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恩师让他感到久违,但并不是陌生。
他看见这个将近耳顺之年的人眼中的坚定的、炽热的光芒,而自己仿佛瞬间化身成了一只飞蛾,想要不顾一切的扑向那宝贵的光源。
说起来,温昭其实很矛盾——
一方面,他害怕十年之约,尤其是在俞笑辞之后,他愈发害怕给出什么承诺,也更害怕应承什么承诺,他害怕辜负、害怕食言、害怕失望;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期待一个十年之约,尤其是在知道俞笑辞“失而复得”之后,他更加清楚,一个约定代表着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计划、一个期许那么简单,那代表着支撑下去的动力、继续行进的方向,和不论何时都仍有余烬的,
希望。
更何况,面前这个人,是在过去这些年里给了他最多的希望、不止一次的把他从深渊边拽回来的那个。
那时他刚刚离了军营到了资州,吃也不习惯、住也不舒坦,偏偏资州这个边郡政事也颇棘手,本身就是盐铁重镇,又深居蜀中,有蜀道阻隔,鲜少与内地往来,当地百姓便养成个虽淳朴却也欺生的民风来,何况温昭还有去家万里、不复驰骋的诸多失意在心底,而他自己却又是个最谨言慎行的,就连发牢骚都觉得造次,身边又除了平武,连个体己人都没有。
于是那最初的半年温昭几乎要把自己怄死,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竟想到要借酒浇愁。偏他在军中练出个海量,要醉却也不能沈醉,他心里亦怕白日不能起耽搁了政事,便也不敢真的醉倒。于是只好夜夜饮酒,饮到醺醺然便闷头痛哭一阵,昏昏睡去,次日一早醒来又要去应付那些繁杂又陌生的大小事务。
他一直这样在消沉和自我麻痹的忙碌中间来回辗转,任平武怎么劝都没有用,因而他原本在军中就已不大好的脾胃大概就是在这阵子彻底坏了下去。
然而后来也不知远在京城的王鼎言是不是得知了他的近况,又或者大概是无心之举,忽然有一天,他开始断断续续的收到王鼎言的来信。
只是,那些信里没有关切他的多余的话,也没有什么说教,就只有几首大约是王鼎言自己新作的诗词,就好像是邀请他唱和,又好像只是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的新作一般。那些诗词多简洁峻切,短小精悍,有时会用些稀奇古怪的比兴或者闻所未闻的典,有时却又直白得可爱。
温昭读来,就好像一位老友絮絮和他念起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又好像有哲人在他耳边,用清凉如水的调子娓娓和他说理,偏偏说的他听来犹如两腋生清风,心胸大开、醍醐灌顶。
有时不过是夜半在户部点灯熬油整理各地税籍的时候提笔起兴的牢骚,“阑珊月色无心赏,夜半听蛩弄算筹”①;有时却是官差路上顺便在山上看了个日出的心得,“层极方远眺,不畏有云遮②”;
有时是有人送了他一只不鹦鹉他却怎么也教不会这鹦鹉学舌的苦恼,“捧过金粟乞玉口,难开,不作媚语似柳怀③”;有时却是读书到尽兴处唤妻子斟酒要与古人对酌的痴傻可爱,“却唤月娘斟斝满,尝邀尧舜共一酌。古来盛世更相托④”;
有时是在雨天出官差路上又冷又嫌弃官驿的酒不好喝,“柴炉不暖点薄酒,点薄酒,倾樽难解,不如阖牖⑤”;有时却是休沐时约几好友去爬山,爬了一半却爬不动时的感慨,“山前休北望,一嶂叠一嶂。停停复走走,山半亦风光。”……
那些诗词温昭有的还记得,有的却已经淡忘了,然而时隔经年,只有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只是叫做《五月廿二夜宿都台感兴一首》的七绝,被他反复揣摩品咂,深深的留在了记忆里——
刀笔亦可作斧钺,经济世事有文章。
楼船铁角虽渐远,沙场之外更点将⑥。
这首诗是在收到王鼎言第一封信之后很久才来的。
温昭这才明白,所有这些诗都不是白寄给他的。蜀中道阻且长,那些诗词却来得这样频繁,王鼎言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担心他、记挂他、劝慰他,希望他不要消沉,不要作践自己,不要一蹶不振。
那一晚,温昭没再饮酒。他将那厚厚一叠信札压在了枕头底下,然后早早睡了过去。
而那之后,州衙近旁那个酒铺的伙计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年轻的知州来沽酒。
“好啦……”王鼎言含笑的声音将温昭从不知不觉飘远的思绪中拉回来,他那种豪情万丈、遗世独立的姿态果然褪去了,现在温昭的眼前重新站回了那个身长七尺五寸⑦的精瘦精瘦的老者,一脸略带揶揄的笑瞧着他,“正安这么瞧着我,倒叫我害怕。”
温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眼神,掩饰的轻咳了一声,“先生说的激越,我听的入神了。”
王鼎言大笑着重新坐回去,然后向前欠身捉住了温昭的手臂,他微热的手掌重重的压在温昭的胳膊上,他脸上是一个极为恳切真挚的神色,“正安,多谢。”
温昭略显困惑的看向了王鼎言,还不等他问出口,王鼎言就继续道,“多谢你给了我这颗定心丸。这件事我自先帝在时就在筹划了,但是一直犹豫到今日,实在是因为我不确定,尚书省六部到底能给我多大的支持,而你今天这道劄子……有如活鱼之水啊!”
温昭先是被这个“鱼水”的比喻弄得愣了一下,继而瞧着王鼎言开心生动的神情,也忍不住跟着心情好了起来,他甚至在心底里有了些暗自得意——那种为先生分忧又见着先生这样直白的松快与喜悦的感觉,不能说不好。
“先生过誉了,”温昭也跟着微笑起来,用另一只手摁住了王鼎言的手背,“若先生变法,学生不才,愿为先生分忧,只是……学生还是略有疑虑。”
“正安但说无妨。”
“变法实在是大事,急切之间恐难以成行?还是要慢慢筹划才是啊。可我记得先生说元朔过后便上书……?”
王鼎言看着温昭眉间皱起的那个写满了忧虑的“川”字,再一次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于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王鼎言拉着温昭的手进了书房,屏退了所有婢子、小厮,紧紧掩上了门,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们一直谈到夕食都过了,才从书房出来。而出来之后,两个人的眼中都闪动着格外兴奋的光,又都好像几世没喝过水一般,喝干了一壶茶,举着空杯子又是一阵大笑。
王鼎言自然留了温昭在府上用饭,温昭没有推辞,只是让依山回府告知温仲元一声,说王相公爱惜留饭了。
谁知道,依山回来时,居然拎着他该着饭前喝的药,弄得温昭哭笑不得,又被王鼎言监督着喝了药,才把饭吃到了嘴里。
然而,另一边,鄂州城的安济坊里的气氛似乎就不那么愉悦了。
夕食前,城北李宅的家丁忽然来报说,魏氏终于还是病笃,一个时辰前咽了气,李文斌的病倒是略有起色,却还是病势沉沉。俞笑闻言,心里虽然松了口气,可到底还是一个病人病重不治,多少还是有些挫败,便嘱咐了那家丁几句关于李文斌用药的事,与他说定李文斌若情况有变随时来找,见那家丁竟是一反常态的千恩万谢的走了,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
于是一顿晚膳俞笑辞吃的是心不在焉,总在想着魏氏和李文斌的病症,以至于几次伸箸出去都夹了个空。
夕食过后,是安济坊当日在值医官、医工的例行集会,这是俞笑辞来之后才定的规矩,每日小会一次,一周大会一次。
在日会上,所有今日当值的医官们要整理手头的脉案,将一日经手的病人梳理一遍,如果有疑难困惑或者值得分享借鉴的经验,都要拿出来和众人讨论,或听取多方意见,或学习他人处置得失;至于周会,自然是梳理一周以来的得失,并挑出极具代表的脉案、药方供青年医官学习。
在这样的制度下,安济坊的所有大夫都成长得很快,而且有时病人的疾病并非一科所专,如果能放在一起让工不同科的大夫一起讨论,往往会有奇效。33ýqxsś.ćőm
这一日,诸人围坐在安济坊内堂桌前,俞笑辞先是神思不属的左耳进右耳出听了他们汇报自己经手的病人,那些大多还是些老旧的患者,或者是冬猎过后的遗留问题,只有几个重症都收诊留坊了,没甚疑难杂症,且诸位医官处置得宜。
于是待大家都一次说完,俞笑辞这才神色凝重的开口总结道,“诸位辛苦了,今日共接诊病人四十四人,其中新患二十六人,大方脉十人、风科二人、小方脉六人、疮肿兼折伤五人,产科三人,留坊八人,大方脉三人、风科一人、小方脉一人、折伤二人,旧患复诊十八人,大方脉三人、小方脉三人、眼科五人、折伤二人、针科五人。请平安脉十二户。诸人脉案皆据实收录,并无疑难异常,可有疏漏?”
众人皆颔首称是,就当俞笑辞想要把李文斌和魏氏的病例拿出来讨论一番的时候,忽见坐在下首的章明嗫嚅着,似乎要开口,却又在犹豫。
他皱了皱眉头,定定的看向了章明,“子昭,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于是一桌的大小医官都将视线转向了章明,他更是有些局促的涨红了脸,犹豫了许久才嗫嚅道,“俞先生,下午的时候,我和陶先生给一个复诊圆翳内障的老者看诊,只觉有些异样……”
“你且说来——兹九,不必阻拦,”俞笑辞见一旁陶毅似乎是略带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要出言阻拦,赶紧抢在他前头发了话,陶毅被噎回去,略愣了一下,瘪了瘪嘴重新坐回去,就听俞笑辞继续正色道,“子昭但说无妨,常言‘兼听则明’,每日这日会便就是要听诸位的疑虑,故还请诸位畅所欲言。我们医家正要常怀杞人之忧,方能保更多人安泰无虞。”
章明得了俞笑辞的鼓励,于是略放开了些,他绞着自己的衣带,低着头,低声道,“那老者去岁便已经来诊,前后调了几次方子,如今已经颇有成效,右眼已然能视物,可是今日来复诊时,却是添了发热不解、干咳少痰的症状,诉口干加重,头痛、遍身酸痛,神疲乏力,略有泄泻腹泻,舌淡红,苔薄白,脉弦数……照说这病他再如何也当是潮热,如此壮热难解,实在奇的很。”
俞笑辞皱紧了眉头,看向了陶毅,“兹九,这病人起初是因何而来?”
陶毅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答,“去岁他视物昏花、晶珠混浊,右眼尤甚,几近失明,初诊时诉头昏耳鸣,少寐健忘,腰酸腿软,口干;观其舌红苔少,诊其脉细,我断其实乃年事已高,肝肾不足,精血不足,晶珠失于充养而渐混浊,以至于圆翳内障,宜补益肝肾,清肝明目退翳,开了杞菊地黄汤,又嘱其每日用干桑叶二钱滚水煎开,就汽熏目。这次瞧着倒是热证重些,我也有些奇怪,但想大约是他肝肾久虚,冬日久居屋内,必是外热重以致内火炽盛,故诊了脉,略调了方,添了一味栀子、一味香豉,泻热除烦、升散调中,以期清热香透之用,主方仍沿旧制。”
俞笑辞闻言后,了然的点了点头,见陶毅处置有法度,心下稍安,但还是正色嘱咐他道,“这三九寒天竟见热重于湿,还是古怪,若此人再来,你定要更加留心,看别是什么旁的病症。”略一停顿,很快接道,“正说这邪热症呢,我今日手里倒是真有两个脉案,要向诸位请教。”俞笑辞说着,将手中魏氏与李文斌的脉案递给了近旁的陶毅,示意他看完之后接着往下传,方道,“还请诸位看一看这两张脉案,我方才夕食前才得的消息,有脱证的一位支撑不住,已经病殁了,而这另一位,病势依旧昏沉,我怕是我疏于考量,漏了什么,所以请教于诸位,还望诸位知无不言。”
“诸位瞧着,我也可大略讲讲这二人情状,若有不通处,还望指出,”俞笑辞说着,就着手边的水杯呷了一口水,继续道,
“有脱证者,乃古稀老妪,近患风瘫,因突发脱证、喘息不利急求诊于我,我过府时,便见其手足厥冷,憋喘气促、倦卧不能平躺,口唇紫绀,面色青白,冷汗淋漓,二便失禁,神志淡漠、昏昏不语,观其舌质暗淡,触其脉微欲绝,我断其乃痰邪雍肺、心阳虚脱、真阳衰微,血脉瘀滞。
“遂急令仆从煎四钱参汤灌下去,又急开四逆汤加白术二钱、桃仁二钱、红花二钱,枳壳二钱共成一方,取义四逆汤合,白术、茯苓、甘草、陈皮、半夏固守中州,除阳虚水湿不化所生之痰饮;枳壳、桃仁、红花通行气血,回阳化瘀;又兼有人参合附子,益气回阳以固脱。令取水三升,大火煎至一升二合去滓,取其半,送服安宫牛黄一丸,又在其百会、神阙、关元、气海处施针,脱证稍缓。
“而那另一人,我去视诊时,更是壮热干咳,气粗而喘,鼻翼扇张,口唇青紫大张、头肩后仰,诉口渴胸痛,小便尚可,大便秘结,舌尖红、苔白腻,脉洪数。我断其乃主燥邪犯肺,肺失宣降,故宜清泻肺热,止咳平喘,兼行泻下通腑,使肺热下行。遂开了麻杏石甘汤加一味大黄,又针刺大杼、风门、肺俞、心腧、大椎、风池等处,及至今日平旦,其症略缓,能安睡。”
就俞笑辞说话的功夫,那两张仔仔细细誊录的脉案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手中,他仔细理好了,环视一周,“不知诸位作何看法?”
大家讨论一阵,都觉奇怪——俞笑辞的法子几乎可算得上万全了,就连魏氏和李文斌不同的体质都虑到了,却还是不能见效,实在古怪,大家争论一阵,却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陶毅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沉吟许久后道,“那魏氏实乃积重难返,倒也罢了,师兄的处置我挑不出毛病来,只是……我有一事颇觉惊奇,——方才子昭倒是提醒我了,这寒冬腊月的,分明应是寒证、湿证居多,何来燥邪、热邪?”
俞笑辞重重叹了口气,“这亦是我不解之处。这热病来的奇怪,非其时而有其气,只怕不祥。诸位往后还要多加留心,一旦发现不对,要即可报知我们诸人皆知,可记下了?”
众人允诺,又多探讨一时,却还是不知为何李宅二人病情如此古怪,见天色已晚,大家便也怏怏不乐散去了。
谁知俞笑辞正到了前厅,就忽然见有人近乎是跌跌撞撞的闯进来,门童在后面急的拦都拦不住,一见了他兜头便拜,他也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赶紧动手去搀。
待搀起来定睛一瞧,那人竟是城中保和堂的大夫,蒲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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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阑珊月色无心赏,夜半听蛩弄算筹: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七言绝句仄起首句入韵式的后二句。
句意:那凄清的月色我也没什么心思去赏鉴,(这实在是因为)大半夜的我正听着窗外的虫鸣,在屋子里拨弄算筹(整理账簿)。
②层极方远眺,不畏有云遮: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五言绝句仄起首句入韵式后二句,原句是参考王安石“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一句。
句意:登上顶峰了才肯放眼远望,(因为站得高),不怕浮云遮住我的视线。
③捧过金粟乞玉口,难开,不作媚语似柳怀:仄仄平中(平)仄仄,平平(韵),仄仄中(平)仄仄平(韵),《南乡子》双调,上阙后半句,我大括号的两个字平仄没有对上,柳怀:本意是“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胸怀”,也可理解做“柳下惠坐怀不乱”吧,哈哈哈!
句意:端来谷物希望(鹦鹉)能开一开玉口去学舌,可是人家就是不开口,这大概就是像五柳先生一样,不想(为了吃食而)说谄媚人的话吧。
④却唤月娘斟斝满,尝邀尧舜共一酌。古来盛世更相托:中仄中平平仄仄,中平中仄仄平平。中平中仄仄平平。《浣溪沙》下阙。
句意:又叫来我的娘子月娘帮我把酒杯斟满(斝,音jiǎ,三只脚的酒器),也曾经想要邀请古代大贤尧舜和我一起喝一杯,古往今来的盛世在他们那里都能找到原貌啊(取义杜甫“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⑤柴炉不暖点薄酒,点薄酒,倾樽难解,不如阖牖:中平中仄平平仄。平平仄,中平中仄,仄平平仄。《忆秦娥》上阙后半句(其实就省略了头三个字)。
句意:(官驿的)柴火炉子烧的一点儿也不暖和,(于是我)买来薄酒想要驱寒。谁知道这酒味儿太淡薄,喝干了一杯也没什么用,我看还不如我把窗户关严实点儿。
⑥刀笔亦可作斧钺,经济世事有文章。楼船铁角虽渐远,沙场之外更点将:胡乱填的七绝,平仄没太在意。
大意:刀笔也可以和兵器一样,经世济民也是有一番大文章的。你看虽然离真正的沙场远了,可是在这一州一县的民生政务上,也是新的战场呀!
⑦七尺五寸:循汉尺,一尺约23.1厘米。1引=10丈,1丈=10尺,1尺=10寸,1寸=10分。七尺五寸大约173.25厘米左右,一般身高。
之所以循汉尺,是因为像《三国演义》《水浒传》等明清话本形容人的身高的时候也多循汉尺,比如说矮就是六尺(燕青),一般就是七尺(刘备),偏高就身高八尺(张飞),说非常伟岸就是九尺(关羽)。有些极限人物,比如武大郎,身高不满五尺;比如吕布、郁保四,身高一丈。
至于这个七尺五寸嘛……当然是史书里讨来的私货啦!
⑧兹九:取自屈原《离骚》“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我已经种下了九顷地的春兰知,我又曾栽就了百亩园的秋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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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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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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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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