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昏君成长史>第 6 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 三
  金陵王是当今皇后的兄长,是东宫一党在朝中最重要的力量之一。金陵王是先帝御笔亲封的王侯,虽说金陵王与大梁相距遥远,然而,金陵王在朝中势力与蒋家一样炙手可热。除了因为金陵富饶,产物丰盛之外,还因为在金陵设有三十万储备军,由金陵王统领,是大梁最重要的军事力量之一,其规模堪比当朝的九帅林清安。然而,金陵王自继任之后,风流之名传遍,金陵城内人尽皆知。娶了正妻庐阳狄氏,又纳了多房的小妾,通房丫鬟更是无数。这在大家公子不算稀奇,本来在未成年时便会安排知事丫鬟,成家立业之后,后院都是莺莺燕燕,欢歌笑语。金陵王最值得一提的是正妻只有一个女儿,早已嫁给了申侯爷之子刑部大臣申九霄。而妾室所出甚多,接连生了十三个儿子,现在可谓子孙绕膝,蔚为壮观。

  金陵王的长子来访时,午后阳光正好。苏未河刚拔完花圃里原本种着的菊花,栽上了几株西府海棠,拿着扫把正在扫院子。蒋雅子在窗前写字,摘抄着从各地收上来的已经有些发黄的古书,一一修补,暖意融融。

  静好时光被一阵喧哗打破。

  一个轻佻的男声在外高喊“叫小美人出来,他金哥哥来看他了。”

  走至庭前的蒋雅子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地去看苏未河。苏未河已经扫完了院子,汗流浃背,坐在树下的花坛上休息。

  蒋雅子忽略掉刚才听到的言语。“金陵小王爷,何事来访?。”

  金陵王正妻不得宠,这金陵小王爷的母亲祥姨娘在府中的地位却多年不衰,在大梁的时候就听说过祥姨娘除了金陵小王爷,还给金陵王生了两个儿子,可谓是金陵王府的半壁江山。若不是出身实在是难以启齿,恐怕这金陵王也要落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

  金陵小王爷眯着眼,瘫坐在厅堂中,怡然自得。身后站着一群护卫,忙着给他端茶递水。司文向武在一边干瞪眼,不敢上前。本来还在嚷嚷着小美人,猛地看到高冠玉带,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蒋雅子自后堂步了出来,身上犹自带着墨香。一下子就两眼放光,很快就忘了什么小美人的事情。

  金陵小王爷猛地上前一步就要去抓蒋雅子的手。蒋雅子退后一步,拉开距离。这人抓了个空,只被轻飘飘的衣带轻轻撩拨了一下,心神荡漾。本来这些世家子弟都刚刚知事,又都生的俊的俊,俏的俏,稍微有些歪心思也属于正常。但蒋雅子一向为人方正,对这种事情只能说稍有所耳闻,但他身份高贵,还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轻佻。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恶心,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何事来我金陵府上?”

  金陵小王爷挂了一脸笑,讨好道,“自然是私事。”

  蒋雅子正色,凛冽拒绝,“蒋某与金陵小王爷素昧平生,没私事可聊,请回吧。”

  “今日认识了,便是有的是私事可聊。”说着又要上前,堆出一脸的热情。蒋雅子再次退后,只退到流云福的屏风边上。“啧啧,蒋四公子这般姣好,只是也忒不近人情了些,不过没事,这也是一种情趣么。”金陵小王爷一脸痴痴的笑容,看的蒋雅子说不出的恶心。说完竟然整个人都扑了上来,一旁的司文、向武看情况不妙,伸手去拦。金陵王府这次也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些护卫齐齐出动,组成一道人肉围墙,生生地将司文向武划分在外。几人都还没碰到,金陵小王爷不知被什么推了一下,腿下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内堂一个红影一闪,蒋雅子自己明白怎么回事。

  蒋雅子退至屏风后面,躲开金陵小王爷垂涎的笑。“司文,向武,小王爷累了,送小王爷回金陵王府。”

  “是”

  “不累不累”金陵小王爷不死心地从地上站起,推开司文向武。蒋雅子来了没多久,各项事宜都还没有收拾妥当,再加上苏未河一人便把很多事情都打点妥帖,更没空多加侍卫。金陵府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从大梁跟来的司文、向武还算有些武艺,但双拳难敌四手,两方人马胶着在一起。

  金陵小王爷看也不看周边的热闹,直扑向落单的蒋雅子。蒋雅子贯通古今,雅名远播。唯一的弱点就是从没习过武,根本不知该怎么,只能向后堂躲去。

  金陵小王爷只觉得不知怎么回事,视角一转,眼前就是大家的一双双靴子,他趴在地上,鼻子撞的生疼,猩红的血流到嘴里,喉头也是一腥,登时吐出一口血来。

  “蒋瑜澈!!!”金陵小王爷再傻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瞬间心头火起。

  “哼,蒋瑜澈,你以为有先帝赐个名字就了不起,敢瞧不上本王。我金陵王府也是先帝御笔亲封,比你蒋瑜澈不知高贵多少倍,就是你外租父和祖父也比不上我金陵王的身份尊贵。你是个什么东西。”

  蒋雅子从内堂重新步了出来,冷笑道:“本府是皇家亲授的金陵府的主人,金陵小王爷还没有袭爵,就开始自称金陵王,是盼着金陵王爷早夭么?”

  “你…”金陵小王爷看自己没有这等伶牙俐齿,愤恨地起身。“走着瞧”

  金陵小王爷甩袖,狠狠地瞪了一眼笔直站立的蒋雅子,带着一干人离开。

  蒋雅子看着人远去,转身进了内堂,苏未河已经不在花坛边上坐着了。蒋雅子抬头望去,看见一个他斜倚在房顶上,一身嫣红色飘玉带的长衫,搭着绛红色半臂蜀锦褂,在阳光下烈烈飞舞,像是一团温柔的火焰。

  “梁上君子”

  苏未河斜睨了他一眼,又转头去看天空。

  “你这衣服,都这般…娇艳。”自蒋雅子第一眼见到苏未河,除了他在大梁求学那一年。似乎他总是穿着极为华贵的料子,时而嫣红姹紫,时而矫粉鹅黄,黄金佩、玉带钩,每一件都搭着不同的配饰,浑身上下无一不透出奢华。本来他长得就俊俏,这么一穿总是娇艳无比,倾国倾城。连见惯了风月,百芳之首的楼心月都只能感叹自愧不如。

  难怪金陵小王爷念念不忘,想当年自己也曾因此而…败坏家风。想到这里,蒋雅子脸上一阵燥热。

  “我喜欢”苏未河在房顶上居高临下,俯视蒋雅子,“雅叔叔的衣服又是从哪里来的,这般素净。”

  蒋雅子的衣服除了官服、朝服,大多数都是白色,或深或浅。世家子弟多爱穿白色,显得端庄文雅,装出一副不染尘埃的样子。

  蒋雅子不再在此事上纠结。“你到底如此勾引了金陵小王爷?”

  “勾引?”苏未河加重了这两个字。

  蒋雅子不欲在这件事情上跟他纠结。“你身为我金陵府常客,蒋家外戚,也该注意言行,别被他人耻笑,丢尽我蒋家的脸。”

  说着蒋雅子别推门进屋,显然已经生气了。

  苏未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好像被人当众狠狠地抽了一耳光一样,眼中尽是痛苦和酸涩。用力地忍耐,袖中的拳头握紧,牙齿咬的生疼。

  从房上翻身下来,跟了进去。

  “你没来之前,金陵王一直在金陵一手遮天。”

  蒋雅子铺开宣纸,没有抬头。苏未河接着说下去,“我们苏家是商贾之家,领袖江湖,但是官就是官,民就是民,我带着人给金陵王府送过几次礼物。”

  蒋雅子的手顿了一下,提起一支湖笔,悬腕。

  “金陵小王爷把金陵王的风流成性学了个十成十,养在家里的,养在外面的,不知道多少,秦淮河边的红楼场子里没有他不知道的,献江画舫当然也不例外。”苏未河停下,墟了一眼淡定运笔的蒋雅子。

  “说下去”蒋雅子道。

  苏未河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他男女不忌,见到的都要惦记上,看上的人无数,我,自然也不例外。”

  蒋雅子的笔在纸上一停,瞬间殷透了那张宫廷宣纸。“无耻”

  “无耻?”苏未河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蒋雅子的面前,难过、羞愧、夹杂着丝丝的委屈。苏未河心绪复杂,定了定神,又恢复了以往的骄傲的神色,扭头便走。

  蒋雅子独坐了片刻。

  “司文”蒋雅子高声叫了一声。没人应,“司文”还是没人应。

  司文从外面走了进来。“公子?”司文向前走了几步,劝道,“公子跟少盟主吵架了?公子一向大度,何必跟少盟主一个孩子较劲,金陵小王爷不过几句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你怎么穿这身衣服。”蒋雅子上下打量,问。司文看了看,他穿着白色的长袍,十分儒雅,非常符合他文人谋士的身份。“属下一直是这件衣服啊”

  “太素净了,去换了吧。”

  司文委屈巴巴地走出去,正遇上来看发生什么事的向武。司文把衣服的事情跟向武说了个大概,向武想了想,安慰道:“可能…公子是觉得白衣服不好洗吧”

  “可是我只有白衣服”

  “我说你平时少像念经一样劝这个劝那个的,多管管你自己行不行,连四方拳都打不好,今天要不是苏少盟主出手,公子就吃大亏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也该多学一些谋略,如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将来一定会吃大亏的,今天我有空,我给你讲讲颂人书,怎么样?”

  “得得得,少来,你那一套还是等轻扬来了,你跟他念叨去吧,你俩真是一个呆,一个傻,凑在一起正好。”

  司文被拒绝,有些委屈。“那我这衣服怎么办?”

  “怎么办?买呀,公子从大梁带来的银两不都在你那里么?”

  “还要自己买啊。君子决不能监守自盗,我一笔一笔账目可清晰着呢。”司文更委屈了,以往他的衣服都是府里差人给做的。

  向武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蒋雅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全是金陵小王爷猥琐的笑容,不由得一阵反胃。画面一转,变成了苏未河娇柔谄媚的笑,更加恶心。

  整整半个月,金陵府笼罩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氛围。苏未河连日早出晚归,穿的依旧五彩缤纷,样式多变,十分娇艳,用一根飘带系起一头乌发。

  蒋雅子忙着调查江城县主被杀的案子,每日都传不同的人来府上,一一亲自详细盘查。司文一一记录,收拾好所有证据后,准备将献县县主送至大梁。

  半个月后,一切即将尘埃落定。

  苏未河夜半三更才回来,喝的醉醺醺的,穿着华丽的炫紫色长袍,一进屋子就扑在蒋雅子的身上。手无缚鸡之力的蒋雅子挣脱不开,被浓重的酒气熏的几乎晕过去。

  “做什么去了?”

  苏未河有些不省人事,吐出一句,“献江画舫,金陵小王爷”

  蒋雅子登时松手,苏未河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蒋雅子摔门而出。

  出门后,蒋雅子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房间。又推门进来,对地上一动不动的苏未河冷冷地甩出一句,“出去”

  苏未河脸朝下,似乎睡了过去。向武在门口探出头来,“少爷,需要帮忙吗?”

  蒋雅子咬了咬牙,“不用,随他去吧。”

  司文冒出半个头来,一脸担忧:“少盟主孩子心性,怎么喝这么多,这么睡着,着凉了就不好了。”向武一把捂住司文的嘴,把他拖离现场。

  苏未河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酸痛,身上盖着蒋雅子的千金裘,睡在蒋雅子的房中…的地板上。

  蒋雅子已经不在房中。

  苏未河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一拍脑门,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待看到慢条斯理吃着早饭的蒋雅子,立刻变成一副生者勿近的高冷模样。“雅叔叔”

  “醒了,坐下,吃饭。”蒋雅子冷冰冰地蹦出三个词。

  苏未河站在原地,被他冷冰冰的气场所震慑。“雅叔叔不想知道我昨晚去了哪里么?”

  一旁侍立的司文、向武开始拼命地给苏未河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不想。”

  “我昨晚去了献江画舫…”苏未河洋洋得意,根本没看见司文、向武的示意。

  蒋雅子长眉紧缩,一脸不善。

  “我遇到了金小王爷,还和他喝了酒,灌醉了。”

  “啪”地一声,蒋雅子把乌木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汤汁四溅,“我吃好了,司文,向武,我们走。”

  “是”司文、孔武一头冷汗。

  苏未河欲言又止,一脸茫然。

  蒋雅子只留下一个背影,逍遥而去。就像当时金陵小王爷甩袖离去时一样,恨恨的,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苏未河拦住司文,问,“昨日谁来过府上?”

  “没有人”司文摇摇头。

  “那你们蒋四公子是怎么了?发什么疯?”

  “少盟主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司文小心翼翼地问。

  苏未河说,“昨日在献江画舫,灌醉了金陵小王爷。”

  “后来呢?”

  “后来,我问出了很多事。”

  司文摆摆手,“不是那件事。你昨天晚上抱着公子一直喊金陵小王爷的名字,还…吐了我们公子一身。”

  轰隆,苏未河觉得昏天黑地,身上一软,坐在了地上。“我操!!!!”苏未河脑海里百转千回,不知该怎么说了,半天终于吐出了一句骂人的话。最终成型了一个念头,“他会杀了我的”

  司文摇着头出去了,丢下一个悲悯的眼神,明摆着对他说,擅自珍重。

  一会儿,向武进来收拾桌子,问苏未河,“少盟主,您要吃饭吗?”

  苏未河瘫在原地,一动也不想动,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向武收拾好,端着出去的时候回头看来一眼苏未河,琢磨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满怀担心的话。“少盟主,您..自求多福”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很久。

  苏未河呆坐在地上,觉得这一生的地老天荒都要过去了。

  他才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记得第一次被推进生死剑阵,他全身上下被射了二十三剑,浑身是血。那时他咬着牙从地上站起,一步一步挨着走出了剑阵。那时,他痛得几乎没有知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具死尸,看不清天的颜色,看不到路的尽头,不知今夕何夕,此生是谁。仅凭着一线求生欲挣扎着活了下来。如果要类比,那么此刻的他,真的感到了与那时一样的冰冷,一样的绝望,一样的痛!

  晚上,蒋雅子照例点着灯,在整理陈年的县志,一页一页,泛黄的书页有些已经残缺不全,他慢慢地修补,仔细地抄写。

  苏未河一天都躲着他,不敢出现。

  “进来。”

  苏未河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低着头,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

  “何事?”

  苏未河抿着唇不开口。

  “无事?”

  苏未河还是不开口。

  “你走吧。”蒋雅子重新提起笔,一字字地抄写,明显手在颤抖,写的字也歪歪扭扭。

  苏未河没有动,背着手,踢地板。

  两人之间,空气静谧了很久。

  蒋雅子认真地写,苏未河站在地上看着。

  “那个..我..”苏未河想着该如何开口。

  “道歉的话就不必了,我不想听。”

  “不是,其实我是想说,金陵小王爷…”

  蒋雅子的笔直冲着苏未河的门面飞过去,苏未河一闪,躲开。墨汁淋漓,撒了一地。

  “你还敢提!!!”蒋雅子怒气冲冲,额上青筋暴起,冷汗。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

  “不是,我是说…凌兄说…”苏未河满头大汗,跳脚道。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明显用错了称呼,果不其然,蒋雅子瞬时间气的几乎要爆炸,怒火已经烧到了极致,都可以看得出他胸襟的快速起伏,拳头攥紧,可以听到骨骼的错响。

  “滚”蒋雅子怒斥。

  “滚出去。”在外堂的司文向武对视一眼,纷纷伸长了脖子向里望去,但是也默契地不敢外里一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超凡脱俗,不染尘埃的公子生这么大的气,这种愤怒超过了他们的认知。

  苏未河咬了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闪身便扑了上去。蒋雅子原本是不会武功的,可是出奇地就地一滚,躲过了苏未河的一扑。

  “苏未河,你不要以为本府对你的忍耐没有上限!”蒋雅子一边躲避,一边用尽全力喊了出来,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全无。“你勾三搭四,行为不检,败坏我金陵府声名,玷污我蒋氏门庭,给我滚开。”

  苏未河转身把蒋雅子按在地上,手臂用力,制止住他。蒋雅子疯了一样想要挣脱,左右闪躲。

  “雅叔叔,你听我说,我是为了帮你。”

  “你放屁,滚开。”蒋雅子只会这么一句粗话,还是第一次用,咔嚓一下,咬在苏未河的指关节,苏未河一痛,便松开了。蒋雅子趁机逃开,抓起桌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

  人在关键的时候,再怎么高强的武功,再怎么高深的绝学,都是虚的。

  蒋雅子是拼出了一条性命,也要阻止苏未河的。

  砚台砸在苏未河的眉角,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如同一道血注。

  苏未河倒在血泊里。

  蒋雅子愣了,呆在原地。

  时间静止,百花凋零,周围的颜色如潮水般褪去,天旋地转,无声的祭奠。

  司文向武听着动静不对,慌忙跑了进来,看到自家主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完全不是平日是一丝不苟的严谨之风。而地上,苏少盟主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脑袋下面积了一大滩血。看样子,十分像是苏未河强抢良家妇男未遂,被当场杀害。

  蒋雅子眼神迷茫了许久,没有焦点,似乎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司文向武进来,蒋雅子机械地转动眼睛,看到倒地不起的苏未河,恐惧一瞬间传达到四肢百骸,一股绝望从心底蔓延。

  怎么会这样!

  不会的!

  我没有想要!

  我只是想要…想要…我不想要…蒋雅子有些语无伦次,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他后半句话吞没在无措的哭声里——我不想要他碰过别人的手碰我。

  可惜那个人浑身冰冷,什么都听不到。

  司文…

  向武…

  冷风呼啸。

  这么多天来,他对他做的事情一件件涌上心头。他为他修缮庭院,建立不知亭。为他烹茶,为他点香,为他关了献江画舫,为他不惜得罪金陵王。

  无论他什么样的要求,他总是无声地接受,默默地办妥。不邀功,不请赏。

  这一切都是因为长姐所托,还是说他心中早就隐藏了情谊。

  蒋雅子的心中涌上过往无数个画面,全是苏未河美的惊世骇俗的样子,泪水打湿了衣襟。

  苏未河悠悠地醒转,试图动了一下脑袋,证明自己还活着。一片混沌中,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苏未河的脸上,一滴、两滴、三滴、温热的液体落得他满脸都是。

  蒋雅子抱着他,刚刚失神的眼睛里又惊又喜,喃喃地仿佛生怕打碎了美梦一般,轻声叫着“未河”“未河”

  苏未河在蒋雅子的怀里躺着,用手试探地去摸蒋雅子的脸。被蒋雅子一把抓住,“未河”

  “雅叔叔”

  “我在,我在的”

  苏未河虚弱地喘气,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你是在…为我哭吗?”

  “雅叔叔”苏未河抓着蒋雅子的衣襟,一下子躲进蒋雅子的怀里,头上的血蹭在蒋雅子的白衣,绽开朵朵红花。蒋雅子没有躲开,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苏未河的眼泪一下子沁了出来,泪水是包含了多年的苦楚与辛酸,还有那一点点弥漫开来的幸福。苏未河在心里小声道,“还没有人为我哭过。”如同檐角的风铃脆响,打破了一座城寂静和空虚。如同一缕阳光洒在田野,瞬间冰消雪融。

  没有人为我哭过。

  五岁时,被打断了十二关节,痛不欲生,没有人为我哭。

  七岁时,差点被冻死在寒潭,也没有人为我哭。

  八岁时,走火入魔,入了幻境,几天几夜没有醒来,也没有人为我哭。

  十一岁,他入生死阵,被刺了二十三剑,浑身是血,也没有人为我哭。

  十二岁,只身在大梁,风里来雨里去,何曾有人怜惜过。

  十三岁,他被人拖进山林,走了几天几夜才走了出来,也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多年了,早已习惯了痛,习惯了在缥缈天地间,只身来去。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人世间有一种感情,非常美好、易碎。值得放下所有骄傲,为一人悲,为一人喜。

  雅叔叔,你是在为我哭吗?

  直到司文、向武连夜请来了城中最好的大夫,苏未河一直躺在蒋雅子的怀里,蒋雅子一直紧紧地抱着苏未河,好像彼此下一秒就要分离。

  人世间,有些人,真的是失去过一次以后,才知道应该去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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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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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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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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