提,让工部尚书派个人来看看,尽快将石头挪开了。”
挪开了,他们就能进去继续找人。手下得令,连忙按燕舞的吩咐去办。
燕舞没想到墨瑶亲自前来,明显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燕舞作一揖,“墨尚书。”
“燕夫人不必客气,我瞧瞧。”来此都是为了正事,墨瑶半点要说废话的样子都没有,“这些石头,就算弄开了,对面一定还有机关。”
研究了一会儿,墨瑶这般告诉燕舞,燕舞自然是信得过墨瑶的,连忙问道:“那该如何?人从这里逃跑了,此人连至亲好友都能杀,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杀人,必是不想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也正证明了他在大魏一定有身份,只有这样的原因,他才会迫不及待杀人灭口。”
墨瑶道:“这些事我也不太懂,司马家的人存的什么心,我还是有数的,你不用多说,我想想办法,既要破了他在后面的机关,同样也得把这些石头弄开了。”
燕舞让人去请教他,正是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墨瑶既然心里有数,燕舞自不再多说。
于国家大事,墨瑶只知利于民,未必能懂得其他更多的政治,但在机关盾甲之术上,墨瑶是数一数二的,他既然说了要研究,要破这机关,他就一定会想办法。
很快墨瑶就想出了主意,让人给他准备了几样东西,都放在石头那里,燕舞倒是没有插手,虽说她与墨瑶合作的机会不多,毕竟追随了曹盼多年,墨瑶在这些事上是极靠谱的。
既是人靠谱,燕舞是不会多问墨瑶是有什么打算,只等着墨瑶将机关给破了,她好顺着暗道查查,那一个藏得更深的一号人。
没让燕舞再久等,墨瑶弄好了破机关的东西,只听着嘭的一声巨响,燕舞还没反应过来,成堆的石头已经叫墨瑶炸开了一个口,里面涌出了水来,燕舞一顿,这石头后面竟然是水,要不是墨瑶敏锐,他们冒然将石头搬开了,水流涌入,他们得成什么样了?
燕舞一个激灵,越发觉得那个逃走的人不简单,让她好想弄死这人。
墨瑶道:“我不建议你再追,前面都叫水给泡了,就算我们把水排了出去,再去找也是找不到什么痕迹的。”
很中肯的一句,水过无痕,墨瑶虽然只是一个技术类的人,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燕舞道:“墨尚书有没有办法查到出口的另一边是哪里?”
“可以。”墨瑶很肯定地告诉燕舞,燕舞等着,墨瑶折腾了一下,与燕舞道:“我们走。”
燕舞二话不说地跟着墨瑶走了,墨瑶手里拿着个工具,他给燕舞带路,很快到了一个井前,“这里。”
地上一片湿淋淋的,这里不仅仅是一个井,而是两个。
“我想,这个原本应该是枯井的,你看这个井明显是新挖的,暗道出口是枯井不假,设下这个暗口的人,早就想好了一但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他们就会立刻将这两个井早就已经打通的地方拔开,让两井的水共用。本来满得差不多的井水,分到了另一个地方,足能淹尽刚刚我们一路走来的暗道。”墨瑶把情况跟燕舞细细地解释了。
燕舞低沉着不说话,墨瑶道:“他们之中有对机关盾甲熟悉的人,手法严谨,能想出这样办法的人,不错,真不错。”
夸赞的话,引得燕舞看了他一眼,墨瑶并没有发觉燕舞眼中流露的些许危险,他就是单纯的欣赏有能力的人而已,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燕舞看了看四处,墨瑶道:“想要找到蛛丝马迹,此事右仆射熟悉,夫人何不让他来。”
这倒也是,术业有专攻,就像墨瑶能轻而易举地破了这些机关,找到源头,查案的事,崔申的专长,让崔申来查,极好的极好!
燕舞与墨瑶作一揖,“辛苦墨尚书了。”
“不过是一点小事,夫人不必行此大礼,皆为大魏之臣,都盼着大魏能安乐太平,司马家的人,还是尽早除了的好。”墨瑶对司马家一而再,再而三挑衅闹事也是略知一二,自然免不得警惕。
今天连火都起了,燕舞也不敢怠慢,让人回去请了崔申,等事情都交接给崔申妥当了,燕舞立刻进宫去见曹恒。
起火之地离得洛阳宫近,曹恒早就已经听到动静了,合衣而起等着消息,燕舞进宫的时候曹恒已经在正殿等着,胡本连忙让她进去。
燕舞道:“陛下,司马家的人被人用一把火烧杀了。”
在她的眼皮底下叫人放了一把火,燕舞并没有半句隐瞒,如实地告诉曹恒,曹恒道:“全都死了?”
“除了放火的人。”燕舞补充一句,曹恒双手紧握了,燕舞道:“他们住的地方修建了一条暗道,又在暗道里设了机关,奴与墨尚书解除机关赶到出口时,人已经无影无踪。”
曹恒道:“司马家的人,果然够狠,当真是打定了主意,用人命拉朕下马。”
“陛下,是不是查一查另一个人?”燕舞提了一句,这所指的另一个人,曹恒明白,“查,查一查也好,查到了,都安心些。”
燕舞听明白了,曹恒没有忘记另一个人,“司马齐如何?”
顿了半响,燕舞才回答道:“并未有任何的异常。陛下,此人非同一般,还请陛下慎重。”
曹恒道:“既然没有证据证明他要对朕不利,如此人才,不能不用。”
见才心猎,曹恒就是这样的心思,燕舞不作声了,曹恒道:“外面的流言都止住了。”
燕舞作一揖道:“是,柏夫人用了边境之事,冲淡了曹林一事。”
“到了现在,案子也该定了,再拖下去,拖得越久,越是让人不安。”曹恒幽幽地吐字,燕舞并没有回就,曹恒也并不需要她的回应。
“右仆射查看完现场之后,立刻让他进宫见朕,无论何时。”曹恒想了想,吩咐了这一句,燕舞应诺,“有一事,还请陛下准许。”
另外一件事,燕舞是要曹恒拍板定下的,曹恒一眼看了过去,无声地询问燕舞是什么事,燕舞轻声地道:“关于赤心,奴的意思是让赤心再练练心。”
曹恒看着燕舞,燕舞由着曹恒打量,曹恒松口道:“你是赤心的上官,你既觉得赤心不妥,便由你来教她。”
并无怪罪燕舞之意,燕舞应下与曹恒再作一揖,真的退出去了,曹恒走了出去,十二月的天很冷,曹恒远远地看着那处还带着零星火光的地方,眼中流露出了冷意,不安份的人都冒头了啊,冒得好,好得曹恒同时在想,接下来,又会是谁了?
夏侯珉一直都在身后,听到外面的动静没了,他走了出来,见到曹恒站在门前,看着外面的风景,朝中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他都知道,也明白曹恒面临的处境是有多难。
“陛下,天凉,你小心着凉了。”眼见曹恒呆了许久都没有要回屋的意思,夏侯珉拿过一旁的披风,走过去披到曹恒的身上,曹恒回头看了夏侯珉一眼,“你怎么也起了?”
“陛下睡不着,我也睡不着。”夏侯珉温和地说,曹恒道:“司马家啊,如梗在喉。朕得要忍着痛,将他咽下去。”曹恒目光坚定地道破自己的选择。
“好!”夏侯珉连问得都不问曹恒想要怎么做,只管笑着冲曹恒应了一句,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曹恒的身后,支持着她就可以了。
曹恒,她是大魏的女帝,早在没有继承这个天下之前,她就已经想到过诸事不易,再不易,她也绝不后退。退而万劫不复,怎么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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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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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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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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