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的眼底闪烁着光,七个字,字字珠玑,出自肺腑,感于真实。他说他是自愿的,那就是自愿的,不去计较别人口中的公平、值得,于他,蓝忘机的无恙,才是最重要的。
话音刚落,魏无羡噙着嘴角冲蓝忘机狡黠一笑,瘦削脸上绽开的笑颜熟悉又美好,是独属于少年、干净如昨的笑颜,是蓝忘机心心念念的笑颜。
每个夜晚救赎于他的梦魇。
“魏婴。”蓝忘机颤着手,小心翼翼地试去抚上魏无羡的脸,眼中的痛色重的如有实质。
心口饱胀地快炸了,满是疼痛和愧疚,整日整夜压着他的神经,终在这刻崩断了。蓝忘机心疼地都快喘不过气,他的魏无羡怎么这么傻、这么好,明明失了金丹,可一开口,竟全是反过来的安慰,没提自己的苦,也没半句埋怨。
就像母亲当年那样。
陈年旧事对比今朝新伤,歉意汹涌澎湃,蓝忘机暗暗数落着自己的不是,被骂混蛋也是活该。他当初怎么会认为魏无羡不好,让偏见白白占了主导?明明知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自己却偏偏没做到。
都是他的错,才让温氏有机可乘,害魏无羡失了金丹。
蓝忘机痛苦地阖上眼皮,脖颈微扬,嘶哑的嗓音中夹杂着几丝哽咽,“可你的金丹……”
魏无羡收回虚掩的手,拢在衣袖中用力地搅着,硬是装出轻松的模样,道:“金丹没了就没了,我魏无羡就算没了金丹,也比一般人厉害。”
“魏婴……”蓝忘机薄薄的眼皮被掀起,狭长的眸子底部通红,历来寡情的眉眼间情绪浓烈,胸口起伏跌宕。
修仙之人以金丹论天资,魏无羡的天资放在整个仙门都是上乘的,这么稀有的一颗金丹却说没就没了,怎么能不叫人惋惜。姑苏蓝氏藏书惊人,蓝忘机没日没夜地扑在里面,翻完了所有和金丹相关的藏书,始终没找到关于重塑的只言片语。
结果令人沮丧,无力回天,他蓝忘机去拿什么赔魏无羡本应耀眼夺目的未来?
这样的神情配上蓝忘机清冷的面庞显得太陌生,魏无羡逃避着不去看他,执拗地偏过头,任几绺青丝垂在侧颊,遮住了半边眉眼。
“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魏无羡耷拉着脑袋耸了耸肩,“也算因祸得福,我这体质变得不一样了。你知道,我是个坤修嘛,坤修有信期,体质也不太方便,一旦碰到强点的乾元就挺容易吃亏的。但若是成了中庸,就什么问题都没了,还不用担心被人标记。是不是挺不赖的。”
“你……”蓝忘机初次听闻魏无羡因受伤而导致体质巨变,登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浅淡的瞳孔本能地急剧收缩,惊骇全数写在脸上。“中庸?”
雪松的味道第二次暴虐开去,似乎是铁了心要诱拐出被藏匿起的莲香。
魏无羡闻到了周遭愈来愈浓的乾元气息,身体一反常态的平静,他坦然地眉眼低垂。
半晌,屋里雪松的味道已然浓地似是暴风雪狂虐而过的林间,却始终闻不到一丝莲花的清香。蓝忘机像是比武惨被的对手,讪讪收了信香,他慢慢相信魏无羡方才说的中庸是什么意思。
他的夏季,在纷扬无边的大雪中结束了。
“没有信香。”
魏无羡抬起头,目光淡然而平静,是无星夜幕下最为沉寂的湖水。
同时,窗外的天光也忽而暗淡了,不知哪来的云层遮蔽了璀璨的日头。
“魏婴,跟我回云深不知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助你重塑金丹。”蓝忘机像是在恳求。
魏无羡抿着唇瓣慢慢摇头,“没用的。你我都知道,金丹不可逆。”
蓝忘机捕捉到魏无羡眼角一闪而过的苦涩,情绪进一步蔓延在鼻头,酸地他无处躲藏,舌尖意外尝到久违的咸涩。
两厢沉默,室内静得落针可闻。
蓝忘机偷偷别过脸,咬紧下唇,把哽咽憋在喉间。不论是背后戒尺烙印下的伤痕,还是胸前断了肋骨戳出的伤口,都没此刻被利爪挠碎心脏来得难受。
窗外雷鸣骤降,似远山倾塌,滚来隆隆不觉的闷响,淅沥的雨声渐渐响起。
“过去,抱歉。”蓝忘机的声音浸染风霜,混在冬雨里含糊不清。
“都过去了。”魏无羡苦笑,顿了顿,接着道:“我答应过江澄,今后会尽力辅佐他,你们姑苏有双璧,我们云梦就有双杰。”
一道闪电划破天幕,银白乍现,亮得刺眼。
双杰……
“魏婴。”蓝忘机的眼角缀着层雾气,揉得琥珀色的眸子愈发浅淡,“跟我回姑苏,好不好?”
魏无羡莞尔,拍了拍蓝忘机的肩,“不必。蓝湛,我们两不相欠。”
蓝忘机难掩面上的失落,气若游丝地问:“为何?”
魏无羡眉梢一挑,嗤笑道:“蓝家的家训三千,同我八字不合。”
话音落在闪电的尾稍,紧接阵更急的雨声,打湿了糊上的窗户纸,气氛一时滞塞到难以忍受。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哀求的眼神,生怕自己心软,干脆撇过身子,朝屋外大喊:“江澄,抱我出去。”
门扉带来雨的湿意,也卷走夏的可能。
蓝忘机四肢冰凉,满是冬的寒凉,心意被堵在了半道上,连出口的机会都不给。
江澄尽责地抱着魏无羡,出了客房拐进他住的那间,将人放回榻上,又仔细盖好被衾。期间,他看着魏无羡几次欲言又止,硬生生把双杏眼憋得促长。
魏无羡睨了江澄一眼,打趣道:“江澄,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憋出内伤,反而要我照顾你。”
“你……”江澄气的牙痒痒,他这不是顾及魏无羡的情绪才强忍住没问的,魏无羡没半点感激就罢了,竟然还倒打一耙,简直不可理喻。
魏无羡挑眉,“嗯?”
“行,你让我说的啊。”江澄袍子一撩,大大咧咧往魏无羡身旁一凑,满脸豁出去的表情。
魏无羡冷笑,揶揄道:“怎么,你怕不是要英勇就义。”
江澄气得朝他直翻白眼,“魏无羡,你刚和蓝忘机说什么了,我进去的时候感觉那气氛不太对。”33ýqxsś.ćőm
魏无羡一哂,“你觉得该是什么样的气氛?”
“就……”江澄思忖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索性破罐子破摔,“泽芜君讲故事的时候我看你那心疼的模样,以为你打算就这么轻易原谅他了,要同他和好。”
“你是不是最近画本看多了?”魏无羡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江澄,“借我看看?”
江澄直言不讳,“你心虚。”
多年兄弟情谊,让江澄对魏无羡的各种反应了如指掌,通常来说,他遇了不想面对的事,就会下意识地岔开话题,装得还挺像回事。
江澄懒得同魏无羡继续掰扯,丢下句话就走了,留魏无羡一个人在屋里好好琢磨自己的心事。
感情这种东西,从来不能越俎代庖。再说了,太难,江澄也不懂。
窗外雨不停,滴滴答答吵地人心烦气躁。
魏无羡自暴自弃地将被衾拢在面上,阖着眼幽幽叹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
他喜欢蓝忘机,这点毋庸置疑。可单纯的喜欢,并不能带来百分百的快乐与顺遂,他们之前的事闹得太大、太凶,根本没办法平静收场,对大多数人而言,一别两宽,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他也想过重新开始,因为蓝忘机的真心他感受得到,原本笨拙到令人发指的情感表达也有让人心疼的缘由,看起来像是能被人原谅与翻篇的借口。可世事并非如此简单,你情我愿的事牵扯到了家族与利益,千丝万缕间,总有避无可避的人或者事横亘在两人之间,是迈不过去的那个深渊。
是蓝启仁的偏见,是云梦无光的脸面,是江家众人发自心底的不满,是魏无羡失了金丹后的自我嫌弃,是蓝忘机参杂愧意的爱情。
他只喜欢纯粹的东西,就拿自己的感情来说,少年心高气傲,仗着天资恣意惯了,一朝云泥,跌下神坛,若不是怕在旁人脸上看到肉麻的惋惜,他也会由着内心伤怀一把。可不是要伤怀么,没有金丹没有修为的坤修,简直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虽然有江家护着他,但总不能靠着他们庇护一辈子吧。
十五年的人生不长,该吃的苦他却没少吃。没了金丹,和吃不饱穿不暖的那段日子比起来,轻地根本不值一提。没什么比活着更难。他倒是不觉得自己作为凡人有多不堪,只是需要时间适应下不能御剑改为骑马的生活方式而已。
但是一介布衣,功法再好,同修仙的人比起来还是差太多。光是寿数,就能让人望而却步。魏无羡想要的白头是相携到老的那种,他陪不了蓝忘机太久,给不了蓝忘机白头偕老,就不愿空留给人无限念想,不想到最后,蓝忘机同青蘅君一样,冷冷清清。
魏无羡为自己想得太少,总习惯性地去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太多,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真实念头。
江澄偶尔也觉得魏无羡过得有些苦,从他对狗的恐惧,到无意识地挺身而出。老有些爱挑事的人笑话魏无羡是得了英雄病,却没看清这逞能背后对亲情的渴望和对家的热爱。
魏无羡的好只对他觉得值得的人,蓝忘机在内,却并不局限在内。
他囊括了魏无羡所有爱情,也倾注了自己的全部感情,阴差阳错,炙热中夹带了别的杂质,统称愧疚。
不需要。
魏无羡的眼里容不得半点瑕疵,什么都如此。
所以,他没给蓝忘机一诉衷肠的机会。
该心狠的时候,魏无羡比谁都狠。
窗外电闪雷鸣不停歇,细数数日子,快过年了,该回莲花坞了。
风雨飘摇的岁月,攒起来的温存不容易。江厌离抱着金凌站在码头,与两个弟弟挥手告别。船行的速度比不得御剑飞行,却能让魏无羡得到更好的休息。
摇撸荡起水波,小船缓缓驶离,青山夹道退去,豁见烟波浩渺。
魏无羡掀开船的侧窗,叠着双手趴在下沿上,静静看着水汽蒸腾的江面。
江澄拂开帘子挨着他坐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想清楚了?不后悔?”
“嗯。”魏无羡没回头,压着喉腔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点丧。
江澄仰头靠着,释怀一笑,“挺好。魏无羡,其实你比谁都容易心软,从小到大,你没少帮师弟挨训。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都知道,你只是不愿说。”
魏无羡颇为意外,侧过脑袋看着江澄,眨了眨眼睛。
江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好几次,我跟在你后面偷偷看你挨训来着,你别怪我没出来陪你,我也怕我娘……”
魏无羡曲起胳膊支着下巴,笑得了然,“所以那几次我训完回房,都能在桌上找到我最爱吃的东西。”
“嗯,除了我谁还会省下蜜饯给你。爹带你回来时候嘱咐过我,不准欺负你,要像对亲哥哥一样对你好,我都记得。”江澄冲他撇撇嘴,“魏无羡,你是我兄弟,亲兄弟。蓝忘机那点童年阴影算什么,你三岁失了双亲的事,我们谁去蓝家提过半句!比惨有什么意思。”
魏无羡淡淡地点头,“是不用提,本来也没想让他知道。江澄,我会辅佐你的,说到做到。”
江澄舒展的眉心倏地皱起,挑眉问道:“你又想作甚?正月十五给我安生呆在云梦。”
“你觉得我能呆地心安理得?”魏无羡敛尽浑身的慵懒,严肃地坐直了身子,“我还能打。”
江澄曲着指节敲了敲他的腿,离开前医师给魏无羡诊过,取下了夹板,但强调着筋骨仍未长全,还需休养。“腿真不要了?”
“要啊。”魏无羡下巴一抬,说得理直气壮,“这不是还有二十来天么,差不多能好透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带队伏击温狗。”
江澄闻言指节呆愣了,心里暖暖的酸酸的,是说不出来的感慨。他绷着的脸上神色骤然扭曲、
魏无羡噗嗤笑了出来,他是被江澄的表情逗笑了的。“这就感动了?”
“谁感动了?”江澄嘴硬。
魏无羡习惯性地顺着毛,“好好好,没感动,是我求你带上我的,行了么?”
江澄脸上烧得慌,别扭地转过头,躲着魏无羡揶揄的目光,嘟囔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只能在后方,不许冲前头。”
“嗯,等我腿好了,再一起冲前头。”
江水潺潺,扁舟消失在水天之间的雾气中,漂向莲花坞。
与和乐的云梦双杰相比,蓝氏双璧可谓各自愁云惨淡。
昨日傍晚,雨还未停,蓝忘机便跟着蓝曦臣回了姑苏。白衣在寒风里猎猎翻飞,脊背挺拔地一如既往,光是背影,叫人看不出半点受伤与难过。大概只有沉沉的乌云能与他幽暗的心情相匹配。
蓝曦臣御剑飞在他身侧,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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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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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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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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