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那主座坐着的竟是荆王——这荆王乃是先帝幼弟,先帝在位时封东阳郡王,到新帝登基,加封的荆王。细算起来,这荆王竟是比温昭还要小些。
这荆王自先帝朝就是个出名的闲散王爷,好诗词、美酒、骑射、游览,在朝中只领了一个闲职,又娶了好几房娇妻美妾,终日不问朝政。照说温昭素日并不和宗室交往过多,这日也这不知是个什么节日,他竟是坐在了客座,而他对面,端坐着同样一袭时服的王鼎言。
不过不得不说,皇家吃食当真是要比市井坊间精致的多,温昭瞧着面前的吃食都忍不住要食指大动——那一桌八样宴菜,五色俱全,咸香袭人。
一色剔透荧白的是小巧的水晶蟹黄馒头,包做细褶繁花状,盛在黑瓷小碟内;
一色淡青嫩白的乃是盛在一座高脚冰碟上的赪尾鱼鲜斫鲙,微热的室内,冰碟丝丝的冒着白色的冷气;
一色金黄焦脆的是御膳新方的焙炉鸡,细细切的齐整,盛在一只梅花漆盒里;
一色橙黄的是蜜煎金橘,用墨绿玻璃花口小盏盛了七八颗在内;
一色豆青嫩黄的是一海羊汤作底的金玉羹,盛在一只青瓷钵中;
一色翡翠绿缀着赭红的乃是这荆王的最爱的三脆面,特供的嫩笋、小簟、枸杞入盐汤焯熟,同香熟油、胡椒盐各少许,酱油滴醋拌食,最是鲜香,亦是荆王待客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一色藕白嫩粉缀以橙黄的,乃是萝卜丁点缀的虾元子,配了翠色的鲜菜叶,淋了绛色的酱汁,盛在黑瓷碟内;
而那一色酱红的盛在最大的金花银盒里的,乃是炙獐肉,肥瘦相间,焦酥恰好,又刷了大约是庖厨炮制的酱料,亮晶晶的泛着油光。
更兼有一只湖田窑青白釉温酒壶并一副台盏,壶内温着上好的琼腴酒。
这时只听主座上的荆王把盏道,“早知王相公喜食獐肉,本王如今冬猎新得了一只獐子,甚是肥美,又兼园中腊梅开得正好,特邀王相公和温侍郎分食,顺便饮酒赏梅,这一杯,与二公同饮。”
温昭跟着行礼喝了一杯酒,放下酒盏就见王鼎言脸上露出一个困惑的神色,心下了然,抿着嘴偷笑——他知道,王鼎言定是困惑自己何时变得“喜食獐肉”了。
温昭倒是见怪不怪,坊间传闻王鼎言喜食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而个中缘由温昭再清楚不过——实在是因为王鼎言素来吃饭时总是心不在焉,似乎总有心事在琢磨,以致他总是只管吃离他最近的那盘菜,不拘是个什么,只要摆在他面前,到一饭毕,必是盆干钵净,而其他几样菜是动也不动。
昔日王鼎言做他的先生时他便见识过,甚至一次王鼎言在温府留饭的时候,他还作弄过王鼎言。他明知王鼎言不食辣椒,却故意让当日伺候的婢子将一碟鲜椒炒黄牛肉摆在了他面前,那一顿饭下来,王鼎言不知道喝了多少茶水、用了多少白饭,仍旧辣的面红耳赤,而次日温昭听了婢子的转述,笑得简直停不下来——当然,又过一日被先生猜出是他使坏的温昭也并未逃过他先生“别致的惩罚”,被迫跟着王鼎言去京城内粥棚帮着舍粥录名去了。
那酒入口倒还顺滑,酒气也不重,温昭暗自称奇,正要伸箸去夹一块獐肉来尝尝,忽然听见对面一声猝不及防的闷声痛呼,继而听见了座椅翻倒的响动,他万分惊讶的抬起头,就见王鼎言神色痛苦的倒在地上,一双手死死掐着肚腹,口中源源不断的涌出黑红色的血块来。
他也顾不上那许多礼节,腾的站起来,两步跨过去在王鼎言身边跪了下去,托起了王鼎言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就见怀里这个鬓发花白的人的脸色在一瞬间青白的像竹纸,冷汗淋漓,而从嘴里涌出的黑红的血块沾在同样花白的胡须上,触目惊心。
王鼎言疼的浑身发抖,伸出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温昭的前襟,他望向温昭的眼神已经涣散,喉咙间也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呵呵的响声,不断往外呕出血块,那血块的颜色越来越鲜艳,到后来直接是新鲜的血液了。温昭却毫无办法,他开口大呼“去叫医官”,可是那室内除了他们三人再无第四个人。
他无助的抱着王鼎言,真切的感受着怀里的人逐渐流失的体温,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却也只能五内俱焚,毫无办法。
“酒,鸩酒……”王鼎言带血的声音破碎的传来,而他抓着温昭前襟的手终于重重垂了下去,头重重的歪向一侧,睁着眼睛便没了鼻息。
温昭看着怀中了无生气的恩师,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僵住了。
这时主座上一直岿然不动的荆王忽然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乱臣贼子!罪该万死!皇侄年幼,你便想鼓弄着他去变什么法?祖宗之法岂容你乱改?!本王今日就为皇侄除之而后快!”
“先生……”温昭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迸出来,他只想大声质问——先生何罪之有!他不过是想过变法,还没有实施,难道谋国与社稷也有错?难道祖宗之法就当一成不变?难道就连一个想法都能落个杀身之祸?
先生他,死不瞑目啊!
温昭含着满眼的泪水,愤怒的望向主座上那个雍容华贵的年轻的荆王,一时只恨不得拔出那人身侧佩的长剑来,一剑戳进他的胸膛泄愤,然而他忽然感到自己亦开始了腹痛如绞,浑身冷汗直冒——
果然,果然。
他是先生最爱重的人,是先生的帮手,即使是他和先生都不愿结党营私,在外看来,他就是先生的嫡系,他就是先生将来的接班人。
所以索性连他也一并除了干净。
温昭痛极反笑,一边笑,一边有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他的怀里,还抱着死不瞑目的王鼎言冰冷的尸身,而他的神思也逐渐昏迷,腹中的疼痛愈演愈烈。
……
“阿郎?!阿郎!!”
温昭忽然被一阵晃动叫醒,再一睁眼,哪里有什么筵席,什么王相公,更别说是荆王府,他不过是躺在自己的榻上,而他面前,站着一个看上去忧心忡忡的平武。
不过腹中的疼痛和一身冰凉湿滑的冷汗倒是顺延到了现实,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在床上侧身蜷缩了起来。
“阿郎怎么又魇住了?”平武叹了口气,去过帕子来帮他蘸去了额头上的冷汗,“我方才睡迷了,翻身从床上摔下来撞翻了凳子,怕吵着阿郎,就过来看看,谁知道就又见着您魇住了——您这是梦见什么了?怎么还哭了?”
温昭有些愣怔的眨了眨眼睛,抬手一摸,果然枕巾上一片湿冷,居然是哭湿了。
他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喑哑得厉害,清了清嗓子方故作轻松道,“正吃筵席呢,菜没吃到嘴里,因此急哭了……”
“那必是王相公抢了您的菜了?”平武心知温昭这时拿话搪塞他,宽他的心,于是一个字都不信,略显揶揄的顺着他往下编,“方才爷可是一口一个‘先生’的叫。”
温昭仿佛又被带回了方才可怖的记忆,于是不愿去谈,闭上眼睛,竟然还有残留在眼眶中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摇了摇头,任由平武扶他坐起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捧着热水,叹了口气,
“你不要问了。”
喝了热水又略坐了一阵,温昭方才从梦中的胆战心惊与激荡情绪中缓过来,他看向窗外微亮的天,叹了口气,低声问平武道,“随川醒了吗?你去告诉他,书房桌上有一张拜帖,他去送信的时候,顺便把那个拜帖递到左丞相府上,算来今日应是陈相公知印,先生休沐,我有事要和他说。”
平武点头应下,又道,“阿郎,还尚早呢,再睡会儿吧?便就是去见王相公,这会儿也太早些。”
“我过午才去,你也还是个病人呢,也再躺躺吧——忘了问你,你现在可好些了?”温昭说着,疲惫不堪的躺回去,老老实实的缩回了锦衾里。
“早好了,发了汗,睡了一觉,已然大好了,”平武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帮温昭掖了掖被角,直起身子笑了一下,“不过略有些伤风而已,来的快去的也快。”
“那也大意不得,早上再让依山把药热了吃了,要吃足了数,一并去了根才好,”温昭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困顿的喟叹了一声,便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混沌中。
平武见状,也不多打扰,退出来找了随川交代了拜帖的事儿,也自去睡了个回笼觉。
于是温昭一个回笼觉难得当真睡到了天光大亮,然而睡得也不甚安稳,仍旧乱梦连连,不过是醒来想不起梦见了什么罢了,只觉得醒来后还是浑身疲乏,怔忡若有所失。
用了午膳,温昭便更衣准备过左丞相府去了。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这一日特穿了一件白细布的襕衫,头戴乌角巾,腰佩扇袋、荷包并一个双鱼荷叶纹白玉环。他原本就清瘦个头高,这一身国子生似的打扮,愈发衬得他书卷气十足,就连脸容都瞧着要年轻了十来岁似的。
平武帮他理好腰间绦带之后,退了两步,打量了一阵也忍不住啧啧称奇,“了不得,哪里来的小郎君,这一去定是要高中了!”
彼时温昭正对着镜子看着他额头上那一记结了痂的伤口犯愁,闻言直起身来,狠狠的瞪了平武一眼,哼了一声,“今日你不必跟着了。”
“哎呀别,阿郎别恼啊,我这不是夸您……容光焕发来着?”平武听说不让自己跟着,倒是警觉起来,忙忙的辩解。
温昭板着脸瞪着急的口不择言的平武瞧了一阵,实在好笑,绷不住“嗤”的笑出了声,摇了摇头,“不让你去是让你在家歇着,才好些再着了风。不过是去相府拜访,没有多远,有依山跟着就行了。”
然后温昭去了书房仔仔细细的将之前连夜写好的劄子揣了,接过了平武手里的大氅披了,看向了门外过分明亮的阳光,眯缝了一下眼睛,略有些感慨道,“今日倒像是又热些了,这几日的阳光也甚好。”
不多时便到了左丞相府,温昭下了车,报了姓名,便被门房领了进去,在偏厅等着。
等了约有一炷□□夫,才见王鼎言急忙忙的过来,他松松垮垮的穿着一件群青直裰,略有些斑白的长发披散着,似乎还有些湿漉漉的,见了温昭这一身打扮,也是愣了一下,才笑道,“你来的倒快,原想着你晚些才来,谁知我刚洗了澡出来,就听门房说你到了,怠慢你了。”
温昭大约是见惯了王鼎言官服齐整的模样,如今这一副实在太过居家的模样也让他格外惊讶,不过倒是让王鼎言看起来更多了几分亲切而少了些威严,“先生这是说哪里话,倒是学生不懂事,打扰先生了。”
王鼎言摆手笑笑,一面领着温昭往正厅走,一面笑道,“我难得休沐一日,谁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追杀’到府上来,看来是不得闲啊!”见说的温昭面带愧色,知道自己是把这个学生逗狠了,赶紧宽慰道,“顽笑耳,正安可别又搬出请罪的那一套来啊!”
温昭瘪了瘪嘴,没再说什么,低着头跟着王鼎言进了正厅。
刚进了正厅,就有小厮给王鼎言捧了一碗黑漆漆热腾腾的药汤,王鼎言面不改色的接了,二话没说就灌了下去,然后用一旁的清水漱了口,要拿小厮下去奉茶,这才转回来看向一脸混合着惊怔、担忧和感叹的神色呆在原地的温昭,实在忍不住好笑,“正安为何这样瞧我?”
温昭看着那一碗漆黑的汤药,又回想起夜里的噩梦,终是心中的担忧还是占了上风,忽略了王鼎言满眼戏谑的笑意,皱着眉头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王鼎言大喇喇的摆了摆手,示意温昭入座,自己也一弯腰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摇了摇头,“不是什么要紧的,冬令进补,是钟兄开的调理的方子——比你,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仔细瞧了瞧温昭的神色,才道,“钟兄果然国手,才两天瞧着你气色倒真是略好了些,只是你这额头上……难道是你爹爹打的不成?怎么瞧着像是破的更狠了?”
温昭苦笑一下,对着王鼎言这半是戏谑半是关切的话语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扯了个谎,“夜里黑暗,起身出恭时磕在门框上了。”
王鼎言仿佛并没有料到是这一重缘故,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温昭被王鼎言笑得脸上挂不住,少不得嗫嚅着抗议,“先生……”
王鼎言笑了一阵,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可是脸上的神色还是乐不可支,不过正好这时茶端上来,便请温昭用茶,见温昭呷了两口,才笑着问道,“给你假你还不好好在家安歇,火烧火燎的找我来,总不能是为了吃我家茶的吧?你那拜帖里语焉不详的‘要事’,现在可能说了?”
温昭搁下茶杯,从怀里摸出那本劄子,起身到王鼎言面前,弯腰鞠了一躬,双手捧着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垂眸笑道,“前日先生曾问我陛下圣问的度支养兵之法,如今我得了一法,想先请先生指正一二。”
王鼎言挑了挑眉头,看向低着头两只手捧着劄子一脸恭顺的温昭,心下五味杂陈,接过了劄子,却没急着打开,而是看向了温昭,叹了口气道,“让你歇着,谁让你劳心费神弄这些来?你养好了,后面还有多少日子不能慢慢筹划?”
温昭也不说话,只是垂手立着,抿着嘴笑,一脸热切的瞧着王鼎言,加上他如今这一身打扮,活像个等候先生点评文章的国子生了。王鼎言被他那一双好看的眼睛里热切的目光望的招架不住,只得叹了口气,低头打开了那本劄子,一字一句的往下读。
读到分析折中法利弊时,王鼎言就已经忍不住要点头称是,到“其制不可法,其意可循矣”一句,王鼎言已是眼前一亮,接着读下去,他仿佛也感到了周身燥热,更兼温昭那“五利”一摆,他简直忍不住要拍案叫绝了。
王鼎言通读一遍全文,只觉不蔓不枝,切中肯綮,然而笔酣墨饱,行文流畅,读来酣畅淋漓,又如醍醐灌顶——他没想到,自己从前那个被百官指摘、官家弃置的法子,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关节疏忽了,如今经温昭这样撮其要,取其意,补苴调胹一下,竟变得格外精妙了。
他也顾不得温昭还在等他的意见,又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简直喜不自胜,终于忍不住出声赞道,“好极,好极!”
王鼎言抬起头来看向温昭的时候,他的眼神也在发光,“正安真是出乎意料啊!我原只知正安心算了得,行事勤谨细致,没想到你竟然是有这般心胸和见地的,好好,太好了!这法子好,这劄子也写的一字不易,真是太好了!我想官家读罢,必会同意的!”
温昭被王鼎言这直白热烈的夸赞倒是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微红了侧脸,轻笑道,“先生谬赞了,若不是先生先前的折中法,学生也不能想到这一层。”
王鼎言长长“诶”了一声,表示不能苟同,又示意温昭赶紧坐下说话,这才笑道,“我那法子算什么,就连我自己都不曾看透其中弊病,你心明眼亮远甚于我啊!只是单看这劄子不过瘾,倒要听你仔细说说你这盐钞养兵的法子才好。”
温昭点了点头,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沉静而胸有成竹的看向了王鼎言,坐着却下意识的将原本就挺直的肩背绷的更紧了些,缓缓开口道,
“盐钞养兵的关键,其实是在开禁榷盐,让商贾真正参与到盐的运输买卖中来,让他们吃点儿甜头,而将旧岁苦于徭役的贫夫解脱出来。然而先生也知道,盐利是府库重要入项,我们吃的是盐利,榷盐不能完全开放,商贾又不能全然无油水可捞,故学生想着,整个解盐区恰也是边关用兵作战之地、屯兵养兵之所,所以选择开解盐。”
“盐钞养兵若得以施行,其实靠三条规则,成相互倚重之势,方可保证盐钞之法畅行。其一,规定见钱付钞,如此便杜绝了实物入中的可能;其二,控制盐钞行事总量,如学生劄子中所说,解县、安邑两池岁出盐六十五万五千一百二十席,取六成又近整,为钞三十七万五千大席,以防盐亦有丰年歉年之别;其三,便是确定盐钞价值与盐价,盐价随市价波动,然盐价素来最稳,波动亦不大,这也使得盐价由市场和产量定,而非贪官污吏、猾商贪贾。”
“有此三规并存,则钞法可行。”
王鼎言颇为赞许的一边听温昭娓娓道来,一边点头抚髯沉吟道,“入钱四贯八百售一钞,可至解池请盐二百斤,你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温昭抿嘴笑笑,略一回忆,便道,“要分利于商贾嘛,现而今榷盐市价一斤三十五钱到四十钱,商贾若每输四贯八百,除去各项消耗约一贯,则可得利一贯两百至二贯两百,不可谓不厚。但若再厚,公中又亏,故而做此安排……”
“而这些盐利中,又有三成二分的盐税,如此不单军中得了钱,盐利也没少收,”王鼎言了然的接过了话头,又是点点头,“难为你,这盐价岁岁略有不同,你也记得清楚。”
“先生谬赞了,学生这些年岁岁理那账状,多少也记了些,”温昭又笑,他的脸上洋溢着一个小心掩饰着却还是偷偷流露出来的得意又欢欣的笑容。
“正安啊——!”王鼎言喟叹一声,他又一次细细的看了温昭的劄子,终于激动的声音都发颤,略有些语无伦次道,“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十年变法,我终于可以放心的跟官家上书了!”
然而温昭看着王鼎言那已然苍老的脸上过分激动的神色,回想起昨晚那可怖的梦境,心里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忽的又冷下来了,他颇为担忧的敛去了笑容,忧心忡忡的望向王鼎言,欲言又止,“可是先生……我们,真的准备万全了么?”
王鼎言被温昭一副过分担忧的神情弄得愣了一下,继而又朗声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道,“正安啊,如果什么事都等到准备万全了再去做,那我们到最后定然是一事无成。”
见温昭被说的怔忪,王鼎言这才正色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正安,别怕。这些年我想你不是没有体会,先帝朝、甚至是更早,留给我们的问题太多了,如果不在我们这里解决,那必然是积贫积弱,终将误国害民啊!官家如今登基三年,先时我试探过他,他也有意为此,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候了。”
“可是先生,变法必然是惊涛骇浪,万一……万一让先生落下千古骂名,可怎么好?”温昭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梦境太过直白的说出来,但是他的担心是一样不少。
王鼎言冷哂一声,站起来踱了几步,忽然站定,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瞧着温昭,目光灼灼,仿佛磐石劲竹,“百年之后,谁知道我在哪里?浮名微利而已,担当生前事,何惧身后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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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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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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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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