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雅子没想到的是,苏未河会烹茶,还会调香。常常在蒋雅子处理完公事后,给他一盏香茗。在他批阅公文时点上一支安神香,对此蒋雅子表示十分地欣赏。
苏未河也不像是最初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多数时候,还是会跟蒋雅子说话,给他讲金陵趣闻,江湖轶事。
“金陵地界不大,但有山有水,有很多武学世家,还会有新冒出来的小门小户。”
“金陵管制下九县三洲两郡,重商农,兴水利,有在籍大小官员七十六名,有些冗余了。”蒋雅子安静地批阅公文,朱砂落下,落下别人的人生里。
“我见过很多来访的小人家,都是些散养的小门派,占山为王,这个是九龙斋,哪个是青城帮,这个叫飞仙门,那个叫山鸡派,连名字都取的没什么新意。”
“那些地方官员送来的礼,都退回去了?”蒋雅子端起茶杯,抬头问。
苏未河细细思索了一下,才低声回应他,“司文、向武亲自送回去的,一件都没留。”www.33ýqxsś.ćőm
“你这烹茶的技艺跟谁学的?”
“少夫人教我的。”
“你跟长姐经常在一起。”原本他只觉得苏未河烹的茶、调的香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熟悉,原来竟是出自长姐的手上。当年长姐未出阁时,他房中的茶和香都是长姐亲自安排的,从不假他人之手。蒋雅子想到长姐,唇边不由得带出了笑容。
苏未河摇摇头,“少夫人在无景庄的金梧院,跟我住的地方特别远。是小叔听说让我来你府上住,才让少夫人教我烹茶和调香的。”
蒋雅子放在书上的手顿了顿。这话听起来好像是苏家特意□□了一个熟知他喜好的人,安排在他身边一样。“苏盟主费心了”
蒋雅子整理了一下衣襟,缓缓站起。
苏未河停下研磨,仰起头,一身白裘束着石青的腰带,冰肌玉骨,眉眼如画,端方雅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略带着几分病娇的姿态。
“阿姐在盟里过的好吗?”
“少夫人身份尊贵,苏家盟上下谁人也不敢轻瞧,过的应该很好吧。”苏未河含混不详地回答。
“长姐曾教我要为人正真,立身端正,她那样正直善良的脾气,一定能得上天眷顾,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吧。”蒋雅子自言自语。
献县县主收受贿赂四百万两一事,被他一笔落下,纸上只有四个字,“严惩不贷”继而,交于特使,八百里加急送进了大梁。
献县县主,是皇后母系的旁支。现下帝王懦弱,东宫不稳,皇后与恒贵妃正斗的天翻地覆,不可收拾。蒋府在这一番争斗中表示只忠君爱国,不涉党争,太子和恒王多番拉拢,都无功而返。此时,这一道折子递上,无形中是帮了恒贵妃一把。一个小小的县主,敢贪墨四百万两白银,其后面的势力纠纷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没过两日,这道折子被原封不动地送回了他的手上,上面是蒋丞的字迹和蒋府私印,“重审”
蒋雅子整整一日闭门不出,愁眉不展,苏未河也被拒之门外。苏未河哪里也没去,在门前的花坛上坐了一天。终于在傍晚时分,紧闭的房门轰然打开,颇有憔悴的蒋雅子从中走了出来,一如往昔。
苏未河长发飘摇,一袭长衣有些凌乱,一看也是一天没有休息的样子。他几乎是将他的轻功施展到了极致,给他端来的食物,精致的青花瓷碗里热气腾腾。蒋雅子提起筷子,默默地吃了两口。“你说什么是公平?”
苏未河摇头。
“天下之大不公者是为天下之大公也”蒋雅子喃喃自语,几乎是在自嘲。
沉静了良久,苏未河点了一支凝神香,端着剩下的食物走了出去。声音酸涩而艰难地开口,“天下事,本就不可能尽在你的算计之中。”
献县县主受贿一事被无声地抹杀了,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四处都是暗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冲出来杀人个措手不及。
果然,一个月后,事情超过蒋雅子的想象。
司文惴惴不安地呈上一张折子,弹劾献县县主的江城县主被暗杀,死状凄惨。
江城县与献县毗邻,中有不少秦楼楚馆,其中献江画舫最为出名。画舫里的头牌楼心月姑娘,舞姿出众,才貌双绝。江城县主死的前一个晚上,与献县县主在献江画舫起了争执,争的便是花魁楼心月姑娘。最终,江城县主以一斛东海明珠打败了献县县主的血玉手串。次日傍晚,江城县主的尸体从献江中打捞上来,浑身□□,满是血痕。蒋雅子拍了一下桌子,随手扫落了画笔,“荒唐。”
推门进来的苏未河躲闪不及,被颜料撒了一身。他的纯白立领长袍被氤氲地五颜六色,苏未河不动声色地捡起画笔,打了水来,拧干了抹布,收拾残局。
像平常一样,关上门,默默地出去。
蒋雅子差司文向武拖住苏未河,独自来到献江画舫。
他潜意识里觉得苏未河还小,实在不适宜风月之地,免得把持不住,带坏了心性。
这绝对是蒋四公子为官生涯里最失算也最耻辱的一笔。
入夜时分,金陵城的烟花地正是最热闹的时分。灯火璀璨,衣香鬓影,朱环翠绕,江南风韵的美娇娘,往来间在毫无顾忌地打情骂俏。
苏未河发觉蒋雅子不在房中,慌忙一路询问,找到蒋雅子的时候,他正和几个姑娘纠缠不清。不,或许该说,几个姑娘围绕着蒋雅子,折腾不休。蒋雅子在中间进退维谷,腹背受敌,脸红的几乎滴血。一看就是被灌了酒的缘故,脚步虚浮,气息不稳。
苏未河冷眼旁观,隐在琉璃风灯后面的表情晦涩不明。大梁的脂粉地与金陵的不同,即使蒋雅子有过类似经历,去的也是清谈的歌舞坊。像这样大胆奔放的姑娘直接投怀送抱,还是第一次遇到。偏偏缠着他的几个姑娘极是熟悉套路,藕臂轻缠,拉扯不休。捧着玉杯佳酿便往他嘴里灌,他努力推开,却是推开了这个,又被另一个姑娘强行灌了进去。他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衣服,举步维艰。
落在苏未河眼里,就是那等温香满怀的景象。心里暗自惊讶,没想到一向清雅的蒋四公子竟是这等热情之人。
直到蒋雅子发现了苏未河,才像遇见了救星一般,向他招手。
这一招手,旁边的姑娘拉他的姑娘似是有机可乘,用力一拉,蒋雅子的领口大开,氤氲着红霞的精致锁骨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啊”受到惊吓的蒋雅子猛地蹲下身,护住自己的前胸。苏未河看他好像是个…落入魔窟的贞洁烈女,不由得感到好笑。
“苏少爷”为首的姑娘惊讶于他的突然楚然,熟络地施了一礼,苏未河挥了挥手,姑娘们随之竟退散开去,不再纠缠。
蹲在地方的蒋雅子脸色一阵青白,感觉到周围的姑娘没有了。忙趁机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才站起身。咬牙一字一顿,“这金陵的姑娘…”后面的声音小了许多,“也太大胆了些。”
苏未河抿然偷笑,“雅叔叔衣冠楚楚衣冠禽兽的模样,我的姑娘们自然大胆了些。”
蒋雅子看到苏未河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不由得皱眉。这两个词是这么用的么?蒋雅子缓过神来,酒劲上涌,开口便斥道:“你小小年纪,来此地作甚,回去。”完全忘了是自己先来了这里,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他拉着苏未河就要离开,几个穿着朦胧轻纱罩衣,臂上挽着五彩披肩的姑娘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蒋雅子大惊失色,一闪身躲在苏未河的身后,尽可能地把自己藏起来。苏未河有点忍俊不禁,那些姑娘不仅掩面一笑,各有风情。姑娘缓缓一礼,若春风拂过水面。“少盟主安”
蒋雅子拘谨地不敢上前,在后面小心地,偷偷地,微微地拉了拉苏未河的衣服。附耳问道:“你常来?”蒋雅子眼中光芒忽明忽暗,眉宇深沉地纠结在一起。
苏未河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纠结了一会儿,才对着为首的姑娘吩咐道,“珑儿,今日歇了吧。”那姑娘略微迟疑了一下,微微纳罕地偷看了眼蒋雅子,点头称是。回身对身后的姑娘们吩咐了几句,几个姑娘整齐地福了福身,一并退下。苏未河在蒋雅子的耳边,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在埋怨。“这是我开的,雅叔叔该早些告诉我要来,我也好着人准备,也免得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蒋雅子诧异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开青楼歌坊?”
“因为…来钱快。”苏未河满不在乎地解释了一句。
蒋雅子想要再说什么,却也说不出来,如鲠在喉。苏家是商门大户,生意涉猎很广,开青楼歌坊也并不值得意外。
片刻后,原本人声鼎沸的献江画舫,歌舞俱歇。如海的青罗烟雾纱,丝缕彩衣裙,如潮水般纷纷退去,缓缓放下水晶玉璧,珍珠帘幕,收了雕花彩绘屏障,撤了琵琶腰鼓。大堂灯火寂寥,重归寂静。
蒋雅子这才从苏未河的身后走了出来,对姑娘弯腰一揖里。“失礼了。”
“无妨”那姑娘巧笑嫣然,顾盼生辉。略福了福身,“是珑儿招待不周,惊扰了公子,还望不要怪罪。”
这姑娘与周遭那些艳艳的少女不同,眸色极深,看起来不动声色。穿一身绣着大枝玫瑰的嫩绿色布衣齐胸罗裙,腰肢纤纤,系着一根几乎垂到地上的叨光玉带,摇曳起来如弱柳扶风。长发用一根粉色花枝轻轻挽起,除此之外,没有带任何发饰,也没有戴任何首饰,连耳坠也没有。素颜粉面,只淡淡地画了几笔眉心妆,越发显得人比花娇。万种风情隐于唇齿眉眼,却隐隐有着统领一方的女将之风,一看便是着献江画舫里数一数二的管事人物。
珑儿直到堂前最后一位穿着纱衣的女子步入了后堂,才回头恭敬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请”
“雅叔叔,请,心月已经久等了。”苏未河眨了眨眼睛,一副不必多说,我明白的样子,让蒋雅子觉得心中一动。
蒋雅子正了正衣领,跟着进入了后堂。
献江画舫的后堂比正面看上去的实际上要大很多,飞檐画角,琼楼玉宇。灯光琉璃,歌台暖响,春光融融。鼎铛玉石,纷华靡丽。应是临水,所以就地取材,使到处氤氲着雾气,灯光隐隐,看的似梦似幻。
珑儿领着经过一道道曲廊,绕过假山流水,穿过重重花门。到了一片花圃,明明是初春时节,乍暖还寒,这里却是百花争艳,四处芳菲,有斑斓的蝴蝶飞舞,格外热闹。
还没待蒋雅子开口询问,珑儿已经悄然退下。
苏未河顺着花圃中间石子铺就的羊肠小道,向花丛深处走去,穿过几杆青翠欲滴的湘妃竹,过了潺潺流水上的一座小桥。
“这里的花都是从温舍里熏养出来的,地下打通了温泉,纵是寒冬,也能开。”苏未河解释道。
蒋雅子觉得这里的确比外面要暖和一些,抬头看去,穹顶之上,竟然是一大整块透明的琉璃,覆盖着整个小院。琉璃之上,一轮明月当空,不知是真是假。
“雅叔叔觉得,如何?”苏未河随手采了一朵开的正盛的芍药,在指尖把玩。
蒋雅子惊叹道“穷奢极华”
苏未河在花中笑道,随手一扔,那花枝随流水飘走。“是啊,一掷千金,美人一笑,这便是王孙富贵的日常。”
蒋雅子一怔,不发一语。才发现,苏未河今日穿了一袭鹅黄色绣着白羽的交领锻衣,内衬着一件白色月纱中衣,宽边云纹腰带外束着红绳结,绳上悬着一只翡翠哨子和一个红色绣着兰花的小钱袋,十分的精巧。乌黑长发散落在肩后,在百花丛中一回首,柔和的月光中,灼灼其华,俊朗中透着几分娇俏。不禁想起初见时的惊艳,自觉又违背了家训。蒋雅子此刻竟脸色微红,羞愧地垂下了眼睛。
小道的尽头,一件小小的竹屋临水而建,水声潺潺,水面上飘着缕缕白雾。门前的方寸之地上铺着整齐的汉白玉,放着一个红漆脱落了大半的半旧木架,晒着几箕干掉的花。门廊下悬着两个灯笼,映衬着一块牌匾,上书“诗锁山庄”。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说不出的风雅。
若不是刚穿过风月地,蒋雅子也不敢相信这里是青楼头牌的居所,明明是避世的高人居所。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白灯下,一个素衣的美人斜倚在青竹美人榻上,乌发散落,手中捧着一卷诗书读的正入神,看起来心无旁骛。一个还未褪去稚气的小童正在烹茶,水声渐沸,香气缭绕。室内摆的整齐别致,锦色屏,雕花床,红绫帐,象牙被。菱花镜,白玉盘,檀木案,紫玉壶,螺母斗。恰似一副夜观美人图。
美人慵懒地抬头,注意到不请自来的两人。略微颔首,起身。鬓边的斜插着的一只蝴蝶坠的玉石步摇,轻轻缓缓地摆动。赤脚落地,轻启朱唇,“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蒋四公子,名不虚传。”
蒋雅子微微垂下眼眸。
美人嫔婷袅袅,在茶案前端坐。“不如坐下,好好聊聊。”小童知趣地退下。
苏未河率先坐下,蒋雅子随后跟着坐下。美人盯着苏未河,痴痴一笑,“我自以为容貌不差,惹豪门贵客一掷千金买笑,比起苏少盟主的天人之姿,到底是让妾身自惭形秽。”
“过奖”苏未河淡淡地回了一声,对倾国倾城的美人的夸赞,没有丝毫兴趣。
“相由心生,境由心转。”
楼心月歪头看向蒋雅子,转而变得温柔和煦,梨涡浅浅。纤纤玉指轻巧地提过一把小壶,在蒋雅子面前的粗瓷小碗中到了半杯茶,别有意趣。
“今日,蒋四公子可是带来了金陵王府的官家文函?”楼心月话题一转,平静的口吻反而让蒋雅子心里一震,面露惊讶地看向面前的女子。楼心月放下茶水,继而道,“公子不必惊讶,妾身风尘数年,消息自然灵通了些。”
今日一早,金陵王府的人便把官家文函送到了金陵府。在金陵府开设之前,金陵一直是金陵王府一手遮天,其实,对于金陵府,最大的威胁不是下面的九县三洲两郡的七十六名大小官员,而是雄霸一方的金陵王爷。金陵王是皇后的兄长,承袭的皇后母族的封号。
这一封写着楼心月定罪的文书,按照以往的国法律例,的确已经判决了楼心月错手杀人之罪,其罪当诛。
“楼姑娘…”蒋雅子还想说什么,楼心月摆了摆手。
“官家之争,最后受牵连的必是无辜百姓。蒋公子新官上任,想必是于心不忍,先行一步来告诫妾身,这份好意,妾身心领了。”
“江、献二县的县主多次来访,妾身明白其后的势力非我等能论。如今官场一荣俱荣,一损皆损,金陵王眼看着妹妹的清誉受到波及,自然救人心切,把心月推出去做替罪羔羊。话说起来,这金陵有一大半的官员都是皇后的母族人。”
蒋雅子停了半响,斟酌着。“楼姑娘女中诸葛,机智过人。”
“妾身只是一介浮萍,飘摇沉浮,身不由己。”楼心月莞尔一笑,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如今陛下分设九府,意在削弱藩王之力。只是想要虎口夺食,谈何容易。恐怕蒋公子上任之后会有诸多磨难。”
蒋雅子无语,楼心月拿起旁边的凌罗扇,轻轻煽动炉火,炉火窜动,小小的茶斗冒出几缕烟来。“说来当今陛下元丰帝,这个帝王之位,来的也实在是…不合时宜。”
“楼姑娘慎言。”蒋雅子忽而一脸严肃地皱眉,一个风尘女子说话也未免太大胆了些。
楼心月无所谓地一笑。“妾身将死之人,难道说一句公道话也不行?”看蒋雅子低下头不语,楼心月继而道:“也罢,早听闻蒋氏家训,忠君爱国,济世安民,蒋四公子既不想听,便罢了。”
“姑娘可愿随本府离开献江画舫。”蒋雅子似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一旁的苏未河震惊地看向他。“过另一种生活。”
“另一种生活。”楼心月喃喃地重复了一下,饱含着向往和酸楚。
蒋雅子拿起茶杯轻轻摇了一摇,看着杯中茶水悠而变浅,默默地放下。楼心月接着道,“蒋公子以为,能拿出一斛东海明珠的江城县主背后没有势力支撑么?这件事情必然要有一个交代,要么交出杀人凶手,得罪皇后一族,要么推心月出去顶罪,了结此事。”
“他是定远候伍有然的继子,昔日上金院的学子。”
“那蒋公子知不知道恒贵妃与定远侯是青梅竹马,二人还曾有过婚约。”楼心月淡淡地说着皇家秘史,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家常。“恒贵妃入宫后,定远侯为了佳人,终身未娶。抱养了一个孩子,也就是江城县主伍义真。”
伍义真在上金院里是与蒋雅子名号并驾齐驱的另一个人,只不过蒋雅子是雅名远播,怀瑾握瑜。而后者则是被嘲笑的反面典型。伍义真天资极差又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大家已经能高谈论阔时,他连启蒙文都默写不出,更别提什么《孟子》《诗经》。何况人人都知道他是定远侯从弃婴堂抱养的弃婴,上金院的人自恃教养,言行慎重,少有人敢直言。但是跃龙台那些自以为怀才不遇壮志未酬的人就不同了,都笑他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幸亏有这么好的运气被养在脾气好的定远侯府。不然就算是生在小门小户的人家也早就被打死了。上金院的学子大都已经成了朝中重臣,即使不都是像蒋雅子这般做了一方府衙之主。而伍义真既没有继承侯爷之位,也没有得到君主青睐,只做了一个小小的江城县主。
苏未河蹙眉,“定远侯倒是难得的有情有义。”
“伍义真公子和他的父亲定远侯一样,是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风流成性,他在外眠花宿柳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但挥霍的都是定远侯的积蓄,好过献县县主受贿银两四百万两,所以那一晚我选了伍义真的东海明珠而没有要血玉手串,没想到,最终反而害了他。”楼心月流露出淡淡的哀戚,似是不忍。“定远侯对昔日青梅尚且念念不忘,何况是养了二十多年的伍公子,此事,必然要有个交代。”
蒋雅子扶手,正色道,“此事,我一定追查清楚,给定远侯一个公道,还姑娘一个清白。”
“妾身流落风尘,不懂天下大义。如今官官相护,若是再追查下去,牵连甚广,怕非蒋公子一人之力可为。若是公子真的无法救心月于水火,那么求公子帮心月一个忙。”
说着,楼心月起身,跪了下来。素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贝齿轻咬红唇,似是极难说出口。
“本府受命于皇家,身后站的是陛下,是大梁律法。楼姑娘不必客气。”
楼心月一动不动,肩上发丝飘落,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苍白。“心月本命邵杏儿,家父是现如今的兰陵府御史,邵扶植。”楼心月此时再也不是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转而一脸悲痛。
“邵扶植”连蒋雅子惊了一下。他当然认识邵扶植,可以说,邵扶植一生与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当年,他和邵扶植同为跃龙台少督,邵扶植从一个寒门学子晋升无门,一直到年过四十还只是一个跃龙台少督,与刚十四岁的蒋雅子平级。那时,蒋雅子刚到跃龙台,与邵扶植一见如故,见他侃侃而谈,颇有见地,成了忘年之交。向父亲举荐了他,后来邵扶植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最后上任兰陵,也少不了蒋雅子在其中周旋一二。
楼心月恨恨地咬一口银牙,道:“当年,父亲入跃龙台,他本是秣陵数一数二的神仙童子,一直自以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精通堪舆之术。但大梁人才济济,人情复杂。父亲没有外力,晋升无望。为了能获得外力支持,停妻另娶。我母亲带我一路漂泊回乡,路遇劫匪,幸得苏盟主所救。”
“难怪…”蒋雅子似乎想起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心月去后,念及母亲无人照料,还请苏公子蒋公子看见..看在…”似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求给我母亲一个立足之地,心月来生必结草相还。”说着,重重地一拜。
蒋雅子忙去扶,还未碰到。苏未河起身,强行先一步将人拉了起来。“不必言谢。”,
“楼姑娘蕙质兰心,必能逢凶化吉。”蒋雅子道,“如今,金陵已经不是金陵王一手遮天的时候,我受命于君主,辖制金陵。金陵的大小事宜自当由本府决断,岂容他人干涉。”蒋雅子的眼中仿佛又灼烧的火焰,燃烧的是滚烫的信念。
苏未河侧目看了眼正气凛然的蒋雅子,微微动容,被这种豪情所打动,道:“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说。”
蒋雅子道,“此事一了,送她们母女去兰陵,我修书一封,也该给她们母女一个公道。”
苏未河点点头。“好说”
次日,苏未河把金陵王府送来的公文原封不动地送回去。还顺道给把他的豪言壮志一起带给金陵王,江城县主伍义真的案子必然要一查到底。
同时,还派了司文向武将献县县主收监候审,以表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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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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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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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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